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一听好好好,
你坐车撵我拉绳。
姜太公上了龙车撵,
龙车撵前边一蟠龙。
拉一步为国家求贤若渴;
拉二步拯救天下众苍生;
拉三步盼着百姓脱水火;
拉四步围任四海庆升平;
拉五步天下禾苗生双穗……”
“太公说,
拉了我了八了百了单八步,
保了你的八了百了单了八冬。
文王一听好好好。
……
这一回周文王奉帅,
到下回斩将封神疆场之上是大显神通。”
唱罢,何向东听了板,冲观众一拱手鞠躬,观众叫好声连连,直呼要何向东再来一个。开场也就到这里,他也没应观众的要求,稍微说了一下接下来的节目,就下场了。
紧接下来是方文岐和杨三合说的一大段,大保镖,这可不是个简单的活,相声里面有老话说的好,文怕文章会,武怕大保镖,一般人可来不了这个。
文章会和大保镖里面说的都是不懂装懂人的事情,其本身的包袱不是特别响,而且叙事有些絮絮叨叨,这就考验相声演员的功力,功力不到家的人,使出来的包袱不会响,而且说不了多久,观众就会厌烦了,因为太絮叨了。
所以在过去茶社园子里面,相声艺人一定要能说文章会和大保镖的才能拿整份儿钱,来不了只能拿破份儿,这是个门槛啊。
不过显然这两位先生还是能驾驭这个作品的,从后台就能清晰听到观众的笑声和掌声就能看的出来,这二位确实了得。
何向东在后台也没闲着,又在想接下来他还要表演的两个节目,这都是大活儿,需要好好准备。
两位老先生的大保镖,说了小一个小时才在观众热烈的掌声中下了场,下一场是京剧班唱一出戏,霸王别姬。
方文岐和杨三下了场,话也不多说,拿过一张椅子就半躺了下来,要抓紧时间好好休息,过不了多久又要上场,对他们的体力是个考验。
何向东也在伺候两位长辈,端茶送水,揉肩捶背的,这二位年纪大了,身体确实不如年轻时候了,人老不以筋骨为能嘛。
杨三靠在椅子上还在那里说:“嗬,方岐啊,我这一上场,你还别说啊,我是这有些紧张了,太多年没有面对观众了,我是真怕自己说不好啊。”
方文岐笑笑:“嗨,你担心这个干嘛,你杨三多大场面没见过啊,还怕说一段相声啊。”
杨三也笑:“说的也是啊,刚上场还是有点紧张,这一开口就好了,当年那些感觉都回来了,一点不露怯啊。”
方文岐说道:“行了,别说这个了,我是累够呛,我先歇会儿,等会还有两场要说呢。”
说完,方文岐就眯起了眼,假寐起来。
杨三看了他一眼,然后也闭上眼休息了。
何向东看看两位长辈都在休息,他也没什么事,也学着两人闭眼假寐。
整个后台三个说相声的全部躺倒。
半个多小时过后,林正军过来叫人准备上场了。
方文岐和何向东站了起来,方文岐说道:“东子,该咱爷俩上场了。”
何向东一把撩起大褂下场,一脚踹出,使了个京剧的蹁月亮门往外走去,嘴里念白:“走起。”
方文岐笑笑,也就跟在这小孩身后往外走。
京剧班唱罢下场,林正军报幕,何向东师徒出场。
这对师徒出场都是一只手伸出两指微微提起点大褂,都是戏曲界人物出场的提袍做法,这样看起来确实有味的多,这一老一少出场,特别有范儿,观众是叫一个掌声雷动,还有几个年纪轻一点的观众站起来大声鼓掌叫好。
何向东逗哏,师父给他量活儿,两人对热情的观众连连拱手鞠躬表示感谢,待到观众稍微声音小了一点,何向东才说道:“好好好,快坐下,旁边有人往你座上放图钉,来,快坐。”
大伙儿都笑,这小孩太坏了。
方文岐在旁也说:“你这都像话嘛,有图钉都让人坐啊。”
何向东笑笑:“这不跟大伙儿开一玩笑嘛,真有图钉人家还坐啊?”
方文岐捧道:“都不傻。”
何向东开始接话了:“上一场是我们俱乐部的京剧班给大伙儿唱的一出霸王别姬,唱的很好,尤其是唱花脸霸王的那位叫白凤山,是我们后台一角儿,人家老生花脸都能来。”
方文岐应道:“好角儿嘛。”
何向东又说:“知道人家为什么京剧唱的好吗?”
方文岐道:“这我还真不知道,你给说说。”
何向东说道:“长得难看。”
“啊?”
观众都笑,包袱响了。
“这都挨着嘛?”方文岐问道。
何向东理直气壮道:“当然挨着啊,人家天生下来就是干这个的,你看那大花脸,你以为是化妆的啊,他就长这样。”
方文岐惊讶道:“人哪有长这样的啊?”
何向东却反问:“我有说他是人嘛?”
方文岐拦他:“去,少胡说八道啊,人家可就在后台呢。”
何向东这才反应过来,圆场道:“我的意思是他是个不同寻常的人。”
“这话对。”
何向东继续道:“人家那大花脸是因为人家生下来就是白癜风,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方文岐伸手拦他:“你等会吧,白癜风?人家脸上可不只是有白色啊,还有那黑色的啊。”
“没洗脸。”
“嚯。”方文岐吓一跳。
观众大笑,白凤山也是哭笑不得,这对师徒净拿他开涮了,他也就在进场门那里站着看,连妆都没卸,委实今晚这一场太重要了,他得时时盯着观众的反应,不然这心安定不下来。
第0066章 林经理的爸爸
相声表演还在继续,何向东继续说道:“这都是人家个人卫生习惯,不爱洗脸您也管不着啊。”
方文岐应道:“这倒是。”
何向东道:“不爱干净这都能理解,关键是人家买东西那寸劲儿,我就受不了。”
方文岐问道:“这怎么啦?”
何向东道:“这不上次人家白先生去买煎饼果子嘛,就非让人家给他多加一片薄脆果篦儿,还不给钱。”
方文岐长大了嘴:“有这事啊?”
“有啊,人家老板当然不乐意了,这白先生可就说了。”何向东换上了一副极度猥琐腆着脸笑道:“大哥,再给一片果篦儿呗,您看我是唱戏的。”
“这管什么啊?”
何向东附和道:“可不是嘛,人家老板是做小本生意的,那里肯加啊,这白先生又说了。”
“说什么?”方文岐又问了一句。
何向东又换上一副腆着笑脸的表情:“大哥,您就给我呗,您看我这脸天生就是唱花脸的,看着白色,还有黑色。”
“这有什么用啊。”
“没用?”何向东又换上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您今天要是不给我多加一片果篦儿,瞧见我脸上这黑色没,我可七个月没洗脸了啊,我要是一甩头,黑灰能把你摊子给埋了。”
“嚯。”方文岐吓一跳。
观众都在笑。
后台的白凤山更是哭笑不得,他再怎么说长得也算是端端正正了,颇为秀气的,结果被这孩子说成又丑又抠,你再跟谁说理去啊。
方文岐惊讶道:“这白先生就这么不要脸啊。”
何向东摆摆手道:“这都能理解,都能理解,都正常。”
“还正常啊?”
何向东理所当然道:“当然正常啊,这根我们俱乐部林经理的父亲比起来,正常太多了。”
后台的林正军也是一愣,怎么还扯到我身上来了,白凤山也憋着坏笑看他,好嘛,大家一起倒霉。
方文岐问道:“林经理他爸爸怎么了?”
何向东捂着脑袋,做出一副头疼的样子,开口道:“林经理的父亲,这……我……我都不好意思说。”
方文岐道:“不是,这你得给我们说说啊。”
何向东这才放下手,说道:“要说老爷子这事吧,林经理跟我们都不一样。”
方文岐问道:“怎么不一样。”
“他有父亲。”
方文岐骂道:“废话,谁没爸爸啊。”
何向东道:“我就没爸爸。”
台下观众也在笑,还有几个在骂何向东这孩子净胡说八道的。其实何向东是真没爸爸,他从记事以来就在街上到处乞讨,然后挨人贩子的毒打,也没得吃没得穿,一直到后来被师父救走,日子才好过起来。
自己嘴上说一句没爸爸,观众哈哈一乐,其实自己内心是非常悲凉的,但是相声演员就是这样,用自己的惨事尴尬事来逗观众一乐,早在最初就有相声前辈披麻戴孝在大年初一摔碟子哭他死爸爸,就为逗观众一乐,弄两个钱好吃饭。
其实不只是相声演员,其他喜剧演员大多如此,长得胖的长得矮的长的丑的天天也是被人那身体来寻乐子,好逗大伙儿一乐,真正是恶心自己成全别人。
后来也有人认为这种取乐观众的方式太低俗了,就慢慢被禁制了,包括在相声的主流界就很少用伦理哽,打哽,演员的身体缺陷来取乐观众,就有这方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