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悟到了整幅画作的中心思想之后,陈逸便在画作上寻找着缺陷,等到他无法发现其他缺陷之后,这才使用了鉴定术。
通过前期的观察,再加上后面的鉴定信息,这样对于他眼力的提升,是非常合适的,否则,不去观察整幅画,直接用鉴定符。那么久而久之。他会产生依赖,变得依赖鉴定系统,而失去了自我分析感悟的能力。
“物品鉴定成功,信息如下。物品名称:喜鹊守望图。作者:沈弘文。制作年代:距今约五年三个月。”
“艺术特点:绘画是记录社会文明进程,记录美好食物,抒发作者情感的重要载体。沈弘文所画作品,学习清末画家以篆书圆浑,凝重,苍雄的线条入画,笔力较为老辣,气势雄强,但此画稍显拘束,没有完全将大写意纵横恣肆的状态完全表现出来,同时又有着对形的羁绊,没有使画作步入意的厅堂……”
“物品价值:沈弘文此画,笔力老辣熟练,将内心的情感完全抒发了出来,虽然稍显拘束,但情感发挥淋漓尽致,故而价值一般。”
看着这鉴定信息,陈逸面上露出了惊讶,沈羽君的父亲看起来在绘画上能力非常强大啊。
在不断的鉴定书画之中,他也知道了鉴定系统信息的不同,比如鉴定他自己和沈羽君的画,鉴定出来的最后信息,基本上都是画作分值。
而如果鉴定如石丹这样的人所画出来的,有时候出现的会是分值,有时候出现的却会是价值。
通过一些对比,陈逸明白了两种信息所出现时的规律,出现分值时,那么就代表着这幅画的缺陷过多,而他刚入画门,沈羽君也在学习当中,自然而然所画出来的画作,便是充满着缺陷,所以会以分值来评论,因为他们的画,有时候只是练习所用,根本不具备任何的价值。
而如果一些画作缺陷很少,创作精良,那么便会以价值来评论,因为这些画作已然达到了拥有价值的地步。
当然,这种规律有时候也是会变化的,如果鉴定一幅距今太过久远的画作,那么出现的都会是价值,而不是分值,比如一些清代的画作,价值非常的低,那么作者都已经逝去很久,出现分值,已然对鉴定者不会有任何的帮助,所以自然而然的以价值来论处。
对于鉴定系统,陈逸也是从疑惑到不断的了解,在系统之中,有着很多的秘密等着他去发掘。
价值一般,那么这代表着这幅画的价值是在十万以上,五十万以下,陈逸不由一笑,一般来说,书画家的作品价值都是在其去世后,才开始不断的提升。
现代的画家,除了一些精品之作能够在拍卖会上有些市场之外,而其他的即兴之作,根本不会有人问津,价值也是非常的低。
书画是作者抒发感情的载体,那么与瓷器不同,它的价值不光体现在画作本身,还需要作者的名气。
一些画派的现代传人,其画作鲜有过百万者,而沈羽君的父亲,所画的这一幅画,能够被系统鉴定为价值一般,也算是非常不易了,鉴定系统的评价标准,所根据的是现在的市场走向。
陈逸所发现的每一件古玩,在被别人报价时,往往都会与系统的评价相差不大,甚至有时候会高于他自己心中的估计。
看着陈逸在画作周围不断走动,观看着,沈弘文面上带着淡然,自顾自的喝着茶,根本没有任何的催促之意,作为一名画家而言,首先要具备的便是心静养气的功夫。
观看完了这幅画作,以及系统中的一些鉴定信息,陈逸有些感叹,果然写意画是抒发作者感情最佳的载体,以工笔画那种要求工整细致而言,会严重束缚作者的一些情感,无法放开手脚去作画。
不过比起观赏性而言,自然是工笔画稍胜一筹,有些画家在青年时期会画工笔画,但是到了晚年,基本上以写意画具多,这就是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想得多了,内心的感受也多了,可以说是情感暴发的时期。
“伯父,我已经鉴定完了。”陈逸将目光从画作上移开,轻轻呼出一口气,看向沈弘文。
“哦,这么快,那你说说这幅画的意义以及缺陷,让我看看你的鉴定能力,究竟如何的强大。”沈弘文轻轻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
陈逸从鉴定到结束,不超过十分钟,以沈弘文内心感觉而言,觉得陈逸根本不会发现这幅画更深处的东西,同样,也不会找到这幅画的一些缺陷,只不过,他可不是那种可以用浅层次的东西来糊弄的人。
如果陈逸的回答无法令他满意,那么将其训斥一顿,然后赶出去,这会是他下一步的计划,他可不想自己的女儿,跟着一个只会忽悠,而没有半点实力的人,跟随高存志学习古玩鉴定,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如果不去珍惜,反而因为玩物丧志而耽误了学习,那么陈逸在他眼中,也只能是不值一提了。
陈逸点了点头,看了看沈羽君,察觉到他的目光,沈羽君嫣然一笑,然后轻轻捏起粉拳晃了晃,似乎对他充满信心。
再看向沈羽君的母亲,她同样是朝着陈逸鼓励的笑了笑,而沈羽希,自不用说,接触到陈逸的目光时,直接朝着他做了个鬼脸,不过坐在堂中央的沈弘文冷哼了一声,让她立刻老实了下来。
看来沈弘文十分有着一家之主的气魄,连这个天不怕地不怕,古灵精怪的沈羽希都害怕了,陈逸摇头一笑,然后看向沈弘文,“伯父,这幅画作虽然没有任何的落款,但从画上观察,三朵红花,一座山峰,一只喜鹊,却是有着孤独之意。”
“其他的东西倒并不重要,这一只喜鹊格外吸引别人的目光,喜鹊是群居性动物,一般来说,无论在现实还是在画作上,都是成双成对的,这就是画虽幻想,但不脱离现实的意义所在,而这只喜鹊的目光朝着远方看着,目光中带着渴望,那么我想这应该在等待着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应该是你在外地所做,或者你的朋友和亲人远走它乡时的作品,沈伯父,不知我分析的是否正确。”陈逸讲完了这幅画的意义所在,然后朝着沈弘文说道。
而他刚才所说的这些东西,在鉴定信息中是并没有出现的,可以说,他完全靠着自己的能力,来感悟出了这幅画的意义所在。
沈羽君以及她的母亲,听到陈逸的话语,面上不由一喜,她们没有想到陈逸分析的如此透彻,作为沈弘文的家人,她们自然知道这幅画的意义所在,正是沈弘文去往外地写生,几月未归,对家人产生了思念,所以将喜鹊当做了自己,思念家人所画下来的。
“哼,算你答对了,意义你说出来了,那么做为一个古玩鉴定师,所负责的应该不只是鉴定整幅画的意义,还有画作的缺陷,以及它们的价值所在,那么现在你把这幅画的缺陷鉴定出来了吗。”
沈弘文心中有些讶异,但故作冷淡的说道,勉强让陈逸度过了这一个问题,但他最为在意的是陈逸能否发现这幅画的缺陷,这正是做为一个鉴定师,能够多么了解书画的判断标准。
“伯父,您让我说实话还是说谎话。”陈逸并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朝着沈弘文说道,他可不能白白回答这些问题,需要借着这些问题,来解决他来此最重要的事情。
第二百一十五章沈弘文的转变
“自然是说实话,如果你想要用一些虚荣之言来糊弄我,那么我奉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听到陈逸的话语,沈弘文语气变得更加冷淡,觉得这陈逸好像有些黔驴技穷了,想要用一些旁门左道来糊弄过关。
陈逸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伯父既然让我说实话,那么我便不客气了,伯父,不过在说出这些缺陷之前,我有一件事情,鉴定师不会平白无故为他人鉴定东西,我与羽君是相互学习,并且是朋友,所以,我可以不计任何东西,鉴定她的画作,那么不知道伯父,能给我什么东西呢。”
“……给你什么,你又能在画作上发现什么缺陷,平白无故,这是你自己为了证明自己能力而做的事情。”沈弘文差点没有被陈逸这句话给噎死过去,然后淡淡的说道。
他没想到这陈逸竟会如此主动的抓住时机,而且语气又是如此平静,话语之中,也没有丝毫不敬,几次辩论之中,他都未曾占据过上风。
“伯父,如果我的回答足以让你满意呢。”陈逸平静的说道,虽然他的心中有很多话语可以对沈弘文进行反驳,但是过多的反驳,并没有太多的意义,毕竟他现在不是与沈弘文来开辩论会的。
听到陈逸的话语,沈弘文大笑了一声,“满意,看来你对自己的能力非常的有信心,好,如果你鉴定出来的缺陷让我满意,我可以答应你任何的条件。”
满意。他可不认为陈逸这一个刚刚学习鉴定才几个月的人,有能力将这幅画最深处的缺陷鉴定出来。
陈逸点了点头,然后却是看向沈羽君的母亲,“伯母,您与伯父相互之间非常熟悉,我想请您来评判我的回答是否会让伯父满意,还望您能答应。”
万一这沈弘文耍赖,硬是说不满意,那他找谁说理去,当然。让沈羽君的母亲参与进来是一个预防。另外,他还有着终极武器。
沈弘文顿时一笑,这小子还怕自己耍赖,“如果你的回答真能令我满意。我绝不会说谎的。当然。问题是你能令我满意吗。”
“陈逸,老沈可是一言九鼎的人,你尽管去说。”沈母笑了笑。这陈逸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
“伯父的这幅画是写意花鸟画法,写意画最主要的特点,就是能够抒发作者的情感,不拘泥于一些特定的风格和规则,完全由自己的心意控制,在画上挥毫洒墨,而从伯父这幅画的一些画法上分析,应该是借鉴了清末民初著名画家吴昌硕所创立的以书法入画的独特风格,只不过吴昌硕的花鸟画笔力老辣,纵横恣肆,力透纸背,这也是写意画的风格所在。”
陈逸面上带着笑容,指着桌上的画,然后继续说道:“而伯父的这幅喜鹊图,却是画的有些拘束,根本没有将写意画的纵横恣意完美的表现出来,具体不足便是在这些花朵与山峰之上。”
听到陈逸这些话语,沈弘文内心的轻视不禁消失了一些,转而表情认真的看着陈逸,这幅画是他自己所画出来的,缺陷在何处,他比任何人都更加的清楚,而陈逸,无疑是找到了他的这些缺陷,但,仅凭这些,还不足以能够让他满意。
“伯父,从你的这幅画作上,我还知道了你当时绘画能力达到了何种地步,当然,这也是你这幅画,最大的缺陷所在,你太拘泥于形的体现,而忽略了写意画最大的特点,便是随心所欲,将笔完全的交给自己的心意,自己的情感去掌控,而自己完全做为一个旁观者,这样的写意画,无疑是最为完美的。”
“而这幅画上的花朵和山峰,虽然看起来线条有质感,而且非常丰富切实,这正是受到了现实世界中形的影响,而没有将自己的心意完全释放出来,准确的说,伯父这幅画只能达到形似神似,却没有达到吴昌硕那种舍弃了形的羁绊,迈入意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