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山本也好,夜君也罢,他们都只是榜上有名的杀手。杀手,就注定只能练其器,而丢其气。只争一时之高低。这样的境界,就算战无不胜,无坚不摧。也终究只是个杀人利器。难以再上一层楼。
但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则显然不同。
他的身上有杀气,但表情却十分平静。眼神格外明亮。不阴险,也不残忍。
所谓金刚不怒自威,说的就是这等境界吧?
萧正可以肯定,他不是一个纯粹的杀手。又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杀手。而是一个超脱了以杀人为目的地强者。达到了出手金刚,收手菩萨的境界。
萧正前所未有的平静,步履沉稳的来到树下。抬眸,望向表情平和的中山装男子。
“你在等我?”萧正心平气和地说道。
“是的。等你。”中山装男子淡淡点头,薄唇微张。
“我能知道你是谁吗?”萧正很想知道此人的真实身份。他不相信拥有如此境界的男人,会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有必要吗?”中山装男子反问道。“若是每个人都问我身份,名字,我岂不是很累?我又不是客服。”
他似乎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每个人都问,每个人都回答,实在太累了。
“看来你杀过不少人。”萧正缓缓说道。
“每年都有一群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习惯了。”中山装男子一脸轻松地说道。
似乎对于这件事,他已经有些疲惫了。但至少,他实在是有些麻木了。
所谓的青年才俊,所谓的满腹经纶又有什么意义?哪怕人生再璀璨辉煌,但毕竟是短暂的。在这座城市,才华永远不是往上爬的最大利器。活着才是。
“你甚至在看待杀我这件事上,也提不起太大的兴趣。”萧正缓缓说道。“但对我而言,这却是人生大事。最大的事。”
“如果你是我。也会没有兴趣。”中山装男子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甚至在怀疑,你们真的很有本事吗?真的很有才华吗?真的打下去,就能爬上巅峰吗?”
“当初我对你们还保留着一丝的敬意和惋惜。但现在,我发现你们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连自己的小命也保不住。”中山装男子怅然若失地说道。“二十多年了。站在巅峰的那几个人从青壮年到现在的中老年,名次变了,但人还是那几个。没有一个走下神坛,也没有一个爬上去。有些还没崭露头角就消失了。还有些则像你,刚刚被人关注,就戛然而止,卷进死局。”
“我真的搞不懂。”中山装男子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连自己的命都掌握不住,哪来的底气桀骜不驯,自命不凡?”
萧正的表情依旧沉稳,眼神始终平静。但他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这么说来,你杀过太多像我这样的年轻人?”
“光是今年,你就是第五个了。”中山装男子十分坦诚地说道。“从开始干这件事算起,我已经记不清了。”
“那你觉得杀我,或者杀和我一样的人,有理吗?”萧正抿唇问道。“站得住脚吗?”
“脚下是地,身旁有树,树大了,就算摔了个踉跄,也能抱稳。”中山装男子主动问道。“你呢?”
“我也是。脚下有地。”萧正平静道。“就能站稳。”
中山装男子笑得坦荡,也笑得轻蔑:“起码你比那些像你的人更有胆量。在我所杀的那群人,有一半会在面临这一刻时吓得尿裤子。”
“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知道你是谁。”萧正缓缓说道。“留个姓名,不管是下了地狱还是上了天堂,也算有个念想。”
顿了顿,萧正平静地说道。“我叫萧正。”
“关东何柱国。”
“原来是你。”萧正双眼一亮,抿唇道。“你还真是大隐隐于天子脚下啊。”
第660章 摧毁战意!
何柱国。
关东头号杀人魔。
十八年前,此人因一次口角血洗了三家十六口。从此被全国通缉,乃甲级通缉犯。至今仍留为悬案。
没想到十八年来,他竟一直藏身于燕京干着这等龌龊勾当,也算是熟门熟路,物尽其用。
萧正非但听过此人大名,还知道为了通缉此人,警方损失了不下二十名一线干警。在当年可是轰动全国的答案。
想不到今日,他竟会在此时此刻遇到这个大名鼎鼎的杀人狂魔。而听他一番言论,好像在这十八年来,还经历了一些风浪,颇有些感悟。
“换个地方吧。”萧正说罢,折身朝不远处的一条巷子走去。
此时虽已夜深。但终究是医院门口,往来有车流行人。动起手来难免受到影响。
挑个安静偏僻的角落,即便打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也能收拾残局,飘然离去。
萧正这般想,仍然被列为甲级通缉犯的何柱国也并不反对。尽管以他如今的全新身份,是没人敢查他的。
巷子是条死路,越往里走,越是污秽不堪的垃圾箱,残破的下水管流淌出污浊的废水。斑驳的墙壁上长满了绿苔。纵使在燕京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仍然避免不了此等光明之下的黑暗死角。
铿。
萧正止步,转身的一刹那,跟在身后的何柱国拔出了一把锋利且带有血槽的锥刺。往身体里一刺,就算不是致命部位,也能在瞬间喷出大量的鲜血,因失血过多而亡。
趁手,好用,而且不是管制品。能随身携带。
萧正目光清冷的盯着迫不及待拔出武器的何柱国。他知道,何柱国不是心浮气躁,而仅仅是杀人杀麻木了。单纯把这件事当成老夫老妻的例行公事,没有新鲜感,没有刺激,也无法激发他体内的兽性。
面对满身杀戮之气的何柱国,萧正冷漠着,如石雕般立于原地,纹丝不动。
他没有生气,但他很愤怒。太多太多的愤怒积压于心。令他体内的狂性蠢蠢欲动。
无数次被人算计,遭人陷害。他都没有给予合理,甚至痛快的反击。
被颜登奎算计,他有叶玉华出面协调。
如今被颜商陷害,被他摆下鸿门宴。他虽说发泄了心头的抑郁,但却始终束手束脚,不敢做得太过。哪怕在旁人看来,他的反应已经过激了。甚至在叶藏花看来,他就不该这么做。应该用更温和的手段去处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