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了两句之后,气氛一下子有些沉默。梁娅只顾骑车,没再开口。王勃则神思念转,搜肠刮肚的想着暖场的话题,以期打破沉默。但这时他才突然吃惊的发现,自己和对方可供摆谈的事情是何等之少,几乎没有任何共同的,可以谈论和分享的话题。他不知道她的兴趣好爱;她对自己的事情可以想象基本上也是一无所知。王勃抓耳挠腮,手心冒汗,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的心头便越是急躁,越想找点能够交流的话题,就越是悲哀的发现越是找不到。
时间没给王勃留下细想的机会,后门很快就到了。梁娅减速,左脚一叉,落地,笔直修长的右腿朝后面优雅的一撩,双足便站在了地上。这时,梁娅略一停顿,见王勃也跟着下车落地后,便转头,跟随早间上课的人流推着车从后门进入车棚。
王勃原本跟在梁娅的后面,但没前行几步,就被其他骑车的学生给挤开了,与梁娅拉开了两个车身的距离。
越走入车棚,遇到的学生和自行车便越多,交通便越发的拥挤。三五两下,王勃就失去了梁娅的身影。王勃一惊,四处观望,搜寻,但梁娅已经消失在了人海中。
后面有人猛打铃声,提醒驻足观察的王勃让道,王勃只有推车前行,朝他平时经常停放自行车的地方走去。他原本还打算把自己的车和梁娅的放在一起,以后不论上学还是放学,便多了和对方接触的机会。因为四中的车棚十分的庞大,足以停下几千辆自行车。为了找寻方便,基本上每个学生都会把自己的车子固定放在某个位置,很少变换地方,不然,变来变去,一旦忘了自己的停车位,在几千辆自行车当中要想找出自己的车来,那就有得找了。
现在王勃失去了梁娅的身影,想把自己的车停在对方附近,自然变得不可能了。
沮丧,王勃陷入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沮丧当中!
“我怎么一下子就哑口无言了呢?平时不都伶牙利嘴的么?怎么在她面前,就变得笨嘴笨舌,连话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呢?”王勃懊恼的想着,越发的沮丧,气闷。尤其是想到梁娅可能由此对他观感的“恶化”,他便觉得无辜而荒诞。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刻苦训练数十年终于达到了竞技巅峰的运动员去赛场参加比赛,“砰!”,一声发令枪响,他原本应该像弹簧一样一下子弹射出去,夺命狂奔,冲过终点,迎接自己最辉煌的时刻;结果却是枪响了,人他还在原地,他想动,但一个脚趾头都动不了。他满头大汗,火烧火燎,恨不得屁股下装一个火箭的助推器,但仍旧动不了。广场的观众看着,目瞪口呆,难以置信,不知道他为啥不跑。
王勃感觉刚才的自己,就是那个枪响了,他却呆在原地像傻b一样一动不动没跑起来的运动员!
王勃推着车来到他平时经常放车的地方,弯腰把车锁好,突然猛地一拳锤在自行车坐垫上。而后提起拳头,又接二连三如同下雨一般捶打了好几拳,直到两手被坐垫的反震震得隐隐生疼,才停止了捶打。
“我他妈就是个傻b!”王勃暗骂了自己一声,从前轮上的行李框中提起自己的书包,单肩挂在肩膀上,怀着一种极度的失落和自我的厌弃,随人流在昏暗的车棚中东弯西拐,朝通向校园的门口走去。他精神萎靡,情绪低落,越想越气,越气越恨。对象当然是也只能是他自己。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焦躁,恨自己的不淡定,恨自己为什么平时好好的,一旦在梁娅面前心理素质就变得奇差无比,就变得笨嘴笨舌,仿佛一个情商和智商一起被人用手术刀像割阑尾一样割掉了的大傻瓜!木讷,寡言,心急气短,越想讨好她,结果却越适得其反,变成了一个无法顺畅言语的笨猪,蠢材!
垂头丧气的王勃很快随众人走出车棚。车棚外天光明亮,空气清新,和阴暗封闭的棚内环境形成强烈的对比。在车棚内呆了好一会儿的他都有点不太适应,眼睛一眯,慢慢张开,而后,就像被人用手提着眼皮上下扯了一把似的,猛得长大!
“刚才车棚内的人好多,一下子就走不见了。”梁娅站在王勃面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柔声说道。
王勃眼睛大张,嘴巴也是大张,但很快回过神来,随即一股狂喜像瀑布一样涌入心头。
“啊……是啊!好多人!里面的灯光又昏暗。四中的后勤工作也搞得太撇(差)了,都舍不得换几个功率大一点的灯泡!”王勃接口道。
梁娅“嗯”了一下,表示同意,然后转身朝前走去。王勃急忙跟上,与对方并排而行,挨得不近,但也不远,与对方的胳膊保持着约莫两三个拳头的距离。
“对不起啊,梁娅!演讲那天,点了你的名。没让你难堪吧?你们班除了郭晓亮,赵兴友和你,我也不认识其他的人。”王勃说。
“啊,没事儿。就是有点意外!呵呵,没啥心里准备!”梁娅莞尔一笑,下意识的用左手一勾耳边的短发,别在耳廓后面,顿时,一只轮廓优美,耳垂圆润、敦厚,仿佛艺术品一样的耳朵便亮了出来。
王勃瞟了瞟,呼吸一滞,目光下滑,到了梁娅的颈脖处。颈子雪白,系着一条红红的细绳。细绳上明显吊着一个东西,在重力的作用下从颈边两根凸起的锁骨间垂了下去,没入带着一颗扣子的前襟。有着衣服的遮挡,王勃自然也就不知道梁娅脖子间挂着的是什么了,但他对此却颇有些好奇。
“你们朱老师叫我去你们班上演讲我也没啥准备,只有乱讲一气。我走之后,肯定被你们班上的同学笑话惨了。”王勃说,收回打量的目光,视线看着前面,两眼的余光却一直追逐着身边的女孩。
“哪里呀!你讲得挺好的。大家都给你鼓掌呢。”梁娅转头看了王勃一眼,忽然停了下来,歪着头,以一种认真的表情盯着王勃,道,“王勃,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王勃心头禁不住就是一跳,用了很大的努力才让自己保持语调的平稳。
“按照你说的那些方法,真能大副提高英语考试的水平?”
肯定不能!王勃心道,除非啥事不干,苦修四年英语,考个专业八级才有可能。但这话肯定不能对梁娅说。王勃作出沉思的样子,等了几秒,然后才抬头,看着梁娅那张毫无瑕疵,如同被上帝用双手精心修饰过的俏脸,道:
“怎么说呢,还是因人而异吧。一定的单词量,基础的语法,大量的,反复的练习并总结,如果能够做到以上四点,考个高分还是不难的。”
“但我却觉得好难!”梁娅略显懊恼的摇了摇头,迈开步子继续前行,边走便说,“我的记性不是很好,所以记单词一直就不是很在行。大致的语法是懂的,但是太深太细的东西,去也似懂非懂。题做了不少,可同类的一些错误总爱不断的犯。努了力,成绩的提高却非常有限。都不知道该咋办了。”
如果是其他人的懊恼或抱怨,王勃大概也就耸耸肩,然后给出一幅爱莫能助的表情;但梁娅的懊恼,听在王勃的耳中,就不仅仅是她的懊恼,也成了他自己的一部分,让他感同身受,为她的揪心而揪心,皱眉而皱眉。一股莫名的冲动很快在王勃的心间涌起,他几乎不假思索的道:“梁娅,国庆过后,我打算召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组建一个英语学习的英语沙龙,要不,你也来参加吧?我想,你在英语学习上的一些苦恼和不解,我们这个沙龙有能力给你提供一个让你满意的解决方案。”
“啊——”梁娅哑然,没料到王勃忽然来这么一手,有些吃惊,下意识的便道,“我来参加,这个……合适吗?”
“合适!怎么不合适?”王勃见梁娅没有立刻拒绝,大喜,进一步的解释道,“放心,这不是一个什么严肃的组织,就是一个学科兴趣小组。参加的人也不多,大概就三四个,四五个吧。沙龙的宗旨有且只有一个,就是如何考高分。考虑到大家平时的功课也蛮紧张的,所以沙龙不会组织太多的活动,一个星期也就一两次吧。每次一到两个小时的样子。活动的形势主要是相互讨论,大家一起探讨学习过程中遇到的困难和解决的方法。基本的指导思想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你不会的我会,我不会的你可能会,急中生智,群策群力。”
在自己说话的过程中,王勃看到梁娅一直在认真的倾听,并时不时的点头,开始紧蹙的眉头也逐渐的舒展,这时,他就感到自己如同一辆加满油的机车,浑身上下都兴奋了起来。为了打消梁娅的某些顾虑,王勃进一步的怂恿对方:
“对了,梁娅,到时候你也可以把你的同桌叫上嘛。没记错的话她好像叫芦苇,是不是?或者你想叫其他朋友也是可以的。呵呵,男女都行哦!”看到两人聊天的气氛不错,王勃甚至大胆的开了一个玩笑。
这玩笑,让梁娅先是一愣,继而两颊很快一红,梁娅抿着嘴,略有些嗔怪的瞪了王勃一眼,但嘴里终是什么也没说。她没有立刻回答王勃,大概还在思考。王勃也不催促,心头却如同参加完高考的高三学子,焦急的等待着考官的决断;又仿佛装了十五个掉水桶,七上八下,总之很不平静。
从车棚到四中高中部的教学楼并不远,两人穿过一条小巷,沿着实验楼朝前走上几十米就到了空中走廊的月门下。两人并排着穿过月门,来到教学楼一楼,过了一段走廊,就到了中央的楼梯处,然后又一起上楼梯。
一楼,二楼,可是三楼都快到了,梁娅也没一个明确的回答。这时,王勃就开始忧虑起来,想着是不是再劝一次梁娅。但是他又担心过多的劝说可能画蛇添足,令其生厌,便又绝了继续游说的念头。而且他自己的自尊也难以让他做出什么死缠烂打的事。该说的说了,该争取的也争取了,人家真不愿,他也不愿强求。反正他的“英语沙龙”也是灵机一动的产物,即便胎死腹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以后再弄个什么“物理沙龙”好了。
就在两人踏上通向三楼的最后一阶台阶,来到走廊,王勃已经准备对梁娅说再见的当口,梁娅忽然立定,带着些俏皮,看着王勃的脸,道:“王勃,我刚才想了想,对那个‘英语沙龙’还是……蛮有兴趣的。如果你觉得合适,不给你们添麻烦的话,那……谢谢你的邀请,我愿意尝试一下。不过,我到时候可能……可能会带一个同学过来。”
“太好了!”王勃像一个兴奋的小孩,直接原地崩了起来。兴奋莫名的他差点就想一把将眼前的女孩抱起来,然后旋转几圈,发泄一下心中难以抑制,喷涌而出的畅快。最后还是理智阻止了他,让王勃将拥抱变成了朝前伸的一只手,“合适,很合适;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我谨代表高二七班‘英语沙龙’全体组员,欢迎梁娅同学的加入!”
梁娅看着兴奋莫名,喜形于色的王勃,又瞟了眼他朝自己伸过来的一只手。现在是在学校,而且是人来人往,随时都有熟人出没的年级走廊,梁娅哪里敢去和王勃行那握手礼。她红着小脸,白牙咬着嘴唇,微微躲了下脚,第二次瞪了王勃一眼,转身,迈着轻快而又略显急促的步子,放佛一只受惊的梅花鹿,朝她所在的九班匆匆而去。
“耶!”王勃握起右手的拳头,放在腰侧,双腿微微下弯,冲梁娅的背影比划了一个在后世的电影电视中经常能够看见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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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要垮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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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上学路上的偶遇,在王勃勇敢的“勾搭”下,让他和自己心中女神的距离有了一个突破性的缩小。如果说在今天之前,他和对方起码隔着一条十米宽的无法跨越的鸿沟的话,现在,在王勃看来,这条鸿沟至少缩小了一半,变成了五米。五米的距离,以王勃的跳远水准,热热身,压压腿,加一段长距离的助跑,最终来个凌空飞跃,一跃而过,也不是不可能!
人逢喜事精神爽,在上午的上课时间,他这种从内向外,从血液到毛孔的欢乐,很快就被他的同桌廖小清给发现了。
“王勃,你今天捡到金子还是啥子咯,咋个怎么高兴?”下课的时候,忍了半天的廖小清终于忍不住问。
“金子没捡到,捡到一个人!”王勃笑着说。
“你就瞎扯嘛!”廖小清白了王勃一眼,而后眼睛一眯,看着王勃的脸,开心的道,“对了,王勃,我感觉咱们这次的舞蹈可能真的要大火哟!”
“哦,是嘛!你为啥子这样说喃?”王勃有些漫不经心,心思仍在回味今天早上和梁娅偶遇的点点滴滴。他在想,为啥梁娅会在车棚外等他呢?是想问他什么东西,比如向他打听英语学习方面的事?是仅仅基于一种相识的同学间的礼貌,觉得就此单独离开不太好?还是说对自己有好感?
第一种打听消息的因素基本上可以排除,英语啦,演讲啦之类的话题都是王勃主动提出,对方附和,而不是梁娅主动朝这方面开口。而且他和梁娅的整个聊天过程,对方的表现,也不像有目的性的样子。
“心思单纯。嗯,不错!”王勃满意的点头,在心头自行补脑。
那就是基于认识同学间的一种礼貌?王勃就想如果是自己,如果遇到一个熟悉点的人,在车棚内走散后会不会等待对方。他觉得自己多半会等一下,然后结伴去教学楼的。他认为这是一种基本的礼貌和教养。
“家教良好,不大势,不骄傲,不清高,在乎,并考虑对方的感受!嗯,更不错!”他又一次补脑!
王勃最期待的,当然是第三种原因,即基于对自己在男女方面的好感而故意等待。感情上他当然这样希望,但是从理智上他又觉得这太过跳跃和美好,目前来说实在是一种奢望和幻想。
“因为我们打听过其他班上准备的节目啊!”廖小清兴奋的道,“一班的节目是大合唱,《歌唱祖国》,我从小学到高中起码都听了不下十遍,耳朵都快起茧巴了。二班也是大合唱,《洪湖水,浪打浪》,同样的老掉牙。三班据说是带伴舞的独唱,演唱曲目对方保密得厉害,探究不出来,但我想也不脱那些革命歌曲,民族老曲的范畴,无聊得很。四班是舞蹈,据说是甩袖子,献哈达的那一类。五班稍微有点新意,据孙丽打探的消息说他们要整个小品,算是一个亮点和期待吧。六班……”廖小清叽叽喳喳,双目泛彩,向王勃扒着几个女生从其他班级打听来的八卦。
她开始还兴致勃勃,眉飞色舞,但越说到后面,就发现眼前这家伙心不在焉,没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八卦上。廖小清说话的热情迅速消减,感觉是自己在对牛弹琴,嘴唇一嘟,赌气似的说:
“算了,不说了,你都没听人家讲!”
王勃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见廖小清有些不高兴,明白自己心不在焉的模样热惹恼了对方,于是就说:“冤枉!我咋没听?一班《歌唱祖国》,二班《洪湖水,浪打浪》,对不对?”
“那八班和九班是什么节目?”廖小清转头反问。
“啊,这个……”王勃张口结舌,后面的确是没听见了,但是跟关萍,田芯几个一天到晚打趣逗乐也不是白逗的,急中生智,很快说,“小清,我现在才发现你的嘴巴生得好好看。薄薄的嘴唇,雪白整齐的牙齿,像白瓷一样,带着天然的瓷光。哎,打听下,你每天用啥牙膏刷牙来着?”王勃眼神如刀似剑,直勾勾的盯着廖小清的稍微偏大,但却不乏性感的嘴唇。
尽管已经和王勃很熟了,面对王勃这种直言不讳的赞美,这种直勾勾,赤*裸目光,廖小清还是极其难以适应。廖小清小脸涨红,用她那被王勃形容像瓷器一样的白牙一咬下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啐道:“你好无聊!”之后转头,不再理这个口无遮拦,又不分场合的家伙。
王勃的兴奋和欢喜,除了被他带到了教室,中午练舞的时候,又被他带到了自家的客厅。练舞十人组的其他成员,很快也察觉到了王勃今日的与众不同,不仅笑口常开,在“手把手”指导团员们的练舞动作时,也没了前两天的严肃,变得“和善”,“友好”了不少。
他的这种变化,自然被韩琳,唐建几人打趣,与早上的廖小清一样,问他是不是捡钱了或者买彩票中奖了。王勃笑着打哈哈,回答说既不是捡钱也不是中奖,而是有了艳遇。他笑容夸张,表情做作,其他人自然不信,但却让李俊峰大吃了一惊,立刻用目光在王勃和孙丽之间来回扫视,细细查看,试图发现一点不同寻常的蛛丝马迹。结果当然是毫无所获——但也不是完全的毫无所获,从此之后,李俊峰每天便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观察王勃和孙丽两人间可能存在的猫腻。孙丽在四中美名远播,他不相信王勃对孙丽会没感觉。
下午放学,王勃照例回米粉店吃晚饭。正在前厅打扫清洁的二舅母解明芳一看到王勃,就把他拉到一边,兴高采烈的对他讲:
“勃儿,你晓不晓得姜梅那烂婆娘米粉店的生意?我给你说,简直撇(不好)惨了!听说在吃饭的高峰期前面的堂子都没坐满!高峰期一过,生意更是撇(差)!请的几服务员全部都在大堂瓜兮兮的干耍起,没得事情做!真的是背时(自找的),活该!我看姜梅那梭野子(biao子)婆娘的米粉店开不了几天就要垮敢(破产)!”二舅母唾沫翻飞,目放异彩,幸灾乐祸的向自己的外甥说着“姜姐米粉”的现状。
“哦,是嘛?这倒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哈!”王勃打了个哈哈,应付着二舅母一脸得意的摆谈,心头却是没多大的欢喜,倒是开始有些担心起那个和自己有过一两小时之欢的,舅母嘴里的“梭野子婆娘”来。他担心如果生意太过惨淡,没达到她那个眼高手低,不走正道,却又野心勃勃的丈夫的心理预期的话,会不会将责任怪到他婆娘的头上。
但无论怎样,这终归是张小军一家的家务事和内部矛盾,他一个外人,也没有过多置喙的立场。想了想,便只有在心头祝姜梅好运!
把喋喋不休的二舅母打发走,王勃又去后厨逛了一圈。
后厨更是热闹,大舅母晁仲慧,小舅母钟晓敏,李翠,还有两个新来的新员工,正在你一言我一嘴的说着“姜姐米粉”惨淡无光的现状,什么“老天爷长眼”,“背时”,“值得到(活该)”,“要垮敢(倒闭)”,什么“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等等诅咒之语,王勃想,要是这些话被张小军和他母亲谢德翠听了,这两人会不会当场气昏倒!
“反正即使气昏倒,老子也不会打120的!”王勃瘪了瘪嘴,想。
和几个如同过年过节一样欢天喜地的舅母员工打了个招呼,顺着诸人的话头咒骂了几句张小军、谢德翠“要垮敢”,过了几句骂人的嘴瘾,激起一片更大的,如潮似浪的咒骂和讨伐后,王勃便迅速闪人,穿厅过堂,从前门来到隔壁的老店。此时,老店的前堂空无一人,后厨却传来继父王吉昌爽朗开怀的大笑:
“哈哈哈哈!凡玉,看到没有?邓仙娘的水碗起作用了哈?看老子咒不死张小军这狗日的!你看着嘛,生意撇(差),没人吃还是第一步,下一步,就没得这么松活(轻松)了,我给你说!”
“那下一步要爪子(如何)喃?”王勃的母亲问。
“要垮敢!”王吉昌豪气云天的道!
“垮敢好垮敢好!早点垮敢咱们早点放心!”曾凡玉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然后又问,“吉昌,你只喊邓仙娘咒了他们的米粉店垮敢,没咒其他的噻?”
“我又不是地主恶霸,把店子咒垮敢就算了,未变(莫非)真还切(去)把人家的人给咒死嗦?”王吉昌道。
听王吉昌这样说,曾凡玉就大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说:“你当初不是要化两碗水把张小军和谢德翠给咒死得嘛?”
“气话!我那是气话!气话你都听不出来嗦?我是巴不得这忘恩负义的两娘母早死!早死早超生!但是话又说回来,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他们也就是想抢我们的生意,也不是啥血海深仇,仅仅为这个就把这两娘母咒死,我还没得那么心狠手辣哈!”
“就是就是!咒垮敢就是了,千万莫咒人家死!”
“我晓得,我又不是瓜娃子!”
“……”
王勃原本还想给自己父母说声“哈罗”的,一看这架势,得,嘛咪嘛咪哄,还是让他们沉浸在自己的“魔法世界”自得其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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