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经天扔下那把钝刀之时,他已经丢掉了自己的生机。
有刀在手,他至少还可以与萧正一战。
此刻,他已经失去了求生的可能。
这大概也是越在乎什么,越容易失去的道理。
他若稍微狠辣一些,决绝一些,未必会让凌籁父亲跑掉。
正因为他太过于求生,反而放走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
眼下,他唯有痛苦而挣扎地面对满身杀意的萧正。
而且——他根本没有了战意!
“商老板,你大概永远都不会想到,你会死在这里,我死的这么憋屈吧?”萧正眼中杀意毕现,不断向商经天逼近。
“萧正,我们可以谈条件。”一个失去了战意,知道自己没有逃生之路的中老年男人,哪里会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对手?
而这个年轻人,正杀意昂扬!
萧正摇摇头,拒绝道:“你没什么条件是我非接受不可的。”
“这一次,我真的退出。把一切都交给商瑶打理。她想怎么做都行,我不会再过问。”商经天往后倒退,脸上写满了恐惧之色。
“你骗过我一次,我不会上当两次。”萧正摇头拒绝。
“我可以远走他乡。甚至永远不再回到华夏。”商经天见萧正不肯答应,继续说道。“这样你该放心了吗?”
“你死了,我才放心。”萧正话音刚落,原本充满绝望的商经天突然出刀!
他像是一个生存于黑暗中的刺客,猛然朝萧正心脏刺去!
这一刀又快又狠,且毫无征兆。若非萧正临场能力极为突出,也许就真的被他一刀刺死了!
但很可惜,萧正早就算到了商经天的所有偷袭。一记反手刀铿地一声震退商经天的攻势。顺势便是一记龙抬头!
吼!
龙吟骤然响起,客厅之内,竟然被一道寒光照亮!
而商经天那瘦弱的身影,也在墙壁上烙印下巨大的黑影。
扑哧!
一摊鲜血喷洒在墙壁上,商经天痛苦不堪地捂住了脖子。那如同油漆一般的鲜血,却疯狂地从指缝里涌现出来。
“你——”
商经天踉跄倒退,终于软软地跪倒在地。
他大口呼吸着,想从这个再也不属于他的世界多争取几秒活着的时间。可不论他如何大口呼吸,却总是进气少,出气多。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商经天终于放弃了抵抗。任由那不断袭来的冷意侵蚀着。没多久,他便身躯麻木,失去了意识。
萧正平静地扫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商经天。
杀死这个打了多年交道的老狐狸,萧正并没有获取任何的满足感。甚至于,也没有感到解恨。
他仅仅是认为商经天死了,对自己更有利,对大家更有好处。他才会生出杀死商经天的念头。
不像从前,他总是那么的快意恩仇。与谁有仇,有不痛快,才会去那么做。
这种本质上的区别,其实从某种程度上剥夺了他快意恩仇的幸福感。但他知道,这就是现在的人生,更是未来必须要面对的。
回头时,萧正一眼瞧见了平静看他做完这一切的凌籁父女。
他们看不出丝毫的异样,就仿佛是看萧正吃了一顿饭那样。同样的平静,同样的冷淡,同样的——麻木。
也许这两个生存在皇宫的人,早已经麻木了杀戮。也很明白,失败者,往往都是以死亡告终。
凌籁陛下之所以如此冷酷无情,说到底,不就是从小见惯了这类肮脏的事儿吗?
“陛下,我想我需要借用一下你的医疗团队。”萧正微微晃动了一下严重骨折的左臂。
凌籁陛下轻轻点头道:“没问题。”
说罢,她回头朝自己的部下道:“带萧老板去医务室。”
“是陛下。”
萧正却没急着离开,反而略有心事道:“商小姐那边——”
“我会过去一趟,萧老板不必担心。”凌籁陛下解释道。“而且,我想我是最有发言权的。毕竟,我曾亲手处决了我的母亲。”
萧正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他的脚步略显沉重,可他知道,他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也必须做的事儿。
商经天不死,他心不安。也不知道这个老狐狸还会祸害多少人,多少他关心且在乎的人。
商瑶,便是其中之一。
当然,也包括了凌籁陛下。
凌籁陛下目送萧正离开之后,脸上露出了颇为凝重的颜色。轻叹一声,朝父亲说道:“您也休息吧。”
“发生了这种事儿,我睡不着。”凌籁父亲摇摇头,缓缓说道。“你去陪商小姐,我处理一下善后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