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照片上那些随手写的数字，可以判断他每次K粉出货都在数十公斤，这就是几百万的毒资，他手里的金额不得了啊，我们真的不去分一杯羹？”

　　“那几部电话的所在区域非常远，一千公里之外的湘南、闽福等省，专供东南沿海一带，却从来没有在周边销售，隐藏得很深啊，怪不得现在去到南边的夜总会，很容易被人邀请玩玩这个，价格也做得非常普及……”

　　咖啡馆原本装模作样画满咖啡价格的小黑板被林东拉到吧台上写写画画，店员都被招呼到外面休息，两姐妹一前一后把风放哨，不许人靠近。

　　巴克也坐在敞开的窗边，慢慢摇头：“这货简直就该枪毙好几回……”

　　叶明静却摇头否定了林东的想当然：“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他有一个完整的回款洗钱体系，我们就越不可能去沾这个毒资。”

　　她用投影仪，一个小小的蓝牙投影仪，就跟开商务会议一样：“大家注意看，高登华卖自己原有的产品基本就是为了洗钱，根据各种财务报表我们能大概的知晓他这两年洗了多少毒款，光是我们看见的就有七千多万，这都是能清查出来的，小颖，这种案子算大案了吧？而且这还明摆着不会有什么保护网，就是一个纯粹的药业人员利用熟悉生产流程的方式制毒贩毒案，我们敢到中间去掺和？无论我们把这个功劳给谁，都不敢包庇我们！”

　　方灵颖点头认可：“这肯定是要报上去严格审查每个细节的，我们得保持足够距离。”

　　所以，这几人都看巴克：“收入就只有着落在你身上了。”

　　叶明静节外生枝：“我跟你一起去。”周晓莉原本略微不解的眼睛瞪大了。

　　财务专家有理由：“我觉得不止刚开始给你许诺的那个调查费，我们这不是调查的问题，是帮他解决了商业上的大障碍，接下来他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布局，获得很大市场份额的利益，我这里做了一个大概的市场份额预期收益计划，你恐怕不熟悉这些金融财务用语吧。”

　　林东立刻鼓掌：“好！多赚点！”

　　方灵颖叮嘱：“但不能走漏消息，也不能让他乘机大发横财搞垄断，把负担转嫁到医患身上。”

　　周晓莉终于忍不住，小声：“谁？”

　　巴克给她解释：“人家药业大集团老总委托我们做的事情，就是那个天正药业的牟老板……”

　　懵懂懂都参与了行动，却不知道业务来源的周晓莉眼睛再瞪大点，要爆发，但看看周围摆明了看戏的三个男女，硬生生按捺下来。

　　巴克真觉得手里面没行动人员很吃紧：“那，要不就叶总自己去谈，我去监控这个高老板，万一煮熟的鸭子飞了，真是捞了钱都得不偿失，这种祸害不能跑。”

　　方灵颖毫不掩饰自己眼光里的欣赏情绪，周晓莉看了本来松一口气又觉得气闷。

　　叶明静却摇头：“商业谈判，你是最关键的，不是你，我们不可能接到这样的业务，他也不可能给我们平等沟通的机会，还是你带着我去，我做你的秘书嘛。”

　　她这胆子可不小，当着周晓莉最后还玩味的把手里原子笔给娴熟的手指上挽个花，真有点小秘书的模样。

　　巴克看周晓莉已经要动手揪自己的耳朵，煞有其事的点头：“那事不宜迟，现在就去！”

　　赶紧跑！

　　所以直到上了车，叶明静还捂不住笑：“不对吧，你这男女朋友关系处理得不好啊，嫂子成天疑神疑鬼的。”

　　巴克头痛：“我有做错什么？你们也别故意去招惹她嘛，受苦的是我，何必呢……她有错么，也没错……唉。”

　　叶明静得意：“好玩嘛，看你这样焦头烂额也挺好玩的。”

　　电话预约了牟天博，天都黑了，大老板还在办公室忙碌，所以说当亿万富翁并不是很多人以为那样逍遥自在，起码比巴克这帮人忙碌多了，还如履薄冰的。

　　叶明静特别换了衣服，一套深灰色西装裙，特别找了副眼镜戴着，抱一本平板电脑和文件夹跟在巴克身后下车，她本来就是长发，简单的扎起来在脑后盘着，白色衬衫打底，关键是那白领一步裙那叫一个短，和周晓莉穿出来相比多了一股说不出的妖媚味，还有黑色丝袜加高跟鞋呢，坐在宽敞的越野车里别提多碍眼了，也不怕上下车走光！

　　巴克就穿得随便，牛仔裤加运动卫衣套头衫，看自己秘书正经八百又性感的穿着：“我是不是有点不搭？”

　　叶明静却赞扬：“老板嘛，是要有点这样的派头，其实你知道我觉得你哪点最吸引人么？”

　　巴克摸自己黑乎乎的脸给保安报上自己找牟老板的预约，人家恭敬的帮忙打开车库电梯：“脸皮厚？”

　　叶明静靠在轿厢壁：“也许就是你见多了生死，什么都比较泰然的心态，当然，除了在女朋友这个问题上有些不着调，其他时候都很有分寸，包括我俩单独相处的时候。”

　　巴克肯定能想到两人第一回单独站在电梯里，接着到那豪华套房的旖旎风情，撇撇嘴：“家庭婚姻观我还是比较传统的，有女朋友就要老实一点，毕竟这是要对另一个人负责的态度。”

　　叶明静敏锐：“意思说你假如单身就不介意胡天胡地？”

　　巴克回想自己那走马灯似的换女朋友阶段，不吭声了，叶明静还要说啥，电梯已经叮的一声抵达，一名穿着基本跟叶明静同样风格的女秘书就站在电梯门口，但绝对没她性感，轻言细语的引导：“牟总在这边……”

　　叶明静落后巴克半步，小声：“还不错，没有你这样的提携，我起码还要混两三年才有资格见这样的大老板，我愈发喜欢这份有挑战又刺激的事业了。”

　　穿着一身绒衣卷着袖子的牟天博有些惊讶地看看巴克身后的姑娘。

　　他不认识这个姑娘，但一直以为巴克就是个亡命徒或者单打独斗的家伙，却跟着这样一个明显相当具备商业气质的秘书。

　　虽然有点妖，但有些气场，久经商海的牟老板还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一贯居高临下的牟天博有些皱眉。

第0328章 莫名其妙

　　牟天博很不喜欢这种自己掌控之外的感觉：“你要跟我谈什么？”

　　巴克看一眼叶明静，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起码他跟牟天博在这件事上完全是口头协议，没有任何第三人参与：“事情超出我的能力范围，可能有些调查到的财务上细节，更需要一个专业点的人手给你解释，你知道我只负责动手的。”

　　这个解释也只是让牟天博的神情稍霁，但还是很有点不爽的转身往自己办公桌那边去：“那就尽快说，我还在开会……”

　　巴克正要张嘴，叶明静眼疾手快的拉了他一下，再摇摇头，唉，过来一路上两人就没说个正经的排练一下关于工作的事情，尽叨废话了：“牟总，如果说我们掌握了证据，能一举掀掉整个全发公司的销售体系，您能开什么价码？”

　　牟天博猛地转身：“什么？”

　　叶明静神态自若：“全发公司的财务报表、销售体系、各办事处的接洽人手，我们都掌握到了，当然，我知道您的生物制剂公司要弄到这些东西不难，但我们另外掌握到了全发不正当竞争的核心原因所在，只要公布出来，立马倒闭，这个公布时间如果掌握得当，您的公司能获得最大利益……”

　　牟天博终于还是惊讶了，在商言商的商人气势，可能没有谁能比叶明静这从小在银行家庭长大的孩子了解了，在利益面前，商人没有任何气节，牟老板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来……这边坐！”

　　叶明静却出人意料的把手里平板电脑和文件夹递给准备当观众的巴克：“还是由我们的调查策划人来为您解答整个过程，当然是在您开出合适价码以后，谢谢……”

　　手上在自己说到合适价码时轻轻捏一下巴克的虎口，然后居然转身出去了，还轻轻关上门，和外面坐在秘书台后面的女秘书笑脸相对。

　　牟天博再次给打乱了一下情绪和步骤，哑然失笑：“你……还有个团队？”

　　巴克多少明白点叶明静的心思了，如果说她那个母亲是把宝押在牟天博身上，并且确实获得了不少利益的话，这个心思敏捷的投资界新人就是在压注巴克，就好像她母亲张新华说的那样，银行界不过就是为富人提供更多赚大钱的机会，叶明静也在希望塑造一个更为成功的巴克，而不只是一个单打独斗的恶人。

　　刻意抬高巴克的地位，彰显他拥有的实力，其实都是银行人士最喜欢做的事情。

　　巴克起码这时候也知道待价而沽：“单凭我一个人，是没法搞清楚整个来龙去脉的，结果很令人惊讶，我们……甚至请教了科学院的院士。”

　　哎哟喂，这么拉虎皮蒙大鼓，牟天博也肃然起敬了：“这么复杂……说来听听？”

　　巴克打擦边球：“全发公司年销售九千六百多万元，这还是他们保持低价竞争的策略，如果您的公司能提前准备，抢占市场缺口，抢夺市场份额不算难吧。”

　　这就跟隔靴搔痒一样，牟天博也有急切的时候：“说重点，究竟是什么问题，产品污染？质量成本做了手脚？能有什么样的问题可以彻底搞垮全发？”看来牟老板经商办厂的理念还是有医药行业的基本道德，根本没朝着制毒贩毒的方面去想，不过也的确是，谁能想到一家年产值近亿的企业居然背后制毒？

　　巴克没银行界人士那么优雅，市侩的捻捻手指示意点钱：“我们投入了相当多的人力物力，设备购置还有全天候监控办公室、工厂等等，不客气地说，我个人甚至差点丢了小命，您总得表示一下吧。”

　　牟天博还是看货说话：“之前给你说的一百万是底价，看你交出来的东西递增，你的心理预期超过五百万就没必要说了，怎么样？”

　　巴克已经心满意足了，摊开文件夹里面夹着的那张军医大学化验清单：“高登华在制毒贩毒……无论生产线还是销售网络我们都已经掌握证据，甚至他的生物制品销售都是在为毒资洗钱……”

　　然后在牟天博惊讶万分正要把化验清单抓过去仔细查看的时候，一把收回：“我肯定会报警，这是大案，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牟天博难以置信的靠在酸枝木太师椅上使劲捏了捏鼻梁：“完全确定？”

　　巴克点头：“K粉，盐酸氯胺酮粉剂，然后销售到东南一带，已经做了不止一年，绝对的证据。”

　　牟天博张大嘴，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哈哈大笑：“原来是这样！是这样……我手下那帮人累得跟孙子似的都争不过他，原来是靠着贩毒支撑？”

　　巴克不清楚到底生物制剂还是毒品才是高登华的主要目的，摇摇头：“我会很快提交给警察，因为不能让他逍遥法外跑掉，所以……”

　　牟天博很自信：“两年前我差点就吞并了他所有的市场份额，这家伙应该是被行情逼得无路可退，又不愿拱手相让，才出此下策，愚蠢之极的东西！”

　　一边说，牟天博一边跳起身来，动作出乎他身材的敏捷，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拉过支票簿，唰唰唰的签写，盖上印章：“意外之喜……你也当得起这份收入，拿去吧，我很满意！给我四十八小时时间。”

　　巴克算算：“三十六小时吧，我总不能在两天后这么晚的时候去报案。”

　　牟天博把支票递给巴克却也不索要那些证据，就在巴克惊讶他大度的时候，牟老板也惊讶巴克随手把支票放进文件夹就出门：“你不看看支票？”

　　巴克打开看一下：“我看不懂，有什么特别么？”

　　牟天博笑了：“承兑汇票，要在指定日期才能兑现的……你没注意到？”

　　巴克再看一遍，真是一周以后，怪不得人家不怕自己是来行骗的，撇撇嘴：“你也够专业，行，这事本身一定仅限你知道，如果打草惊蛇走漏了消息，别怪我随时都提前时间报警，我会一直盯着他的。”

　　牟天博也急着安排：“好……”

　　可巴克已经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拿起话筒正要通知相关人等马上过来开会的牟天博注意到：“还有什么事？”

　　巴克踌躇一下，还是把方灵颖的担心说出来：“我希望……你这生物制剂公司能全面掌控市场的话，别垄断价格害得费用上涨，坑苦了老百姓。”

　　拿着电话筒的牟老板愣住了，然后突然就爆发出一阵哈哈哈的大笑，好像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一样，还使劲摆手，示意巴克自己可以走了。

　　莫名其妙的巴克开门出来，听见笑声的叶明静也一脸不解。

　　这笑声很奇怪啊。

第0329章 跟上

　　听巴克把整个过程重述一遍，走下车库的叶明静大失所望！

　　简直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这样！你完全把我营造的局面丢了一干二净！”

　　巴克恍若未觉：“我说错了什么？五百万的支票已经到手了，再高也不可能，我们的投入产出……”

　　叶明静气得把文件夹使劲拍打在汽车引擎盖上：“不是说收入！”

　　巴克心情很好的抢过了平板电脑，免得这也砸在车身上就要林东安排修复补漆了：“哪点不对？”

　　叶明静一个劲摇头：“我真的要重新评估我对你的看法，方灵颖在我们开会时候那么说，我以为你完全能明白那不过是一句极为幼稚的外行话，所以我从来没提醒你，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这么幼稚，这种话能用你来说么？”

　　巴克都开车了：“没错吧？我希望他能掌控垄断了这一块市场别乱涨价。”

　　叶明静苦口婆心：“就这么一句，就彻底暴露了你完全没有金融经济知识，产品定价是个复杂的市场行为，并不因为哪家企业垄断或者市场份额较大就能完全掌控的，他价格高，一样会有小企业慢慢用低价蚕食，他所能做的就是寻求一个市场份额和合理利润之间的平衡点，价格是由市场决定的，而不是良心！这些东西你都不懂，你傻乎乎的跟他说什么外行话？”

　　巴克眨巴两下眼睛：“我本来就是外行吧，你知道的啊。”

　　叶明静坐在副驾驶赌气：“外行不等于幼稚！”

　　巴克开车哈哈笑：“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幼稚，起码没有半点跳钢管舞的样子。”

　　叶明静完全没心情跟他讨论风情：“气死我了！你太幼稚了，你这样会极度降低我们在客户眼中的专业水准！”

　　巴克就打电话给林东：“把那个高登华做个手机定位，我待会儿就过去盯着他。”

　　林东问清楚已经搞到高额报酬以后欢呼：“我们要不要开个绝对欢乐的派对！”

　　巴克对这种东西兴趣不大：“你跟叶总商量，她现在在生气。”

　　林东也小声交换情报：“嫂子也在生气，多半是等着你回来严刑逼供。”

　　巴克皮厚不怕，还主动迎上去，展现刚刚得到的支票：“所有人都有功劳！”

　　林东不是没见过钱，但他这样的家庭随便掏几百万还是要斟酌一下的，没想到跟巴克合作这两三个月连续搞了两笔大额资金，而且还是在自己喜欢冒险刺激的范畴内赚的钱，很是兴奋，挑逗犹自气鼓鼓的叶明静：“笑一下嘛，我们好歹也制定一个资金用途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