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怎么和他爸爸一样,热衷暴力。”徐娇娇很淡定,“小飞跟他黑子叔练过跆拳道,出手没轻没重,把人打伤了就不好了。”
“小飞脸上有伤,好像是巴掌扇的。”保姆说。
徐娇娇顿时变了脸色,急冲冲上楼,猛敲儿子的房门:“小飞,小飞,快开门。”
“我睡了,明天再说。”
“你现在就开门,不然我一直敲。”
门开了,刘小飞穿着睡衣站在门口,脸上果然有指痕。
“让妈妈看看,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阿姨,打电话给黑子!”徐娇娇震惊而愤怒,身子都在颤抖。
“不用你们出面!”刘小飞很固执。
“你们学校怎么管理的,我马上找你们校长。”徐娇娇开始从爱马仕包里往外翻土豪金手机。
“不是学校的人。”刘小飞说,“总之我自己会搞定,妈,你不用担心我被人欺负,难道你连儿子都不相信么?”
徐娇娇冷静过来,刚才爱子心切,差点把儿子的脾气性格忽略了,这孩子随他爸爸,坚韧不拔,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谁敢欺负他,必将付出百倍代价。
“那好,小飞是大孩子了,妈不插手,早点睡吧。”徐娇娇终于妥协,下楼去了,但她并不放心,还是给老公打了个电话。
刘飞并不住在枫林路,这会儿他还在朱雀饭店办公,接到徐娇娇的电话并没当回事:“小孩子打架很正常,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经常打架。”
“你儿子不是和人打架,是被人打,是被人抽耳光!”徐娇娇加重语气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刘飞挂了电话,但他并不准备介入,儿子十六七岁,也该让他历练一下,不能再躲避在父母的羽翼下了。
……
次日一早,刘汉东没去学校,骑着摩托来到欧洲花园工地,大门前依然停着运沙子的卡车,那些黄毛小痞子们全不见了,路边一辆奥迪Q7,车门敞开着,四个男子坐在车里抽烟,都是寸头金链刺青打扮,一个个凶光毕露瞪着刘汉东。
刘汉东有些郁闷,进大学才一个月,身上煞气大减,这帮货都敢拿眼瞪自己了,不过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我忍!他扶一扶眼镜,进了工地。
建筑工人们正蹲在工棚外面吃早饭,搪瓷脸盆盛着稀饭和馒头,海碗里是咸菜,吧唧吧唧一片咂嘴的声音,祁庆雨蹲着抽烟,眉头紧皱,见刘汉东过来便在鞋子上按灭烟头迎上来。
“那几十号人晚上九点多走的,只留了几个人盯着,就是不让拉建材的卡车进来,早上又换了一拨人过来,就是门口那几个。”
刘汉东看看手表,从江北开车过来起码要三四个小时,估计卓二哥中午才能到,“走,会会他们去,争取今天解决。”他招呼祁庆雨一起出门,祁庆雨又把儿子祁麟拉着,让他跟刘叔叔长点本事。
奥迪Q7里的人见工地人有人出来,也不下车,就这样大马金刀的坐着,吞云吐雾,开车的黑胖子脖子上悬着金牌,手腕上是佛珠和金手链,胖的象胡萝卜一般的手指上带着几个方戒,上面刻着發,手指随着汽车音响里凤凰传奇的歌声有节奏的在方向盘上弹着。
“音乐关小一点行不?”刘汉东站到了车旁。
胖子瞪他一眼,“你谁啊?”一口地道东北口音。
“我是刘汉东,这个工地是我管的,有什么事和我说。”刘汉东心平气和,大学不是白上的,他现在说话都不带脏字的,整个一个五好青年。
大汉们并不惊讶,他们既然敢来找茬,肯定打听过对方的虚实,只是没料到传说中的刘汉东跟个大学生似的,顿时有些失望。
“哦,这工地你管的?”黑胖子下了车,摘下墨镜上下打量刘汉东,“懂规矩不?”
“不懂,哥哥请赐教。”刘汉东说,他瞥见汽车座位底下放着锯短枪管和枪托的五连发霰弹枪,心里咯噔一下,来者不善啊。
第五章 他来了
黑大汉身量很高,至少一米八五,体重在二百斤以上,膀大腰圆,皮糙肉厚,如同一堵肉墙般竖在眼前,给刘汉东的感觉是如果有六四手枪打,恐怕得一梭子打下去才能放倒他。
“哟呵,小样儿还和我整词儿,行,我就赐教一下你,在这儿开工你办手续了么?”黑大汉叼了一支烟在嘴上,白把的三五。
“请问这位哥哥,手续找谁办?”刘汉东继续保持低调,掏出自己的软盒红梅叼了一支。
“找我办就行。”黑胖子看刘汉东很上道,更加不把他放在眼里。
“就凭你,这楼盘多大你知道么,你要多少我可以给你,你敢接么?”刘汉东语气既然和缓,但字字句句很有力度。
黑胖子冷笑:“有他妈什么不敢,你不就刘汉东么,弄死过几个人,告诉你,哥哥手里的人命比你多,你再唧唧歪歪,我一枪崩了你信不信?还有,这他妈根本就不是钱的事,你别想简单了。”
刘汉东也不生气:“我信,我太信了,你也别着急上火,中午咱们就把这事儿解决一下,你把你上面的人叫来,我把我们老大也喊过来,大家坐下来四四六六谈清楚,你看咋样?”
黑胖子继续冷笑:“你喊人了是吧,行,那咱就中午碰一碰。”说罢将烟一扔,用脚踩碎,转身就走,上了奥迪掏出三星手机打电话,估计是向老大汇报。
刘汉东也往回走,祁庆雨低声问:“怎么个意思?是不是想垄断建材供应?”
“不是,恐怕胃口要大的多,这几个是小虾米,大头中午到,别急,我已经联系了人马,中午应该能赶过来。”刘汉东注意到祁麟一脸激愤,安抚他道:“别紧张,都是小混混。”
忽听身后有人喊:“牛汉东,你过来,哥哥和你单独唠唠。”
回头一看,黑胖子又从车里出来了,手里拎着五连发,单手握住唧筒用力一抖,哗啦一声子弹上膛,冲着刘汉东就过来了。
这场面刘汉东见的多了,毫无惧色迎上去,祁庆雨却是一惊,怎么突然就动家伙了,他赶紧将儿子护在身后,祁麟紧张万分,两腿不由自主的发抖,这种场面只在电影里见过,没想到就发生在眼前。
黑胖子单手举起五连发对准了刘汉东的脑袋,黑洞洞的枪口透着凉意,这可不是昨天那帮军迷玩得电狗,而是正儿八经的霰弹枪,一枪下去,刘汉东的脑袋都能给轰没了。
“小子,知道哥哥在东北杀过多少人么?”黑胖子朝地上啐了一口,“和我抖狠,你差点意思,你给我跪下听见么?”
换成别人,兴许腿都软了,但刘汉东可是不止一次面对枪口,而且那都不是恐吓,而是真下死手,这黑胖子说的嘴响,动辄杀过多少人,越是这样越证明没料,真正牛逼的杀手,身上散发的是冷冽的杀气,而不是江湖气。
刘汉东头一偏,动作快如闪电,所有人都没看清楚,五连发已经被他拽在自己手上,转手就对准了黑胖子的脑袋:“跪下。”
黑胖子惊呆了,手指还在扣动,枪却已经不在手上,不过他很快回过味来,捏住枪管顶住自己脑袋:“往这打,打不死我你今天别想走。”
刘汉东握着枪向前猛戳,枪管捣在黑胖子脑壳上,紧接着抬高一寸,扣动扳机,子弹擦着头皮飞过去,板寸都给燎了,惊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刘汉东紧跟着一枪托抡过去,正砸在脖子上,人顿时软软躺下了。
车里其他三个人见状下车,刘汉东哗啦一声推弹上膛,连连直接朝他们脚下打,溅起一片尘土来,三人吓得乱跳,刘汉东走过去朝奥迪Q7油箱开枪,打出一个大洞,97号汽油流淌出来,片刻就淌了一地,朝地上一枪,火焰腾地一下起来了,渐渐卷向汽车。
刘汉东把打完子弹的枪丢进车里,转身就走,奥迪被火焰笼罩,但并没爆炸,东北大汉们面面相觑,终于知道传说中的刘汉东并非浪得虚名,啥也别说了,赶紧闪吧。
祁庆雨也拉着儿子闪避,生怕汽车爆炸伤到自己,刘汉东走的气宇轩昂,心里却在嘀咕,尼玛怎么还没炸。
终于,奥迪车爆炸了,刘汉东走的更加沉稳有力,嘴角挂着淡定的笑容,祁麟拿出手机将这一幕定格。
祁庆雨迎上来:“谈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动手了?”
刘汉东说:“可能是觉得我好欺负吧,不行,这两天揍人太多,戾气又加剧了,这得看多少书才能中和过来啊。”
一小时后,远处浩浩荡荡来了一支车队,基本上以黑色SUV为主,兰德酷路泽、路虎、卡宴等,最次也是辆汉兰达,牌照全是外地的,而且特顺,三个8四个6之类比比皆是,估计不少是套牌车,车队开到工地大门前停下,从车上下来几十个大汉,都穿黑色,胳膊上扎着白色布条,他们骂骂咧咧,抽烟聊天,还有人在路边解开裤子撒尿,整体阵容比昨天那些黄毛小痞子强了许多。
祁庆雨紧张起来,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见过的流氓恶霸比刘汉东多,昨天来的那些人只是花钱雇来充门面的小混混,今天来的可都是道上的大混混,看他们脖子上明晃晃的金链子,脚下的阿迪达斯运动鞋,身上张牙舞爪的刺青,还有那股桀骜的江湖味道,就知道这帮人不好对付。
“刘儿,咱的人呢?”祁庆雨问道。
刘汉东紧皱眉头,“我再打催催。”
打卓力手机:“二哥,啥时候到,对方已经来了。”
“哎呀,昨天和兄弟一起喝多了,今儿早上没爬起来,可能要晚点到,没事,别管对方是谁,你提我的名字,就这样,挂了。”卓力说话似乎还带着困意。
刘汉东哭笑不得,自己这边十万火急,卓二哥居然还有闲心喝大酒,援兵到不了,这场交锋肯定会输,没办法,只好自己先顶上去。
摸摸身上,居然没带家伙,在工地里踅摸一圈,找了把瓦刀别在腰里。
车辆陆续开来,依然豪车成群,江湖好汉越聚越多,三五成群抽烟聊天,口音以东北那旮居多,他们根本不往这边瞧,似乎在等什么人。
又过了半个钟头,远处烟尘滚滚,又是十余辆汽车驶来,居中是一辆银黑相间的迈巴赫,副驾驶先下来,一米八的瘦高个,彪悍犀利,墨镜平头,拉开后门,先伸出来的是一只穿着鳄鱼皮鞋的脚。
一群黑西装快速走过来,在车门口排成两列,一起鞠躬:“王总好!”
王总下了车,银色西路,韩版修身真丝衬衫,大领子敞开着,露出结实的肌肉,整个人邪气冲天。
这边祁庆雨倒吸一口凉气:“是王世煌!”
刘汉东知道这个名字,王世煌是王世峰的弟弟,世峰集团能走到今天,和他的敢打敢拼有直接关系,兄弟俩一个白脸一个红脸,配合默契,王世峰负责官面白道路线,王世煌负责见不得光的业务,绑架舒帆,他就是主谋!
王世煌大概三十七八岁年纪,身高至少一米七八,鳄鱼皮鞋的鞋跟很高,显得人挺拔无比,几个东北带头大哥走过来,王世煌和他们握手,发烟:“尝尝这个,中南海特供。”
大哥们抽着烟,谈笑风生,旁若无人,完全没把这边的祁庆雨刘汉东等人放在眼里,王世煌问他们:“吃了么,先叫点东西吃?”
不待别人回答,他就打了个响指:“打电话订餐,必胜客,肯德基全家桶,先来二百份。”
大哥们就都笑:“整那玩意干啥,娘们才吃那个,等完了事再喝大酒,晚上烧烤走起。”
王世煌抬起腕子看看手表:“那行,饭店已经订好了,虚位以待,咱们抓点紧把事儿办了,喝酒去。”
然后带着几个大哥往这边走,路边闲扯的江湖人士们也都围拢过来,上百口子黑社会聚拢成黑压压的一堆,形成强大的气场威压,祁麟的腿又开始抖了。
“怕毛啊,又不是打仗。”刘汉东扶了他一下。
祁庆雨心里叫苦,这不是打仗,比打仗还残酷,王世煌出动了这么大排场,肯定是要霸占欧洲花园的,和这种人没道理可讲,恐怕刘汉东也罩不住了,现在就是亏多少的问题了,只希望对方不要太黑心,给自己留点余地。
王世煌走了过来,看了看刘汉东,对身后几个人笑道:“就是这小子,弄死我好几个手下,刚才还把刚子的Q7给点了,挺牛的,我可喜欢他了。”
大汉们七嘴八舌,纷纷表示这种人要去了他们东北,分分钟砍死。
王世煌说话了:“祁总,第一次见面,不好意思啊,整这么大场面,我这个人比较直爽,有事咱敞开了说,欧洲花园,我想参股。”
祁庆雨回答他:“不瞒王总说,这个工程确实很需要资金,参股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大头都分出去了,最多能匀给你百分之五的股份。”
“NO,NO,NO,祁总你不诚实,据我所知,大头还在你手里,这样吧,我也不让你为难,一口价,五百万,你把这块地转给我。”
祁庆雨苦笑:“王总,当初拿地也不止五百万,你这不是参股,是明抢。”
“你说对了,我就是明抢,怎么了?你咬我啊,你要是不答应也行,我天天堵你的门,你的工人出来就挨揍,我看你能撑几天?”王世煌活动着脖子,发出骨节摩擦声,看来也是个练家子。
“王总,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要逼人太甚。”祁庆雨也压不住火气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王世煌笑了:“那你咬我啊?”一勾手,助手递过来一个手机,话筒里传出女孩的哭泣:“爸爸,救我。”
祁庆雨眉毛倒竖:“王世煌!你不是人!”
“我当然不是人,我是神,料事如神的神。”王世煌嘿嘿笑了,“你女儿在我手上,被剥得精光绑在地下室里,旁边十几个大汉嗷嗷等着,合同书我已经预备好了,你现在签了,我保证她没事,再晚五分钟,我就什么都不敢保证了。”
一直沉默的刘汉东突然出手,抽出瓦刀砍过去,王世煌反应很快,下意识伸手格挡,瓦刀虽然不锋利,但毕竟是劈砖用的东西,属于钝器打击,一刀劈上去,王世煌就觉得胳膊剧疼,当场骨折。
刘汉东早就注意到王世煌腰带上别着手枪,一把就拽了出来,丢瓦刀,拉栓上膛开保险,动作一气呵成,枪口正顶着王世煌的太阳穴。
十几把枪齐刷刷对准了刘汉东。
“开枪啊,比比谁快。”刘汉东吼道,陶冶了一个月的情操全白瞎了,活脱脱就是一个亡命徒。
王世煌一条胳膊耷拉着,脖子被刘汉东勒着,气急败坏道:“弄死他!”
刘汉东将枪管捣进王世煌嘴里:“我先弄死你,吃枪子吧你!”
东北大汉们阵脚有些乱,局势超出了他们的控制,最怕这种投鼠忌器的事儿,王世煌是老板,他要是死了,谁给钱啊,所以谁也不敢开枪。
刘汉东也是实在没招了,他可不想不明不白死在这儿,头也不回道:“祁大哥,报警,打我给你的号码。”
祁庆雨手忙脚乱拨打徐功铁的手机,可是一直占线。
正在焦灼之中,忽然远处又来了一列车队,车型相当奇怪,巨大高耸的车身外,遍布钢甲,车轮和重型卡车用的规格差不多,车窗上带着射击孔,前面凶猛霸气,气势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