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山刚穿过走廊，就碰到了在休息厅喝茶的李部长。二人一碰面，李部长就阴阳怪气的站了起来，暗讽道：“老东西，你才四十八岁。就急着找接班人了？”

　　“接班人？”陆大山哑然失笑，摇头道。“我还没打算退休呢。”

　　“那你宁可得罪龚局长也要帮他，是为什么？”李部长揶揄道。“别狡辩了。你对萧正的态度可是耐人寻味的很呐。”

　　陆大山反问道：“还不准我欣赏一两个年轻人了？你这些年难道就没提拔过几个年轻人？”

　　“我可没像你花这么大力气栽培。”李部长意味深长地说道。“又或者，是我侄女儿让你出面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陆大山摇头说道。“你也别在她面前乱传话，免得她回头怪我。”

　　“还说不是培养接班人。这都当准女婿对待了。”李部长似笑非笑地说道。“老陆啊。你不厚道啊。下这么大一盘棋都不请我围观学习一下。”

　　陆大山怪笑了两声，意味深长道：“真要说接班人。阿正肯定是个相当不错的人选。这小子够聪明，够稳重，还是个有远见，有思想的家伙。当然，我最欣赏的还是他有勇有谋。”

　　“有谋我信。没谋你也不会看上他。”李部长揶揄道。“但勇这个字，可不是谁都当得起的。”

　　陆大山笑眯眯地说道：“怎么，你这是在质疑我的眼光？”

　　“那你得举例说明，才能让我信服。”李部长笑道。

　　“如果我告诉你，赵老四就是阿正干掉的，那你还会质疑他的勇吗？”陆大山毫无保留地说道。

　　“我——操！”李部长脸色大变，寒着脸说道。“就是这小子杀了赵老四？”

　　“怎么，不信？”陆大山笑眯眯地说道。似乎看着老伙计吃瘪，他的心情十分愉悦。

　　“你丫耍我玩儿呢？”李部长怒道。“老子花了这么大的心思培养一个赵老四容易吗？你说干掉就给我干掉了？为什么不事先打个招呼？你知道龚局长最近怎么嘲讽我的吗？你知道我在市委丢了多大脸吗？”

　　“又不是我让阿正去杀赵老四的。这是他们之间的私仇。”陆大山笑道。“还有啊。你觉得赵老四一把年纪了，能比萧正更合适当领导者？萧正可是真正的能拿下沈曼君和黑熊的人啊。赵老四可没这个能耐。”

　　“听你这么一说，萧正那小子也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啊。居然能把这盘棋下得这么精彩。”李部长点了一支烟，双眼微微眯起。

　　“你错了。”陆大山打趣道。“萧正从一开始，就只是这盘棋里的一颗棋子。准确的是，他是赵老四手里的一颗棋。只是最后他跳出了棋盘。”

　　“你的意思是，他的本意只是帮赵家。没想到最后被赵老四欺骗了？”李部长迟疑道。“所以他才杀了赵老四？”

　　“可以这么说。但其中的一些细末枝节很复杂，我也一时半会跟你解释不清楚。”陆大山笑道。“总之，小家伙有远见，有思想。偏偏还有颗赤子之心。对一些东西没那么大的执念。不像你们那么疯魔。”

　　“你可拉倒吧。”李部长撇嘴道。“再纯粹的孩子给你调教几天，也能变成妖怪。”

　　陆大山倒也不反驳，只是一副如获至宝的模样：“这小子跟一般人不一样。可不是谁都能改变的。就说那个不可一世的林朝天，也在他手上吃过憋。”

　　“你就使劲吹。”李部长明显不信陆大山。打趣道。“等真哪天让他见着林朝天了。估摸着一脚就把你给踹了。到那时，让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陆大山笑道：“那就让咱们拭目以待吧。”

　　……

　　陆大山走后，包厢内的气氛登时变得凝重而压抑。萧正不敢去看沈曼君的眼睛，只得沉默的点了一支烟，狠狠地抽了起来。

　　反观沈曼君，脸色也是麻木的坐在椅子上，一杯接着一杯喝着。眼神涣散而迷离。似乎不知道旁边还坐着一个男人。一个她不顾一切去爱的男人。

　　最爱的人杀了她唯一的亲人。这世上，有几个人品尝过这样的滋味？又有几个女人，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尽管这个亲人并不合格，也并不令人温暖。可血浓于水的亲情，又岂是说没就没的？

　　漫长的沉默之后，萧正忽然掐灭了烟蒂，一脸复杂地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能有什么意义？

　　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所作的一切吗？

　　但除了这句话，萧正又能说些什么？

　　赵老四一定要死。短期内，也只有自己才能杀，有这个能力去杀。一切仿佛是命运安排的，没人可以抗拒。

　　可为什么，要在萧正和赵老四之前，夹着一个沈曼君呢？

　　世事真是无常。老天的安排，也真是严丝合缝。

　　如果没有沈曼君，萧正又岂会卷入赵家的风波？如果没有沈曼君，萧正又岂会被赵四爷列为必杀之人？

　　正过来看，反过去想，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早就安排好了。没人可以推翻重来。

　　砰。

　　沈曼君放下酒杯，抹掉嘴角的酒渍，一脸倔强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的错，不该认识你，不该把你卷进来，更加不该爱上你——”

　　第393章 情殇！

　　沈曼君是倔强的。

　　可来自一个女人的倔强，又能有几分力度么？

　　短短不过十余秒的陈述，便用尽了她所有的力量。说至末尾，不免眼圈儿泛红，陷入难以自拔的绝望之中。

　　是的。

　　她痛恨赵老四的所有恶毒行径，就连她的生母，也是因为赵老四的蓬勃野心而意外身亡。

　　可那又如何？又能改变什么？

　　没错，沈曼君一直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也是个直来直往，没有太多花花肠子的女人。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她足够妩媚，足够风情，她和时下最热门的女孩子没什么区别。她能修马桶、装灯，处理任何本该由男人去做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