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俩人碰了下杯子。
哼!红酒有什么好喝的来自剧组众多单身狗的冷漠脸。
凯耶那边调光调了好久,这边也等了好久,不知不觉,多半瓶红酒下去,都有了些醉意。伊娃喝得差不多了,忽拽过皮包,翻出一盒女士香烟。
褚青立马叫道:“喂,别在我面前抽烟!”
“srr,但我真的很想来一根。”
绿姐很熟练的夹在指间,啪的点着火,深吸了一口。她晓得对方在戒烟,但就是想调戏一下,慢慢贴过去,红唇微张。
“呼!”
一股薄薄的白色轻雾从嘴里喷出,又在俩人之间绕了一圈。
哎哟!
褚青那个难受啊,瞬间口干舌燥。他强忍着烟瘾,从兜里摸出口香糖,咔嘣咔嘣的开始嚼。眼神之纯洁,特像一只渴望小鱼干的喵。
又等了一会,那瓶酒彻底清空,凯耶总算摧残完毕。
他亲自过来叫人,结果一瞧,好嘛,演员靠酒精来提升情绪,是很常见的事儿,但你们不拍床戏,耍的是哪门子浪?
“拜托!我要不要叫醒酒师过来?你们还能拍戏么?”他蛋疼。
“没关系,我们没事。”
“是的,现在刚刚好!”
凯耶没辙,只得先试一试,就见那俩货晃晃悠悠的蹭过去,伊娃往车里一坐,褚青戳在外面,倒挺像那么回事。
“你们应该都清楚,不要有任何对话,也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你吻了他,就这样!”他简单讲了一遍,回到自己的座位,示意众人。
“摄影!”
“灯光没问题!”
“3,2,1,!”
一秒钟两秒钟五秒钟绿姐扶着方向盘一动不动,就傻呵呵的笑。褚青也不提醒,就扒着车窗往里瞅。
“咔!”
凯耶一捂脸,如果有把枪,真想把他们全突突喽。
“!”
“!”
那俩货齐声道,脸蛋都红扑扑的,明显喝好了。人家都算一方名角,在剧组的地位极高,导演固然生气,也只能道:“你们确定不用休息么?”
“抱歉,托尼,我刚才有点晕,真的没事!”绿姐喊道。
“!!我们再来!”
凯耶揉了揉太阳穴,重新开拍。
“3,2,1,!”
背景是一块超大的黑幕,把底色衬得相当夸张,从镜头中看去,宛如夜色正浓,一辆车停在路边。
伊娃坐在车里,灯照着她的脸。不是那种昏沉沉的街灯,而是再强烈数倍,明亮,剔透,清澄澄的光。在这抹光下,那双绿眼睛斜斜的看向窗外,就像神秘的妖精花园,正对着某个人悄悄绽放。
她忽然撑起身,慢慢的往前探去,经过车窗时,面上有阴影转瞬而过,随即,又重新亮了起来。
此刻,镜头才往左移动,给到褚青的侧脸。
就见伊娃伸出胳膊,手指头拈着他的西装领子,一直滑到后颈。紧跟着,那两瓣红唇轻轻印在了他的唇上。
褚青闭上眼,一股醇丽的红酒香混着苦涩的烟草味儿,透过那单薄的唇纹,一点点沁入自己嘴里。
伊娃也闭了眼,感受着这个男人的味道,同样的红酒香却融了清凉的薄荷,让人迷醉又保持克制。
一吻就好,俩人却越来越重,诸般滋味在唇间婉转缠绵,直到快无法呼吸,才缓缓分开。
“咔!完美!”
凯耶喊停,同时愈发确定:说你俩没一腿,谁特么信啊!
第七百六十九章 萨米盖尔
有个词叫,酒后乱性。
一般用于非正常关系的同/异性发生某种交配行为的意外情况,它往往有个更简单的形容:偷情。
当然,这是不标准的文人说法,老司机的事情,怎么叫偷呢?
相信酒后乱性的,多是修炼千年的白莲花,这种行为的根本性质,只是两个原本就想上床的人,喝点小酒,找个可以相互润滑的理由。
褚青不是老司机,一直都不是。
这场吻戏拍完,他那份迷醉和欢愉已在慢慢减淡,吻的时候,感情是真实的,吻过之后,感情也是真实的。
以他如今的道行,几乎不可能再像《苏州河》那样,因为戏去爱上一个人。虽然伊娃不介意来点人生的小情趣,但她也清楚,如果能发生,早特么就发生了。
所以,当剧组收工返回酒店,俩人互道晚安,各自大睡,让等着看八卦的凯耶遗憾不已。
话说绿姐属于客串性质,剧组不好耽搁,便集中拍摄她的戏份。开机五天后,伊娃杀青,特潇洒的挥手告别,一如来时的那般惊艳和随意。
有绿妖精在组里,褚青的情绪还能丰富一些,妖精走了,他也要进入正式的拍摄节奏。众所周知,他是慢热型的选手:从平淡到自然,从自然到病毒般的感染性,而后一气呵成。
……
在《超脱》里,没有一个人是不孤独的。
漂亮性感的女老师麦迪逊,最害怕周五晚上的到来,这意味着她要独自在家呆上两天。
其他班的某个少年,会把野猫塞进书包里,用小榔头一下下的砸,然后申辩:我就像那只可怜的猫,被困杀在现实的空间里。而说这话的时候,少年眼神空洞,摊开的手掌满是鲜血。
那个总是扒着铁丝网,紧闭双眼的中年教师,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家中,都可悲的沦为了空气。直到被亨利问了一句,才惶恐又感激的恢复了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因为亨利看得到自己……
《超脱》中的每个角色,都代表着一个偏激而冷落的群体。蛮横无知的家长,自甘堕落的学生,复杂焦躁的老师,无能为力的校长,想接管学校的政府官员……这一切,最终融合成一个原始的概念:教育。
以前,褚青觉得这东西特空泛,如今却体会到了一种深刻的悲悯。
夜,微风。
今天要拍亨利和艾丽卡初见的段落,亨利得知外公命不久矣,童年记忆,母亲自杀,以及对外公复杂的感情一并爆发,于是在深夜归途的公交车上默默哭泣。
然后,他就看见了艾丽卡。
凯耶不想搭景,便租了一辆公交车,为避免行人误会,还特意挂上了牌子,写着:拍摄专用。美国公交的空间超大,椅子也很少,两侧都是横座,最后一排才是纵座,跟中国略有不同。
司机老兄有点紧张,试拍了好几次都跟不上节奏,要么快,要么慢。其实很简单,凯耶用纪录片的手法去拍,连灯光都是车内自带的。
“布鲁特,你等下要真打,不要犹豫。”
这会儿,凯耶正跟一位临演讲戏,对方是个六十多岁的白人老头,胡子拉碴的很邋遢。人家是挺有经验的剧场演员,不停点头:“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那就好……萨米,你也不要做防备,我知道,这会很痛,如果你觉得不能接受,我们就换种方式。”他又道。
“没关系,我可以的。”
萨米盖尔应了声,她穿着一身标准的站街装,两条黑色网袜裹着不算细的大腿。好莱坞对未成年演员的保护很重视,一些黄暴戏都要沟通好,免得事后找茬。
他们在哪儿说,褚青就坐在旁边,一动不动的酝酿情绪。不多时,准备完毕,无关人员滚蛋,凯耶和摄影师留在车上。
司机挂档,长长的车身缓缓启动,窗外夜色迤逦。
布鲁特靠在椅子上,萨米跪在他双腿间,一下一下的做咬状。镜头给到她撅起的屁股和一截大腿肉,没有丝毫美感,充斥着最原始的肉欲和丑陋。
俩人在最后一排,褚青的位子在两米开外,正对着车门。从“action”那一声开始,他就埋着头,根本看不清面孔。
之前讲戏,导演的意思是,你要哭,要流泪,要悲痛。现在有点莫名其妙,但凯耶没急,只对摄影师打手势:给我死死盯着,用特写!
车子开得很慢,偶有轻微晃动。
褚青的姿势很奇怪,双手双脚半蜷着,就像个缺乏生命力的枯黄茧壳。然后,他抬头,眼睛从下往上的那么一扫……
悲凉,痛苦,回忆,茫然无措,诸多情感杂糅到一起,啪地一下戳中心底深处。
“啊……”
此时,那边却传来一声恶心的呻吟,萨米开始大叫:“快把钱给我!”
“快特么把钱给我!”
“你以为我真喜欢你么,快点!”
“啪!”
布鲁特抬手就是一巴掌,萨米脸蛋一斜,这可不是演的,真被扇到了一边。她声音顿止,恍惚又习以为常的站起身,挺着红肿的半张脸。
“……”
褚青偏头看去,萨米立刻蹭着扶栏,侧身,左腿弯曲,摆出个自以为撩人的姿势。
她14岁,是个雏妓,没有任何势力,最廉价最卑贱的那种站街女。她已经习惯了收不到钱,甚至被打,那又能怎样?
她只能挺着稚嫩的胸脯和大腿,去吸引下一个客人。
这一幕,哭泣的男人,受伤的雏妓,烂醉愤怒的嫖客,事不关己的司机……构成了一副绝妙对比的画面。
“咔!”
司机立即停车,凯耶则兴奋的叫了起来,连声道:“萨米,你简直超乎我的想象!尤其那个站姿,哇哦,你太棒了!”
小姑娘性子成熟,但也难免得意,笑道:“当然了,我可是准备了两个月!”
“哈,好的好的,你值得我们鼓掌!”
凯耶拍了几下巴掌,又问褚青:“怎么样?”
“……”
他摇头,精神低落,明显还在刚才的情绪里。萨米瞄了两眼,不禁撇了撇嘴,说的那么夸张,怎么有点名不副实的敢脚。
凯耶注意到萝莉的表情,皱了皱眉,还是没言语。这种少年人的无畏和优越感,总会被前辈扳过来的——如果她看到那个抬头的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