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人家都说嘴大的女人,在床上可能干呐!”
褚青眯着眼睛,似亲善似阴冷地瞄着他,嘴里却依然扯淡:“你这出来,就不怕老婆跟别人睡了?”
“俺村的男人都出去打工了。”
“你看你那熊样!”
旁边的王双宝,听着两人对话,可怖地咧了咧嘴角,慢腾腾起身,拎了一把镐头回来,又重新蹲下。
就听褚青继续道:“哎,你想不想回家?”
“咋不想咧!”
王双宝道:“弟,今儿就送你回家,你看咋样?”
孙伟偏头瞅着他,气息越发微弱,道:“今儿才几号,还没开钱咧。”
“真的送你回家。”
“你骗人。”
褚青左手抱着膝盖,往前凑了凑,笑道:“骗你做啥咧,你看!”
话音方落,他右手拎起镐头,照准对方的脑袋就是一下子,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紧跟着,王双宝又补了一镐头,干脆利落。
就见孙伟的身子,斜斜地歪在地上,顿时断了气。
“停!过!”
李杨看得满意,轻轻拍了下巴掌,笑道:“阿伟,演得不错。”
“嗯,确实不错,不像第一次拍戏。”褚青也赞道,伸手去拽孙伟的胳膊,道:“哎,起来了,你还得抹血浆呢。”
对方却一动不动,只随着他的摇晃,颤了两颤。
“……”
褚青心里一抖,跪着就蹭了过去,加大力气晃道:“阿伟!阿伟!”
这下,所有人都慌了,李杨疯了似的扑到他身上,又探鼻息,又听心跳,又翻眼白,折腾好一阵,才松开手,长出了口气,道:“没事,应该是大脑有点缺氧,赶紧送上去。”
“来来,搭把手!”
褚青移了移位置,抱住他的肩膀,王双宝已经没力气了,王宝强迅速凑过来,圈住双腿。两人合力,把孙伟抬到罐笼,咣啷咣啷地升了上去。
幸好,附近镇里有医院,给他一番补氧,已经无大碍。
第三百零六章 童男子
11月8日,中共第十六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
除了确立新一任掌门人,具体的指导思想也更加的深刻充实,其中较亮点的,便是政府首次将文化产业纳入了宏观战略格局。
对此不感兴趣的,仅当成几行报告文字,但那些嗅觉敏锐的家伙,却从中闻到了一股盎然生机。因为在所有的文化产业里,电影是一枚理所应当的重要棋子,或者说,电影的定位使它与其他传媒相比,更加接近娱乐业的概念。
2002年,国内院线一共上映了359部片,平均票房只有可怜的250万,总收入仅仅为9亿,不足美国的十分之一。
就这种操蛋的市场环境,你拍一部片,投资达到500万就特么是死亡线了。
500万啊!意味着你得卖出去1500万以上,才可能获利。可看看目前的状况,今年国片票房超过1000万的,只有5部,超过500万的,只有10部。
拜托,别闹了!
所以咧,在这种渣渣的大背景下,振兴电影产业已经成为了极其重要的政府项目。
那么以现在的程度,官方所做的诸多改革中,首先推行了院线制,其次建立了影院标准,然后是开放民营公司对电影的制作和发行权利。
北京的博纳,成为首家获许“电影发行经营许可证”的民营公司。而获得“单片拍摄许可证”的就更多了,像新画面、华谊兄弟、华亿、世纪英雄等等。
这一切,都标志着民间资本正式进军电影市场。
当然,这些只是硬件改革或肃清环境,最核心的部分,还是官方的电影政策,比如合拍片限制,进出口配额,放映资质等,尤其一点,为重中之重,即:审查制度。
也正因如此,那些真正想在将来成为话事人,甚至成为垄断巨头的大佬们,都紧盯着广电总局的动向,看看他们会扔出什么样的戏肉。
而对全华语地区的电影人来讲,近几十年最大最强烈最充满机遇的舞台,即将开幕。
他们身处时代之中,无论摆出何种姿态,刻意的,喧嚣的,装逼的,随波逐流的,冷眼旁观的……都不可避免地与其交融,在惶惶的褶皱里挣扎求生。
……
“咳咳!”
洗头房外面,褚青吐出了一口黑痰,望着县城上空略微晴明的天色,有些晃眼,亦有些不适应。
随着气温越来越低,他也换了件带毛领的厚外套,头上还顶着个毛线帽子。就往墙脚那儿一靠,叼着烟屁股,眯眼看着人来人往,没有认得出他的。
剧组原本驻扎在矿场附近的镇子里,因为穷,便选了家小旅社。水泥地,硬板床,厕所和盥洗间公用,半夜起来撒泡尿,得颠颠跑过十几米的走廊。光着膀子来回两趟,再被阳台的凉风一兜,呵,那叫个酸爽!
房间也很悲摧,几乎是大通铺,四人一间,六人一间的都有。他、王双宝、李杨、王宝强住一屋,其余自行分配,安静由于是女生,才有了点特权,自己一间。
而这县城的位置稍远,规模中等,人口倒挺多,是周边地区仅有的繁华区域。剧组往返小镇和矿场一个礼拜后,今儿总算开到了县里,准备拍王宝强的一场重头戏。
话说傻小子跟了几天组,大概拍了七八场戏,感觉还不错。走位什么的自然得教,但他完全不怵镜头,状态特自然,这点很难得。
虽然谈不上啥演技吧,至少挺原生态的,反正李杨非常满意。
褚青也感兴趣,这货的表演方式,他还真没见过。确切地说,那根本不叫表演,就是一种本能反应,你让我笑,我就笑,你让我紧张,我就紧张,毫无雕琢痕迹。
嘿!他看着看着,就觉得特有意思。
十八岁的小孩,不急不躁,以后眼界开阔,经历增长,绝对有潜力。
呃,好吧……起码今天,王宝强是很怂的,因为他马上要拍一场床戏。
元凤鸣,是宋金明和唐朝阳的猎物之一,本想诳下井干掉,再冒领抚恤金,但宋金明尚存一点良知,不愿杀小孩,便不停推脱。
最后,他扛不住唐朝阳的催促,就和对方商定:这孩子还没尝过女人滋味咧,就挂皮了,简直死不瞑目。
于是乎,两人当了一把老司机,带着元凤鸣来,来,来,嫖妓。
而安静,便是演那个妓女,小红。
“青子,来根烟!”
此时,王双宝从洗头房里出来,跟他招呼道。这货戴的是顶雷锋帽,两边的毛耳朵竖着绑上,活脱脱一个半夜敲寡妇门的乡村流氓。
褚青扔过去一根烟,又忧郁又蛋疼地道:“宝哥,我刚才吐了口黑痰。”
“哎,那算啥……咳咳!”
说罢,他也吐了一口,比刚才的更浓更黑,随即擤着自己鼻子道:“我现在喘气都有点费劲,老像有东西堵着,又擤不出东西。”
“那没用,我都用棉签掏。”褚青很鄙视,教导着独门绝技,道:“沾点水,每天睡觉前掏一回,保准管用。”
“呵,我晚上试试。”
王双宝裹了裹破旧的皮夹克,蹲在地上,盯着脏兮兮的街道发呆。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很感慨,叹了声:“唉,现在的后生都幸福啊!”
“哟,这话咋说的?”
“我们那会儿,拉个手都得钻小树林,哪像现在,随便搞对象,在大街上亲嘴都没人管。就算搞不着对象,也有地方解决。”
他撇了撇身后的洗头房,继续哀叹:“所以说,孩子们都幸福啊!”
“也别太悲观,搞对象不一定上床,上床不一定搞对象,真爱啥时候都无价,何况现在处男多了去了,比不得您当年勇。”褚青连忙安慰,特体谅过来人的那种迟暮感。
满大街的乳摇姑娘,白腿妹子,妈逼的老子居然结婚了!
“处男?”
王双宝一瞪眼,哂道:“想当初,我……”
讲到这,他就像被捏住脖子的野鸭子,戛然而止,满脸的“卧槽差点被你套话”的表情。
“您接着说啊!”褚青贼么兮兮地笑道,还扬了扬下巴。
“你先说!”对方笑得更贱。
“你先说!”
“说就说!”
王双宝拍了拍胸脯,正气凛然道:“我第一次二十五岁,就跟我媳妇儿。”
“哟,那我早了点,我二十四,也跟我媳妇儿。”褚青比他还要光辉伟岸。
“嘿嘿!”
两人话落,随即互视一眼,心照不宣,特么的谁信谁傻逼!
不提两位老司机在底下勾心斗角,单说真正的童子鸡王宝强,正在楼上极度恐慌。
既然是嫖妓嘛,那当然得脱衣服,而且要脱光。安静在这场戏里,有个裸露上身的镜头,王宝强虽不用露鸡鸡,但他害怕啊,活了十八年就看过和尚洗澡,可没碰过女人。
不过呢,他怕归怕,却绝对听话,导演说什么就是什么。
至于安静,更不用担心,完全没负担,唯一的要求就是清场。李杨也尊重她的意见,只留摄影师在里面。
其实她倒没那么大觉悟,为艺术献身之类的,这姑娘特简单,她就是想红。
特别是对一个挣扎在最底层的小演员来说,《盲井》是她仅有的机会,哪怕拍摄条件跟猪窝一样,哪怕得脱光衣服露出胸部,她都愿意试试。
话说这家洗头房,可不是假的,是真有小姐。李杨的交际能力简直屌爆,成功说服几位姑娘加盟做临演,且不用花一毛钱。
一楼是个小厅,门口摆着长沙发,小姐没客的时候就坐那儿歇着。二楼则是用木板隔成一间间的小屋子,挂着布帘,再架张破床,略作装饰……简称炮房。
刘永宏扛着摄影机躲在角落,李杨自己打板,拍了下巴掌,道:
“开始!”
就见王宝强光着膀子,穿着条浅黄色的衬裤,弱弱地坐在床上。
安静则化着浓妆,正往手心里擦按摩膏,笑道:“把衬裤脱了,不脱裤子咋按摩啊,你没按过摩啊?”
说着,她一屁股搭在床边,拽着那条衬裤就往下褪,边褪边安慰:“别紧张,别紧张。”
王宝强的身子蜷成了一只虾米,双手死死捂着裆部,一声不吭。
“噫,这脚真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