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温煦觉得变化大的是,小破路上时不时的就能见到一辆6虎、捷豹、宝马什么的豪车从自己的小破卡车身边拖着长音,呜的一声飘过!原本温煦想着自己还回来支援家乡建议,现的一看自己倒有点儿回到家乡要饭的意思了。
车子到了镇上,镇子也己经完全不是自己记忆中的样子了,五六层的小楼林立,镇子中心居然还破天荒的搞了一个大转盘,原本一条小道变成了人字形的小型商业区,江果市什么的一应而全,比自己现在住的明珠旁边的小镇子豪气太多了。
问清楚了镇上派出所的位置,温煦直接走了进去,查了一下自己的户口是不是到了,管户籍的警员大妈一脸赖洋洋的,当看到温煦的户口是从明珠打回来的,拿着一双小眼睛来回打量了温煦八趟,嘴里嘀咕了一句之后就给温煦肯定的回答。听到户口到了老家温家村,温煦直接就给自己办了新的户口本直接落户到自家的老宅子上,办好了这个又直奔镇政府的管人事的档案的地方,凭着户口本把自己拿到手的档案归了档。
出了政府温煦不得不了点儿小感态,觉得现在办事真的比以前方便了不少,想当年自己迁户口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快,原本准备两件事一起花上天的,谁知道这才两个小时不到就办好了,虽说办事人的脸上照样不给什么笑脸,但是事情必竟是办好了。
跟随着记忆往通往村子的道上走,就算是出了镇子中心一路上入眼的全都是两层高的小砖楼,样式虽说还是那种看起来土了巴叽的样子,但是和温煦记忆中的那种砖瓦房带小院,院中还种着几株树的小镇形像差的太远了。
路过小学的时候,正好遇到学生放学,一大拨子的人在路口接孩子,温煦的车开的自然是十分慢。
看到一个腰有点儿驼的老头,刚一转过头温煦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再转过脑袋仔细一看,温煦就认出这老头是谁了,立刻停下了车子按下了车窗。
“五哥!”温煦对着老头大声的叫了一声。
老头听到温煦叫自己,一下子还没有认出来,转头看了一下四周,然后望着温煦问道:“小伙子你在叫……”
我字还没有吐出口,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你是卓小叔家的小世煦?”
老头名叫温世清,按着辈份是温煦的堂哥,今年六十岁出头,别看这么大年纪,温煦还得叫哥哥,不能说看着年纪叫叔这是乱辈份,叫了温世清也不敢生受着,那等于说他和他爹一个辈份呢。
温煦是户口本上的名字,村里人都叫温煦为世煦,这世就是辈份了,代表温煦是世字辈的。温家村这一支的辈份是依次是,仁良世广源、进达长荣启。
城里的孩子可能不太明白,辈份这东西是越小越长,什么叫越小越长呢,就是说兄弟两个,正常的聚媳妇生孩子,弟弟总是晚几年,等到了弟弟的孩子再到结婚的年纪又比哥哥的孩子再晚几年,这么几辈子下来就形成了现在大家看到的现像,六十岁的哥哥,二十岁的弟弟。
“五哥,你这是?”
“今天不是周五么,接孙子孙女下学”说到了这里温世清对着手边的两孩子说道:“愣着干什么,叫世煦爷爷!”
“世煦爷爷!”两个小东西乌溜溜的眼睛望着温煦,嘴里老实的叫着。
看着温煦笑眯眯的,温世清介绍说道:“这是广利的儿子源彬,这是广宏的儿子源林”。
哦,温煦的脑海里飘出了两张面陈,五大三粗的一到了冬天脸上就出现两坨农村红的兄弟俩,不过现在按着年纪来讲都该三十五六了。
“上车吧,正好我也回村去”温煦这边立刻说道。
温世清说道:“我这还有小三轮车呢”
“好办啊,直接扔车上就成了”温煦说道。镇上离着村里直线并不远,也就十来里路,不过这绕起得那可长了三倍不止。
温世清原本就是这么一说,听到温煦这么说就点了点头,这样温煦又开着车跟着温世清到了他放三轮车的地方,接下来把车后厢打开,把三轮车掀上了上去。
门还没有关呢,那边就听到有人和温世清说话了:“五叔,这是谁啊!”
温煦一看,这个认识,按着辈份是自己的侄子:“广君?!我是温煦”
“小煦叔?”五十多岁头都有点儿花白的温广君看着温煦好一会儿,这才点头说道:“像,和小卓爷长的真是越来越像了”。
“行了,别说了正好你也搭小世煦的车回村吧,也别你了,你去看看还有谁家还没有走的干脆就都搭车”温世清对着温广利说道。
温煦一听立刻说道:“对,对,看看还有谁没有回村的!”
听到温煦这么一说,而且站着的仨成年人就他一人份位低,温广利这边应了一声就把手中的孩子交到了温世清的手中,孩子们差这辈但是年纪相仿玩起来一点儿障碍没有。
大约半个小时,七八个大人带着十来个毛头孩子们就聚在了一起,各家的车子全都扔到了车厢顶,除了温世清坐上了驾驶室,其他的大人带着孩子全都挤到了后车厢,好在温煦的后车厢是开着小窗的,门一关也不会闷着人。
开着小光车往村里走。
“五哥,这路比以前好点儿了啊”
“现在这一段是好了,但是等到了鲤鱼湾那边就又不行了,你这车就开不进去了”温世清这边一坐上了车就开起吸起了自己旱烟,一边抽着一边瞅着温煦的车,时不时的这边摸摸那边瞅瞅。
温煦看这路是修过了的样子怎么到了鲤鱼湾又不行了,那离着村还有三分之一的路呢:“这是为什么怎么才修了一半就不修了”
“还不是没钱的闹的,原本县里说县里掏一部分,镇上掏一部分,村里再掏一部分,可是村里没这个钱,路就只修到了锂鱼湾那里,原来说在鲤鱼湾那里起个桥,坪洞子那边再来一座桥,那么进村就能少一半的路,不过后来县上开销太大,想要把村子迁出来,有些人迁了出来,咱们这些故土难离就一直留着,温家村还是温家村不过不太有人管了……”温世清絮絮叨叨的说着村里这些年生的事情。
从温煦上大学到现在相当时十年几乎没有回过村了,唯一回的一次还是晚上到一大早就离开了,只在老宅里住了一夜。
温世清说完看了一言不陷入回忆的温煦问道:“对了世煦,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你在明珠不错么,听说两三万一个月”
“回来了,明珠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温煦说道。
温世清听了吧嗒了一口烟:“你的怂孩子别犯浑,明珠就是住个厕所那说出去也是明珠人,温家村有什么,要不是老祖坟不能没人打理,我也奔着明珠都去了,人不能窝在山沟子里,眼界浅了!”
“五哥,我自有打算!”温煦说道。
听到温煦这么一说,温世清就不说话了,自己一言不的吸着烟。
很快车子到了鲤鱼湾,果然如温世清说的那样再往前车子就驶不进去了,现在只有车顶上绑着的三轮车好使,四轮的东西除了手扶托拉机可以单行之外,其他的都够呛。
到了鲤鱼湾这边还有几家人家,也是温家村搬出来的,是温煦的侄子辈,这边原本是小采石场后来不让采了就形了一个小平凹,有几户人家就搬了出来在这里安下了家,靠倒腾点儿山里的干货土产什么的生活。
车子放在这里,温煦把自己带的礼物分了分,这才跟着三轮车大部队往村子里走,从鲤鱼坪一辆小卡车换成了五辆新旧不一的三轮车,每辆的车头挂着一盏马灯,如果把三轮车换成驴车的话,温煦就觉得像是自己以前出村到镇上的架式了,这么多年来,进村子唯一的变化就是把驴车换成了现在的小三轮,也不知道这是进步还是退步了。
每个小娃子都分到了东西,十来岁的大一点儿很多都把吃的收了起来,而小的、嘴馋的早己打开了分到了东西,开始吃了起来,很快处于队伍尾的温煦就闻到了面包、酒心巧克力还有各种鱼干,肉丝的味道。
一路上听着大家聊天,温煦恍惚之间又像是回到了从前,自己的祖父赶着驴车,车旁的小架子上马灯一晃一晃的,而那时的自己躺在母亲的怀里,眼睛望着坐在车另一边父亲的背影,只能看到父亲一半的侧脸,不过当父亲回头望向自己的时候,温煦可以感觉到他眼中的那种对自己的疼爱,那时父亲的手边放着暗绿的大旅行包,和赶车的爷爷低声的聊着。
母亲则是一言不的流着泪就这么把自己抱在怀里,勒的有点儿紧,有的时候还有一两滴的泪水掉在自己的脸上,那时的温煦还不是太明白,为什么母亲每一次走都这么抱着自己,后来温煦明白了,母亲却永远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拥着自己了,那样把自己勒的有点儿疼的拥抱再也感受不到了。
这是温煦关于父母最清晰的记忆。
“熊孩子,想什么呢!”
正在愣的温煦觉得自己的车把一拐,立刻回过神来,现自己的三轮车头差点儿歪出了道,下面的河道虽说不深也有三四米的,摔下去至少也是个头破血流。
“算了,算了,你小子看样子是近乡情却了,下面一段都是上坡了,不用骑了,大家直接凭着两条腿”温世清把温煦赶到了一边,换成自己推着三轮车。
上了坡别说的载上了就算是骑都不能骑了,直接推着车子,大大小小的孩子不管是贪玩的还是懂事的都伸出了手帮着长辈们推着车。这样上上下下的一直走了快半个个小时,过了两条木板石块搭起来的平板桥,依山的小山村这才露民了点点灯光。
离着老远就听到了村里的狗不停的叫着,大约是感觉到了温煦这上久别家乡陌生人的味道,土狗的吠声离着老无就叫了起来,此起彼伏的好不热闹。
“叫什么叫!自家人认不得啊!一个个皮子痒了,没出息的东西!”到了村口,前面也不知道谁对着狗呵斥了一声。
闻声的大黄狗立刻闭上了嘴,闪到了一边,就是这样还望着温煦嘴里出了呜呜的声音,然后跟在温煦的身后两三米的样子,这么一边哼咽着一边保持这个距离,像是防贼一样!很快的整村的狗都成了这样,温煦身后大大小小的跟了十来条狗。
“回来!大黄!”
“黑子,你要死啊!”
随着一声声的吆喝,一条条的土狗老实的被自己主人叫回家去了,而它们的主人则是和温煦打起了招呼。
“小煦叔,回来啦!”
“叔爷回来啦”
“小温煦回来了啦”
…………
称呼中最多的是小煦叔,第二是煦叔爷,张口叫小世煦的还不到一个巴掌,事实证明温煦在村里的辈份用丹丹老师的话说那是相当高!
而望着同宗族人们一张张的笑脸,温煦的心中没有由来的飘出来一句话:我回到家啦!中国人心中特有的那种一乡情瞬间涌上心头!
第019章 旧院老宅
经过了一大半的村落,温煦现几家连大门都没有了,于是张口问了一句:“五哥,这还有几家都出门去了?”
“搬走了呗,现在连以前一半都不剩下了,很多都外出打工,混的好的就把家搬走了,以前咱们这里大大小小一百户人家,现在只剩下四十户不到了……”温世清说道。
“广松家没有搬吧?”温煦问道。
广松和温煦的年纪差不太多,比温煦大了七岁,虽说差着辈份,但是小的时候经常在温煦家吃喝,所以温煦家的老宅子都是托付给了广松和广松媳妇两口子。
“广松家没有搬,不过现在他家也就他老丈母娘一个人在这里带孩子,他们两口子都出去打工挣钱去了”温世清说着就到了自家的门口。
“要不世煦,今晚你就住我们家吧,老宅子这么多年没有住过人,都不知道还能不能住了”温世清邀请说道。
温煦说道:“我先回去看看,要是不能住的话我再麻烦五哥您!”
说完温煦和温世清打了下招呼,提着自己的礼物,背着自己的大背包然后就凭着印像沿着记忆中的小道继续往前走,走过了一个小石板桥,到了村的尽头,隔着村尾还有这么三百多米就是温煦家的老宅子了,为什么那么远,因为那地方原来是村里的牲口棚,以前不是搞公社么,后来不搞的就分给温煦的爷爷,后来温煦的父亲赚了些钱就在上面直推倒了老泥屋起了砖瓦房。
到了村尾,第二家,温煦轻轻的走到了门口。
“汪汪汪!”还没有等温煦说话,院子里的狗立刻狂吠了起来。
很快院中就传来了有人推门声,大声的问道:“谁啊!”
“我是温煦!”想着这位是广松的岳母,温煦又解释说道:“坡上老屋子的,今天我回来看看”
“哦,是那个温……”老太太想了一会儿也没有想起来温煦的名字。
“温煦!”
“对,温煦,你回来啪,我给你拿钥匙去”老太太回了屋子然后拿着钥匙到了门口。
“这是我给您带的东西!”温煦带着的礼物中最多的就是给广松家的,必竟人家帮着自己看着老宅子,也没收钱,这点儿礼物也是温煦的意思,这时就不仅仅是放到车上的那些,还有温煦摆在空间里的,大大小小的一堆。
“这怎么好!”开门的是个六十左右的老太太,慈眉善目的身体看样子很硬朗。
老太太这边客气,不过很快一个小脑袋从老大大的胳膊下伸了出来,直愣愣的望着温煦礼物堆里的标色狗熊,失声叫道:“熊大!”
“源波吧,一转眼都这么大了”温煦上一次见这小娃子,他还吸着奶呢,现在如果不是在家门口擦肩而过也不认识啊。
“你是煦叔爷吧”小娃子不认生立刻问道。
“你认识我?”
小源波说道:“我们家有你的照片,而且你说坡上的,坡上的人家现在就剩煦叔爷一个人了,除了你还有……”
话还没说完老太太照着外孙脑袋上就是一巴掌:“小孩子会不会说话”。
“没事!”温煦笑道,小孩子说的是事实,现在自己家可不就是自己一个人啦,于是把礼物直接往门口一放:“晚了,我就不进去了,明天早上再过来给您问个好,现在我先回去了”。
老太太说道:“虽说时不时的我帮着晒个被子,打扫什么的,但是好多年屋子里都没有住过人了,要不你今晚住家里!等明天我给你收拾屋子再回去!再说了现在老宅子里还放着我们家晒的一些粮食”
“没事儿,我有被子就成”温煦听了对着老太太挥了挥手,拿着钥匙往自家的老屋走。
明晃晃的月亮挂在天空,照的路上都是银溜溜的,到了老宅的门口,温煦试着用钥匙打开院门,看样子老太太是来的是勤一些,咔嚓一声,锁开了!
温煦推开了门,只见一片银白色的月光洒在自家的小院落里,院落中心种植的一株老枣树,现在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丫,和印像中的老枣树一比似乎连枝杈都己经差的太多了,投在院落中的树影有一种说不出的孤独。
转身轻轻的关上了院门,温煦来到了老枣树的眼前,伸手轻轻的抚着它粗糙的老树皮,皮还是和以前一样糙有点儿蹭手。
据祖父说,这株老枣树可是远祖爷爷年轻的时候种下的,到现在己经有快两百多年了,树干需要一个半成人合抱才能抱的过来,不过早己经不结果了,在温煦的记忆中似乎就没有见过这颗老枣树挂过果,
老人们都说是因为后人伤了阴德,祖宗种下的老枣树不肯结果给后世子孙们吃了。原因就是老枣树原来种在宗祠的院子里,解放后大家都知道,疯狂的年代,砸古庙拆旧物,美其名曰破四旧!整个社会对于破坏性到了让人指的地步,甚至连万历帝的尸骨都被拖出了地宫,在批斗之后被焚毁。更何况一个小小的温家宗祠?
从明朝一直存在的温家宗祠就这么在红卫兵的一把火中化为乌有,只留下了这一株老枣树,从此之后,老人们就说这些烧了祠堂的人伤了阴德,所以这株老枣树就再也没有挂过一颗果子。
具体是不是这样,温煦不知道,至于老枣树是不是在宗祠被毁后才不挂果的,温煦也不知道,反正村里老人这么说,那时穿着开裆裤的温煦也就这么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