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向东道:“后来您就蹬三轮,还有给人摇煤球去了,是吧。”
杨三道:“也没别的手艺就干点苦力活呗。”
何向东对观众说:“要说我这三叔敬业呢,人家蹬三轮就蹬了几十年了,我们是刚昨天才找到我三叔的,请他来说相声的,你们都不知道我三叔摇煤球把自己弄得又多黑,那身上都是煤灰,我们一进家门,只见一口牙在那里动。”
杨三不乐意道:“有那么黑吗?”
何向东道:“有,不信你问我师父。”
杨三转头看方文岐。
方文岐点头道:“有这事,三儿啊,你都不知道你当时有多黑,就跟从茅坑里面爬出来似得。”
杨三急着争辩道:“茅坑出来臭不是黑。”
方文岐也解释道:“这不有那黑屎嘛。”
何向东也搭茬:“这是发酵的,发黑了,所我杨三叔身上不臭。”
方文岐却道:“那到不一定,人屎和猪屎还是臭的。”
何向东争道:“那还是猪屎臭一点,我三叔粘的肯定不是猪屎。”
“不是,人屎发酵后还是臭的,所以三儿也不是人屎。”
“猪屎也一样。”
这两个屎学专家聊起来就没完了,观众都快乐疯了,这一老一少太有意思了。
杨三却是急了,跳起脚来怒喝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屎,这就没有的事儿,我身上就是煤灰,摇煤球的那煤灰。”
何向东这才明白过来,连道:“哦哦哦,煤灰,哦,煤灰啊。”
杨三确认道:“是啊。”
何向东又道:“像煤灰一样的屎,师父,这是哪一种。”
方文岐认真琢磨道:“肯定不是人的,也不是猪的,有可能……”
这一句话没说完,杨三暴动了,一人一下推开了嘴上没个把门的师徒,何向东和方文岐也露出了缺德的笑容。
“吁……”观众倒是起哄声不断。
何向东回来站好,笑道:“这都是玩笑话,我杨三叔身上真的是煤灰,我保证,我保证,保证啊。”
杨三没好气道:“要你保证啊?”
何向东继续道:“不保证了,这我们去请三叔重新出山说相声了,废了好一番口舌,我三叔才答应的,这不准备出门的时候我三叔还说要洗个澡。”
杨三道:“身上脏,都是煤灰。”
何向东道:“是啊,这一洗就洗了一个多小时,那大木桶里面的水都是漆黑的,跟墨汁似的,都能映出人影子来。”
杨三道:“哪有那么黑啊。”
何向东道:“那不能再黑了,等到我们要出门的时候,我三叔却不肯走了。”
杨三自己还好奇:“我怎么就不肯走了。”
“您盯着那漆黑一片的那大木桶,说了一句话。”
杨三问道:“说什么了?”
何向东舔舔嘴唇,露出馋嘴的样子:“我这粪汤还没喝呢。”
“我去你的吧。”杨三一推何向东,小段儿的底结束。
观众叫好,演员退场,杨三是直接就下台了,何向东和方文岐开始了第三次返场,一般艺界的规矩是返场不过三,基本上三次就差不多了。
何向东和方文岐站好。
何向东对观众说道:“第三次返场了,我们也没有准备说什么小段儿,大家伙儿有什么问题要问我们的可以说啊?”
台底下立马就有人问:“小孩,你多大啊?”
何向东答道:“我九岁。”
听到这一句,现场当时就是一片哗然,才九岁的孩子啊,就这么吃得开了,想想自家孩子还是到处调皮捣蛋字也不认识几个,人家九岁孩子都能登台表演撑起一个场子了,真是不能比啊。
台下又有人憋着坏问:“孩子,你处对象了没。”
何向东也笑盈盈地看着那人,道:“大哥,您家有闺女没,借我一下,明年我还您一大一小。”
那人坏笑当时就凝在脸上了,旁边人都在起哄。
方文岐也笑着拦何向东:“你都还没发育呢,别胡说八道啊。”
何向东也笑。
台下有人问:“你们以后还在这儿说相声吗?”
说到正题了,何向东立马道:“说啊,我们以后都在这说了,明晚,还是老时间,我们还在这儿说相声,你们还来捧场吗?”
后台白凤山和林正军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幸好,观众很给面子,齐声喊道:“还来。”
何向东又大声问道:“带家属朋友来吗?”
观众又齐声喊:“带。”今夜观众很热情很疯狂。
何向东笑道:“那就说好了,可不能反悔的啊,不来那后果可严重了。”
方文岐还问:“这有什么后果啊?”
何向东一指他师父,对观众道:“瞧见这位老先生没有,你们明晚要是不来的话,我就弄一项圈套在我师父脖子上,后面弄一绳子就去你们家里溜……”
还没说完,方文岐一把推开何向东,高声骂道:“去,这是遛狗呢。”
第0071章 晚上来了多少人
这一夜观众很疯狂,这一夜演员很疯狂,这一夜剧场很疯狂。
一直到很晚,观众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剧场后台的演员也各自回家休息了,太累。
第二天清晨,何向东依旧起了个大早,像这个岁数的孩子不管头一天有多累,睡一晚,第二天起床依然是精神百倍,他找了没人的空地练起了早功,功夫是越练越深的,绝对不能荒废一天。
方文岐起的稍微晚了一点,毕竟上了岁数,身体恢复地比较慢,他也练了一会儿的早功,才和何向东吃起了早饭。
早饭也特别简答,就是两个馒头和两碗白粥,他们也不是特别宽裕,就一切从简凑合着来了。
上午这爷俩也没闲着,一直在练功对活,方文岐也有一把单弦,他拉弦子,何向东唱戏,京评越黄梆,爷俩一人一句对唱起来,一个嗓音老道悠然,一个清亮而沉稳的童子音,配合起来即对立又和谐,很好听。
连他们的房东,那退休老大爷都搬个椅子过来,听着爷俩唱戏,一听二听还有些上瘾了。听说这两人在连城俱乐部说相声,他还非要晚上去看,方文岐和何向东自然也乐意,又多一观众。
唱完戏,何向东和方文岐开始对活,有几个好活要提前对一对,一些包袱也要改,以后上台表演也要用到。
这一对,就到下午了。下午剧场是有表演的,不过没他们说相声的事儿,是京剧班子在表演。
这一点也是方文岐提出来的,他说在他们的名气还没建立起来的时候,只在晚上表演,一来是晚上观众是比白天多的,二来准时准点更易聚集观众,等成角立腕了,再在下午表演,把观众分流过去。
林正军和白凤山同意了这一观点,所以他们之前的宣传都是让观众第二天晚上再来相声。
待到快到傍晚的时候,方文岐和何向东这爷俩去了连城曲艺俱乐部,这刚一进门,林正军就赶来了。
林正军一见这爷俩,立马就数落开来了:“哎哟喂,我说两位大爷啊,你们可是真沉得住气啊,怎么这么晚才来啊?”
何向东还一脸纳闷:“我们不是晚上才有演出么,我们来挺早的啊。”
方文岐也有点不解地看着林正军。
林正军都快疯了,不可思议道:“你们两人就不紧张嘛,这都快到晚上了,要是没人来看怎么办?你们……你们就一点不担心吗?”
何向东反问道:“为什么要担心啊?”
方文岐也道:“有什么好担心的。”
林正军顿时对这二位高山仰止起来,是真沉得住气啊:“不是,我说你们二位就真的这么有把握啊,今天下午可也就来了十几个观众啊,跟平时一样,这晚上,这……”
何向东突然笑了一下,这孩子挤着坏脸道:“我就一学徒,我反正又不拿份子,我是无所谓啊。”
方文岐没好气道:“别胡说八道啊,你师父我可拿钱的。”
“又不多。”
方文岐点头道:“也是。”
见这对师徒还有兴趣开玩笑,林正军也是服了,他是没这心情再跟他们扯皮了,就赶紧去前台忙活了,他得赶紧看看这到底来了多少人。
进了后台,何向东就看见白凤山依靠在门框上抽烟,这位爷是唱戏的,为了保护嗓子平时极少抽烟喝酒的,这回也罕见的破了例了,看来他的心里还是很不平静的。
不过白凤山倒是比林正军沉得住气,只是和方文岐师徒打了个招呼,就继续靠在门上抽烟了。
林正军倒是忙活不停,前台后台连环跑。
“天都黑了,还是来8个人。”
“我的天,今晚不会要砸吧。”
“诶,来了一家子,四个人。”
“哈哈,又来俩。”
“怎么又没人了,都过去十几分钟了。”
……
前台后台尽是林正军碎碎念的声音,他这位经理真的是要疯了。
最后实在被烦的不行的白凤山和方文岐强行把林正军强行摁在后台,然后让卖票的小姑娘等快开场的时候,跟他们说一下卖了多少票,他们两人也实在被林正军的实时报票给闹的不行了。
一直到天黑了,最后一位相声演员杨三才姗姗来迟,这位大爷更沉得住气,林正军也没了心思说他。
整个后台最重量级的演员坐在小板凳上围成了一圈,正抽烟,缭绕的烟雾把众人的表情都给淹没了,只有林正军时不时看一下手表,焦急地等待。
后台其他人也在换装化妆忙活着,但是没人敢发出声音。
一直到了5点50分,再有10分钟就开场了,林正军抬头道:“还有十分钟就开场了。”
几人心头一凛,皆点点头,能不能成就看今晚来多少观众了,只要不比昨晚少,那就还有希望,要是……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