“哈哈,施老弟好文采,当醉,醉酒当歌,人生几何,哥哥就不陪你了,我要乘风而去了。”木锦年以为施得兴趣大起,便心领神会地一笑,携娥女离去。
施得被嫦女领去了一间布置得十分舒适奢华的房间,一进房间,嫦女就脱去了飘飘欲仙的白衣,露出了里面的现代化的内衣内裤,古典美女的风姿全部不见,以一副猴急的荡妇姿态,作势就要扑到施得身上。
原来仙子和荡妇的区别只在一件外衣之上,施得伸手一推,右掌抵在嫦女的两乳之间,笑道:“别急,我有话问你。”
嫦女笑道:“相公不急,奴家就不急。”
施得忽然就变了一副脸色,冷冷一笑:“有人许你什么好处,让你陪我?”
嫦女脸色也变了,强自镇静:“相公说的是什么,奴、奴家听不懂。奴家就是收钱办事,然后一夜露水夫妻,天亮之后谁也不认识谁。”
“是吗?”施得拉长了声调,目光直直地盯着嫦女的眼睛。
嫦女目光躲闪,不敢和施得的目光对视,低头不说话了。
施得想了一想,转变了策略,又和颜悦色地说道:“好了,不逼你了,你也有你的苦衷。这样,你帮我一个忙,我也会帮你一个忙,让你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嫦女的眼睛亮了一亮,又暗了下去,小声说道:“相公尽管吩咐。”
第024章 局中局
“明天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和你过夜了。”施得俯身在嫦女的脖颈上轻咬一口,留下了一个牙印,“你替我圆一个谎,我送你一个前程——明天一早你沿着中华街一路向南走,走到一家名叫流年玉器行的店面,就说你要找花流年应聘店员。等花流年见你之后,如果问你为什么要应聘店员,你就说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即将上演……”
嫦女被施得突如其来的动作和一连串的话震惊了,等她清醒过来之后,施得话已说完,冲她微微一笑,随后悄然推门离去,只留一个放荡不羁的背影,是说不出来的洒脱和飘然。
她呆呆地站了半天,望着施得的背影出神,恍惚中,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她也算识人无数,见过伪君子,见过真小人,见过猥琐的无法形容的变态狂,也见过假装潇洒的公子哥,却从未见过如施得一样浑然不染人间烟火气息的男人,她不禁突发奇想,他真像一个风一样的男人。
想了入神了,忽然感觉浑身发冷,才想起身上只穿了三点式,凝视自己如玉的肌肤,想起无数男人为她的身体神魂颠倒,今天第一次遇到对她视若无睹的男人,不由失落莫名。
从特色饭店出来,告别所谓的嫦女,施得没有再回一碗香,而是直接回了方外居。方外居还是清冷如月,桃花依旧,只是寂静如水。
木锦年有意思,不但送他美玉,还请他品味美食,又额外奉送美人,真是费尽心机的深情厚谊。只可惜,施得年纪虽轻,却久经世事沧桑,知道没有白沾的便宜的道理。毒花最美,烈酒最香,同样,看似完美无缺的好事背后,肯定隐藏着致命的陷阱。
一个人在院子中站了片刻,又想了许多,忽然,施得的目光落在东南角的桃树上,似乎发现了什么异样。走近观察了一会儿,只见桃花片片,地上似乎有脚印,再一看,又好象看错了,围着桃树转了一圈,并未有什么异常之处,他就摇了摇学头,怪自己疑心太重了。
夜风清冷,明月当空,正是睡觉好时候,施得困意袭来,倒头便睡。在他睡下之后,一阵夜风刮过,桃树随风摇动,树影婆娑,不仔细看,还真像有一个人影在树影之中随树影一起晃动。只是等夜风过后,桃树恢复了平静,在月光的照射下,依然只是一棵桃树,并没有人影藏身其中。
第二天上了一天班,风平浪静,月冷既没有找施得的麻烦,黄素琴也忙得团团转,顾不上对他说个没完,施得就难得地落了一天清静,算是好好地将市第一医院的高干病房区转了一遍。
现在不是调整干部的时期,高干病房就没有额外的病号入住。所谓额外的病号,就是原来身体不错的领导突然就病了,但住院之后一查,其实没病,有的只是心病。
通常情况下,在每一次调整干部的时期,高干病房都会增加不少额外的病号。现在是平静期,入住的病号都是真病号,不但是真病,而且都还病得不轻。
施得为人勤快,又虚心肯学,两天工夫就将一名护工需要具备的基本功全部学会。如此,他有了一技在身,对于今后的工作和有可能遇到的困难,更有信心了。
快下班时,施得准备出发回家,黄素琴颠颠地跑来了。
“唉,施得,你的幸福来了。”黄素琴个子小嗓门大,她一张口,整个高干病房区都在回荡她尖细而夸张的嗓音。
施得皱了皱眉,他才清静一天,黄素琴就不能消停一天?
“黄老师,我的幸福在哪里?难道是你?”施得取笑黄素琴。
“呀,呀,呀,施得,你不要欺负老实人好不好?你这个样子很讨厌了,难道说我是你很讨厌的人?”黄素琴快语如珠,立刻向施得机枪扫射。
施得被她嚷得头大,只好认输了:“只要见到黄老师,我就幸福得一地鸡毛了。”
“哟,哟,这话说的,真违心。”黄素琴啧啧几声,又围着施得转了几转,“我说小施,月清影怎么就看上你了?”
月清影?施得一愣,一脸疑惑,是谁,他不认识呀。
黄素琴挥了挥手,窃笑:“就是月冷了,其实她原名叫月清影,失恋后就自己改名叫月冷了,在市一院,谁都知道月清影从来不会请人吃饭,你是第一个。”她上前毫不避嫌地抱住施得的肩膀,“快说,是哥们就给老师说实话,你怎么月清影了?”
“我……”施得已经习惯了被黄素琴随手一抱,护士都很大方,基本上没有扭捏作态的性格,有时候感觉很哥们,但哥们归哥们,他也不知道月冷,哦,月清影为什么要请他吃饭,“我真不知道。”
上次他是随口一说月清影会在几天之内请他吃饭,应该时机还没到呢,难道哪里又出了意外,中间多了插曲?
“哼,不说不要紧,月姐说了,要我作陪,到时不怕不知道你捣的什么鬼。”黄素琴个子不高,想要抱住施得的肩膀就得踮着脚尖,样子就有点滑稽,她松开施得,“忘了说了,我妹妹黄素素也去,你可别打我妹妹的主意,我妹妹可漂亮了。”
“好,好,不打,保证不打。”施得斜了黄素琴一眼,心想黄素琴长相虽然不算难看,却也看不出遗传基因有多好,她的妹妹能可漂亮了吗?想想平常黄素琴说话喜欢夸张的腔调,他对黄素琴妹妹的长相,实在不抱什么希望。
再说漂不漂亮,和他真的没有丁点儿关系。不过,一想到黄素琴的妹妹叫黄素素,他的心中还是泛起阵阵波澜,尽管他很清楚,此单城的黄素素和远在下江的黄素素,完全风马牛不相及,既非一人,也全无关系。
也不知道黄素素现在怎么样了?施得想起在遥远的下江,他曾经的初恋随着事业的失败而烟消云散,心中蓦然升腾起一股冲天的火焰,如果有一天他东山再起,功成名就,再重回下江再见到黄素素的势利的父母,又该是怎样的场景?
“哎,施得,别愣神了,跟我走。”黄素琴哪里知道施得复杂而不可告人的过去,在她眼中,施得就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单纯而质朴,是她可以取笑、摆布或者指挥的最佳对象。
施得在众人或幸灾乐祸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中,被黄素琴拉了手,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门口,停了一辆黄色的奥迪汽车。
黄素琴径直走过去,拉开车门:“请吧,施得。也不知道你撞了什么好运,月科长请你吃饭,还得车接车送。”
是月清影的车?施得上车之后看清了坐在司机位上淡雅打扮的女子,不是月清影又能是谁?她化了淡妆,双手紧握方向盘,回头冲施得微一点头,虽然比昨天的态度好了许多,却还是没有一丝笑意。
回眸没有一笑,只有惊鸿一瞥,却让施得承认,月清影真是精致如玉的美女。碧悠和她相比,少了几许气质。花流年和她相比,少了一些出尘的灵气。如果说月中真有广寒仙子的话,他相信,广寒仙子下凡,不论容颜还是出尘的气质,也不比月清影淡雅多少。
对,月清影最让人过目不忘的就是出尘的气质,清冷而辽远,寂寥而无尘。
市一院是单城市数一数二的好单位,但还没有好到一个人事科的副科长就能买得起奥迪车的程度,况且月清影的奥迪车是原装进口,少说也要50万以上。
以月清影的收入,30年也许可以赚到50万元!
施得刚坐下,黄素琴也上车了。
施得以为黄素琴会坐在前面,不料她也坐在了后面,非要和他挤在一起。月清影的奥迪是两门跑车,后座虽然可以坐人,但非常狭窄。黄素琴虽然娇小,但她却故意靠在他的身上,和他并排挤在一起,十分别扭。
而且黄素琴身材娇小,看似单薄,身上的肉却不少,而且富有弹性,她胸部高耸,属于人小本钱大的类型,她和施得在后座上的亲密接触,就上演了一场活色生香的肉搏战。
好在初春天寒,衣服穿得多,施得才不被黄素琴折腾得难以忍受。本想推开黄素琴,又怕惹得她大发牢骚,和让她说个没完相比,还不如被她挤上一挤,只好忍了。不过他也看了出来,别看黄素琴在他面前气盛得很,她在月清影面前,多少还是有些拘谨。
月美人之冷,能让黄素琴也畏惧三分,不简单。按说以黄素琴没心没肺的性格,她不应该怕月清影才对,再联想到月清影的豪华跑车,施得愈加对月清影的身份多了几分猜测。
施得本来有意用相面之术来为月清影看看面相,后来一想算了,自从上次他为木锦年和花流年相面之后,不但感觉睡眠不足,而且身体明显虚弱,莫非真是泄漏天机而导致自身气血不足?他认真想了一想,决定今后若非必要,还是少为人相面为好。
第025章 古怪的饭局
由此推彼,就算成为运师,为人逆天或顺天改命的话,肯定比相面要耗费更多的精力,何爷不但为他改命,又为李三江改命,年纪不饶人,何爷功力再深,道行再高,也会亏损气血。
这么一想,施得就更为何爷担心了,也不知何爷去了哪里,万一他身边需要有人照顾,他和碧悠都不在身边,何爷能照顾好自己吗?
别看和何爷认识时间不长,现在的施得对何爷的感情迅速升温,已经当他是亲人一样。虽然有毕姓老者的离间在他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好在施得并没有完全被毕姓老者的一句话左右了判断力。
忽然感觉自己的腰肉被人捅了几下,痒痒的有些想发笑,黄素琴确实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明明是有事找他说话,非不有话好好说,好像要故意骚扰他一样。
他捉住了黄素琴的手:“有话说话,坐这么近,还用得着小动作?”
“你……”黄素琴瞪了施得一眼,低低的声音说道,“你怎么那么笨呢你。”一边说,她一边还朝施得挤眉弄眼。因为离施得过近的缘故,她说话时哈出的热气都吹到了施得的脸上。
施得知道她想暗中交流几句,但车小,不管他怎么小声说话,也逃不过月清影的耳朵,就朝黄素琴使了个眼色,说道:“到了地方再说,我在听音乐。”
车里放着舒缓的古筝曲,是清新轻快的《出水莲》,施得不再理会黄素琴,假装沉醉地欣赏起来。眼睛的余光一扫,发现月清影从后视镜中投来一道疑惑的目光。
月清影有疑惑,施得更疑惑,他完全不明白月清影为什么要请他吃饭。尽管昨天他十分气势地对月清影说,相信不用多久她会主动请他吃饭,不过今天的饭局,还是比他的预期早了太多。主要也是他在医院的局面还没有打开,他和月清影之间的联系还没有真正建立,虽认识,还不熟识。那么是否可以理解为,不管月清影今天请他吃饭的目的何在,都表明他在医院的布局,出现了未知的变数?
定数是常量,变数是变量,别说是他,就是何爷也不敢保证在医院的棋局会不会出现未知的棋子,运师再能参透人生命数,哪怕是摸到天地大势的部分规律,也阻止不了变量的发生,施得是经历过大起大落和生死考验的人,对于人生的变量一向坦然接受。
况且他人生中接受的变量已经够多了,不但多,而且纷乱,他早就习惯了变量,甚至可以坦然面对变量的极致——变故。
正想得入神时,车停了。
下车一看,是一家鲁菜馆。施得以为以月清影的清冷会喜欢南方菜系,不料却是粗犷、味重的鲁菜,不由他暗暗一笑。
一抬头,发现门口站立一人,远远一看,她戴一副无框近视眼镜,留长发,文静如百合,娴静如幽兰……长发、眼镜妹,再加上文静的气质,几乎和黄素素一般无二。
施得差点惊呆。
再仔细一看,不由哑然失笑,想起初见花流年时的情形,不由暗笑自己实在是心中留下黄素素的影子太深了,看谁都像黄素素,思念也是一种难以治愈的心理疾病。
现在女孩都流行长发、文静,而戴眼镜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还好,等她走近到近前,施得才发现,黄素琴的妹妹黄素素和他的初恋情人黄素素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眼前的黄素素年纪要小了许多,顶多十七八岁年纪,眉清目秀,比黄素琴漂亮了太多,而且还比她娴静,低着头,踮着脚,害羞地来到施得面前,偷眼看了施得一眼,发现施得正在看她,顿时就脸红了。
黄素琴没注意到黄素素对施得的好奇,向施得和月清影介绍说道:“我妹妹,黄素素,过来蹭饭,月科长不会有意见吧?”
月清影摆摆手,吐出两个字:“欢迎。”说是欢迎,脸上却没有一丝热情。
施得见黄素素眼睛一眨,被月清影冷落得眼圈一红,眼泪差点流出来,他忙呵呵一笑:“月科长惜字如金,她说欢迎,就和别人说热烈欢迎是一样的意思。”又亲切地一拍黄素素的后背,“素素多大了?要考大学了吧?”
黄素素才收回了眼泪,勉强一笑:“我十七了,今年高考。”
“想考什么学校?”施得见她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就有意和她说个不停,以便化解月清影漠然待人的尴尬。
黄素琴一脸惊讶地多看了施得几眼,向施得投去了感激的一瞥。就连月清影也是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施得还有体贴入微的一面。
“还没有想好,我想学医,姐姐不让,说是学医时间太长……”
黄素琴插话说道:“唉,学医的话,本科要读五年,本硕连读要七年,我一个小护士供她上七年大学,可是供不起。我还要结婚,还要生孩子,不能把青春全奉献给她。”
此话一出,月清影也微微动容,不由开口问道:“素琴,你一直供你妹妹上学?你的父母不在了?”
要说月清影不会说话也不冤枉她,一开口就直接说人家父母不在了,就算是真不在了,也要说得委婉一点才符合人情世故。
好在黄素琴是蛮不在乎的性格,她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和妹妹是可怜的孩子,父母死得早,就我们姐妹两人相依为命,不过,也没什么了,这么多年都苦过来了。”她也不知道想到了哪里,思维跳跃性极大,说着说着猛然一拍施得的肩膀,“不过我可警告你,施得,你别觉得我可怜就同情我就爱上我,我不接受施舍的爱。”
都哪里跟哪里,施得哭笑不得,只好假装没听见黄素琴的话,转身对黄素素说道:“我建议你上师范大学,出来后当个老师,工作又轻松,每年还有假期,也能减轻你姐姐的负担……”
“嗯,我好好想想。”黄素素深深地看了施得一眼,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又微微红了一下。
怪不得黄素琴吃饭非要拉上妹妹,原来家里就她和妹妹了,她如果不回家做饭,黄素素就没饭吃了。施得对黄素琴的印象又大为改观,他本想动用相术为黄素琴或黄素素相上一面,一想还是算了,场合不合适,再说他不是救世主,解救不了人间全部的疾苦。
四人一桌,三女一男,坐下吃饭。
饭菜应该是早就定好了,月清影请人吃饭,根本不给客人点菜的权利,也算是少见了。好在包括施得在内,谁也不在乎吃的是什么。施得吃的不是饭,是饭局。黄素琴和黄素素吃的不是饭局,是温饱。
黄素素从第一眼见到施得时起,就对施得大有好感,吃饭的时候她就坐在施得左边,黄素琴则坐在右边,月清影坐在施得的对面,也是首位。请别人吃饭自己坐在首位,施得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自始至终,月清影既不说什么客套话,也不点题,几人坐在一起吃饭,施得和月清影就说了不到三句话,剩下的时间,他一直在听黄素素说一些学校趣闻。而黄素琴在一旁不时地和月清影说几句什么,气氛尴尬而不热烈。
眼见饭局快要结束了,施得心想月清影再不点题,今天的饭算是白吃了。一抬头,就见到月清影站了起来,端着酒杯,显然是想说些什么。
施得以为月清影要直奔主题了,没想到月清影只是举杯说道:“今天的饭吃得很闷,原因在我,我这个人不善于表达。不管怎样,大家坐在一起就是缘分,来,干了杯中酒,从此是朋友。”
施得心想,得,月清影可真有涵养,临了也不说出吃饭的由头是什么,她不说,他还不问了,就举杯和月清影碰了杯,客气了几句:“谢谢月科长,我很荣幸。”
月清影浅浅一笑:“希望你在医院的工作顺利。”
一顿饭就这样结束了,走到外面告别的时候,月清影显然没有要送施得回家的意思,施得也不会自讨没趣主动提出来,就和月清影握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