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梅梅跟柳清坐另外两个桌边，时不时的咬耳朵，柳清这几天下班以后，都会换成时尚的便装，六月的天气越来越热，她也穿了带点ol风的过膝裙，笑眯眯的很享受这种火热的生活气息，一手饮料一手筷子，很麻利的烫菜挟菜，反正在前同事面前并不掩饰对石涧仁的照顾。
石涧仁也看看她，拿筷子敲敲火锅馆最常见的冰镇饮料，柳清吐吐舌头做个瞧不起的鬼脸，还是叫老板来给自己换了。
钟梅梅本来热情的帮两个男人喊了冰啤酒，柳清也叫老板换掉还解释：“他不知道哪门子毛病，基本不喝冰的，特别吃火锅的时候……”
钟梅梅也做鬼脸：“我还以为他关心你那个呢……嘿嘿，喝点？”举起杯子邀请柳清喝两杯啤酒。
这姑娘浅笑：“算了，他喝酒我就不喝了，待会儿回去总要留个人开车啊。”
钟梅梅多人精，一下就听出端倪，但是却不直接问，使劲怂恿着还是喝点：“我总要给你道喜，对不对？这点面子都不给？现在哪有什么人查酒驾，怕什么，再说真有事儿，小泽有关系！”
柳清真不喝，抓了刚开的饮料小声：“他是犟脾气，喝了酒就真不开车，我也不想出事故，我敬你，听说你们把手续都办了！”
钟梅梅话中有话：“同喜同喜……”
石涧仁那边就没有这样弯弯绕绕的试探交流，直接拿塑料袋子给钟梅梅：“我们这边一个做货品的朋友，刚刚弄到这么一批货，这双送你，柳清说你是36码的，看看喜欢不，在你们的网站上能不能卖。”
钟梅梅一打开，也是惊喜：“哎呀，孝真的雪地靴！现在根本就买不到……”
三十度气温，然后在热腾腾的火锅灶台边，她也立刻就兴致勃勃的取出来往脚上套！
石涧仁都有点诧异这靴子是不是有魔力！
小泽好点，但是他一把就抓过另一只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说法跟杜文婷差不多：“工艺很好！面料也很专业，配件很精致，这不是什么仿货，好东西，一定能卖个好价钱！有多少？我这边都要了……”
石涧仁不说七千多双都在产业园一个仓库里：“我那个朋友在粤东一家厂里收到的尾单，两三千双吧，你觉得能卖多少钱？”
小泽真的是哪点都好，只要沾上钱立刻脑子发热，稍微犹豫一下来句狠的：“尾单？这种收货都很便宜的，八十块一双，我全都要了！现款交易。”
钟梅梅都忍不住开口：“喂！阿仁是肯定不会做这种小买卖的，你就大气点，先问问阿仁到底想怎么样，我们尽量配合，赚点辛苦钱就行了啊……”
小泽才好像如梦方醒的略微尴尬：“阿仁别笑话我啊，在商言商，我也是想利润率更大一些……你那边的朋友到底怎么说？”
石涧仁笑着招呼吃东西，不紧不慢的把自己在粤东一带到处逛制造厂的经历讲了一遍，小泽是什么人，当初看见个视频聊天就能咂摸着搞美女聊天的灵活头脑，立刻就把握到了杜文婷说的那条脉络，而且是恍然大悟的那种：“对啊！现在我们卖别人家的鞋子，偶然有一家出点什么爆款才能赚点钱，这些国产货牌子没牌子，质量没质量，我完全可以去做尾单啊，专门到粤东江浙闽南一带的加工厂去搜罗这些尾单货来卖！不光这个雪地靴，阿迪达斯、耐克什么牌子都有，不光是鞋子，衣服、帽子、包包什么有，我早就知道有这种厂，却从来都没有去找过！阿仁！你太厉害了，这顿我请，明天我就去出差……”
鬼精灵可能就是说小泽这种性子，一点就通！
理论上来说，在山里接受传统教育的石涧仁是没有多少版权概念的，如果说那款品牌并不出名的雪地靴拿了尾单来卖，他还不会有什么感觉，毕竟现在国内市场也没有这产品，现在听到那些耳熟能详的著名品牌，石涧仁终于警觉了：“这样也可以？那些厂家不会找麻烦？”
小泽是典型的中国商人做派，只要有利润，根本不把规则放在眼里：“没问题！能有什么问题，现在好多大城市都有楼店，专门开在高档写字间里面的店铺，就是卖这种货的，哼哼，他们成天小心翼翼生怕工商税务上门来抓，我在网上卖，谁都找不到，哈哈，还是阿仁厉害，真的，我们两兄弟联手，几乎每次都是你找到点子，我来实施，准保能赚大钱！”
石涧仁笑着推脱干净：“我可没想到你会心思敏捷的推到这么宽广的市场面上去，我只提醒你注意规避风险，不要因为这个工商税务或者品牌管理的问题惹上麻烦，如果能赚钱，那就恭喜你发财了……”
小泽看来很笃定这条路子：“回头还得让你那个唐经理派人来给我重新整理下，我整个网站估计都要重新梳理货品，你放心，这次绝对不会亏待他。”
石涧仁也笑着点头：“没问题，你自己跟他谈价钱。”
接下来真的闭口不提雪地靴的事情，钟梅梅只能讪笑着对柳清悄悄叹口气，聪慧如她，当然知道，石涧仁再一次对小泽关上了合作的门窗，相互之间未来最多也就是拿钱的买卖关系。
当然，谁都知道，以小泽的钻营能力，赚钱真的不是问题。
可也就在能赚钱这个层面，不会再往上提升了。
四个人热热闹闹的吃过饭，果然是小泽抢着去买单，挥手告别了那都喝了点酒的两口子，柳清看石涧仁系上安全带眼睛还是明亮亮的，才打着车起步：“你主要就是为了试探一下小泽的？”
石涧仁摇头。
第711章 顺应潮流浪尖就叫冲浪
其实在机场分手后两天，杜文婷就通过网络邮箱把一批雪地靴的模特照片发过来了。
除了倪星澜，她现在参加的这个剧组，竟然网罗了一群明星来拍照！
片场本来就有自己的摄影棚，摄影师摄像师更是专业中的专业，嘻嘻哈哈的在倪星澜大派礼物以后，所有数得上号的女演员都有份，并不在乎价钱金额高低，而是在于现在还几乎没人能在国内买到这款刚刚开始流行却恰巧在夏季的雪地靴。
身为娱乐圈时尚界人士，都知道这款雪地靴不过是要等到应季的时候才会大量上市，而能够先于那时之前穿上这双靴子，真是个很时髦的事情。
倪星澜送的，就没人在乎包装或者吊牌是不是齐全，肯定也没人质疑她会送假货。
还以为是给那个加拿大厂家拍宣传照呢，所以一个个的女演员还很配合，千姿百态绝对是时尚杂志封面水准。
石涧仁当时也觉得这中间好像有哪点不对，版权意识再差，他好歹也在影视集团公司做了一两年的老总，对鞋子品牌不熟悉，也知道这些演员的肖像权、广告版权不能随便登，如果是让杜文婷穿上拍个照也拍了，别人厂家要找到杜文婷都是个多困难的事情，一旦是倪星澜这样的，那几乎瞬间就能把她的名声搞砸。
堂堂一个正当红的女明星，居然给非正常渠道流出来的尾单当模特拍照，这些产品的销售价格又会极大的冲击国外品牌销售市场，这种事儿几乎就是在坑倪星澜啊。
现在石涧仁心底能确认是这种结果了，当然平心而论，他真不觉得这双靴子杜文婷卖个几百块是多大的错，国外定价权掌控了说多少就是多少，这种事情已经延续了几十上百年，现在说不得形势也在转变，定价权由不得厂商单方面说话了。
这个市场随着网络电子商务的出现，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思忖着这个，石涧仁慢慢摇头：“本来不是试探，是真打算交两三千双给小泽的网站去销售，可这么一问……我的天，他这胃口太大了，让他帮忙卖，现在他自己说要拿大头，就算我们再谈谈，起码也要拿一半或者一小半……可是你知道么，如果我们把这批货自己放到国外那家ebay网去卖，别人只收取1%~5%的手续费，假若是放到国内那家淘宝网去卖，一分钱都不收，七千双，呵呵，这中间产生的差距有多大，你说杜姐还舍得把这批货给他卖么？”
柳清也快速心算了一下：“哟，七千双，如果真是能买到四五百块一双，那不是销售净利润能达到三百万？中间还没什么销售成本？”
石涧仁点头：“我同意杜姐这么做，就是想看看网络销售到底能达到什么样的结果，而且起码杜姐也能成为杨德光的第一个大客户，这次如果做成了，杜姐也会试着按照小泽的模式去运作，但我希望她能规避其中违规的成分，小泽我就不指望了。”
柳清飞快的瞥他一眼：“你总是影响能影响的人……女性的确容易被你影响一些。”
石涧仁也苦恼这个问题：“虽然已经有了詹先生，罗伯特和杨德光，我还是要承认，的确女性在这种人生观的问题上是要容易被引导一些，哪怕年龄比我大点，都可以谈，可小泽这样的，我还真没办法，我真的不看好他，几次三番想把这个有商业天分的家伙拉到一起来，但显然我有点自作多情。”
柳清想了想：“可能等你到了詹先生的年龄，再来引导年轻小伙子，就有说服力了。”
石涧仁想想，笑着给自己鼓劲：“也对！我就不信，那时候一定是更容易引导男同胞！”
柳清看着前面没表情：“错，如果你到詹先生的年纪，还这么时髦，也一头花白头发文质彬彬的单身又洒脱，一定会吸引更多女性，基本上小姑娘到中年妇女通杀！”
可能秘书这种一本正经不拘言笑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就是冷笑话，石涧仁想哈哈大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貌似这种可能性真的蛮大。
石涧仁只能挠自己那一头卷毛，上班这么几天，反正所有遇见的女性员工都会恭维石总好帅。
还好那根金链子已经锁进办公室的保险柜里，不然员工们会更加诧异石老板的风格变化太快，关键是不知道倪星澜当时做电卷的时候还用了什么药水之类的，光是洗洗头还没法让头发平顺下来，所以石涧仁决定只要等头发稍微长点就还是去剪个平头。
说笑归说笑，事情的确是定下来了，先借用招聘的大唐网美工和网页设计师来操作杜文婷这个雪地靴的事情，模特照片把倪星澜发来那些照片都截去了上半身，重点突出雪地靴嘛，然后由刚刚招聘进来的网络公司工作人员，试着上传到那两家销售网上。
这一摊子工作都是石涧仁吩咐，柳清安排秘书助理之类的人再传下去好几层来实施。
这就是企业变大了以后的必然弊端，鞭长莫及也是来形容这种状况的，但显然石涧仁和柳清都只是想看看这件事究竟会怎么发展，而不会自己去捣鼓。
好像有谁说过，千万别跟搞房地产的讨论钱，因为这种类型的项目基础数据就动不动以七八位数来计算，他们的心态就在七八位之上了，柳清这地产公司老总也是这种状况，虽然她的薪水现在也不过才十几万，但不会像杜文婷那样立刻就有些纠结的想投身进去。
小泽是个例外。
有过千万身家了，他看见钱还是一头扎进去，听柳清的小道消息，第二天小泽真的就带了两三个人直接跑沿海去了，然后钟梅梅苦恼的说刚刚好转起来的财务状况，那点资金立刻又变成了无数的鞋、衣、包货运单！
石涧仁只能说尽量请小泽那边把货运业务承包给杨德光，这边物流快递公司不赚钱也要承接这两处网络销售的生意。
因为，就好像忽如一夜春风来一样，分别挂在易趣网和淘宝网的雪地靴，只经过了一两天的停顿，几乎是瞬间，立刻就在两边的网上同时开始热销起来！
然后又过了两天，来自国外的易趣网这边就接到了官方通知，说是这批货物涉嫌违规品牌经营，不但使用了别人的品牌，产品照片，还产生大量销售扰乱产品市场，已经接到了相关企业的投诉，要求立刻暂停销售。
而淘宝网那边只有雪片般的订单！
外国品牌和国外公司对规则有种基本的契约精神，起码表面上是会遵循的，而被国外定价权和威权收拾了上百年的中国人几乎下意识的都会选择装着没看见。
先把实惠捞了再说！
标价520元一双的雪地靴基本上就是开闸放水一样让杨德光他们每天往江州城郊的货运部开车送！
还好那七千双靴子的仓库就在他们公司隔壁。
然后一周多时间都卖了六七百双，小泽的货才开始运送到江州来，柳清期盼已久的家具也到了。
上门安装的工人娴熟的要全部装完了，她赶紧抢下几件来，然后给石涧仁打电话：“周末，这个周末休息一下，来帮我把家具组装好，我煮小火锅燎锅底？”
石涧仁想想答应了，既然是自己买的，好事做到底嘛。
第712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其实从在平京那种润雨细无声的小生活开始，就看得出来柳清这姑娘有点喜欢走套路。
可套路这东西要分人，换个人也许就不那么靠谱，她这么单纯的愿望也被无情的现实击碎，而且还变得遥遥无期。
因为周五还没下班，石涧仁接了个电话。
石涧仁最早是不保存电话号码的，因为他知道的号码就那么两三个，看看就能记住，也是到了平京以后，逐渐没必要把记忆力用在这种环节上，才开始把工作上那些电话号码全都存在手机里，现在还是用的洪巧云送他那部超薄翻盖电话。
但现在细长屏幕上闪现的那条号码，不用存，他应该怎么都会记得，那个他下山以来熟悉的第一个电话号码。
应该说石涧仁心里还是猛跳了一下，然后给面前还在逐条对应这周工作状况的柳清示意一下，轻咳一声调整好状态响过两三声，才拿起电话喂，秘书显然都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慎重，顿时有种莫名的不祥预感。
其实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平静：“我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今天毕业了，有不少行李要带回家，你能不能来平京接我？”
石涧仁能听出那清晰的声音里些许的忐忑，他也有点忐忑，话筒里都安静了一下，他才开口：“好，我尽快到平京，到了给你打电话。”
柳清果然是个合格的秘书，先立刻起身出去吩咐助理订机票，然后才进来问已经挂上电话有点发愣的石涧仁：“是……吴经理？”
石涧仁抬头，表情都有点匆忙应对的感觉：“啊，不是，一个朋友……”然后又解释：“就是海燕食品商贸的总经理，耿海燕，她应该是把工商管理大学课程学完毕业了，我到平京去接她。”
对的，就是耿海燕，那个习惯于跟暴风雨搏斗的码头少女要回来了。
三年的时间，对有些人来说可能就是稀里糊涂的混过去三年，但是对耿海燕这种充满斗争精神的姑娘，石涧仁其实也很期待她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柳清已经能看见小火锅飘远，因为那显然已经不重要了：“耿……海燕？当初和你一起搞盒饭和奶茶那位姑娘？”
石涧仁已经恢复了神色：“嗯，我顺便也去拜会一下任总，再跟吴经理见面询问下她的学习情况，现在我们的确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估计就这个周末能回来。”
秘书做了个深呼吸，但这次没有高冷埋怨，而是默默的摇头转身，就到隔壁的卧室去给石涧仁收拾几件临时可以带着出差的衣裳，估计是认命了。
晚上十点过，石涧仁才搭乘今天最后一次航班抵达平京，这会儿就没人来接他了，算算时间，还是先叫了个出租车回家，不过在车上选择给吴晓影打电话：“休息没？我到平京了，你是住在家还是住学校？”
天地良心，电话里本来还有点慵懒的声音，突然就有点慌乱：“啊？你来平京？不是说你很忙么，柳秘书说最近事情一大堆，你来会小情人？星澜好像在西北剧组吧，难道是齐医生？”
石涧仁不跟她废话：“明天我约了任总见面，有没有时间跟我一起去，我也有些工作要跟你谈。”
啰嗦几句，那边吴晓影已经气定神闲：“哦，你又不早说，我们这种高级研修班很多实务操作的，现在我跟着班里一起在东北国企考察，陪不了你，你在平京怎么都能拉出个红颜知己吧，找她们陪。”
石涧仁只能哦一声老老实实：“你不在，才觉得公共事务这块的确需要你来掌控，早点学完早点回来分配工作，关于唐经理的……”
吴晓影就听，石涧仁简明扼要的说完要挂电话她还不着急，就这么再说说，目前的工作她也想了些东西，这样讨论挺好，不然最近她老是跟柳清在交流，于是石涧仁这出租车回家的路上，两人在电话里就聊了一路，全程都能感觉到那边吴晓影的感觉是笑眯眯的。
石涧仁到了小区才挂断电话进电梯。
在电梯里打开钱包，就好像里面又补满了一千元现金一样，平京家里的那片门钥匙也别在里面，这让石涧仁破天荒的出了电梯以后，居然想想给柳清发了个短信：“已经顺利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