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扯,你那外面还有两个断点,薄得很,我随便腾挪一下,大龙就活了。”
“行了。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咋还跟屁孩儿似的,有啥好计较的。”
“收了,收了。哦,对了。这茶得喝光,碧螺春配好水,可别浪费喽。”
接着,众人齐动手,把未下完的围棋盘、棋子收起装盒。又将摆放在靠阳台落地窗边大根雕茶桌上的紫砂壶提起,将里面的余茶分饮一空,这才纷纷与江国铭父子俩告辞。
“爸,家里还真够热闹啊。”江逸晨一边打量四周一边微笑着说道。
客厅的装修显然经过了专业的设计,看上去相当不错。浅绿色壁纸,中式花格木门窗套、阴角顶线,深红色复合木地板,实木沙发茶几花几,再配上几幅字画,几盆兰花文竹,一张造型古朴的整体木根雕茶桌,雅致温馨的气氛油然而生。
“嗨,这几个老家伙都是常客了,一到周末准来,撵都撵不走。”江国铭摇了摇头,走上前去将紫砂茶壶茶杯装入托盘,然后拿到厨房去清洗。
“那还不是怕你寂寞呗,呵呵。”
江逸晨笑了笑,又想起车上还有大堆年货,于是再次出门下楼,把东西分批搬上来。
现在家里的地方足够大,总建筑面积一百六十五平方米,四室两厅双卫,还有专门的储物间,年货虽多,但存放毫无问题。
分门别类清理完毕,江逸晨又拎着提包走进自己的房间,一间十几平米的副卧室。
老爹已经提前做了准备,房间内窗明几净,连被褥枕头都明显被晒过不久,透着一股子阳光特有的香气。
简单收拾一番,江逸晨来到厨房,给正在忙活晚餐的老爹当助手。
“爸,最近身体咋样儿?”
“嘿,不瞒你说,我现在整天精神头儿足得很,啥病都没有,厂里的人都说我年轻了十几岁哪。”一提起这个,江国铭十分得意。
他向来喜欢喝茶,从去年起,就开始将儿子留下的那种绿色特制营养液与普通自来水按照一比一百的比例进行稀释,做为泡茶专用水。
如今养生效果显著,不仅以前的几种慢性病消失无踪,还每天都能保持旺盛的精力,身轻体健,不知疲惫,令单位的同事们惊羡不已,还以为他练了什么厉害的气功,不时要求他传经授道。
由于儿子叮嘱在先,他一直没有将特制营养液的事情说出去。
不过日子长了,终究还是有人沾光,那就是他的那几位老朋友。
最初他们来家里做客的时候,品尝到了使用特制水冲泡的茶,当即赞叹万分,几经追问,但江国铭一直坚持说是由于自己刻苦钻研茶道的成果,并无其它因素。
大家都是明白人,也不为己甚。于是没过多久,到老江家喝茶就成了他们这个小圈子里最为热衷的活动。
对此,江国铭约法三章,饮茶仅限于当下几位老友,其他亲朋恕概不接待。
一开始,老友们仅仅是冲着茶的香气、口味而来的,但日子稍久。他们惊奇地发现,这老江家的茶水竟然还有明显的养生保健效果,当真是意外之喜。
人过中年,体质开始走下坡路,像什么高血压、糖尿病、心血管之类目前尚无法根治的慢性疾病难免缠上身,开始了漫长的折磨。令患者苦不堪言。
这几位老友也不例外,只能加入“药罐子”行列,长期服用各类名目繁多的药片药丸进行控制,其中的苦闷,不足与外人道。
但自从进入老江家的饮茶圈子之后,他们渐渐感到周身气血畅通,神清气爽,往日愈发沉重的身体也不知不觉间变得轻松起来。
私底下互相交流印证,确认无疑。大家纷纷感慨自己交上了好运。
再有。大利当前,人也难免泛起私心。要知道这世间但凡是好东西,数量肯定极为有限,为确保小圈子能够保持独享的权利,大伙儿相互约定,对外守口如瓶。当然,这也是老江再三要求的。
从此,新房客厅靠阳台一带就被划为茶道专区。成了不挂牌的“老江养生保健活动中心”,每逢周末节假日。只要江国铭不外出,几名老会员是必到。大伙儿在一起饮茶、谈天说地之余,还进行围棋象棋麻将的交流,乐此不疲。
另外,既然得了这么大的好处,也不能太过吝啬。于是像什么根雕茶桌。红木茶盘,紫砂茶具,青花盖碗,形形色色各种上等茶叶,都是几位会员贡献的家当。
还有像什么中午叫外卖或者下馆子。自然也不用江国铭掏一分一毫。后者对此待遇倒也欣然笑纳。
江逸晨一边摘菜,一边听父亲讲着这些,觉得这种状态倒也不错,时不时与朋友共处交流,对于至今仍孑然一身的老爹来说,无疑身心皆有益处。
傍晚六点半钟,餐厅暖色的灯光下摆放了一桌丰盛的晚餐,父子俩依餐桌对坐,开始享用。
“唉,还是你带回来的菜好吃啊,这边农贸市场上的那些真没法比。”江国铭品尝着脆嫩多汁的小白菜,不由赞道。
“那是,我们的有机生态农场有专利技术保证,种出来的东西肯定差不了的。”江逸晨对于这些菜蔬早已司空见惯,淡淡回应道。
接着,江国铭问起儿子最近的情况,后者一一作答。
“爸,你也五十几岁的人了,农机厂那儿我瞅着也就那么回事儿。要不,你干脆找找关系弄个病退,到粼江来吧。我在市里买套房子,到时候你想歇着就歇着,要是闲不住呢,我那儿也有的是工作岗位,随你挑选。”片刻之后,江逸晨重提旧事。
在他的眼里,普衡农机厂不过就是一家效益一般,靠着政策度日,没多大发展前景的中型国企,老在那儿待着实在没啥意思。
江国铭听罢,随即摇了摇头。脖子一扬,一盅小酒下肚,脸色微微泛红,神情颇为复杂。
“我在这农机厂也待了大半辈子了,唉,要说走,哪儿有那么容易搁下?”
须臾,他告诉儿子,在元旦前,自己的高级工程师职称总算批下来了。要知道自己的学历不高,拿到高级职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厂里相关部门为此做了不少工作。
再有,前几天厂长找他谈话,说原裘总工即将退休,鉴于他一贯的工作表现以及良好的身体状况,厂里打算提拔他担任新的总工程师一职,同时兼任生产副厂长。
“呦,好事连台啊,可喜可贺。来,爸,干一杯。”
江逸晨闻言,连忙拿起桌上的粼江老窖,给两只小酒盅满上。
父子二人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我知道你可能会笑话老爸,没见过世面,就那么个厂子,总工也好,副厂长也罢,又能咋地。可是…唉…”江国铭叹了口气,又夹起一箸丝瓜片放入口中。
“爸,别说了。我都懂的。就是别累着就行。”江逸晨安慰道。
至此,他也彻底明白了,农机厂虽然在他的心目中不算个啥,但对于老爹来说,毕竟是一份难以割舍的情怀。
算了,还是顺其自然吧。
第四百九十五章 准备返城、新来的小伙伴
次日清晨,江逸晨一觉醒来,睡眼惺忪的起身下床,前往卫生间。
客厅中,江国铭早就起来了,正弯着腰在用拖把墩地,嘴里还哼着小曲,看来情绪甚佳。
“爸,这活儿你还自己干啊。上回我不是说了吗,到楼下家政服务中心登个记,每周让小时工来两、三趟不就得了。”江逸晨转脸说道。
要知道这新房子不比农机厂老家属楼,面积很大,做一遍卫生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嗨,我还没老到不能动弹哪,这活动活动胳膊腿儿的有啥不好?再说了,就现在那帮小时工、保姆啥的,都憋着少干活儿多拿钱,糊弄得很。”江国铭不以为然地回应。
“得,得,一会儿我来帮你。”
江逸晨说罢,晃晃脑袋走入卫生间,进行洗漱。
十来分钟后,他打了盆水,将抹布投湿,开始擦拭桌子。
一抬头,只见墙面正中挂着一只新的木制相框,里面是一张全家福,不过比原先的放大了一些。
一对年轻夫妇端坐在椅子上,正对镜头。圆脸短发女人怀中抱着个胖乎乎的婴儿,脸上笑眯眯的,很幸福的样子。
这张老照片他从小看到大,再熟悉不过了。
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抹布重新投了一遍,拧干,然后伸长胳膊将相框上上下下仔细擦拭,尽管它看上去并不脏。
这时,桌边上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
“我来接。”江国铭说了一声。几步跨过来抓起电话听筒。
江逸晨把脸盆拿开,转移到茶几那边去了。
“喂,是我…老姚啊…啥?…唉。我不是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嘛,我现在过得好好的…甭给我介绍这个那个的…我也没那个情绪,不想看…行了行了,就这样吧…”江国铭说了几句,随后挂掉电话。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他连连摇头,自言自语。
“爸,是谁打的?啥事儿啊?”江逸晨听他的语气不太对。好奇地问道。
“还能有谁,老姚呗,昨天你才见过的。”江国铭略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近段时间以来,那几个老家伙可能是因为闲得发慌,想找点儿乐子。于是总憋着给他介绍个老伴儿,当然。被他毫不客气地统统拒绝了。
“呵呵。原来是为这个。爸,他们倒也挺关心你的啊。”
江逸晨闻言,不禁莞尔,这年头儿好为月老的还真不少。不过话说回来,都这么多年了,老爹一个人过日子确实有些孤单。
思索片刻,他郑重地告诉老爹,如果想续弦的话。自己不会反对,千万不要因为他的原因而耽误。
“不是因为你。别瞎猜。”江国铭皱眉予以否认。
须臾,他仰起脸,凝视墙上挂着的那张全家福,随后深深叹了口气,转身走去厨房了。
江逸晨将一切看在眼中,心里顿觉百味杂陈,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大扫除之后,新春佳节正式到来,贴春联,做年夜饭,包饺子,看春晚,打电话拜年,出门走亲访友四处拜年,逛庙会等等。
虽说每回过年都是这些老套路,但做为国人最为重要的节日,大家仍沉浸其中,享受着它带来的喜庆与快乐,一代一代,乐此不疲。
不过对于江逸晨来讲,过年具体做什么都无所谓,主要是能陪陪老爹就行。
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初十,这是跟来顺儿他们约好的回粼江的日子。
原先的计划是过了元宵节再走,可是由于喜子和石锁儿声称云沙岛上只有老窦值班,担心时间长了万一出现什么问题他应付不过来。另外元宵节后就是返城高峰,到处拥挤不堪。
江逸晨也明白,这两个小子实际上是惦记着老窦的闺女,怕回去晚了见不到人。于是无奈之下,只好答应提前离开。
临别之前,他将几只塑料扁桶中注满空间绿冰水,交给老爹。
对于江国铭来说,现如今这种淡绿色的特制营养液已经成为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东西,视若珍宝,平时仅用于泡茶,连煮饭煲汤都舍不得使。
既然是儿子孝敬的,他也坦然统统收下,然后将扁桶贴上编号,依次存放进家中新买的那台三百升容量对开门大冰箱的冷藏室之中。
关于空间绿冰水的存储问题,江逸晨曾经做过实验,结论是即便处于常温之下,只要装入封闭容器搁在阴凉处,不让太阳暴晒,也能保持很长的时间不变质。
当然,冰箱的冷藏室中肯定会更为保险。
初十的早上,江逸晨用过早餐便与老爹告别,驾车离开“世方佳苑”,前往县城里上次与晴晴他们分开的地方。
到达约定的地点,一眼就看到那辆红色的马自达睿翼停靠在路边,车门打开,来顺儿几人正站在附近,手中拿着油条包子什么的在啃。
“晨子哥来啦。”
“晨子哥。”
“过年好啊。”
“过年好。”
“汪汪,汪汪汪。”
……
双方见面打过招呼,雪豆高声叫着冲了上来。
“呦,还戴着这玩意儿哪,臭美。这几天在乡下还算老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