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面了,先是打了一通招呼,他和范文泉还有张文海都认识,随意打了个招呼,看见何向东眼前一亮,笑着道:“哟,这不咱们向文社的班主嘛?”
何向东也笑道:“可不敢这么说,您是前辈,我只是一个晚辈罢了,还是要多向您请教。”
陈义坊温和地笑了笑,他挺满意何向东的态度的,笑着道:“挺好,挺好的一个小伙子,我什么时候可以来使活啊,我这才退休没两个月,几个月不说,浑身不得劲了。”
何向东赶紧道:“随时都可以的。”
陈义坊道:“那行,我明天就来吧,我是一直都是使活的,谁来给我量活啊?”
何向东看了两位老先生一眼,想了想,说道:“恩,我来给您量活吧。”
“你?”陈义坊有些惊讶:“我听老范说你是逗哏的啊?”
何向东笑着答道:“我逗哏捧哏都学过,我都能来,您要不嫌弃我是晚辈,就我来给您量活吧。”
“行啊,我没什么问题。”陈义坊很爽快的答应了。
张文海和范文泉也有些惊讶地看着何向东,向文社成立以来,何向东一直都是逗哏的,这要给别人量活倒真是头一次啊。
第0177章 气场
现在向文社的票一般都是当天卖的,下午晚上两场的票都是在上午卖,如果想提前几天买也可以,毕竟顾客是上帝嘛。
如果演到一半的时候有人临时要进来听相声,也可以临时补票就好了。负责临时补票的就是吴萧,实在是抽不出人来了,田佳妮有空的时候是田佳妮负责卖票,她没空也只能让吴萧顶上去了。
何向东害怕吴萧这副死德行把观众吓跑了,还叮嘱了他很多次,还死活强行把他拖到澡堂里面,找了好几个搓澡大爷把他狠狠搓了一顿,洗完之后,浴池的水都黑了。
吴萧也总算是有点人样子了,看起来也有点精神了,小伙子其实长得挺帅的,不再是之前那副人不人鬼不鬼样子了。
变帅了之后的吴萧还是一副惆怅莫名的样子,瘫坐在椅子上,遥望着远方抽着烟头。何向东知道这个人说不听,就弄了两个盒子放在桌子上,一个盒子放票,一个盒子放钱,旁边再弄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十元一张票。
千叮呤万嘱咐吴萧千万要盯着点,不能把客人吓跑了,吴萧反正是一直不理他,何向东也拗不过他,只能随他去了,不过幸好,这段时间都没出过岔子,算是让何向东大松了一口气。
戏报子昨天就挂出来了,上面最醒目的一行就是相声名家陈义坊将在明日演出相声大会,下面是第二天的节目单。
下午场的演出,昨天就卖了一些出去了,再加上今天上午的,一共卖了六十多张票,算是不错了。
下午的时候,剧场里面四个演员换上大褂,郭庆今天没来,就准备演出了,今天是小演出,何向东就没有弄门柳儿了,直接就开始说了。
第一个节目,他开场,出去给大家唱了一段太平歌词,单刀会,一个大段的太平歌词的活儿。
第二个节目是张文海和范文泉的对口相声,张文海逗哏,范文泉给他量活,观众看得挺新鲜的,这两人搭档一起说的时候倒是没见过啊。
平常都是张文海给何向东量活,范文泉给郭庆量活,郭庆有时候没来,范文泉会自己说一个单口,也有时候给何向东量一段,这二位老先生凑一对,倒真是第一次。
效果自然是很不错了,笑声掌声不绝,气氛很好。
何向东和陈义坊在后台对了一遍活儿,明确怎么入活,底是什么,再把框架梳理一下,还有比较难的出乎意料的包袱对了一下就差不多了。
相声对活就是这么简单的,没有说一句一句对的,真要是把词都限定死了,万一台上出现点状况,逗哏的说错一句话,说漏一句话,你再怎么接?
相声是一门语言的艺术,讲究的就是随机应变。
很快,张文海和范文泉两人退场了,该他们上了。
两人一出场,观众就报以了热情的掌声,何向东也只是微微一笑,也没跟观众逗,他知道这一场的主角不是他。
张文海和范文泉俩老头倒是也没歇着,去后台喝了口水就在进场门那里盯着两人的表演了。
陈义坊站在桌子外面,何向东站在桌子里头,双手按着桌子,头偏向一侧看着陈义坊。
观众看的那叫一个新奇啊,这还是头回见何向东捧哏,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何向东。
范文泉和张文海就站在进场门,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又看了看台上站着的两个人,尽管只是背影,却足以让他们了解很多了。
范文泉叹了一口气道:“东子不适合捧哏啊。”
张文海笑笑道:“也不尽然,如果他在为一个不出名的小辈捧哏的话,那效果应该不错。”
范文泉呵呵笑道:“也是。”
为什么范文泉说何向东不适合捧哏呢,就是何向东身上的气场太强大了,强大到压过了逗哏的风头。尽管他什么都没做,就是单单往那里一站,但所有观众的注意力都还是集中在了何向东的身上,他的一颦一动都牵动着观众的心。
要知道你是捧哏啊,你是要捧着逗哏的说的啊。不过这也怪不得何向东,有些人天生就是舞台上的王者,以前戏班里面的大角,甭管什么时候出场,只要人家一撩帘一迈腿,舞台就跟往他那边塌陷了似得,只有他才是唯一的主角,所有观众的目光都会被他吸引。
这是没有道理好讲的,人家就是有这种气度,你有什么法子。何向东也同样如此,给成名的角儿捧,难免会抢了别人的风头,但是给没有名气的小辈捧,观众爱屋及乌,效果会很好。
陈义坊也是老相声演员了,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微微有些诧异地侧目看了一脸微笑的何向东,平常客客气气地小伙子上了台来这气度是真的惊人啊。
勉强压下心头的惊讶,也别再想那么多了,便直接开始说起了相声:“大伙儿好啊,上到台来先做一个自我介绍。”
“是得介绍介绍。”何向东也在捧。
陈义坊对观众说道:“我叫陈义坊,也是一个退休的老头子了,闲着没事到向文社来给大伙儿说两段相声,哎,这也是我一次来咱们向文社这个社团啊。”
“你等会。”何向东拦住了他,问道:“您说咱们这是什么?”
“社团啊。”陈义坊答道。
何向东有些惊讶,这年头正是古惑仔在内地盛行的年代,社团可不算是什么好词啊,他正色道:“这怎么能叫社团呢,这不合适。”
陈义坊笑了笑,也准备纠正了,笑眯眯问道:“那您说咱们这得叫什么?”
何向东答道:“咱这是地下组织。”
“啊?”陈义坊长大了嘴。
观众也都被逗乐了。
陈义坊吃惊地看着何向东,敢情不是一头沉啊,还是子母哏。进场门两个老头也在憋着坏笑,傻眼了吧,就知道东子没那么老实。
何向东也是笑眯眯冲陈义坊一乐,示意他继续说。他这些年虽然是逗哏比较多,但也给别人捧过,而且他从来都是用子母哏的,甚少一头沉。
他知道自己在舞台的气场强大,要是自己老老实实一字一句应承着,观众肯定看不习惯。
第0178章 老老年
陈义坊说相声也几十年了,表演经验非常丰富,而且刚退休,六十出头,精神状态,思维灵活程度都非常好,虽然平时用的一头沉比较多,但是对子母哏也很了解,完全能应付过来。
稍稍一顿,他看着何向东笑眯眯道:“您这年纪不大,胡说的本事可不小啊。”
何向东眉头微微一挑,有点意思啊,这段儿是用年龄入活儿的,这一下子就支到前面来了啊,这临时砸挂啊,是要考验自己的本事吗?
相声界有行规,在台上不能拿人,不准刨活,上了台来两个人就是一个人,是绝对不能让对方下不来台的,弄得对方不知所措,你们这段相声就要完了。
这是相声艺人的艺德,必须要遵守的。
陈义坊这一下算是稍稍刨了一下活儿了,把入活的顺序稍稍改了一下,但是无伤大雅,毕竟还是以年龄入活儿的,而且还把年龄两个字摆在明面上来,何向东这要是接不住,那真就怪不得人家了。
只见何向东微微一笑,反问道:“我年龄不大?您是怎么瞧出来的。”
陈义坊道:“瞧你这小年轻的面相就知道了啊。”
何向东道:“这可瞧不出来啊,我天生就长的嫩。”
陈义坊道:“嗬,那你有多少岁啊?”
何向东笑道:“那您给猜猜呗。”
想了想,陈义坊道:“您有一万岁没有?”
何向东瞪大了眼,道:“那没有,我今年刚九千八。”
观众乐,陈义坊也乐了一下。
何向东继续道:“您这说的都不像话,哪有人能活一万岁的啊?”
陈义坊又问道:“那您今年多大?”
何向东答道:“我今年22啊。”
他这话一出,陈义坊倒是没怎么着,底下观众发出一片惊声,来的基本上都是老观众,看何向东很多次表演了,只是看这个小伙子脸嫩,但是人家身上这气质太老成了,太稳重了,二十来岁的脸,六十多岁的稳重。
以至于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了何向东的真实年纪,这一下子爆出来,还真是让他们惊讶不已。
台下在观众席中间不起眼的一个位置坐着一个很文雅的中年男人,穿着简单的条纹格子衬衫,戴一副放框眼镜,头发打理的很整齐,身上也很干净,瘦而不干的脸上嗪着一丝笑意。
他看了台上的何向东一眼,嘴角的笑意逐渐放大,喃喃自语了一声:“才二十二岁啊。”
台上的陈义坊也颇有些诧异观众的反应,当场砸了一个挂:“嗬,你看观众都不信你啊。”
何向东道:“那我也没辙啊。”
陈义坊笑了笑,道:“你今年二十二岁,那您赶上秦始皇年间没有?”
何向东摇头道:“我没有。”
陈义坊还很嫌弃道:“你怎么连秦始皇年间都没赶上啊。”
何向东反问道:“哦,那您赶上了啊?”
陈义坊一摊手道:“我也没有啊。”
何向东顿时便怒骂道:“那你说它干嘛?”
陈义坊道:“我虽然没有赶上那个时候,但我对那个年间发生的事情很了解。”
“豁,您这学识够渊博的啊,那您说来听听啊?”
陈义坊道:“这秦始皇啊,他坐的不是一帝。”
“啊?”何向东吃惊道。
陈义坊道:“你看看你这个少见多怪的样子,这秦始皇啊,他不止是一帝,还有秦始粉,秦始绿,秦始黑……”
何向东都傻眼了:“我都没听说过啊。”
陈义坊斜眼看他:“要么怎么说你们这些小伙子学识浅薄呢,什么都不懂。”
何向东道:“要不您给我介绍介绍,好让我涨涨见识?”
陈义坊道:“这秦始皇坐了好几帝,就在那个秦始黑的年间啊,秦始黑的元年……”
何向东道:“这得多黑啊。”
陈义坊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叹道:“你又什么都不懂了,这秦始黑啊,是个年号。”
“哦?”何向东扬的是第二声,相声里面接话是有讲究的,不是随便接的,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用什么样的语调来接,用第几声,这都是有技巧,要讲究合辙押韵,不是随便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