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这么一想,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方木只觉眼前一黑,就昏迷过去了。
昏迷之后的事情,方木就不知道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之上。事后她才得知,她的宝马M3报废了,她本人倒没有受多大的伤,只是有轻微的脑震荡。到底是谁救了她,护士只知道是一个英俊帅气的小伙子和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却不知道二人的名字。
是施得和月清影……方木不用猜就知道英俊帅气的小伙子和如花似玉的女孩是谁,她心中五味杂陈,世事多变,最后居然是施得救了她,这么说,她又欠了施得一份人情?以后在她和施得较量时,会不会因此而束手束脚?
方木的忧思,施得就不得而知了,他和月清影将方木送到医院之后,不等方木醒来就悄然离开了。
第二天上午,有数条官场上的消息传来,预示着燕省大范围的人事调整,终于落下了帷幕。
先是公布了黄子轩的调动,黄子轩不再担任单城市委书记职务,另有任用。一般后面追加一句另有任用,多半会是升迁。
黄子轩职务调动的消息,让施得颇为感慨了一番,倒不是因为他早就知道黄子轩会来省里担任副省长,会成为他在省里的靠山,而是他又想起了黄子轩失踪的女儿黄浮萍。直到现在,虽然他迈入了相师高门之境,但黄浮萍身在何处,他还是没有一点儿头绪。
因此,施得总觉得有些愧对黄子轩。
当然了,世间有许多事情,强求不来,机缘合适时,该来的,就会来了。
随后,省里又公布了月国梁的任命。
月国梁的任命,在单城以及全省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因为都知道,月国梁升迁无望了,作为多年的副市长,甚至有人为月国梁起了一个千年老二的称呼。
谁也没有想到,明明都在传说月国梁再一次升迁没戏了,却柳暗花明,突然间就一步扶正,当上了牛城的市长,这……怎么可能?难道是月国梁在省里又有了新的靠山?不是说连月国梁的老领导都不希望月国梁再前进一步吗?
但不管别人怎么猜测,月国梁的升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如果说月国梁的任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的话,那么刘宝家的复出以及他担任了石门市长的消息,就更是如一阵狂风一般,吹得燕省整个官场一片天昏地暗!
什么?被闲置的刘宝家重新出山了?
什么?一个边缘局局长还能当上石门市长,这完全不合官场常规!
但不管众人怎么议论,事实就是事实,不容争辩。刘宝家的复出,让许多人认清了一个事实,谢安的东山再起不是传说,在现在,一样有东山再起的故事上演。
任命夏游为单城市委书记的消息,并没有引发了太大的议论。毕竟,夏游作为省委办公厅主任,在官场之中,是人人知道的重要人物,但对官场之外的普通百姓来说,夏游的大名就没有几人知道了。
不过普通百姓即使不知道夏游的大名,却在了解了夏游的履历之后,多少有点政治觉悟的人就会恍然大悟,哦,原来夏书记以前是省委办公厅夏主任,果然是跟在领导身边好当官呀。一出省委就是市委书记,起点真高。
夏游的任命之后,就是曹永国的任命。
对于曹永国,官场中人和普通百姓知道的更少,他的任命并没有激起多少浪花。
商建超的任命没有对外公布,商建超虽然会由副市长成为常务副市长,但级别未变,只是属于政府内部的分工调整,不需要重新任命。
一系列的任命公布之后,大局已定,接下来就该进入新一轮的势力划分和站队洗牌了。
下午,施得和夏花一起,开车直奔曹家而去,赴夏想或者说曹永国之约。
曹家在产水街上,是曹永国原先所在局的单位大院。在担任了石门副市长之后,曹永国还会有市委市政府分配的新房。当然,搬不搬家,就看曹永国自己的意愿了。
产水街是一条很窄的街道,施得开车通过的时候,小心翼翼,唯恐碰到路边的行人。车刚到大院门口,就看到夏想和一个看样子很像高中女生的女孩一起并肩站在路边,迎接他的到来。
女孩头发短得象男生,细长脸,是一种精练清丽的漂亮。
施得停了车,下车和夏想握手:“夏兄好。”
“施老弟好,这位是……”夏想以前也看过夏花主持的节目,不过电视上和真人会有一定的差距,他一下没认出来。
“这位是滨盛的董事长夏花。”施得为夏花介绍夏想。
“我说看着有几分面熟,原来是我的本家著名主持人夏花小姐。”夏想热情地和夏花握手,“夏董,欢迎,欢迎。”
“夏县长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然风采过人。”夏花在夏想面前,一本正经,她目光看向了夏想身边的女孩,“不用说,这位一定是你的夫人了?”
“来,我介绍一下,曹殊黛,我爱人。”夏想为施得和夏想介绍了曹殊黛。
“哎呀,殊黛,你是怎么保养的,怎么皮肤这好面相这么年轻?快告诉我秘诀,如果不是夏想说你是他的爱人,我都怀疑你是他的妹妹或是女儿了。要我看,不知道的人都还以为你才18岁呢。”夏花自来熟,上来就拉住了曹殊黛的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曹殊黛也不认生,大大方方地一笑:“哪里有什么秘诀,夏妹妹,你可别夸我了。其实和你相比,我更羡慕你的皮肤,又白又滋润,一点儿也不像北方女孩的干燥皮肤……”
施得和夏想对视一眼,二人同时摇了摇头,无奈一笑,女人一见面就是化妆品和保养,真拿她们没办法。当然了,施得也知道,陌生的两个人先从感兴趣的共同话题入手,才可以迅速接近距离。
刚才只简单地扫了一眼,曹殊黛的面相就尽收施得眼底。曹殊黛面相不错,不但富贵明显,而且还是贤惠之相。最主要的是,她面相之中流露出纯朴和宽容之相,以后必定有福。
一个女人最大的美德是勤俭,是包容,是付出,是淡定,女人如水,利万物而不争,但往往越是不争的女人,越是容易得到全部的幸福。
曹家在三楼。
曹家的装修很简朴,虽然简朴之中也透露出一丝常人无法相比的富贵,但和月家以及夏家相比,还是差了几分。月家自不用说,虽然月国梁从不对外面透露他有一个千万富翁的妻子的事实,但千万财富在身,底气和品味自然和常人。
夏家由于夏游一直在省委任职的原因,眼界也相应比曹永国高上一些。
不过施得倒是更喜欢曹家简朴的富贵,有一种经历过人生起伏的沧桑感和平静感。
曹永国坐在沙发之上,见施得进门,起身迎接,哈哈一笑:“施小友来了。欢迎,欢迎。”又注意到了施得身后的夏花,他认得夏花,也知道夏花和施得的关系,“夏花也来了,好呀,很好。”
施得和夏花同时向曹永国问了好,夏花就很识趣地随曹殊黛上楼而去——曹家的房子是复式——男人有男人的话题,女人有女人的话题。
客厅之中,只剩下了施得、夏想和曹永国三个人,三个男人,两个是官场中人,一个是非官非商的闲杂人等,倒也有几分意思。
曹永国坐在主位,夏想在左,施得在右。夏想在一旁泡茶,可以看得出来,他泡茶的水平只能算是入门水平,不过还好,施得虽然好茶,却还没有喜好到追求茶艺的地步。
泡茶的水平好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茶好喝就行。
“省里的任命下了,恭喜曹伯伯。”施得先开口向曹永国祝贺。
“不提这个……”曹永国呵呵一笑,摆了摆手,一脸慈祥,“今天请你来家里作客,是想和你聊一些闲事,不谈工作上的事情……”
话才说一半,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曹永国一愣,问夏想:“还邀请了别人?”
“没有呀。”夏想也是一脸疑惑,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神情漠然的女孩。
第050章 看相不如看心
夏想不认识她:“你是谁?你找谁?”
“我找曹殊黛,这是曹殊黛家吗?”女孩没有经夏想同意,就自顾自走了进来,环顾客厅一眼,目光落在了施得的脸上,顿时愣住了,“怎么是你?”
施得也愣住了,也问了一句:“怎么不能是我?怎么是你?”
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上一次在公交车上和曹永国并排而坐的后排女孩。见女孩认出了他,施得就知道当时他也被女孩记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当夏想和曹永国不存在一样,很没礼貌地问起了施得的名字。
“咳咳,你不是找曹殊黛吗,问我名字做什么?”施得见女孩似乎不知人情世故,就不想告诉她他的名字。
“我是找曹殊黛,不过我对你也很感兴趣,想知道你的名字。”女孩不依不饶,浑然不认为在别人家中如此说话,是很没有礼貌的举动。
“齐眉……”曹殊黛轻快的声音从楼上响起,她从楼梯跑了下来,“你怎么来了?事先也不通知我一声。”
“我想来就来了,怎么,难道你不欢迎?不欢迎我就走好了。”话一说完,女孩转身就走。
“等等,你叫齐……眉?”施得愣住了,此齐眉难道就是齐全所说的彼齐眉。
“是呀,怎么了?难道你认识我?不对,你不认识我。你是不是听过我的名字?”齐眉漠然地看了施得一眼,“好了,现在你知道我的名字了,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
“施得。”施得虽然不敢肯定眼前的齐眉就是齐全的女儿齐眉,但直觉告诉,应该不是巧合,没想到,和齐眉的第一面来得如此之快,更没想到,竟是在曹家见面。
“施得?先施舍后得到的意思?”齐眉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不知所谓地摇了摇头,“名字倒是不错,就是人差了点儿,年纪轻轻不学好,学封建迷信。”
施得知道齐眉指的是什么,他淡淡一笑,也争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井口,有些人井口大,有些人井口小。”
齐眉顿时怒了:“你是嘲讽我是井底之蛙?”
“夏虫不可语于冰。”施得轻描淡写地回应。
“哼!故作高深罢了!”齐眉却又不和施得争论了,伸手一拉曹殊黛,“殊黛,走,上楼去,我有话和你说。”
自始至终,齐眉没有和曹永国、夏想打一个招呼,就直接上楼去了。
“齐眉……是谁?”曹永国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怎么突然出现了一个齐眉,他对当时在公交车上坐在他旁边的齐眉,丝毫没有印象。
“听殊黛说过齐眉,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女孩,也不知道怎么就和殊黛认识了,然后她们成了好朋友。对了,她是齐副书记的女儿。”夏想想起了什么,说出了齐眉的来历。
“齐全的女儿?”曹永国吃了一惊,他不是震惊齐眉的身份,而是因为齐眉乖张的性格。在他看来,严肃认真的齐全齐副书记,怎么会有一个如此个性的女儿。
“没错,就是齐全的女儿。”夏想点了点头,“以前只听殊黛说过齐眉很有性格,没想到,她还真是很有性格。”
“不提齐眉了,说正事,说正事。”若是平常,曹永国久经官场,养气水平和耐心一流,但也是怪了,在施得面前,他总是想迫不及待地直奔主题,也是他想知道,对于他即将上任石门副市长的前景,施得到底有什么看法,“施得,你说我上任石门的副市长,前景怎样?”
曹永国的问题虽然也在施得的意料之中——谁都会对未来的不确定性有担忧——但他的问题对施得来说,很有挑战性,以施得目前的境界,还真看不出来曹永国上任之后会面临一个什么样的局面以及有什么样的前景。
毕竟,他不了解石门政府的人员构成。
不过,曹永国的话,也不是无的放矢,他见施得愣住了,微微一笑:“说来说去,石门政府虽然人不少,但最主要的人一共三个,刘宝家、商建超,还有我。我就不用说了,商建超你也不陌生,刘宝家你也见过,你设想一下,我们三个人一起共事,会是怎样的情形?”
施得在单城虽然和刘宝家远距离见过一面,但一是当时他才是相师入门,境界不够,二是对刘宝家观察得不够仔细,现在又时间太长了,回忆的话,印象也有些模糊了。
“静坐常思自己过,闲谈莫论他人非……”施得嘿嘿一笑,自嘲了一句,“背后说人坏话,不太好吧?”
“哈哈……”曹永国听出了施得的言外之意,知道施得的话有所暗指,是说刘宝家和商建超的为人都不是很好,他坦荡地一笑,“常思自己过,我赞成,但我们闲谈,也不是背后议论他人是非,而是为了石门百姓的幸福,先做好前期工作。只要出发点是好的,最终目标也光明正大,在中间的过程中,偶尔有不光彩的地方,也可以理解。”
同样一件事情,发心不同,所带来的结果就不同,同时,是积福还是损福,也不同。比如同样是修一条路,如果为官者确实是想为百姓造福,而不是为了从工程款中贪污,那么他的功德就非常大。但如果他的出发点只是为了一己之私,就是为了中饱私囊,那么损福也是非常多。
曹永国如此一说,施得就更加清楚曹永国此人,比夏游和齐全更懂祸福之道,肯定看过许多消灾积福方面的书,也读过许多佛经。
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施得不说上几句,估计也过不了关,认真地想了一想,施得淡淡地笑道:“商建超的为人,我之前也对夏游夏叔叔说过,以敬而远之的方法,行围堵之实,对曹伯伯,我也是同样的意思。”
曹永国没说话,目光深沉地点了点头,施得的意思他明白,是表面上敬而远之,其实暗中围堵商建超,避免商建超坐大。对于商建超的为人,他也早有耳闻,知道此人的阴狠。
“刘宝家呢?”夏想替曹永国问出了关于刘宝家的疑问。
“和光同尘,求同存异。”刘宝家和商建超是不是一路人,施得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刘宝家和商建超性格有所不同,如果说商建超是阴险歹毒事事喜欢背后下手的为人,那么刘宝家则是凡事喜欢放到台面上解决,哪怕是直接拍着桌子骂娘也要当面解决的作风。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很多时候,真小人比伪君子更好打交道。
“你的意思是说,暗中打压伪君子,正面对抗真小人?”夏想及时领悟了施得的暗示,他迈入官场的时间并不长,比曹永国短多了,但他对官场上一些常态的领悟力,却比曹永国更有悟性。
不管在政界还是商界,悟性永远是一个人能走多远的根本能力。
施得笑而不语,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好茶。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喝茶,喝茶。”
按说以施得的年纪,不应该在曹永国和夏想面前故作高深,但他就是做了,却并不显得做作和矫情,相反,却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从容。
曹永国沉默了片刻,感慨地说道:“有一句话说得好——嘴不饶人心地善,心不饶人嘴上甜。心善之人敢直言,嘴甜之人藏谜奸。宁交一帮抬杠的鬼,不结一群嘴甜的贼——暗中打压伪君子,正面对抗真小人,施得、小夏,你们两个年轻人,倒是给我上了一课。”
见曹永国十分谦虚,施得忙谦逊地一笑:“曹伯伯言重了,我和夏想是晚辈,哪里敢给您上课。”
唯谦虚者方可成就博大。
“孔子还认一个七岁小孩为师呢,一个人,承认自己的不足没有什么,三人行,必有我师嘛。”曹永国呵呵一笑,又问,“不是有一句话说,相由心生,我怎么觉得刘宝家和商建超的面相,都不凶恶呢?”
施得微一沉吟,回答了曹永国的疑问:“有心无相,相逐心生;有相无心,相随心灭——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一个人的相貌会随着他的心念的善恶而改变。纵使他现在已经有了凶恶的面相,如果他却经常起慈悲心,心善语善行善,那么凶相不久便会转化为吉相。反过来说,纵使他现在满脸福相,如果他不知行善积德,经常起贪爱和憎恨的念头,心恶语恶行恶,那么福相便会逐渐消失。所以,心是面相的决定因素,看相不如看心。心变了,那么,人的面貌和智慧以及运势也就随之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