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派则是王凤山先生所创,王凤山先生调门低,所以他走的是非常俏皮的路子,唱快板非常灵活,非常俏皮,趣味十足。
李派则是李润杰先生,李润杰先生最大的成就就是创造出了快板书这个快板门类里面的艺术分支,他是在数来宝的基础上结合了山东快书还有西河大鼓等曲艺创造的,用快板的形式来说故事。但是注意快板书和竹板书不是一回事,这是两门不同的艺术。
南字科里面其他学员的快板就不怎么样了,毕竟没学过,包括陶方白,他也就是个票友,仗着自己文化水平高,能写相声本子,在北大也闯出名气来了。
实际上他的水平也就跟那些混迹在电视台上的某些主流相声演员差不多,或许还是陶方白更强一点,原因很简单,因为陶方白自己会写本子啊,那些人又写不了。
陶方白的基本功还是很薄弱的,对相声这门艺术的钻研也是很不够的,所以需要从头开始学,一点点打基础。
何向东在门口默默看了好一会儿了,等这些人打完一段儿了,他才说话:“李耕,出来一下。”
李耕微微一愣,便赶紧抓着快板出来了。
其他学员也不以为意,最开始他们还挺诧异的,也挺羡慕的,这是给学员开小灶啊。后来等他们这些人都被叫出去过,他们也就习以为常了,毕竟一个徒弟一个教法,都得这样。
李耕跟着何向东出去了,两人也没走远,就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何向东靠在走廊栏杆上,看着前方的小广场,李耕就站在何向东后面。
何向东也没回头看李耕,就瞧着不远方,嘴里说道:“在这里还习惯吗?”
李耕长相跟何向东相似,他倒是不胖,但是长得憨厚,可是人却很机灵,是属于在憨厚外表下透露出机灵劲儿来的那种人。
李耕点点头:“习惯的,跟在学校差不多。”
“嗯。”何向东应了一声,又问,“在这儿有没有感觉委屈?”
李耕一愣:“什么委屈?”
何向东却是笑了:“你在曲艺学校都毕业了,按说你这样的都该去考文工团了,就算不去体制,到了民间小剧场也能上场表演了,可是在我们这儿,你却还是一个小学徒,每天跟这些一点基础都没有的人在一起学习,不委屈吗?”
李耕挠挠头,笑笑:“其实说真的,我毕业的时候也有想过进体制或者去民间闯一闯,但是现实跟理想是不一样的,现在体制收紧了,想进去非常难,而且进去想成名更是难上加难,这里面的门道太多了。”
“还有民间相声社团,别人不知道,干咱们这行的人还能不清楚嘛?全国也有好几十家相声社团了,现在唯一能挣钱的也就是咱们向文社,其他的连吃饭都困难,去了也没意思。”
“我也想来向文社,来看看咱们向文社凭什么就这么火,我其实是有报考过向文社演员的,可惜没考上,最开始还挺不服气的。现在看看理应如此,自己这点本事确实不够瞧,差距真的很大,越学越觉得自己没能耐。”
听到这里,何向东转过身看着李耕。
李耕冲着何向东无奈一笑。
何向东知道这个人是踏实下来了,能踏实下来就是好事,多少人死在踏实这两个字上啊。想了想,何向东说道:“过几天台湾有个相声团过来做交流,你跟我过去说个贯口!”
第0708章 演出筹备中
高笑相声团那边的前段交流也做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要轮到向文社了,在向文社这边说完相声之后,他们也就该回台湾了。
曲协那边也有问何向东看看是不是能做一场商演,热闹热闹,也给台湾同胞留下个深刻的印象,毕竟现在向文社是唯一一个能办商演的相声社团。
只不过何向东慎重考虑过后,还是婉拒了,他不清楚这些人的水平,怎么能贸然拿到商演上去呢。
商演的观众可都是花了大钱的,要让这些人满意,觉得票钱花值了,这可不容易。
非得是在小剧场磨练过很多次了,已经验证过自己的水平的演员才能上去演出。
像台湾来的这帮人都没在向文社试验过,何向东哪里知道观众买不买票呢,万一他们卖不出票去,那不是完蛋了。
再说就算勉强把他们弄上去,本着对观众负责,也为了维护向文社这块招牌,何向东肯定也是让自己演员唱主角,他们肯定变成是凑数的了,那样反倒是不美了。
所以何向东还是决定把演出地点定在了小剧场内,就在天桥的四方茶馆里面。
接下来就是跟高笑相声团那边的对活儿交流,这不对活不知道,一对活儿发现问题大发了。
台湾相声因为是没有得到过完整传承的,很多东西都是靠他们听广播琢磨的,然后又根据当地人的欣赏习惯进行更改,所以他们的相声的发展已经跟大陆很不一样了。
他们的一些想法反倒是跟冯爷比较像,冯爷一直在推动泛相声化理念,丰富相声表演形式,甚至要把相声小品化,他现在都不怎么说相声了,反倒是演小品居多。
原先他的这套理论虽然没少挨骂,但还是比较有市场的,毕竟前些年的相声太不景气了,太多人想求新求变了。
谁知道半路跳出来个何向东,结果他还是凭借传统相声红透半边天的,那些求新求变的没什么搞头,这个保持传统的反而出息了。
所以冯爷现在就尴尬了,虽说他还在推行他的那套泛相声理念,但是现在已经很不吃香了,也就是几个体制内的人在响应他。
现在正在崛起的民间相声界,无一例外,全都是在说传统相声,毕竟向文社已经珠玉在前了,向文社现在是民间相声界的扛把子。
台湾相声界也有点泛相声化的意思,但这并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两地的包袱笑料不一样啊。
这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何向东心中早有预料了,这也是他不肯答应商演的最大原因。
三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
因为文化地域的诧异,人们对语言类包袱的笑料的敏感程度是不一样的,就像东北人喜欢二人转类型的演出形式以及包袱,相声过去就不一定好使。
京津一带是相声市场,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二人转过来八成就要折了鞭了。
然后南方,相声的南方市场一直很难打开,南方人对北方相声还是比较慎着的,外号江南旗的张永爷在南方拼搏很多年,才把相声种子撒了下去,勉强在南方打下了相声根基。
至于台湾就更是如此了,台湾地处海峡那岸,再加上两地文化交流不通畅,所以这种喜剧的地域类别的差距就更大了。
台湾人的包袱拿到大陆很难响,大陆这边的演员过去也一样是死在台上,这太正常了。
世界也是如此,这是语言类笑料的天然属性,包括外国的脱口秀,外国人听了哈哈大笑,中国人完全是一副冷漠脸,文化不同,笑点自然也不同。
唯一能突破这种界限的,就是肢体喜剧,比如卓别林还有憨豆,这都是世界性的喜剧大师,他们突破了地域和文化界限。语言类喜剧人尚没有能做到如此的。
何向东的相声已经走红全国了,这不容易,他也是现在相声界唯一一个全国都红的相声艺人,这可不比当年,当年走红容易,老百姓娱乐生活太少了,能听个广播都乐的不行了。
现在人家的娱乐生活多丰富啊,在这种情况他还能走红全国,那可就真说明能耐了。
何向东有这本事,也跟他那些年闯荡江湖是有分不开的关系的,他跟着师父闯荡江湖十几年,走遍了祖国大地,各地人的欣赏习惯他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所以有此成就,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包袱笑料不一样,这是个问题,但也不是无解的难题,好好做本子,弄出几个好活儿来,应该不难。
接下来的几天,何向东一直在跟高笑相声团的人弄本子,这些人工作倒是认真,都在和何向东反复推敲琢磨。
现在已经把节目都定好了,活儿都弄得差不多了,高玉培对向文社也很熟悉了,倒是随意了不少,他伸伸懒腰:“啊,累死我了,总算是弄好了。”
何向东起身接水喝,他说道:“累了?在文工团说相声有这么累吗?”
高玉培摇摇头:“那没有,他们的本子都是现成的,拿过来就能用,你们都没有现成的台本,而且这些东西都要现琢磨,太累。”
“哈哈哈……”何向东大笑几声,道:“你这都还算不错了,我至少还给你配本子了,我说相声的时候都是赤条条上的,随口就说的。”
“呵呵……何老师真会开玩笑。”高玉培半点不信,何向东也没有要解释的心思。
阿冰也在,他是高笑相声团的角儿,也是这次和向文社合作演出的主要演员。
他对何向东说道:“何老师哦,我其实最佩服你的就是你的曲艺功夫啦,很全面很完善诶,而且一听就知道非常传统,但是我们又不会觉得很陈旧,不喜欢,我们反而觉得很好听,这就很厉害啦。”
何向东端着茶杯坐下,大笑着学台湾倒口道:“你再夸人家,人家可就要骄傲了啦。”
高玉培放声大笑。
阿冰不乐意了:“诶,台湾男生也没有这样子好不好,这样子太娘了啦。”
何向东也在笑,继续用台湾倒口道:“哦,这样嚎,不然你可以教我一点台湾腔啦,我们演出的时候我也可以用一点点嚎。”
阿冰用京片子话回道:“这都小事儿,包在哥们儿身上了。”
何向东继续用台湾腔道:“那要不要收学费啦?”
阿冰应道:“那是要意思一下的。”
何向东又道:“我可能没有钱诶,我都卖身不卖艺,不然拿身体抵账好了。”
“滚蛋。”阿冰怒喷一口。
几人都是哈哈大笑。
笑罢之后,阿冰又说道:“其实我们还是很喜欢大陆的曲艺文化的啦,有机会真的很想多见识见识真正的曲艺名家。”
“曲艺名家。”何向东微微眯起了眼。
第0709章 演前祭拜
向文社的门票向来都是很火的,也常年有黄牛驻扎在这里,现在除了向文社的演员是指着何向东吃饭的,这批黄牛也是如此。
偶尔见到何向东的时候他们还会奉上几支香烟,弄得何向东也是哭笑不得。按理说这些黄牛倒票损害的其实是观众的利益,因为还有好多想来向文社看演出的观众买不到票,就都只能去买他们的高价票。
所以按照道理来说,何向东应该是对这帮黄牛很厌恶的,但事实上何向东倒是也还好,他不喜欢这帮黄牛,但也称不上厌恶。
黄牛是个社会问题,可不是单单一个向文社就能解决的,包括现在过年回家的火车票都有黄牛在倒票。何向东也没法子,他也只能是出台限制购买量的措施罢了。
再说何向东毕竟闯荡江湖多年了,又常年经受方文岐的老派思想灌输,所以别看他现在才三十出头,但他一脑子全都是老江湖的思想。
在他看来,世上百种行业都有养人的路子,除了那种真正的大奸大恶之外,其实很多行业都是善恶并存的,这世上也并非是非善既恶的。
就拿说相声来说好了,何向东当年是撂地出身,在撂地时候为了多打些钱,他们也会使出很多手段,说很多难听的话,你说这是不是恶,当然是恶,但是不能仅仅因为这个就否定了相声这个行业啊。
黄牛自然也是恶,而且是恶大于善,这是一个弊大于利的行业。但是又却是一个离不开的行业,就像医院专家号经常也有黄牛在倒票,这其实是因为医疗资源不够充沛,所以才导致如此的,单纯靠禁止黄牛,这是禁不了的。
所以何向东不喜欢黄牛,但也称不上特别厌恶,就是冷眼旁观吧,只要他们在何向东规划好的范围做事就好,别太过分就行。
就像有些外地来的观众,人家跑那么远就是为了听一场向文社相声,他们买不着票怎么办,白跑一趟?这年头又没有网络订票,只能靠黄牛啊。
但是黄牛不能泛滥化,不然北京当地观众都变得不得不买高价票了,那向文社也就要完了。所以何向东可以允许有黄牛存在,但绝对不允许他们做大。
事实上何向东也出了好多办法限制黄牛了,他时不时也把这帮人拿出来打压一下,就像这次和台湾的高笑相声团一起的演出,他知道这次门票肯定火爆,但是他没想给黄牛留票,所以何向东来了个狠招,他直接来了个实名制购票,实名制进场。
要知道现在可没人搞实名制这一套的,现在买火车票都还是不用实名制的呢,他一个小小的剧场演出居然还敢搞这一套。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没人觉得这种做法不正常,甚至连黄牛也表示理解,原因是这次合作演出的是台湾客人啊,涉及这种事情,一般都是比较谨慎的,北京人民表示很正常,能理解。
所以何向东又哭笑不得了,他本来是想借此机会打压一下黄牛的,结果也什么都没弄成,得,算是白瞎了。
这种实名制购票也就能搞一两次,要是长期搞,向文社这买卖就开张不了了,迟早得臭了街。
但不管怎么说,这场演出的售票非常好,何向东和高笑相声团那边商议过后,打算一切都按照向文社的老规矩来,那就是卖加坐,走廊过道,包括台上都是人。
现在四方茶馆也专门订购了一批塑料板凳了,就是给这些加坐的观众坐的,倒是也方便。
不过舞台前面这一块,何向东还是把地方给留出来了,这主要是给电视台摄制组留的,这里的演出到时候也是会播出的,毕竟上面给的资源相当多。
演出是在晚上,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北京秋天的夜里就已经很有凉意了,这些台湾人都还有些不习惯,直呼太冷。
这一晚,观众来了许多,高笑相声团的人也非常兴奋,他们在台湾演出的时候可没这么多人来看,向文社果然是向文社,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相声界的大腕儿们也来了一箩筐,这一次主接待台湾相声演员的就是他们啊,这一场是轮到在向文社演出了,他们也不得不来,尽管他们也挺不想来向文社的,看着人家这热闹场面,太闹心了。
不只是他们,曲协上次作陪的程理事也来了,还来了一位副主席,西城区文化局也来了一位副局长,局长徐四海倒是没来,但是这规格就已经很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