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泉欲言又止，石轩见状笑了笑，“老爸，有事就直说吧。”
“是这样的。你还记得高伟文叔叔吗？”
“哦，当然记得，他是老爸的发小，过年过节都会来我们家。怎么又扯到高叔叔呢？”
石清泉叹了口气，“当年我们一起参加工作，我因为你外公的关系，进了现在的机关单位，捧了一个铁饭碗，伟文他却进了国营的虹星电子厂。”
石轩点点头，这些情况他也是知道的，这王叔叔和老爸性格相似，都是老实巴交的实诚人，在厂里因为有点真本事，似乎也混到了个中层的位置，但因为不会巴结人，再进一步就没有什么可能了。
石清泉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也知道你高叔叔也是快退休的人了，他儿子比你还小，现在才读高中，到了大学更是用钱的时候，如果他下岗了，他的家庭可就难维持下去了。”
“怎么？高叔叔下岗了？”石轩有些意外地问道。
“虹星电子厂因为持续亏损多年，目前已经发不成工资了，前段时间几百个职工到政府去闹了一出，才勉强发出了基本工资。最近我听说市里已经放出话来，要将厂子卖了，彻底扔了这个包袱。”
这是很多地方都有的情形，国营的厂子大多都竞争不过私人的企业，最终都逃不过被售卖的命运，厂里的职工也变成了下岗工人。
石轩也大概能猜到父亲的意思，“老爸想让我朋友把这厂买了？”
石清泉点点头，“恩，因为伟文的关系，这虹星电子厂的情况我也知道些。之所以亏损多年，主要是厂里的领导不按市场瞎指挥，下的决策都是拍拍脑袋定下来，结果造成产品落后于市场上的竞争对手。其实他们的设备都是八成新的，员工的技术也不弱，而且大多也都是些本分的实诚人，上次去政府闹事也是因为迫不得已，毕竟很多人的家里就等着这份工资吃饭了。”
石轩笑了笑，“好吧，老爸，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现在就去厂里看看，如果合适，我就建议朋友将其买下来。”
石轩是要投资，不是要做善事，若是看了不合适，就算是老爸出面，也不能将钱乱花了。
石清泉老脸一红，“虽然也是有帮老王的因素，不过，我介绍这厂也不是要你朋友吃亏，你朋友去看看就知道了。”
石轩笑了笑，“我还不知道老爸你性格吗？是宁愿自己吃亏也不会亏待别人的。不过是否合适还得去现场看看才知道。”
石清泉人是好人，可他的眼光不一定准，还是得现场看过。
“轩儿，你朋友什么时候过来？我带他去厂里看看。”
“大概明天吧。今天下午我也没有事做，我们先过去看看吧，我也好在晚上先对朋友说说，让他也有个心理准备。”
石清泉点点头，坐着石轩开着的桑塔纳，来到虹星厂。
虹星电子厂的大门是以前八十年代的经典装修，方方正正的桥门状大门，表面是用的红白两色石米，因为维护不善，已经有些破损，表面还布满了灰尘。让人一看就想到工厂曾经的辉煌和现在的落魄。
工厂门口有个保安亭，一个六十来岁的男子，穿着保安服，正坐着翻看一本破旧的杂志。另外还有一五十来岁的瘦削男子，戴着副高度近视眼镜，灰色衬衣的胸前口袋中别着一支黑色钢笔，也坐在保安亭中。
远远见到石清泉父子，瘦削男子腾地站了起来，迎了向前：“老石！小轩！你们来了。”
这正是石清泉的发小高伟文，几人寒暄几句，高伟文就带着两人走进了厂区。
高伟文是虹星厂的产品设计部副主任，想带两个人到厂里参观倒不是什么难事。
一路走来，石轩暗暗点头，这虹星厂的资产状况看起来还很不错，光是地皮就价值不少，还有两条电视机的生产线有七成新，还有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机器，性能还算良好，单单资产而言还算优质。
“高叔叔，我们一家人不说二家话，以你之见，这厂子值多少钱？”
高伟文想了想，“如果净按资产来算，大概也值五千多万吧，不过，如果政府出售，我觉得三千万以下应该可以考虑，因为还要考虑职工的安置问题，这是一笔不低的支出。”
石轩点点头，像这样的国营厂，最担心的却是人员的负担问题，若是有一大堆等着拿退休金的职工，工厂的运行成本就会很高，一些取得利润不多的国营企业，往往会被这种负担拖垮。
“高叔，这厂的退休职工多吗？”
“也不算多，大概就七十来个吧，一年退休金的支出要两百多万。”
石轩想了想，这勉强能接受，不过他还是倾向于一次性地给这批退休职工补买够社保，由社保部门发放社保的养老金，虽然一次性支出会比较大，但没有后续麻烦，企业可以轻装上路。
石轩又问了一些在职职工情况、有没有重大负债等，高伟文都把自己知道的告知。不知不觉间，三人来到了工厂的行政楼，一栋九十年代末建起来七层混凝土框架结构的楼房。
高伟文正要带他们进办公室坐坐，迎面却走来一群人，中间的中年人似乎是个政府的领导，旁边簇拥着他的是厂长、总工程师这些虹星厂的头头脑脑。
那厂长见了高伟文，吆喝道：“老高，正要找你呢！快给王副市长介绍介绍我们虹星厂的产品情况！”
虹星厂的产品开发部的正主任是个靠关系坐上位置的草包，厂长心里清楚得很，遇到真正的业务，还得靠这个高伟文。
高伟文带着石轩两人走了过去，原来是石城分管的经济的副市长来实地调研工厂的情况，估计是要为下一步出售作准备。
高伟文在前头一边带路一边介绍情况。
石轩已经有些动心想买这虹星厂，有心听听政府方面的姿态，也和老爸石清泉跟在人群后面，其他人见他们是高伟文带来的，也不在意，任他们跟在后面。
第一百二十章 工人讨薪
在厂区一路走来，石轩能感受得到这王副市长对这虹星厂的态度，也是将其视为包袱，一心想要妥善地把这包袱扔开，又不会影响自己的仕途。
实际上，王副市长的心情郁闷着呢，本来风闻石城的市长要高升，自己经过一些运作，很有可能补上这个位置，在职位名称上减少那个可恶的副字。
这一字之差，可是天渊之别啊！
却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该死的虹星电子厂却出了漏子，一帮职工聚众到市府大院里讨薪！
作为分管经济的副市长，十分理所当然地被寄予了重任，成为专项工作组的组长，负责处理此事。
上面已经暗示，如果虹星厂这摊子事能处理好，再进一步就没问题了，但如果处理不好，继续影响到上头的声誉，却恐怕连目前的职位都会受到影响，调去一些无关紧要的部门享受待遇，那可就前途无亮了。
王副市长祈祷着顺顺利利将虹星厂给卖出去，千万别再闹什么聚众讨薪之类的了。
不过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调研得差不多刚要走出厂门离开，却见上百个工人坐在工厂门口，头上绑着写字的白色布条，两面男子将一条长长的黑字白布的讨薪标语，在厂门虹星电子厂几个大字下拉开，以方便同伴拍照。
“领导来了！我们找他去！”
在两三个带头人的带领下，那群讨薪工人向王副市长他们冲过来，很快就团团围住了。
“惩治无良厂长，还我工人血汗钱！”
“还我血汗钱！”
“政府部门监管失职！”
旁边的虹星厂厂长脸色都变成猪肝色，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大骂。
幸亏旁边的市府办林副主任眼疾手快，及时拉住了他，制止了火上加油的行为。
“真tmd猪脑子！”王副市长暗骂了厂长一通，强压住非常不爽的心情，挥挥手安抚激动的工人们，示意大家安静，大声说：“大家请安静，你们放心，政府一定会帮助你们的。”
见工人们稍有点平静，他又继续说道：“请大家给点时间我们，政府一定会为你们讨回薪金。”
“我们已经等了好久，家里都没米下锅了！再等，你让我们吃西北风啊？”工人里一个中年男子反应非常迅速，一下子看破了王副市长想拖延时间的做法。
王副市长暗地里咬咬牙：“就三天！请大家给我们三天时间，一定给大家交代。现在我们已经在尽快联络财团，相信很快就会有资金注入到虹星厂，到时候一定给大家发欠薪。”
“不行，我们都被骗惨了！一定要现在就得到交代。”工人们还是不依不饶。
“是啊！是啊！你们都信不过！”工人们开始起哄，王副市长他们陷入了被动，这样下去，工人们会有暴动的可能。
石轩一步走上前去，大声说道：“大家别吵！我们现在就给你们交代！”
众人面面相觑，“你是谁啊？”
“我是花城星域科技公司的代表，这次来石城就是要谈购买虹星厂的。现在我们和政府的谈判已经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相信很快就能签约了，只要签了约就有钱解决大家的欠薪问题。王副市长，你说是吧？”
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在这种情况下，王副市长当然不会蠢到去否认，也是连忙答道：“是的，我们的谈判已经基本完成了，就等最后签约了。等签了约，资金一到，马上就优先解决大家的欠薪问题！”
见两人说得很真实，讨薪的工人们将信将疑，高伟文见状也站了出来：“王副市长和石总说的都是真的，大家回去等等吧，这几天就会有好消息的。”
见高伟文也这么说，工人们才相信了，开始陆续走了。
这倒不是高伟文的威望重，而是他在厂里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老实人，从来没有骗过谁，也从来没有做过占人便宜的事，厂里的工人都愿意相信他。
讨薪的工人散去，王副市长吁了口气，暂时算是保住了头顶的乌纱帽，起码有了几天时间让自己想办法。
王副市长拍了拍石轩的肩膀，“小兄弟，挺机灵的，你是哪个单位的？”
他却是以为石轩是哪个下属单位跟来调研的新进公务员，这次帮了自己的忙，人也够机灵，就有心要提携一下。
也难怪王副市长会这么想，一般上级领导来调研，机关单位都会安排一名年轻干部随行，写一些关于领导调研的政务信息，进行宣传，彰显政绩。
石轩笑了笑，“王市长，我真的是公司的代表，也的确是想要来谈虹星厂的收购问题。”
“不是吧？”王副市长大吃一惊，眼前这年轻得过分的男子，居然是要来谈金额达数千万元的工厂收购事宜？
其余众人除了知情的高伟文和石清泉，都是一片哗然。他们都是王副市长的属下随从或者虹星厂的领导，从来没见过石轩，当然也是以为他刚才是随口胡说的。
“刚刚虹星厂的高主任已经给我介绍了厂的情况，王副市长如果不反对，我们现在就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只要签了约，第一笔资金明天就能划账过来，发刚才那些工人的欠薪绝对没有问题。”
这话可是说到王副市长的心坎，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工人讨薪行动的继续蔓延升级，他深深看了一眼石轩，也是笑了笑道：“那敢情好！现在就去厂里的办公室，把条件都谈妥了。”
如果真的能够快速顺利解决虹星电子厂的难题，这事件不但不会对仕途形成障碍，甚至还可能是一个助力，所以王副市长可不管石轩是什么来路，只要他真的能出钱解决问题，就算将虹星厂贱卖给他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王副市长又对旁边的心腹，市府办的林副主任说道：“对来我们市投资的商人要热情，服务要周到。马上给电话招商局的刘局，让他过来一趟，还有国资委、工商局的主要负责人也一并过来，我们现场开个联席会议，把这事定下来！”
林副主任凑过去低声道：“王市，这样涉及数千万资金的事不通过集体讨论，恐怕不大妥当。”
王副市长却摇摇头，“不怕，自从上次工人到市府闹事，上面就已经授权我便宜行事，只要我们在其中没有中饱私囊，就不会有问题。当然，谈妥以后，我还是会将此事拿到班子会上让大家通过一下，你放心吧。”
“好咧，我这就安排。”林副主任闻言也放心了，连忙掏出手机。
第一百二十一章 购买“宇宙堡垒之心”的办法
石轩和政府的谈判很顺利，最终以两千五百万的价格谈妥了虹星电子厂交易。
这个交易金额，还附加有条件，星域科技要另外支付近千万为已经退休的职工们购买社保，以后由国家的社保基金发放养老金，虹星厂将不再负担他们的退休金。
这样虽然一次性支出较大，但好处是以后不会再有相关的麻烦。
对原来的在职员工，石轩要求能够自主解聘，像是原来的厂长这些草包他是不想要的。政府方面同意了他的要求，只要按照法律给予这些辞退的职工补偿金就可以了。
谈好了以后，王副市长还将自己的电话留个石轩，“以后经营上有什么困难，尽管给电话我！”
石轩为他解决了这个大麻烦，升迁有望，他是真的对石轩十分感激。
送走了政府官员，虹星厂原来的那些高管们也想来巴结石轩，被他不动声色地打发了。
等这些外人都走了，石轩才对高伟文说道：“高叔，以后厂子还需要你多费心，厂里的情况你比较熟悉，就请你担任以后虹星厂的厂长吧。”
喜从天降，高伟文高兴之余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我过几年都要退休了，怎么能但当如此重任。”
“我既对虹星厂的情况不了解，又不懂管理，若是高叔你不愿帮我，我也不敢买了，现在就去跟王副市长说说，让他找另外一个买家吧。”
“那怎么行！”高伟文连忙说道，这可是关系到虹星厂全体职工和他们家人的饭碗问题。“好吧，小轩，我就厚着这张脸皮，做厂长这个位置吧。不过做得不好，小轩你要多多担待。”
“呵呵，我相信没有人会比高叔你做得更好了。”
石轩接着又交待高伟文，将现在在职的职工进行筛选，上至厂长，下至保安清洁工，只留下人品好的，人品不好的就算要给予高额的补偿金也要让其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