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凌道：“我只是想换套衣服，洗个澡。我对工作强度没有任何反感。”

　　随便你了。

　　方凌问：“师傅，最近有什么新闻？”

　　司机愣了半秒，问：“问我？”

　　“是啊，出租车司机每天要接触那么多人，我是警察，有没有什么我们感兴趣的新闻？”

　　你厉害，和左罗没区别了。苏诚并不知道这是缉毒处人的习惯，乘坐出租车总喜欢和司机聊一聊，有时候司机能给他们大惊喜。

　　司机田想了一会：“好像没有什么新闻，就听说二建七号工地一处烂尾楼闹鬼。”

　　“闹鬼？”

　　“是，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

　　“师傅，什么时候听说的？”

　　司机田回答：“早上十点多吧，现在不是就业难，房租贵吗？有人就偷偷住到了烂尾楼那边去。”

　　二建全名为A市第二建筑公司，是一家民营企业，早年在A市房地产发财，规模很大，一直在吞地拿土，但是去年开始不顺，首先是雇佣枪手在网络，在购房现场雇人哄抬房价制造买房危机，警方立案调查，指控欺诈罪，被法院开出天文数字的罚单。其次，政府取消扩大老区的打算，决定开发新区，导致两块地王价值暴跌。接着，因为期房精装修质量不过关，又被告了。最倒霉就是七号工地，二十栋居民楼建设计划。

　　计划中有学校，有幼儿园，打造一个完美的小区，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当即将竣工封顶时候，十号楼地下停车场冒水。原本以为小事，但是一查才知道，房子建在了溶洞上方。不到一个月，十号楼地基下沉，附近两栋楼也出现了倾斜下沉。二建没有上报，业主们上报了，结果七号工地被封，目前正派遣地质专家对溶洞进行探测。已经确定十号，十一号和十二号三栋楼要拆除。同时二建还要负担延期交房赔偿。

　　因为如此，七号工地目前没有任何施工人员，这也让一些交不起房租的打工者住到了里面，特别是一到六号楼，早两个封顶，开始装修，已经提供简单供电。市政府知道这情况，但是并没有驱赶他们，也没断电，只是贴了告示，说明一些楼房存在倒塌危险。

　　6号楼是十号楼一个区域的，有电，但是因为和十号楼接近，加之6号楼还没进行装修，所以没有人住那边。虽然比较困难务工人员值得帮助，但是也有一些陋习，比如赌博，住的人一多，就有了小圈子的赌博。他们清楚，如果被发现赌博，市政府肯定要停水断电，驱赶他们离开，于是他们就移到6号楼赌博。一瓶几块钱的烧酒，一包花生，一副扑克牌就够他们玩一晚上的。

　　接着闹鬼了，具体怎么闹，司机田也不知道，只是听他们这么说了。方凌家就距离七号工地不远，知道七号工地的情况，但是第一次听说闹鬼。脑洞大开的方凌凑到苏诚耳边道：“你说6号楼会不会是火药的藏身处？”

　　苏诚看方凌惊为天人，早听说女生有想象力，但是这么牛的想象力自己实在是难以想象。

第65章 新人礼

　　方凌没发现苏诚微表情，轻声再道：“你看，火药需要一个场所，没有比有电有水的烂尾楼更合适了。而且现在人多数不相信鬼，要让他们害怕，肯定不是一般人能吓到他们的。火药应该有这本事。”

　　这个脑洞开的苏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许久后很认真道：“我个人认为火药不至于住在6号楼。”

　　“未必哦，也许就是6号楼，这样吧，你晚上陪我去一趟。”

　　“不去。”苏诚一口否决。

　　方凌再低声道：“七号工地就在湖海区的隔壁，和孙家很近。要藏人，藏东西，你不觉得6号楼很合适吗？”

　　“不去。”

　　“去。”

　　“不去。”

　　“去。”

　　“你可杀，可辱我，但是我绝对不去。”苏诚补充：“你也别那么白痴……痛……”

　　方凌终于使用暴力了，掐住苏诚的手臂嫩肉，苏诚苦笑：“大姐，用脑子想一想好不好，假设6号楼没有火药，我们去干嘛？假设六号楼有火药，我们去送菜吗？难道你以为就我们两个人，能对付得了火药？”

　　“有道理，应该叫人。”方凌拨打左罗电话。

　　苏诚很无语的靠在一边：“师傅，麻烦快点……前面路口我下车。”

　　“师傅，继续开。”方凌一把抓住苏诚，苏诚反抗不能，方凌介绍后，将电话贴在苏诚脸上。

　　苏诚：“喂。”

　　左罗道：“按照方凌所说，6号楼应该是有问题。”

　　苏诚叹气：“哦。”苏诚又不傻，只要6号楼闹鬼了，那就有问题。但是苏诚不相信火药会在6号楼。

　　左罗道：“现在人胆子大，不怕鬼，要闹鬼，必须要拿点东西出来。反过来说，有人在利用6号楼做某些事，不想被人发现。晚上反正没什么事，我们一起去看看。”

　　晚上反正没什么事，这句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老子……不过老子好像都是正常上下班，而且还偷懒，上班就睡觉。苏诚道：“左罗，我们讲逻辑好不好，方凌和我上了一辆出租车，方凌问人家司机，司机随便说了一个传闻。哇，恰巧就干到了火药，那还要你们警察干嘛？这种机率比中五千万大奖还要低。”

　　左罗不为所动道：“但是你也觉得6号楼一定有什么非法勾当，可能是赌场，可能有人制毒，可能有拐卖儿童。”

　　苏诚气呼呼回答：“我不承认我这么认为。”

　　方凌看苏诚，哎呦，还有小脾气，这么看起来倒是有几分顺眼。

　　左罗无视掉，道：“本来不需要你帮忙，但是你观察力强，一旦我们发现蜘丝马迹，就可以呼叫支援。我也不想浪费太多时间，所以需要一位观察能力很强的人帮助。也许一进6号楼，你就发现有异常，我们就可以直接呼叫支援。”

　　这被人夸奖的感觉还是可以的，特别是一位优秀的警察这么夸奖自己，实在是有点自信心膨胀。苏诚回答：“我不去。”高兴归高兴，不至于把自己一个夜晚的睡眠搭上，闹鬼肯定有问题，但坏人是抓不完的。

　　左罗道：“好，那我十二点左右去你公寓接你，你先洗澡，吃点东西，睡个觉。”

　　苏诚苦笑：“左罗，我同意6号楼一定有人捣鬼，不会是好人，但是我们是Z部门，高档的刑警，这种事让派出所的民警跑一趟就好了。”

　　“顺便的事情，很简单的。”左罗补充：“我更担心是诱拐儿童的团伙，如果贸然派遣民警去查看，有可能导致一些不受控制的事情发生。”

　　苏诚叹气：“其实你晚上闲着也是闲着，皮痒了，对吧？”

　　左罗道：“如同我下班回家，遇见一个可疑的人，即使不是我工作范围，我也会上前盘问。既然听说有6号楼，不就花费一两个小时去确定一下6号楼是否真的藏污纳垢。”

　　苏诚问：“你不用睡觉吗？”

　　“我和技术科人沟通了，等方凌拿到PA情况，他们有外勤会搞定这件事。”技术科也有外勤，人数比较少，但是相当专业。时代在变，刑侦理念也在变，以前是蹲守盯人，现在是外勤安装设备，通过监视器盯人。甚至还有技术科外勤卧底到制毒工厂，在制毒工厂安装窃听器和摄像头。他们安装的摄像头非常专业，很难被识破，是普通一线刑警卧底所不能做到的。

　　“好，好，明天上午我就不上班了。”

　　“可以。”

　　苏诚突然道：“等等，我觉得你是不是可以考虑挖个技术科外勤来用用？”苏三多好用，曾经的飞天大盗，能偷能跑机灵无比，电子、无线电、计算机如同家常菜一般。恩……一般越能干的人都是越干越多，干的多又错的多，错的多就死的快，所以这类人才稀缺。

　　“这个我知道。”方凌一把拿过电话：“技术科有个叫宋凯的人，曾经协助我们潜入我们监视某毒贩住所，在其电脑中下载资料。宋凯今年差不多二十六岁，据说电子和电脑技术是全局第一，曾经差点被一组挖走，但是出了道德问题，最后没成。”

　　左罗问：“什么道德问题？”

　　方凌道：“利用上班时间，利用技术科设备下载小电影，并且在办公室里观看。如果不是因为立过大功，技术好，已经被开除了。”

　　左罗回答：“宋凯对吧？我记下了。”

　　其实苏诚和方凌并不知道左罗真实目的，左罗真实目的并非七号工地，而是方凌。左罗是个工作狂，同时他也知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透支人的精力，会导致人的判断等出现问题。但人和人之间又是不一样。毅力考核一直是七组对新人的洗礼。

　　作为忙起来几天几夜的七组组长，必须知道每一位组员的压力极限是多少，压力极限分心理压力极限和身体压力极限。三十几个小时连续工作后，左罗仍旧是安排方凌继续工作，让方凌难得有喘息的时间。左罗对结果很满意，方凌的压力极限是比较高的，但是具体多高呢？再压一晚就会有答案。只要过了今天晚上，方凌还是具备清晰的头脑，敏锐的判断力，那方凌将是七组建立到今，除自己外，神经和身体抗压能力最强的组员。

　　苏诚不用试验，一压就跨。那为什么还要拉上苏诚去6号鬼楼？因为苏诚是测试方凌的工具。把人精神状态按照一百分来分类，左罗能在五十分左右，仍旧做好八十分精神能做的事。苏诚精神八十分以下他就不干了，他要喘气，要将精神提升到九十分以上再做事。

　　精神数值是一个比较飘渺的东西，左罗需要苏诚对方凌进行评估。

第66章 女鬼

　　凌晨一点三十分，左罗开车，运载上苏诚和方凌前往七号工地，到了附近关闭车灯，借助七号工地外围的城市灯光，慢慢的开车到了6号楼附近。6-10楼是一个小区，暂住客们都住在1-5号楼，这里距离暂住客有四百多米，没有任何人出没的迹象。

　　下车，上台阶，到六号楼楼下，首先看见是儿童游乐设施，滑梯，秋千等硬质塑料设备。6号楼入口如同一张贪婪的大嘴，让人看了心生畏惧。

　　左罗带头进入大楼，一条走廊，中央是电梯，只安装了外围按键，还没有安装机体。走廊两边是楼梯，墙体等都经过了初步装修，地板是瓷砖地板。左罗手拿小手电照射，了解基本结构。

　　左罗道：“我走左边，你们走右边，赌博的人不会爬太高，二三层差不多，我们首先要找到他们发现鬼的房间。另外方凌，不确定上面是不是有人，不确定是什么人，多加小心，无线电联系。”

　　苏诚道：“我觉得一起走比较合适。”

　　“不，一起走对方会和我们打游击。”左罗从口袋掏出两根小手电筒给苏诚和方凌。

　　方凌很熟悉这手电筒，拿出手枪，将手电筒安装在枪管的下部。左罗点头，方凌比白雪顺溜多了。

　　左罗道：“为避免意外，蓝河一组六人特警就在七号工地外围，一旦确定有情况，就可以招呼他们进场。出发。”

　　一上楼就知道错了，因为二楼是分开的，东面三户一单元两电梯一楼梯，西面三户一单元两电梯一楼梯。中间并没有相通。看，情报很重要，即使是警察，你没有先看结构图，进来就是晕菜。

　　“没关系。”左罗回了一句。

　　苏诚和方凌在二楼防火门外的楼梯，方凌胆子很大，轻轻的推开门，然后手枪快速指向左右，手电筒也照射左右。一条小走廊，一户在中间，一户在东边，一户在西边。

　　这是开发商精装修的房子，还没有安大门，但是可以看见房间里面已经铺设部分木地板，墙壁开始刷漆。

　　苏诚躲在方凌身后，跟随方凌朝东面房间走，两人进入客厅。很正常，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方凌正准备朝卧室走时候，突然防火门传来关闭的声音，防火门很沉重，不是台风吹不动。方凌立刻转身，跑向防火门。

　　推开防火门，听见四楼的脚步声，方凌毫不犹豫的追击上去。夜晚很安静，只要那人进入防火门，自己能听见防火门关闭的声音。

　　“别追。”苏诚到四楼，方凌已经到八楼，苏诚实在跑不动，听上面的声音，似乎还在一直朝上。苏诚按耳麦通讯：“左罗，方凌追人去了，怎么喊不停。”

　　左罗声音：“方凌。”

　　“在。”方凌声音。

　　“什么情况？”

　　“十楼，有人。我现在进入了十楼内……”方凌人在十楼小走廊内，三户人家，方凌不停用手电筒照射观察，等待苏诚的到来。

　　左罗道：“我这边遇见鬼了，我已经让蓝河入场，他们将会以我们为目标，做阶梯式掩护，你原地等待支援，不要轻举妄动。”左罗在三楼东面房间的客厅，客厅外是生活阳台，一个女鬼就漂浮在生活阳台外。白衣，散发。他们任务是发现异常，特警进场。并不是找出异常原因。

　　左罗不快不慢的走向女鬼，即将走到生活阳台出，女鬼突然发出桀桀的笑声，然后消失不见。左罗立刻转身，没有问题，生活阳台对面是厨房，玻璃还没有安装，一个女鬼从左侧厨房外飘到了厨房位置。左罗仍旧枪口朝下，慢慢的走向女鬼，刚进入厨房，女鬼又发出桀桀的笑声后消失。

　　同时，在右侧十楼的方凌感觉东面房间似乎有东西，胆大包天的她慢慢的踏入房间，先搜索了一下客厅，然后一眼看见了阳台位置的女鬼。虽然不认为有鬼存在，但是方凌第一感觉全身毛都炸起来，忍不住轻声叫了一声。

　　左罗：“什么情况？”

　　“女鬼。”方凌喘着粗气，双腿分开站立，双手握枪，对等三角姿势，能提供最大火力精确度的射击姿势。方凌给自己打气，这世界上没有鬼，没有，绝对没有，一边出冷汗的她，一边勇敢的慢慢靠近阳台的女鬼，想要看个究竟。

　　三分钟后……

　　苏诚声音：“方凌？在哪？”楼梯不好爬。苏诚身后还有两名特警队员，六名特警分三组，左右各两人，下面前后门留守一人。

　　苏诚是通过无线电呼叫的方凌，但是方凌并没有回答。左罗那边问：“方凌？”

　　没有声音，左罗立刻道：“我马上过来，你们不要擅自行动。”

　　出问题了，怎么出的问题？不对劲，无线电是一直连接的，没有听见方凌任何示警就没了方凌的声音，是无线电坏了吗？

　　“我看见鬼了。”十楼东面房间苏诚看见阳台外的女鬼，两名特警在走廊留守。苏诚并不怕鬼，他更怕人。鬼有什么好怕的，鬼能掐死自己吗？好，就算能，自己当鬼之后，肯定找它算账。苏诚只看了一眼：“投影仪，人在楼上。”就这么简单。想当年，自己曾经用投影仪在万圣节的墓地中制造过幽灵逛街的大场面，这头鬼的技术含量太低了。

　　“你们留守楼梯口。”左罗对自己身边两名特警交代，在电梯没有安装好情况下，两个楼梯口是唯一的通道。

　　“但是……”苏诚逛了一圈道：“我虽然爬不动楼梯，但是耳朵不错，在楼道没有听见其他脚步声。一个可能是方凌人还在十楼，还有一个可能，方凌跳楼了。”苏诚走到生活阳台，女鬼消失了，不能不消失，不消失的话抬头一看就发现破绽。苏诚在阳台朝下看，黑乎乎的看不见：“以方凌那体积，从这里跳下去声响肯定很大，不至于听不见。”

　　苏诚出来，对两名特警道：“搜那两个房间。”

　　作为特警，有时候也是怕鬼的，但是作为特警，没有怕的权利。装甲防弹衣，防弹头盔，可以抵御火力，但能抵御鬼吗？不管他们心中怎么想，还是一人进入了一个房间，拿手电筒细细观察，回答：“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