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逸上来就盯上了一件瓷器,谭默轩也凑过来看了两眼,随即,他凑到李逸耳边小声的问了一句,“这真的是金丝铁线?不可能吧,这么厉害?!”
凡是玩过瓷器的,差不多应该都知道金丝铁线是什么,它是宋代五大名窑中哥窑瓷器最重要的特征之一,专指哥窑瓷器开片的纹路的颜色,其黄如金,其黑如铁!
这件瓷器,其细小开片之间的纹路确实具有一部分金丝铁线的特征,但究竟是不是金丝铁线,李逸虽有怀疑,却也不敢确定,因为他和谭默轩一样,也是觉得有点不敢置信,真的可能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答案在他忍不住开启了鉴灵牌之后揭晓,是的,他的运气就是这么好,这件就是据说存世不足百件的宋哥窑葵瓣口碗!
“那个……哥儿们,这件瓷器怎么卖?”
胖胖的房东看到李逸一进来就被他故意放到显眼位置的那件瓷器所吸引,不由流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那件是宋哥窑葵口碗,要的话,1800万!”
1800万!
白千叶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价格……哥几个只是来铲个地皮而已,要不要一上来就搞的这么惊世骇俗啊?
老板翻了个白眼,惊世骇俗?这个价格,已经很实在了好吧!要知道,这可是一件真正的南宋传世哥窑器啊!
白千叶给李逸使了个眼色,李逸摇了摇头,这件确实是南宋的传世哥窑,不过是不是真的值这么多钱,还真不好说。
因为宋代五大名窑瓷器虽然名声在外,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珍贵,但正因为它们实在是太珍贵,传世量太少,所以价格反而没有被炒作起来。
具体到哥窑而言,在李逸的记忆中,近几年拍卖的八棱洗、青釉长颈瓶等宋哥窑瓷器,价格都没有超过千万软妹币。
而且,他还记得,在明代的《格古要论》中就曾经有过这样的描述:“哥窑纹取冰裂、鳝血为上,梅花片墨纹次之。细碎纹,纹之下也。”
而这件,就正是这段话里描述的那种纹之下的细碎纹!
当然,李逸没有见过那几件拍品,因而不能确定它们价格偏低是不是因为不能确定它们是否是真正的宋哥窑瓷器还是另有其他原因,但最少从目前所掌握的情况看,宋哥窑虽然珍贵,但房东这个价格,是有点把他们当冤大头了。
不过这个价格毕竟只是开价,有谭默轩这样的侃价高手在,最后就算是拿不到太合适的价格,应该也高不到哪里去。而且既然这里有像传世哥窑这么珍贵的瓷器,那么仔细找找,说不定还真能再发现一些其他的好东西,那些东西的价格,未必就也会像这件这么离谱。
果然,看了没多久,他就在另一个博古架上发现了一件钧红釉窑变石榴尊,看起来很像是真品。
石榴尊,因为其外形酷似石榴而得名,创烧于清雍正年间。而钧红釉,则是由宋代南河的“钧窑”所创烧,是以氧化铜为着色剂烧制而成的铜红釉。
正常的钧红釉色调红里泛紫,故又被称为“玫瑰紫釉”、“海棠红釉”,而这件经窑变之后的石榴尊,不但其红色大不相同,呈现出一种鲜艳的鸽血红色,而且,其间还呈现出自然流淌状态的乳白和月尾紫两色窑变效果,看上去极为美艳动人。
李逸小心的将这件高约20厘米的石榴尊拿到眼前,仔细打量,发现它的胎体瓷质米黄细儒,釉色晶莹肥厚,而且米黄色釉底暗刻的“大清乾隆年制”六字三行篆书款识,刀法刚劲,琢如笔书,仿品应该很难做到这些。
开启鉴灵牌,一阵温凉之气流过,这件确实是一件难得的真品。
将石榴尊拿过去和那件哥窑葵瓣口碗放在一起,李逸决定等全部看完后再一起讲价。
正准备去看其他东西,忽然听到敲门的声音,紧接着,房门打开,然后很突兀的冒出了一句日语,再然后就是翻译的声音,“李先生,藤森先生非常感谢您能够给他这个机会,他邀请您有机会去日本的话,一定要到他府上做客。”
听到门口的对话,书房里的李逸三人面面相觑,这家伙,不会这么不讲究吧?不但同时喊两拨人来看货,其中一个竟然还是小日本,这是什么个意思?!
很快,房东就领着藤森出现在了书房门口。很显然,头发花白,看起来起码也有五十多岁的藤森也没有预料到竟然还会有其他人在看东西,因而在门口愣了一下,随后将目光转向了那名房东。
房东对藤森的探求的目光视若未见,反而是一个劲的躬身伸手,“大家一起看,一起看……”
藤森皱了皱眉头,弯腰冲着李逸等人鞠了个躬,迈步走进了书房。
刚刚走进书房,他就又愣了一下,因为角度变化,他看到了被李逸特意捡出来放到了书桌上的那两件瓷器!
“哇,漂亮,大大的漂亮!”
看到那两件瓷器,藤森就再也挪不开他的目光了,他一边说着半生不熟的华夏语,一边大步走到书桌旁,弯下腰开始仔细打量。
“对不起,这两件是我刚刚挑选出来的,你就不要再惦记了,看其他的去吧。”
李逸本来就对日本人没什么好印象,再加上前段时间横山父子又刚刚招惹过他,因此一看到这家伙上来就不讲规矩先看他选好的东西,不由变了脸色,直接开始往外赶人。
“哎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这两件东西你又没付钱,对吧,没付钱就不是你的,我们看看怎么了?”
藤森的翻译是一名架着金丝眼镜,面容姣好的年轻女性,看到李逸毫不客气,忍不住走过来呛呛了两句。
李逸无奈的叹了口气,
“小姐,这是古董一行里的规矩,前一个人看中的东西,在他没有放弃的时候,后来的是不准插话的。”
“可我们也没插话啊,我们就是看看,怎么,看看也不行吗?”
看到那女人一副欲求不满咄咄逼人的架势,李逸懒得跟她纠缠,直接招呼了谭默轩一声,然后拿起桌上的两件瓷器,出门找老板问价去了。而那名女子,则凑到藤森的耳边,悄悄的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你帮我讲价吧,这件哥窑葵口碗不超过700万,这件窑变石榴尊不超过120万。”
将自己的心理承受价位悄悄告诉谭默轩之后,李逸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搞不好,今天这两件瓷器一件都带不走。
果然,没一会儿谭默轩就走了回来,冲他摇了摇头,
“价格咬得很死,哥窑那件降到1580万就死活都不肯让了,窑变那件开价220万,让到190万也咬死了。”
李逸皱了皱眉头,不但哥窑那件超出了正常价格七八百万,就连那件石榴尊的价格也比正常的市场价高出了起码50万,难道,他就那么笃定,那个什么藤森会买这两件瓷器?
不会吧?如果藤森流露出想买这两件瓷器的意思,房东就不应该通知他们这个点过来,难道……他是想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正琢磨间,忽然,那名女翻译从书房走出来,径直走到房东面前,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两句,然后,面带挑衅之色的看了一眼李逸,站到了一边。
“先生,那个……藤森先生也看上了这两件瓷器,您知道,虽然我也不愿意把东西卖给日本人,可是……”
房东走到李逸身前,一脸的为难之色,
“可是他出的价格……”
“他出多少钱?”
“哥窑器1800万,石榴尊200万!”
这次回答李逸的不是房东,而是那个脸都快仰到天上去了的女翻译。
“2100万,两件!”
李逸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直接加价100万。
“2200万!”
那名女翻译寸步不让。
“2500万!”
李逸火大了起来,尼玛以前是打不过被你们把东西抢走了,现在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跑过来用钱砸人……最离谱的是,正主都没出面,你一个华夏人,至于把走狗当的这么彻底吗?那小日本他是你祖宗?
“2600万!”“3000万!”
李逸看都没看那个女孩,直接又加了400万,然后扫了一眼捂住嘴一脸假装出来的吃惊之色的房东,点了点头,就先让你得意一会儿,待会儿你就该知道马王爷到底是几只眼了!
“3100万!”
那女孩看了一眼从书房走出来的藤森,咬咬牙,又加了100万。
“3500万!”
她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从客厅的一角响起,扭头一看,却是白千叶也加入了战团。
李逸微微一笑,冲着白千叶竖起了根大拇指,然后扭头对着老板说道:“哥窑瓷器是国家一级保护文物,是限制离境的,其他的你自己考虑。”
听到李逸居然这么说,那女孩脸色骤变,走到藤森跟前,轻声说了几句,藤森的脸色一变,冷哼一声,转身头也不回的就走出了大门!
“匡通”一声,房门被追出去的女孩狠狠地摔了回来,那房东龇了龇牙,比划了一个国骂的手势,然后笑眯眯的看着白千叶和李逸,“两位,我也不要你们出3500万,你们只要能给我……”
李逸冷冷一笑,打断道:
“别急啊,我们还没争出个结果呢!白叔,我出3501万……日元!”
第四百五十章 仿画
看到李逸还要和同来的白千叶争,房东本能的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不过因为搞不清楚他想干什么,也就没多说什么。可没想到紧接着就听到了李逸的新报价,发现单位居然是日元,不由勃然变色,“你什么意思?”
李逸嘴角挑起一丝邪笑,
“你认为应该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
说罢,他平静的盯着房东那几欲喷火的双眼,头也不回的说道:“老谭,你回头找个人向海关实名举报,就说我很可能会向境外走私两件国家一级文物。我前几天刚刚把海关得罪死了,如果他们知道是我要走私,估计会比其他的案子盯得更紧些。哦,对了,记得把文物描述的尽量详细些,珍贵些,找不到模板的话,就多看看这两件……”
“你!”
回程的车上,三个人正在议论目前古玩市场的乱象,谭默轩的电话忽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显示来电是北河的移动号码,他的脸色陡然一变,来了!
李逸一笑,从他手上拿过电话,默默的放到耳边,听了一会儿,又将电话还给了他,“还挺上道,还我20万,另外再加30万把画赎回去……才30万,似乎是有点太小气了啊。”
谭默轩苦笑一声,
“小气你个头!照我说,这事就这么解决也挺圆满,这次你可千万悠着点,别把他们给逼急了,万一狗急跳墙,不划算!”
李逸点点头,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将白千叶送回市场,又看着谭默轩取了自己的车开车离去,胖象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逸哥,你真的准备就这么把画还给他们?”
李逸挑了挑眉毛,双手一摊,
“不还还能怎么办?我可不想被这帮小混混给惦记上,千日防贼谁受得了?”
“怕什么啊,你这儿有我们三个看着呢,再说了,我和疯子还有好几个战友都在燕京公安局,把情况告诉他们,把他们全都抓起来不就完了?”
李逸摇了摇头,那伙骗子的目标是骗他们抽水的那20万,这说明,他们即便和黑市不是一伙,关系也一定非同一般。而黑市能够光明正大的开起来,说当地没有保护伞,谁都不会相信。
那伙人在北河,而胖象的战友却是燕京市局的,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事,没那么简单。
“胖象,你看这件事情这么办好不好?”
李逸将自己的想法一说,听的胖象和谷枫那叫一个目瞪口呆,“逸哥,你这个主意……也太损了点吧?”
“切!你别管损不损,只说能不能行!”
胖象和谷枫互视一眼,用力的点了点头,
“能行,绝对能行!只是这下,那帮人就可怜咯……”
李逸又将事情前后想了一遍,觉得好像是没什么问题,就掏出电话,给胡瑾泉打了一个,然后吩咐胖象,“拿上画,咱们去我师父的工作室。”
工作室,胡瑾泉一边仔细打量那幅《小鸡图》,一边连声赞叹,“白石老人这功力,啧啧,这个题材,他要是认第二,估计也没人敢认第一……”
李逸看了看他的脸色,试探道:
“师父,如果让您仿画这幅画,您能仿到什么程度?”
胡瑾泉摇了摇头,
“仿不了,真的仿不了,这画大师的烙印太深,即便我能画的一模一样,懂行的人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