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凌淡淡回答：“枪只是比刀方便的工具而已。”

　　说话间，汽车又进入夜雨之中，前方几十公里都没有人烟。

　　不过方凌也没有白蹭车，手枪交给右手后，左手放在方向盘上，偶然帮苏诚纠正下方向：“看见喷雾器了吗？喷玻璃水的……这点黑点。”

　　“看见了。”

　　“新手呢，需要一个参照物，你尽可能端正坐着，以黑点为参照物，三点成一线对着路边的白线，这样你就可以控制车身到白线的距离。”

　　“恩恩。”原来还样的作弊器。

　　“开车要专心。”

　　“恩恩。”不是苏诚不专心，而是自己皮带位置收到了震动，是摩斯密码，自己的下属距离自己十公里。苏诚如同抓痒一般，左手按住皮带内扣发出电波，意思是，稳住，去地点，不要突袭。按照苏诚判断，到采砂场之前，自己还不会死。

　　“你很紧张？”方凌手摸上苏诚手背，凉的。

　　苏诚苦笑：“姐姐，你说呢？”

　　方凌坐好，道：“放心，我不会杀你。”

　　关键我不信啊，苏诚很感激道：“谢谢姐姐。”

　　……

　　左罗疑问：“一直没有看见车？”

　　对讲机传来巡逻车人员声音：“是的，黑山段没有发现汽车。他会不会朝左边拐了。”

　　左罗道：“这小子想耍我呢……我记得十几公里外有个加油站，那边有道路监控？”看手表定位，这家伙是朝林远县去了。有骨气。

　　“是的。”

　　“我过去看看。”不怎么放心，不会把手表扔在某车上，自己跑路给自己难看吧？

　　左罗和副所长握手，先告辞，上了派出所提供的便车，开车前往加油站。

　　左罗开车很溜，很快到了加油站，下车，进入小超市，出示证件：“警察，我要看下监控，可以吗？”

　　小姑娘放下手机：“可以。”监控就在柜台位置。

　　“一个小时前到现在。”左罗在小姑娘调取监控时候，将手机伸过去：“见过这个人吗？”

　　小姑娘看了点头：“见过，四十多分钟前吧。”

　　“哦。”

　　“他和一个姑娘在一起，打了电话，没买东西就走了。”

　　“姑娘？”左罗看监控，小姑娘已经调取了画面。如同情侣一般，看不出什么。左罗拿电话拨打苏诚电话：“在哪？”

　　苏诚回答：“路上，那个不用等我了。”

　　左罗问：“你一个人？”

　　这时候一个女声传来：“轻点，恩……”还有人体撞击座椅的声音。

　　“啊？”

　　“啊……”苏诚看枪口：“我，那个什么，有点事，先挂了。”

　　卧槽，这家伙路上拐了个妹子，拿自己车去车震？什么情况？莫名其妙。

　　不对啊，黑山路段没人，黑山路段出来，到加油站一路无人烟，路上也没有坏掉的汽车，哪来的女人？女鬼吧……和副所长吃火锅聊天时候，副所长说黑山附近村民赶集时候说山上有鬼火，因为路段施工，村民近期都走另外一条路。

　　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左罗点根烟，思来想去，调取监控，看见苏诚从驾驶位出来，那位姑娘也从驾驶位出来，很奇怪……好吧，是某人开车技术不行，副驾驶位的车门被加油站柱子顶住了。这家伙不是有女朋友吗？怎么还乱搞？

　　跟上去看看，到底在干什么。

　　……

　　采砂场在距离林远县十五公里的沙河边，挖的是河沙，采砂场内堆满了小山一般高的沙子。目前采砂场已经被勒令停工，环境保护部门要对水纹情况进行勘察后再决定是否关停这家采砂场。

　　采砂场面积很大，有一些建筑，挂有几盏灯火。

　　到了入口处，方凌拿走苏诚雨伞，看苏诚：“你走吧。”

　　啊？真不杀……好吧，自己不会犯贱的去问这问题，恭敬道：“姐姐你慢点。”一个红点在车窗前出现，苏诚手指伸到鼻子前，轻轻摇动。红点上下摆动，意思是自己知道了。

　　苏诚这时候当然不去管什么交易，什么罪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先跑路再说。掉头，倒车，我转，卧槽……开到了沙堆中。倒车，貌似开不出来，打方向盘，油门到底……不要这样啊，大哥，听话，出来啊……对不起，自己好像挂错档位，倒车挡挂成一档，这是朝沙堆里钻的节奏。

　　好吧，自己输了，走路行不行。

　　苏诚下车，然后背部出现一人，一手抓了苏诚的后领，一把枪顶上后背：“走。”

　　“……”苏诚无语，跟随着走，转过几道沙堆，出现一盏灯，灯的左边站着方凌，灯的右边是三名男子。方凌人靠在一砖瓦房边，小手提箱在灯光右边的石桌上，一个男子正拿了试管和测试纸验货。在灯光黑暗处，可以看见还有两个人。

　　三名男子中最高大一位道：“三娘，这次很不地道，既然带了帮手来，应该光明正大一点。”

　　方凌无语的看了眼苏诚，道：“我路上抓的一个司机，和他无关。”

　　“现在就有关了，见过我龙二面的人，只能死。”龙二道：“把他沉了。”

　　方凌忙道：“好了好了，是我的兄弟，和龙哥做生意，总要留个报信的人。”

第53章 枪火

　　阴影中一个人走到亮光处，是个光头，五十岁左右：“三娘，这话什么意思？我阿龙在道上混了几十年，这牌子扛了几十年了，什么时候听说我砸招牌了？”

　　三娘道：“不是我不相信你龙哥，是我老大不相信。”

　　“你老大？要不是他能从孙家那边拿到高档货，我早就踢死他。怎么样，三娘，跟我干吧。”

　　方凌一笑道：“龙哥，不要开玩笑，验货，给钱。”

　　进入交易环节，抓苏诚来的人也准备离开回自己同伙身边去，看见苏诚口袋有一截蓝线，顺手拉了一下，将ID牌拉了出来。看了一眼，脸色大变：“Z七组。”

　　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包括方凌，一起看着苏诚。

　　第一个反应过来是苏诚，因为他知道是什么，左手食指在脸颊上一划。

　　第二个反应过来是方凌，一把抓住苏诚，扑向砖瓦房侧面的沙堆，这时候其他人反应过来，一起掏枪。

　　方凌枪先响，连续开枪，抓苏诚过来的男子手枪还没有举起来，就被当场击毙。

　　“三娘，你个婊子，竟然是钩子，抓活的，老子要血祭了她。”

　　话落，一个男子摔倒在地，龙哥疑惑，只见自己另外一名手下头颅在自己面前炸开一大块。下一秒自己身前的一位手下脖子炸开，整个头颅飞起落下。

　　不对，自己搜查过，附近绝对没有警察自己才会出现。而且，这是警察吗？这么残忍手段怎么可能是警察……刚想到这里，龙哥就不用想了，因为他也死了。

　　十二秒时间，龙哥七个人全部死亡。

　　方凌站起来，正准备伸头去看，苏诚急忙先一步到方凌侧面，摆下手。然后食指和中指做了个跑路的手势。方凌被现场吸引，没有注意到苏诚的手势，左手搭在苏诚肩膀，右手拿手枪不可思议的看现场，一时间也惊呆了。

　　许久后反应过来，上前拿到一部手机：“头，我这边炸了，赶紧抓人……不知道，龙哥一伙全死了，不知道谁干的……马上抓黑山老妖。”

　　这位姐姐胆子好大，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死的，你还敢这么出来？

　　方凌突然感觉不好，立刻转身，抱住苏诚滚了三圈到隐蔽处，抓了苏诚领子问：“七组？是你们的狙击手？”

　　“姐姐，看清楚ID，我是七组，但是说来话长……”

　　方凌恩了一声拿过ID牌：“……七组顾问？是什么鬼？”

　　“别动。”一把手枪从后面顶住方凌的后脑。

　　方凌头一闪，双手抓了握枪的手，想将人甩到前面。但没想对方了得，反抓方凌的手，将方凌撞击向砖瓦墙上。方凌想扫腿，触痛伤口痛苦的哼了一声，被枪口指住了自己的头。

　　来人正是左罗，上前，将方凌拷住，身体后背贴住砖墙，呼叫指挥中心：“七组左罗，代号911。”

　　代号是特殊专用的，每种情况有一个特殊代码，这样在呼叫指挥中心时候，就不需要解释自己面临情况，需要什么人手帮忙。

　　苏诚在旁边脑子转动比超级计算机还快，第一个判断，方凌是警察，应该是卧底，这肯定没问题。至于方凌和左罗搏斗，自己为什么不提醒？自己不是在思考问题吗？

　　第二个判断，龙哥这伙人全死了，这没有问题，苏诚很了解自己的打手，配备的装备，最先进的夜间使用的红外热感狙击步枪。人在江湖飘，没有点底牌怎么行。

　　第三个判断，自己有没有暴露？

　　判断之后，苏诚认为自己目前唯一问题就是皮带扣里面的东西，不过这东西很贵的，贵就代表物有所值，一旦关闭，是检查不出来的。除非你把整个皮带扣全部拆卸成零件，然后再撬开不锈钢伪装。

　　自己没问题，这时候苏诚才道：“这妹子应该是警察。”

　　“姐姐变妹子？”方凌不满，看站立的左罗：“缉毒处，方凌，我的人正赶过来。”

　　左罗并没有动作，问：“什么情况？”

　　这是一次卧底行动，缉毒处收到消息，孙家走私线有人在运输硬性毒品进入A市，缉毒处暂时不惊动走私线，而是要挖出买家的身份。方凌和一名死囚毒贩达成协议，以无期徒刑为条件，成为这名毒贩的女友。

　　这名毒贩带她见过了卖硬货的黑山老妖，成功的得到了信任。黑山老妖是孙家毒品走私线的发货人，这名毒贩就成为运毒者。在一个月的工作中，方凌认为这名毒贩很不坚定，于是就假造了吸毒过量死亡的现场，将毒贩秘密重新逮捕。方凌就成为未亡人，黑山老妖和毒贩是兄弟相称，于是就让方凌跑线。

　　在这三个月中，方凌接触了很多外省买家，缉毒处决定，再一次运毒后，就开始全面收网。

　　这次出了意外，从黑山老妖的藏毒点带毒品交易，本来应该是从接应开车到黑山路前往采石场交易。但是兄弟发现，今天频繁有巡逻车进出黑山路段，黑山路段因为封路，正常情况下不会有车辆。为避免警方怀疑，方凌步行，从山路到国道，再由同伙开车送自己去采石场。

　　屋漏偏逢连夜雨，方凌一个不查，从山上摔下来，一路滑到路面，膝盖受伤严重。手机联系黑山老妖，黑山老妖让她自己想办法到国道，兄弟已经在国道上等着，迟点没关系。方凌知道自己的手机会被黑山老妖窃听，不敢联系家里。

　　一路拖行，又来个坏消息，说接方凌的人被梅乡派出所扣了，原因是他开了空车闲逛，引发多次会车的巡逻车的怀疑，把人带到派出所。

　　黑山老妖电话方凌取消交易，但是方凌不干，这龙哥交易过两次，都是少量，由马仔完成交易。这次难得因为货多亲自出马。方凌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方凌本打算去梅乡派出所和家里联系，重新制定计划，这时候遇见了被人扔在路上的苏诚。

　　方凌选择做一个坏人，挟持了苏诚。理由是，如果苏诚知道方凌是警察，是不可能为警察冒险的，再者苏诚是一个很好绑架的对象。到了加油站，方凌和家里联系，说明情况，家里为了安全考虑，建议放弃这次行动。但是方凌拒绝了，只是告诉家里，苏诚离开后一定会报警，现在不能惊动这些人，因为大后天的交易对象是老B，老B是全国A级通缉犯。家里评估后同意，他们会控制报警电话。

第54章 事态

　　虽然方凌努力控制事态发展，但是今天的事情没有一件是方凌能控制的。不说遇见个混驾照的苏诚，采石场交易中本应该逃跑的苏诚竟然把车开到沙堆里去，被人抓了过来。

　　没问题，自己认了苏诚，苏诚不算笨蛋，应该不会揭穿。但是又发生不可控的事情，这个苏诚竟然是七组的人。

　　方凌抱苏诚滚到掩体后沙堆边，准备战死沙场，但连死都不可控，龙哥人还没有动手，就全死光了。

　　原本松口气，又出来一个左罗，武力也不可控，被左罗拷上。

　　今天从头到尾，没有一件事是自己所能控制的，方凌也颇为沮丧。没办法了，采石场出了这么大事，老B肯定不会再露面，所以只能尽快抓捕黑山老妖，能捞一点算一点。

　　这些事说完，特警直升机已经到达，直升机悬停半空，特警们索降而下，迅速到达左罗身边，形成一个圆形战术保护。为什么这么谨慎，有狙击手，不知道狙击手的身份，只知道目前这个掩体是安全的，也许是狙击手射击盲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