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礁石,刷,海豚再次跃起,落下时溅起的水花浇了江逸晨满头满脸。
靠,还给我来个见面礼。江逸晨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一时哭笑不得。这家伙肯定是头公的,要不然这么淘气呢。
海豚终于停下,将身体立直,不断摆动胸鳍和尾鳍,隆起的宽大额头和长嘴露出水面。
哇,哇。它张开大嘴叫道,声音有点儿像婴儿的哭声,口中露出两排细密洁白的牙齿。
看样子还记得我,态度也蛮友好的嘛,江逸晨不再打算追究他泼水的恶作剧,随后蹲在礁石上,身体向前探,伸长右手臂,在灰海豚的额头处轻轻拍了拍。算是打招呼。
海豚的嘴上下摆动,似乎很喜欢他的动作。
这种被称之为海中精灵的生物,天性与人亲近,看来所言非虚啊。江逸晨心中想道。
“昨天真是谢谢你了,可是我现在手里也没有鱼虾啥的,没法儿请客,别介意啊。等我得救了,请你吃大餐。”他歉意地说道。
唧,海豚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善解人意地用吻突在他手上蹭了蹭。
从正面看过去,它嘴角上扬的弧线越发明显,似乎总是在微笑。
“你还没有名字吧,让我想想。瞧你这乐呵呵的模样,嗯,脑门也圆,像个球一样,对了,就叫乐球吧,这个名字透着喜庆,就是它了。”
“乐球,乐球,喜不喜欢?”江逸晨替代海豚爹**职责,擅自为它取了名字。
海豚拍打胸鳍,向上窜了窜,长嘴几乎要碰到江逸晨的头部。
“好,既然你不反对,那就这么定了。乐球,呵呵,真是富有个性的好名字,也只有像我这样有学问的人才想得出来。要是换了别人,肯定随便给你弄个什么小黑、阿灰、来福之类的大众货色就打发了。”江逸晨拍板定案,同时颇为自鸣得意。
海豚乐球有了名字,似乎很愉快,身体猛地一侧,将头埋入水中,尾巴露出拍打水花,再次将江某人淋了个透。
“好你个大头鱼,就喜欢给我来这套是吧,行,我这就下水陪你玩,把你当马骑。”江逸晨有点儿恼火,脱去衣裤,叠好找了块石头压住。随后弯膝起跳,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他很快找到了乐球,伸手去抓它的尾巴。乐球轻轻一甩,便让他落空。
他又向前游了几下,抱住乐球的脑袋往下摁,不过这家伙身上圆滚滚的,又光又滑溜,不好使力。
靠,还真不好整。江逸晨憋不住气了,紧踩两脚水,把头探出了水面,大口呼吸。
就在这时,乐球却突然窜过来,脑袋往他的腹部一拱,将他整个人顶出水面,然后向上一抛。
这股力量很大,江逸晨不由自主地在空中翻了个身子,又仰面朝天落下,转得七荤八素。
他赶紧调整姿势,乐球似乎觉得很有趣,又冲过来顶了一次。
“好了,好了,不玩儿了。算你狠行不。”江逸晨落水后,连连摆手摇头。被条大鱼当皮球顶着玩儿,这个游戏实在太憋屈了,有失体统。
这人在水里还真没办法跟这些海洋动物比试力量,要知道海钓的时候,一条一尺多的普通鱼都有可能将鱼杆拽走,更何况像海豚这种两米多长,几百公斤的大家伙。
乐球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摆动胸鳍和尾巴,围着他转圈。
哇,啾,哇,啾。咔咔咔咔。乐球不断变换着鸣叫声,貌似在故意卖弄自己的语言天赋。
第二十章 获救
有资料显示,海豚的叫声花样繁多,非常复杂。还有科学家专门对其进行研究,称之为海豚的语言,据说最新成果已经破译了其中的含义,并用机器模拟,甚至与海豚直接对话。当然,这就不知真假了。
随后,江逸晨征得了乐球的同意,爬上它的背,双脚紧夹住它的身体两侧,两手却没有可抓的地方,只好撑在它的脑顶气孔两边。要是像骑马一样套个缰绳就完美了,他暗暗揣摩道。
乐球开始加速,在海面上冲刺。它的爆发力超强,江逸晨只感觉上下颠簸,耳边风声呼呼直向。海豚的速度可真不是盖的,据说空载时的最高点可以达到每小时四十公里以上。
嗯,要是就这么骑着乐球直接返回陆地就好了,估计也不会离这儿太远。江逸晨突发奇想。
正琢磨着美事儿,乐球突然一个冲跃,江逸晨把持不住,被摔了下来。
唉,终究是野生动物,恐怕没那么容易听话。要是万一在旅行途中将他抛下,自行离去,那他可就真是叫天天不应了。
江逸晨用蛙泳的姿势慢慢回游着,打消了刚才那个荒唐的念头。
和乐球嬉戏了一个多小时,江逸晨返回礁石,将衣裤拿在手里,又冲乐球挥手告别。然后转身上岸去了。
就这样,江逸晨在海岛上暂时安顿下来,等待过往的船只。喝葫芦水洼的淡水,吃海蛎子和野果,困了就回石洞睡觉。空闲时与乐球玩耍,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期间他在岛上的各个地方走走,也曾来到了东面小海湾部分的沙滩考察,那里的沙子是美丽的银白色,质地非常细腻,也没有什么石头之类的杂物,赤脚走在上面很舒服。而且水质比较清澈,至少比粼江市沿海地区的强多了。
不过天天吃生食,确实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胃里不时传来抗议,但这也没法子。
直到上岛的第五天清晨,终于来了一艘船,从峭壁北部不远处的海面经过。
江逸晨在山顶挥舞衣服,大声呼喊,被船上的人发现,随后放下一艘小救生艇,派人将他接上船。
救生艇上,江逸晨一边整理自己的家当,一边用视线在海面上搜索,没有看到乐球。他不禁茫然若失。
船伙计告诉他,这是一艘出海打鱼归来的渔船,正要前往一个渔村码头。
江逸晨上船后,将自己的遭遇向大家讲了出来。船老大人还真不错,听了之后,马上同意将他捎到岸上,还让伙计端来了热腾腾的馒头稀粥和红烧鱼块。
江逸晨把钱包中泡得皱巴巴的几张钞票拿出来付账,却遭到船老大的拒绝。
时隔多日,终于吃上了一顿热乎的饭菜,感觉真叫一个香。
“瞧啊,那儿有一只海豚,一直跟着咱们。”一名船伙计伸手指向渔船后方,喊道。
江逸晨闻言连忙跑出舱门,来到船尾。顺着方向一瞧,果不其然,在船左舷不远处出现了一只海豚,在海面不断跳跃前进,带起一连串的水花。
“乐球!”江逸晨连忙向它挥手,眼睛顿时湿润起来。
船伙计见状问起缘由,江逸晨也不隐瞒,将乐球救他的事情简要叙述一遍。
大家听了,一时连连称奇。船老大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命令将船减速,又让伙计端来一小筐鱼,交给江逸晨喂海豚。现在的渔民对于海豚一般还是很照顾的,基本上很少捕杀,毕竟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乐球游到渔船旁边,头伸出水面,张开大嘴,唧,唧,唧,连声鸣叫。
江逸晨擦了一把眼睛,将手伸进竹筐中,拿出一条条的鱼甩给乐球,乐球快活地照单全收,这家伙胃口可不小。
没办法啊,海豚是海洋生物,个头儿又大,可不像狗狗之类的能够带回家。
即便那些富豪,在家里修个海水大池子肯定没问题,但从来也没听说哪位私人养海豚的。毕竟它属于辽阔的海洋,人工池子怎么能够让它尽情飞跃呢?
“乐球,我以后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喂完鱼,江逸晨手扶栏杆,向乐球大声喊道。
就这样,乐球一直跟随渔船走了好几海里,这才消失。
江逸晨在船上了解到,自己待了几天的那个岛屿名叫云沙岛,距离最近的陆地七海里,距离粼江港有十海里。
以前附近的渔船在这一带捕捞作业,渔民们有时候还上岛补充淡水,休整一下什么的。后来因为近海渔业资源日趋匮乏,渔船出海作业越走越远,也就很少再有人上去了。
渔船继续前行,一个多小时后,来到了一个名叫石河子的渔村码头。江逸晨问起去普衡县城怎么走,船老大告诉他,码头外面的公路上有好几路长途汽车经过,去那里打听一下,坐车就可以到达。
船一靠岸,等待已久的鱼贩子们蜂拥过来,抢购鲜鱼。
江逸晨再次对姓赵的船老大表示了感谢,然后与他和伙计们告别,下船登上了码头。
这是一个繁华热闹的渔村,一般有海鲜码头的大体如此。
江逸晨走出码头,看到附近还有不少摊位,正好,折腾这几天,自己身上的衣服鞋子已经不大像样了,这走在大街上兴许会让人误会成丐帮人士。
他来到一个标着大甩卖牌子的服装摊,买了一件长袖衬衫和一条休闲裤,还有一双旅游鞋。
甩卖货自然不贵,几样东西总计花掉了两百元钱。但还是有点儿心疼。
然后在摊位后面的遮挡处换上,又找摊主要了个大塑料袋,将换下来的衣裤装进去。
买完衣服,继续往外面走,这时看到路边一个小卖部的窗台上摆放着一部公共电话。
对了,还不知道陈老大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呢?他突然想道。
自己的手机已经坏掉,他连忙拉开帆布挎包在里面寻找,幸好,还有一个小电话簿,由于放到了包内带塑料膜的夹层处,只进了一点点水。
他打开电话簿一通查找,终于在上面发现了陈老大的电话号码。
拿起电话听筒,依次按下号码键。
嘟嘟嘟几声连响之后,信号接通了。
第二十一章 回到家中
电话顺利接通了。
“喂,哪位?”听筒中传来一个粗嗓门,正是陈老大的声音。
“是我,小江。”江逸晨松了口气,原来陈老大没事儿。
“小江,是你啊!你还活着,可把我急坏了!真是谢天谢地啊!”陈老大的嗓门陡然提升,语气激动不已。
待情绪稍平静下来,俩人聊起当天出事的情况。
陈老大告诉他,说由于当时雨雾大看不清,不小心与迎面驶来的另一艘货船相撞,已方的船头将对方前部撞了个大洞,险些出大事。后来采取了紧急措施,双方全体船员拼命抢救,一直坚持到救援船到来,终于化险为夷。除了几个受了点儿轻伤,其他人都没有事情。
事后清点人数,却发现他失踪了,估计是在抢险过程中被冲进大海。当时脑袋都懵掉,在附近海面四处寻找,但雨大浪大,毫无线索。以为基本上凶多吉少了。
船头损坏严重,没办法只好掉头回港,同时报告了海警和搜救中心。后来天气好了点儿,中心出动了搜救船,找了两趟也没有找到。
他只知道江逸晨的名字和手机号,试打电话也不通,急得晚上睡不着觉。搜救船目前还在出事区域寻找,不过扩大了搜索范围。
“没有通知我家里吧?”江逸晨担心父亲知道了这事儿会急成什么样子。
“没有,我哪儿知道你家里的电话、地址。除非警方根据手机号去查。”陈老大说道。
江逸晨也将自己的情况告诉对方,说他不小心落水,被海浪冲到了一个岛上,后来被渔船救了,刚刚到石河子码头,现在准备直接回家。让他告知搜救中心,自己已经安全了。
陈老大最后求他,说自己报警时,只说明是熟人搭船,没有承认非法载客。如果警方找他核实情况,请求他千万不要揭穿,否则很有可能被吊销营运证和执照,那自己全家都完了。还说有什么条件要求尽管提出来,好说好商量。
江逸晨明白陈老大拖家带口的也不容易,反正自己也没出什么事情,就答应下来,不会去举报他,也没提什么条件。
陈老大闻言感激不尽,说以后他的船随便坐,不收一分钱。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尽管开口。
挂掉电话,江逸晨取出零钱交给店主,并向他打听了长途汽车的具体位置,随后离开。
半个小时后,江逸晨顺利坐上了通往普衡县城的汽车,踏上回家之路。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路程,江逸晨回到了普衡县城的家中。
他的家位于县城西部的边缘地带,这是一栋陈旧的五层砖混结构建筑,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一直做为农机厂的家属楼。
上到三楼,敲响三零二号房门,门打开,出现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清瘦的脸庞,正是父亲江国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