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死鬼道:“我得承认一个错误,我不应该接到你电话后突然改变计划的,已经有前车之鉴了,这次算我输了……不过……我承认目标是张处,不过你猜,会不会是我的苦肉计呢?”
左罗接话:“张处在几个小时前刚刚脱离生命危险,我就不相信你敢用这样的苦肉计。”
吊死鬼沉默好一会:“好吧,我和你们说实话,不是我想杀张处,是有人想杀张处。”
苏诚道:“我排除了魔术师。”
吊死鬼很纠结:“我TM的应该为了自己名誉和你们交代清楚呢,还是应该隐忍背下黑锅?我还是决定背锅吧。”
苏诚道:“我也想到了一个可能,张处湄公河次区域灭毒,死了一个很重要的女性,甚至有人大价钱买通看守让女性逃命,我当时想,应该是魔术师吧?但是我又一想,魔术师的手伸的好长,他只是有钱,怎么就能短时间知道看守情况?假设不是张处突然查访,这女的就算是跑掉了。”
“话到这份上,再让你猜我就不厚道了。没错,这女孩是鬼团一名成员的私生女,你肯定要问,私生女为什么和魔术师混?不是混,是合作,私生女是鬼团成员在毒枭中的代理人,也就是说……”
左罗接口:“鬼团是魔术师的合作伙伴。”
“其中一名成员是魔术师的合作伙伴。”吊死鬼纠正:“我本人非常厌恶毒品。”
左罗不置可否:“所以你派人接待了白头翁,安排后勤,射杀张处报仇。”
“大概故事是这样,我本希望做的更完美一些,你们警察强攻,白头翁自杀。”吊死鬼道:“好吧,算我输了。我讨厌为了自己名声去辩护。苏诚,你刚才说更厉害是什么?”
苏诚道:“马局才是你的内奸。”
左罗大惊,看苏诚,苏诚继续道:“我们和蓝河特警私下建立命令,别人不知道,我理解。但是我们从技术科调派信号干扰车,你竟然不知道这情况,那说明吊死鬼你在警局高层的眼线断了。最近几个月唯一的重大人事变故就是马局。所以我现在有九成把握认定马局是你的内应。”
吊死鬼淡然道:“也许是,也许不是,你猜去吧。好了,心情不好,我要喝一杯,挂了。”
苏诚笑:“你是要安排相关人员逃命吧,白头翁肯定知道不少。”
吊死鬼等待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没有说话挂断了电话。
左罗看苏诚:“你真的确认马局是吊死鬼内应?”
苏诚很认真回答:“七成把握,还有三成是因为还存在一个可能,内应为了隐藏自己,或者他未必会知道白头翁和吊死鬼有关,没有发出警报。但是,吊死鬼的态度让我直觉马局有问题。不过……没有什么意义,马局已经解甲归田,我们重点还是要防备新的内应成为副局长。”
左罗不知道说什么,拉开车门下车,靠着汽车点根烟,左罗内心是认同苏诚看法的,但是他又不想认同。马局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左罗无法接受马局是吊死鬼内应这一可能。苏诚也提出了另外一个可能,但是吊死鬼临场反应让左罗感觉,马局似乎有可能真的是内鬼。
苏诚也走出来,左罗看远处忙碌问:“你认为吊死鬼说的鬼团的事有几成可信?”
苏诚道:“你为什么纠结这问题?吊死鬼是小人,是君子,只有他自己在乎,我们在乎他干嘛?我们只要知道是吊死鬼协助白头翁企图射杀张处这个事实就足够了。”
左罗想了一会:“有道理。”
推理和矛盾说也存在漏洞,假设吊死鬼说的是真的,苏诚剑指吊死鬼的理由是吊死鬼想杀死张处,为自己内鬼铺平道路。实际上结果对了,过程却是错了,吊死鬼是因为自己同伙的要求,无奈之下才配合。
……
苏诚又一次先下班回家,从出租车下来,看见了田龙,田龙在五连小区外的喷水池边坐着,苏诚走向喷水池,田龙站起来打着电话转身朝苏诚走来,两人错身而过,田龙对电话道:“麻痹,这人消失了。”
这是苏诚要的答案,苏诚一直不相信米拉,现在证实了古德大法官和反恐小组交通肇事案中的疑似狼司机消失。古德大法官这个团队刚把米拉送到塘鹅中,谁能这么快了解和攻击这个团队呢?嫌疑人为,FS特别人员,CIA副局长,还有一个人就是米拉。
现在假设米拉是坏人,那米拉会留什么东西在银行金库,等着别人去挖掘呢?这水好深。
正值吃饭时间,五连小区外的小吃店,快餐厅人满为患,苏诚转了两圈,摸了一部手机,然后联系了苏三,苏三安全接通马丁。
马丁:“哈罗。”
苏诚经过电子转换音:“马丁,米拉的事不要再追查下去。”
马丁:“你是谁?”
苏诚道:“我们的交清也只够我这样警告一次,我相信我很难说服你,但是这次你要尝试的相信我。”
这么一说马丁基本猜到是苏诚,马丁压低声音:“米拉肯定有非常重要的,有利反恐的情报。恐怖主义是什么?是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然后以平民的安全来要挟权贵做出有利他们的决策。”
苏诚:“马丁,我劝说你的原因很重要一点是,我认为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的基本轮廓,你要查可以,用你欧盟警察的方法去查,不要借用其他力量,比如去找塘鹅索取米拉这些年曾经使用过的身份。”
马丁惊讶:“你怎么知道?”
苏诚:“我都能知道你打算怎么做,难道你就非要一意孤行吗?话说到此,好自为之,我诚恳的希望你能相信我一次。”
苏诚不等马丁回答,就挂断了电话,苏三那边处理通讯数据,苏诚将手机放在一个垃圾桶的侧面,朝五连小区走去。
乘坐电梯到家,看见了在过道等待,惴惴不安的江雯,苏诚一愣:“江雯?你好。”
江雯和苏诚握手:“你好,左罗还没下班?”
“还没,进来坐吧。”苏诚指纹开门,请江雯进入。
江雯坐下,苏诚递给矿泉水,也不坐下,打电话用低沉声音道:“马上回来。”
左罗一听,这语气不对,难道又出事了?左罗立刻结束会议:“这几天工作就是整理白头翁、米拉、白令案的资料,移交给相关部门,白雪,你明天继续放假,就这样,散会。”
……
二十多分钟后,左罗回来了。苏诚招呼江雯坐,喝水,自己去洗手间蹲坑一会,然后又去冲澡,终于是把左罗熬回来了,期间苏诚根本不给江雯说话的时间和空间。
左罗回来见到江雯,就知道什么情况,苏诚也顺应坐下来。左罗问:“江雯,你今天目的是?”
江雯道:“左罗,我想了解下我弟弟案情有多严重。”
左罗道:“这不能说……”看向苏诚,我不能说,你可以啊。不要谈论细节,大概说明一下。左罗作为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在遇见自己唯一爱过的女人时候,也难免会心软。并且很机智的想到了擦边球。
苏诚看左罗,行,算你欠我的,苏诚道:“这案件有几个罪名,第一个是非法持械,这条是绝对跑不掉的,刑期也不高。第二个是黑恶团伙,你弟弟自己出钱购买枪支弹药,分发给一个群体的人,这个群体的人将枪支携带到公众场合,并且曾经有一把手枪向近海县交警队射击,这些都是铁板钉钉的……”
江雯着急问:“那从法律上来说,会成立吗?”
苏诚道:“这需要根据他们行为,但是手枪向警察开枪,足够了。我如果是律师,我会劝你弟弟出卖别人,只要把这个向警察射击的人推出来,情况会好很多。当然,这样一来,你弟弟在林远县圈子内会被人唾弃。小罪名很多,无照驾驶,组织地下赛车,寻衅滋事等等……”
江雯松口气:“那就是还有挽回余地,不至于太严重。”
苏诚道:“你弟是首犯,并且在缓刑期间,我个人不太乐观,十年?差不多吧?”苏诚看左罗。
左罗想了好一会,道:“不至于十年,我了解律师,他们会提出是别人购买的枪支,没有证据证明是江浩让他们购买的枪支,江浩未必会成为首犯,这也需要他出卖自己兄弟为代价。江浩没有携带枪支,私藏枪支情节不严重。判二缓三,缓刑期间再犯罪,两年得加上去,私藏枪支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是三年之内,因为是缓刑,所以正常是三加二,五年。其他罪名相加,最多六年。”
江雯连连点头:“我家有古董,如果鉴定成文物,上交国家,符不符合减刑中的有重大贡献?”
苏诚笑了:“你是做好功课了。”
江雯无奈道:“律师团想的办法,他们看法和左罗差不多,只要说服我弟弟招供出他的狐朋狗友就可以。”
左罗问道:“你家有文物?”
江雯想了想,道:“秦少有,他是合法继承下来的文物,律师说,只要是合法继承的文物赠与他人,国家是允许的。过半年一年,我们把文物拿去鉴定,上交国家,就算有重大贡献,是吧?”
苏诚赞道:“厉害了我的姐。”
左罗问:“什么文物?”
江雯道:“西汉时期的青铜环首刀,是民国年间盗墓挖掘西汉一处古墓出土的,秦少曾祖父购买,赠与当地博物馆,大学考古教授认为是皇帝赐予兄弟的陪葬品,历史、艺术和科学价值非常高。后来日军入侵,博物馆搬迁不及,将刀等七件文物交给秦父曾祖父,秦父曾祖父为了保护这批文物,南下到了现在的A市。”
第344章 坦荡君子
九十年代,秦父的父亲将四件文物赠与A市博物馆,另外三件,一件是秦家的,另外两件都属于私人藏品,秦父父亲虽然找不到他们,但是也没有权利处理,所以就借放在博物馆中,说明如果有后人找博物馆,博物馆必须归还。秦家唯一一件就是青铜环首刀。
经过A大考古教授鉴定,证实是汉景帝的兄弟陪葬品,属于一级文物范畴,价格是多少呢?没有价格,这东西现代人也能造出来,本身没有价值,但是对于研究历史非常有价值。刀形状,重量,材质变化等可以推测出西汉当时冶金水平等等。
左罗听完,问:“秦少喜欢你,对吗?”可以赠与,但是不能给钱,有金钱交易或者资产交易,否则就属于买卖文物,是犯罪行为。
江雯避而不谈:“我希望我弟弟这次吃了亏之后能懂事,另外我挺担心看守所,还有监狱的情况……”
左罗道:“江雯,你没有发现重点,江浩现在是瘾君子。我说个数据,硬毒戒除率在我国不足3%,这3%的人几乎都是家庭比较困难的人。我说实话吧,我就没见过经济宽裕,硬毒上瘾能完全戒断的人。”
江雯抹眼泪:“我知道……”哭了,哭的停不下来。
江雯:“我能怎么办?我又不忍心看他受苦,他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他。他出来后,难道我能看他流落街头吗……”
苏诚道:“反过来说,江雯你对于你弟弟内心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江雯又哭了很久,擦眼泪:“其实我弟弟很可怜……”
苏诚不满打断道:“可是,你弟弟上次是真的杀人了,只不过是法律没有办法惩罚他而已。你们圈养了怪兽,放出来后伤人,你们还觉得他无辜,他可怜。赵君呢?江浩是故意撞死赵君。你有钱有人脉,每次都可以大事化小,你弟都组成手枪队了,说不准哪天一不高兴,酒后就大开杀戒。我自认为我是坏人,但是我坏的还有底线,我还有人性。你们呢?诸如很多父母认为自己孩子小,公众场合调皮捣蛋,骚扰他人是孩子天性,甚至很自得孩子的真性情,但是父母却忘记让孩子在公众场合遵守基本底线是基本教养,自由永远是和规则伴随的。”
苏诚很少生气,但是听江雯还要为江浩行为辩护,彻底怒了。他是看多了,也习惯了权贵们利用法律漏洞,他们从来不说,我很可怜,所以我犯罪值得理解。行,你觉得你弟弟可怜,不要来说服我,除了你家人,谁不认为你弟弟是个人渣?
左罗目送苏诚离开,对江雯道:“作为警察,我劝你一句,你不要再心疼你弟弟,不要再想方设法为他脱罪,也许这样对你弟弟反而是好事。我能理解你的思想,在一些地方重男轻女还是非常严重的,女性从小就被教育是男性的附属品,特别是要为自己弟弟,哥哥,为传宗接代做贡献,你为什么会接受不平等待遇呢?是因为孝,愚孝。这情况不算非常多,但是也比较普遍,你应该为自己活着。”
左罗接触很多案例,一个妹子在大城市里结婚,和丈夫一起做小生意,弟弟要买车买房,父母就出面找妹子帮忙。刚开始丈夫还理解,矛盾开始听闻丈母娘要求自己老婆每月给弟弟一笔钱,原因是弟弟二胎生了男娃,经济生活上有些困难,再说某家现在就这个男丁,你做姑姑的也要尽一份力。
最终因为丈夫不理解,并且当大家面指责自己小舅子贪婪无度,让他们某家非常没面子,妹子一怒之下和丈夫离婚。最终妹子因为信用卡诈骗被捕,被捕之前还给自己弟弟汇去一千元。左罗当时很年轻,很好奇,去调查了她弟弟,发现她弟弟生活很滋润,开着车,经常带老婆孩子去自驾游,孩子不上公立幼儿园,上比较贵私立幼儿园,房子也是大房子……
妹子受审时候说,自己弟弟生了男孩,就是对得起列祖列宗,父亲临死前交代她要照顾好弟弟,因为弟弟是某家唯一的香火,这是孝,孝是天经地义的。
所以左罗后来听见有些人向小孩们宣传埋子奉母、卢衣顺母之类自编自写,还加上神灵感动的孝经,心中就会想起那个妹子。苏诚和左罗研讨过,苏诚认为,就是吹牛皮,实在吹不下去了,把神仙搬出来圆谎。但因为符合统治者和当时养老环境的影响,是受到大家认可的。苏诚认为孝顺是应该的,但是宣传扯淡的孝顺故事就太让人恶心了。有人说,这故事是告诉人们一个做人道理。苏诚就想,难道就拿不出真实孝顺故事来说明做人道理吗?要说服人,就要真诚。依靠欺骗才可以说服人的道理,本身就为伪真理……
但是就这点上,苏诚必须信,左罗必须信……因为不信是要被喷的,网络孝子是个巨量的存在。
左罗和江雯再聊了一会,起身送江雯离开,这时候苏诚出来,冷冷道:“把录音器留下。”
江雯慌乱问:“什么录音器?”
苏诚道:“你今天目的是什么?左罗见到你变成SB,但还有我不是。你律师团已经给你了足够了建议,甚至想到了减刑的办法,那你怎么还来呢?我突然想到另外一个手段,法庭上,辩护律师出具证据,说明在有涉及案件的警官私下和你会面,因为司法问题,你弟有可能会被轻判……”
话刚说到这,江雯也愤怒了,将自己包里东西全部倒出来,然后拉开连体衣服,全身只剩下内衣:“录音器在哪?我知道我溺爱弟弟不对,但我不是畜生。”
尼玛,左罗这心情啊,如同过上车一般,先是为江雯难过,然后苏诚一开口,左罗心如死灰,但江雯反杀,让左罗尴尬无比。但是左罗就看着苏诚一件件的检查随身物品,阻止还是不阻止呢?
苏诚检查一会,站起来笑嘻嘻道:“慢走。”小人了,虽然苏诚没有想通用录音器能干什么,但是总觉得江雯另有目的,于是就讹诈一下。
苏诚虽然情商很高,但是毕竟不是女人,他不知道江雯今天的真正目的是需要人的安慰,需要一个可以安静的让自己有安全感的地方暂时躲避,他不知道江雯发现能和别人诉说自己痛苦的只有左罗。因为她身边很多人表面同情,心中幸灾乐祸,甚至一转手就出卖给媒体。娱乐行业勾心斗角很严重的。
做人也是一个道理,不要和别人说你的痛苦,80%的人不关心,20%的人表面同情,内心幸灾乐祸。来,再干一碗毒鸡汤。
江雯需要一个怀抱,哪知道有第三者苏诚凑热闹。将好好的诉苦和旧情会议,变成了间谍式的会面。
江雯拉好衣服,左罗帮忙将背后扣子扣上,江雯低声问:“能送我吗?”
左罗点头:“当然可以。”
两人搭乘电梯到一楼,步行走到旁边的停车场,在汽车边,左罗问:“你没事吧?”
“我有事。”江雯终于忍不住,抱住左罗痛哭。她知道没有人会理解她,她知道所有人都会责怪她,她也知道自己对江浩的好太过份了。但如同吸烟一样,烟民即使知道吸烟有害健康,烟民还会坚持吸烟。她不需要别人体谅她,她只需要一个带给她安全感的怀抱。
一辆车停下来,叶娜提了一个盒子下车,傻傻的看着两人。左罗这个情商低到不要命的人,一手拍江雯肩膀安慰,一手举起打招呼:“嗨,你怎么来了。”
叶娜冲上前,一把推开两人,将盒子甩到江雯身上,又哭又怒:“我当你是姐妹,你竟然这样对我……”
叶娜不是普通人,普通人就会转身就走,等待男人来追,叶娜攻击性很强,如同保护财产一般保护左罗,嘶哑吼问:“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那么信任你,我把你当成我姐姐……”
“停。”左罗忙架开两人,纳闷问:“什么情况?”
江雯低头:“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