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涧仁没阻拦林岳娜,待会儿柳副台长也会这么介绍自己,所以早点说还可以避免前倨后恭的打脸场面,他并不觉得那样让人先轻视后仰视有什么快感,反而很反感之后尴尬症都要犯了的感觉,自己也表现得难得热情:“哦?那么陶先生从您的丰富经验和从业经历看来,当您看见这样的报道以后,觉得我下一步应该是什么样?”
电梯里,陶玉峰明显对石涧仁这个问题觉得很感兴趣:“角度很新颖啊,怪不得你年纪轻轻就能做到这么异于常人的地步。”
石涧仁解释:“其实这种报道半真半假,我一直都不怎么看,免得让自己飘飘然,但是我还年轻,经验尚缺,一般来说您看见这样的年轻俊杰下一步会是什么样,第一反应!”
电梯门开了,陶玉峰可能借此想了想,三人走出来时候才说:“恕我交浅言深,石老弟你既然说得诚恳,我也说说真实感受,第一反应当然是又在炒作,其实给点钱这些杂志都能想怎么写怎么写,真正不卖文章的媒体少之又少,中国可以说没有……那么以你真正一介草根做到这个地步,而且还是平京影业集团,那肯定背后有人,别怪我说话直接,单凭一个人,在两三年时间要做到几个亿的资产身家,除非资本运作或者网络神话,其他都不可能,对不对?”
陶玉峰脸型偏瘦,养尊处优,张明孝都说过他是跟着父亲从改革开放就大富大贵的老牌富二代,和现在王驊那种价值观都是从金屎盆里出来的还是不同,更接近富一代,眉清目秀比较儒雅,当时打砸车辆的时候吓得脸色发青,就说明他并不是草莽凶悍的那种,现在说话也很温和,石涧仁也是看准了人抓机会来从完全不相关的角度来求证:“对,当年孔子奔走四方也要找寻明主才能施展抱负,孔明、刘伯温更是要找对了人方能成就才华,我也从来不敢狂妄自大的以为一个人就能开天辟地,自然也是和不少人有交道,并得到赏识才有这个机会的。”
陶玉峰笑着拍拍石涧仁肩膀:“石小弟真是有为有才,比我当时想的好多了。”
石涧仁就打破沙锅问到底:“那您想过最糟糕的是什么样?”
陶玉峰在江州是名人,这时候找他打招呼的不少,他可能在回应之余就有点开玩笑的脱口而出:“这多简单,白手起家,一夜暴富的清白人,那多半就是白手套啊!但你肯定不是咯,这样,待会儿我俩坐一起再聊聊,那边有几个人我去说几句,你坐那边!”
陶玉峰给石涧仁指的是一大圈各种嘉宾座位第一排的,不过是在角上,这是石涧仁比较喜欢的,似乎躲在侧翼就能观察所有人,笑着点点头去了,不过这个时候就有点想念自己的秘书,因为柳清的包里有眼镜可以戴上遮挡一下自己东盯西看的眼神。
但这时候石涧仁脑海里肯定就是那三个字:“白手套?!”
这个词仿佛在什么时候听过,正是这个词让石涧仁一直有点似曾相识的又不太完全想得起来。
林岳娜略怯场:“我怎么感觉又像当年跟你去做游戏赢电视一样!”
石涧仁笑,难得伸手拍拍她的背,有点厚重:“保持这种忐忑的心态,未来会一直受益,油滑老练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所以林岳娜就尽量本色了:“刚才这位老板有点帅!气质老帅老帅的,要是有酒肯定找他敬两杯!”
石涧仁又啼笑皆非她过于本色:“这就是为什么成功的人会越来越容易成功,如果丢在街上,他这样一个过亿身家的老总会有心情这样跟我们聊两句么,他跟他的下属都没这个情绪,但我们现在处在一个比较平等的平台,就可以顺口说几句,利用好这点身份,可以汲取不少的有用东西,这不是谄媚权力或者金钱,而是这个层面的成功经验怎么也比夜总会那些胡吹海侃的靠谱,对不对?”
林岳娜左顾右盼看自己能找什么人聊聊了,石涧仁坐在第一排的单人沙发上,她就顺着坐第二排。
结果石涧仁还是摸出电话来给秘书联络,难得用手盖住话筒小声:“你马上想办法查一下,白手套是什么意思,肯定不是手上戴的那种手套,商业或者别的层面上隐含意思。”
柳清嗯一声,但收线前快速补充:“明天上午我去接你一起到唐先生的公司,你可别单独提前通知他!”一副要抓现行的口吻。
石涧仁有点莞尔。
秘书就是秘书,最多三五分钟,一条短信就发到石涧仁的电话上:“就是见不得光的权力或者资金要干点什么,自己肯定没法露面,那就找个身世干净说得过去的人来做,看上去就合理了,我问一个公检法的同学说的大概意思,够么?”
够了!
碎片般的记忆一下就想起来,当初刚刚认识纪如青的时候,两人讨论那个很有些黑*社会底子的齐总时候,纪如青就给自己提到过这个词儿!
看来自己也对糖糖的母亲罹难有些感怀,刻意忘却了不少跟她有关的事情。
就是钱权交易支到前台的人……
这下他心里基本都亮堂了,不就是给权贵阶层充当马前卒么。
古来有之,门阀、世家都没少干这样的事情。
原来现在还真的有么?
不等石涧仁靠在沙发里沉思多一会儿,风姿卓卓的柳子越就出来了,挨个握手问好,顺便聊两句,然后陶玉峰果然坐过来,于是石涧仁在轮到他的时候,很客气的起身,三人相当熟稔的聊了好一会儿,好像相互都认识很久了。
相比后面还有点抓不着头脑的林岳娜,这三人也可以算是一个阶层了吧。
人和人之间的等级就是这样在不经意之间就拉出来的。
第618章 现实就是清晰的骨感(6更)
纸上读来终觉浅,还是要在实际遭遇中看见这样的现实,才会明白原来真的是这样。
由古至今,中国是个沉淀了几千年文化,也积累几千年官场的国家,和美国这样打一开始就是一群明白人制定全新的规则不同,中国那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一直都在。
譬如说对权力的制约。
一方官员小到一个村支书,都有不同于平民的权力,哪怕分配良田劣土的权力也能滋生出操作空间来,村落里可能就族人老婆孩子给干了,但往上走,操作空间和利益越来越大,为了撇清关系,用家人是最不明智最容易被抓到把柄的劣迹,那么找个合适的人来代为操作这些权力衍伸出来的利益,不管是给私人贪婪谋利益,还是为了让做官的政绩更方便推行,这个圈子一直都在。
无论是国外说的代言人,还是国内的帮闲,总而言之只要有权力形成的利益圈,全世界各个角落都有这种人的存在,只是越有制约就越隐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石涧仁现在就可以判断那位文先生多半也是这样的人物了,而且以他们根红苗正的身份,还是玩得最大的那种,然后出入于那俱乐部里的人,也都是这片职业的代表,无论他们是在为权力招租还是求租,都是把各种各样平民无法企及的利益拿出来寻求合作。
为一块田指使分给三舅妈家的小儿子,和为了几百亿的国有企业所有权争夺派出各种身份不相干的人去操作,原理其实是一样的,只是就跟田头的拖拉机发动机和辉腾的v12发动机的区别那样,虽然都基于化学能转化为机械能的内燃机原理,但档次和复杂程度就有好多层差距了。
v12轿车的主人坐在石涧仁旁边,挥洒自如的应对这个场面,也在不动声色的顺口了解石涧仁那些接触层面,特别是在平京所能接触到的层次,石涧仁不内敛也不吹嘘,说自己也就是能在哪家俱乐部经常跟某些做资金运作的人帮个闲:“跟现在差不多,基本坐在角落,看看各位成功人士展示能力,惊叹原来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呢。”
陶玉峰收回扫视全场的目光,回头和石涧仁再次对视:“哦?我听说过,很严格的会员制,真不是一般人能去的,但在你这个年龄,如此沉稳踏实,很让我吃惊。”
石涧仁真的是平静:“心态嘛,如果看到那么多大手笔,心态失衡,什么都抓不住。”
陶玉峰笑起来有点儒商味道:“那么你在那里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这个问话和石涧仁上来是在电梯的询问差不多,都有点交浅言深的味道,显然和石涧仁迫切想通过第三方来获取感受一样,现在陶玉峰也有点正视身边这个年轻人,希望能从简单的对话中就了解对方是个什么层面。
有钱人都是分分钟几十万上下,哪有那么多龟毛时间长谈再来确认谁是吹牛皮还是真的有真材实料,有经验有头脑的成年人都能在三言两语里判断对方是不是同路人,陶玉峰这样的实业总裁更是。
石涧仁想想说了自己今晚感受最清晰的一句话:“官之所求,商无所退。”
陶玉峰琢磨了几秒,再看石涧仁,眼神就变了:“石老弟还真是说出了我们经商的精髓啊,商业就是政治的延伸,任何商业其实绕不开政治的诉求,资本和权力之间的关系永远都是一对相生相杀的恩怨情仇……”
石涧仁笑起来:“陶先生可以到我们影业公司做个金牌编剧,很有文学气息。”
陶玉峰也笑,两人接下来就闭口不谈这么深奥的问题,因为最高处的认知相同,就不用废话求同存异了,陶玉峰畅谈最近两年自己和父辈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想对外开拓,所以一直主要在做东南亚的摩托车建厂、生产、销售,所以大多数时间都在东南亚,石涧仁也聊聊影视剧,大家开玩笑的探讨江陵摩托跟润丰影视的合作,不光可以这边提供明星代言宣传,大老板也可以把资金用来投资电影嘛,连陶玉峰都听说了最近大片赚钱的事:“这些资金流动的花头我当然明白,一直在做跨境贸易嘛,但电影真的很赚钱?要是找好剧本,好演员,大成本大投入,拍好点是不是真的赚起来很容易?我们摩托车那都是一个个零件用车床打磨出来的辛苦钱啊。”
石涧仁不解释背后的数字:“这样的资本运作,当然会让您这样做实体的觉得太好赚,做厂做生产赚的都是微薄利润,还不如来炒明星……这话还真是没错,事实就是这样的。”
陶玉峰是真的对这个有点兴趣了:“玩女明星什么的那个说起来有点低俗,但吃个饭带出来我肯定也觉得有面子,江州的本地明星根本拿不出手,所以如果有这方面可以操作的空间,投资捧红谁,拍什么电影,可以有分一杯羹的机会,我们公对公的认真谈,行不行?”
喏,这就是个吃相的问题。
同样是跟影视业打交道,同样是财大气粗砸钱,宋青云的吃相就是强吃硬赊直奔主题,陶玉峰说起来就好听得多,做生意赚钱是基础,至于这个过程中,能不能砸钱上床或者认识勾兑跟谁绯闻转恋情那都是私人的事儿,影业公司也没兴趣拉皮条,堂堂大集团还下作没到那个地步。
所以石涧仁也笑着点头,双方真的约定春节后在平京碰个头,陶玉峰肯定也经常去首都。
接下来坐在第一排的各位老总都有上台分享几句今年的心路历程,顺便给江州人民拜年,石涧仁也中规中矩去讲了几句,但显然被人知道他就是《玄武》的幕后老板后,等散会的时候跟他握手交换名片的就太多了,当然石涧仁从他们看林岳娜的眼神中,就能判断可能大多数人还是本着潜规则来的,应该都认为他这样高大黝黑健壮的影业公司老板已经玩遍了女明星,怎么带个这样不起眼的胖妞?
林岳娜才不怕这样的眼光呢,还勇敢的挽住了石涧仁的手臂,直到下楼走出电梯,离开拥在身边的人群才长出一口气:“真的,我怎么感觉自己还是那个夜总会上不得台面的小姐,只有你才好像什么场面都能应对自如,无论面对这些老板还是什么舞台,都能侃侃而谈温文有礼。”
石涧仁顺势把她胖乎乎的手摘下来:“练习,面对员工的时候多公开讲话,面对客户的时候多锤炼内容,心里有数,说出来就不慌张,最后说慢点,一旦快了就不好控制,慢点可以边想边说,一切气度其实都是积累出来的结果,我也是这样每一次面对大家都在练习的,你忘了我在奶茶店给大家一起开会要开新店时的样子了?其实我都准备了好久的开店方案,心里也发慌。”
林岳娜笑得很崇拜,不过还没说话,张明孝就跳出来:“石总,我们到了!”
石涧仁的意思是回头再处理这种小事,抬头看看那辆崭新铮亮的辉腾已经停在了外面,再看看春风满面出来的陶玉峰,石涧仁只能转身:“陶总,听说你回来了,我们还是完璧归赵,希望这辆养护好的新车你不会觉得有什么差异。”
陶玉峰哈哈的笑着点头:“怪不得你能做到现在,有头脑有学识,做事还滴水不漏,这些小细节都悄悄处理好,前途无量啊!”
不漏个屁,石涧仁是给手下擦屁股而已。
第619章 道义放两旁,把利字摆中间(7更)
在中国,哪怕就是卖一碗小面,也要跟众多政府职能部门打交道,更别提陶玉峰这样的大企业了。
所以他对商、政之间关系的体会是最深的。
石涧仁早就听老头子讲述过“官之所求,商无所退”背后的故事,这包含了清末时期三位著名红顶官商的心得体会,也可以说他就是那一连串更迭中的被波及者之一,所以曾经在师父生命轨迹中的滑铁卢,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来到了自己面前。
体制变了,但有些人性根源延伸出来的东西从未变过,只是那些被短暂驱开的权贵,老的新的重新凝聚起来,而且越来越密集,密得几乎都要盖住所有草根上升的机会了。
石涧仁这样凤毛麟角的成功者固然可以被吸纳同化,但越来越多的底层失败者呢?
而且最可怕的就是这种状况延续下去,凤毛麟角要么变成家奴,要么就成为引爆底层失败者的火星。
这就是中国千百年历史更迭的标准模式,周而复始。
小布衣让张明孝他们开宝马车把林岳娜送回去,自己开着换回来的白色宝马越野车回酒店,手指无声的轻轻敲击在方向盘上。
如果说一两年前的他走在电脑城里,思考如何让社会风气变得更好显得还有点可笑,可以被嘲笑是喝着地沟油的命,操着中南海的心,那么现在的石涧仁对这个社会的脉络已经触摸得更加清晰。
坐在豪华安静的高档车厢里,周围闪现的都是高楼林立,华灯齐放的节日喜庆,这的确是中国近代史上最为繁荣昌盛的光景,勤劳又带着狡黠的中国人,只要给那么一点点生存的空间和机会,就会用极强的生命力跟忍耐力来改变生活,这种韧性和容忍度也是千百年来的沉积,可蕴含在这片光彩下面的危机却又实实在在放在那里,还在不停膨胀发酵。
这就是为什么有识之士会过得比较痛苦的原因,因为他们能看见这些问题,比那些活着都不知道自己创造了什么,也不知道被剥夺了什么的人痛苦多了。
所以才有愚不可及的说法,已经聪明的看见了这一切,却要装着没看见,促使自己愚钝的生活下去,那是有多艰难啊?
难道就这么投身去当个家奴?
又或者装疯卖傻的明哲保身。
这几乎就是放在石涧仁面前最清晰的两条路了。
君子宁可舍生而取义,但谋士、布衣不等同于君子,他们更现实和清醒,就像石涧仁从来不认为有完美的义可以一劳永逸的取代眼前,轻易放弃生命来换取关注或者唤醒民众更是有点草包的理想化逃避,书呆子才那么干。
如果就这样独善其身他肯定不愿意,因为眼前的中国分明不是邦无道则愚的战乱年代,这就是个最好跟最坏并存的时代,是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年代,难道只能在这个真正需要抉择改变的时代躲起来苟且偷生?
就好像纪如青那样,她这样的成功人士既得利益者都没有安全感没有明确的生存意义,只想把女儿送出国去逃避,这恐怕就是稍有能力的人最无奈的选择。
可这不是石涧仁的选择,不是贪图享受的昧着良心,不是火星撞地球的暴烈,也不是趁乱捞一把就逃离。
他有自己的抉择。
因为很少在车里放音乐,所以车厢里格外安静,连外面偶尔的爆竹声也只是轻微的传递进来,石涧仁忽然有种迫切的感觉,想找人说说话,他不知道国外童话里面说的那种对树洞说话的传说,就是单纯的想找个人聊聊,一个没有利益牵扯,没有利害关系,仅仅是可以聊聊天的人。
女性就算了,石涧仁现在真是觉得现代姑娘太容易牵扯情感问题。
男性……秦良予其实不错,但他年纪大了,而且现在已经接近春节除夕,那么一大家子人呢,顺带连赵子夫都不可能,于是最后石涧仁居然就只有唐建文这唯一的选择,不然千里迢迢的打电话跟詹浩思聊?
两个男人煲电话粥也太奇怪了,况且石涧仁还是不太习惯通过电话谈情怀。
于是车头一转,石涧仁就朝着唐建文那个办公室去了。
他没有事先打电话,不是因为柳清那耿耿于怀要抓个现行的思路,而是觉得这种事情随缘,太过刻意的约了谈点什么才没意思。
骨子里石涧仁还是个有点魏晋之风的酸腐文人,当然他不会嗑药。
地方他都知道,招聘人手的时候他还来扮过人力资源主管呢,洪巧云之前给自己和父母买的两套房屋,现在反正她父母也不愿到没什么亲朋好友的高楼大厦里面住,石涧仁就让吴迪把房租折算了给洪巧云的父母做生活费,对老人来说倒是觉得心满意足。
钻进地下车库,果然看见那辆英菲尼迪qx4停在车位上,石涧仁有趣的凑近观察了一下,刹车盘有锈,车身有灰,显然好些天都没有挪动了,他笑着提上刚买的一瓶红酒坐电梯上楼。
有点出乎意料,即将春节前夕的办公室里并不是那么清风雅静,随着石涧仁疑惑的伸手敲门,那隔着门都能听见的热闹叫喊声中,一个年轻人过来开门警惕:“你找谁?我们不做广告……”
这都晚上十一点过了,里面滚滚热浪一般的嘈杂声从大门涌出来,实话说,石涧仁之前在车上的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孤傲感觉,一下就消融不见,浑身都觉得暖洋洋的舒坦,所以脸上忍不住挂着笑:“我姓石,来找你们唐经理的,你们在干嘛?”
年轻人才让开带路,不过转身也没大没小:“罗伯特!有人找你……下回你自己来开门!”说完哐的一声重重关上门,在石涧仁旁边匆忙说了句:“加班啊,不然干嘛!”然后嗖的一声就窜进去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