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家属在第六医院挂白布，跪地喊冤，撒纸钱。一个小时后七名亲属外加雇佣来的三十多人全部被捕，第二天发出逮捕通知书。同时市医疗机构对死者死因进行医学鉴定。按照A市法律，家属可以申请医学鉴定。家属医闹，因人数众多，影响恶劣，从重处罚，为首三年起步。给你阳光道不走，你非要走独木桥，只能怪自己了。

　　医疗机构在三十多人被捕第二天到达林镇，配备法医，对存有疑问的遗体进行检验，然后就发现遗体不见了。

　　八具遗体因为大火基本无法通过面部识别，提取了DNA，同时化妆师将根据照片尽可能的还原尸体生前的面貌，以慰藉遇难者家属。

　　医疗结构要检验的，编号007的尸体不翼而飞。

　　这就复杂了，麻烦了，县政府头大如牛，前面都依法办案，大家看的清清楚楚，现在遗体不见，县政府明显就软了下来，所以要求孙军专案组24小时破案，孙军带人进行大规模走访，调查，甚至搜查了整个医院，未发现失踪的遗体。24个小时只剩下两个小时，孙军只能认怂，他表示时间太少了，自己根本不可能对细节进行侦查，不可能等待物证组的报告。

　　县局老大想了个办法，从市局调一组人来，一方面给孙军这边多点时间，等待技术科，物证组的报告，另外一方面，将来发生纠纷时候，市局派来的专案组总比县专案组更具备中立性。

　　这事情转到市政府，市政府转到警局，最后就变成今天之内破案。

　　苏诚看时间，现在是晚上十点多，到林镇最少两点，吃个宵夜什么的，到明天天亮只有三个小时。苏诚不明白为什么只有三个小时，方凌算是老警察了，一听就知道：“十有八九孙军正在等物证组和技术科报告，就差今天晚上，所以让我们去凑个热闹。而且县政府也考虑到万一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找到遗体的话，市局调查更具备说服力。”意思是过去凑热闹。

　　因为时间紧张，开车去不现实，到林远县要三四个小时，再去林镇一个多小时，所以除宋凯留守通宵值班外，其他人乘坐直升机前往林镇。

　　上了直升机，苏诚就拿来左罗手机，噪音大，所以大喊大叫：“孙军，我知道你没有把全部信息给我们。”

　　孙军回答：“给你们是数字资料，现在还没整理，多是纸质资料。”

　　苏诚：“拍照片。”

　　“没空。”

　　“你们不行我们才来，赶紧的，要不我让内务局给你打电话。”

　　孙军不理会挂了电话，他没有想到，苏诚真的通知内务局，要求开后门，内务局副局长拨打了孙军电话，告诉孙军，如果不配合Z7工作，将以渎职罪将其逮捕，因为现在表面上主办案件的是Z7。当时如果苏诚在孙军面前，孙军保证一拳头不打死他。

　　没办法，孙军只能让人停下来，拍照，发给七组。

　　下了直升机后，巡警已经在等待，苏诚上车，对开车巡警道：“找个地方先吃宵夜。”

　　左罗看了苏诚一眼，然后对巡警道：“吃宵夜。”

　　林镇不算大镇，人口中等，偏老年化，年轻人更愿意去县城或者市区工作和打工。巡警是本地人，带苏诚他们去了有本地特色的宵夜店。

　　苏诚吃过煲仔饭，但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煲仔饭，这是干饭，高汤泡着，里面放了各种海鲜，肉片，卤味等。老板介绍说，这是他们当地的传统，古代有一户人家生孩子做月子，家里比较穷，主要食物要供应给劳动力，产妇妈妈就不高兴了，于是偷偷的将各种好料藏在米饭下面，碗不能小，于是冲了高汤，看起来是米饭泡汤。蒙骗过亲家给自己女儿吃上好东西。

　　味道相当不错，方凌和白雪就是吃，苏诚不开口，左罗不说话，她们不催。

　　吃了一半，苏诚开始谈论案情：“孙军帮了不少忙，将外围大面积粗活都干了。”道路监控卡口，进出医院的汽车，走访周边居民，搜查医院，这些都是非常耗费人力，物力的精力的工作。

　　苏诚道：“代表着排除了很多可能，孙军这次办案有个缺陷，被逼的太急了，所以他没办法去注意细节上的东西。这次案件切入点就是细节。”

　　白雪举手：“可是全是细节。”

　　“说的对，左罗你的看法呢？”

　　“你看了一个多小时的孙军发过来卷宗，没有发现矛盾吗？”左罗问。

　　苏诚回答：“没有。”

　　“你有想法吗？”

　　“有，但是我们处境和孙军一样，只有几个小时，所以只能赌一个方面。”

　　左罗道：“选项。”

　　苏诚：“第一个选项，要在地下室弄走一具尸体，一定需要潜入医院。尸体是昨天上午发现不见的，前天和昨天凌晨可能发生了盗窃。我们就从这个时间段入手，调查当时上班的工作人员口供，笔录，然后再看医院监控……好像只有大厅有监控，而且只有半个候诊大厅。”

　　左罗道：“第二个选项。”第一个选项孙军干了一大半，孙军没发现，很可能就没线索，苏诚提议鸡蛋里面挑骨头，他认为孙军调查的比较粗，但是左罗不看好这个选项。

　　苏诚道：“第二个选项，作案动机。偷尸体一定有动机，而且有完整的尸体不动，偷受损的尸体，肯定有理由。”

　　左罗点头：“这个选项不错。”

　　苏诚道：“第三个选项，外地人要偷尸体，需要了解第六医院的结构和医院地下室的结构，值班人员，监控死角等具体情况，不可能没计划的去偷。我认为这案件有本地人，甚至可能有内鬼帮助。”

　　第六医院本就只有急救，体检和防疫部门，还有两名综合医生，几名护士，四层高的楼，只开一二两层，本地人看病小病去诊所，大病去县城，第六医院生意很差，但因为硬需求，必须配备一定的医护力量。这就导致了第六医院常年工作人员比病人多的尴尬局面。苏诚认为有内鬼是可能的，有本地人或者内鬼的可能性是非常高的。

　　“还有吗？”左罗问。

　　“没有。”

　　“第二和第三一起。”

　　“这不行，工作强度太高，我们怎么也得休息几个小时，通宵太难受了。”

　　左罗点头：“老板买单，开工。”

　　方凌和白雪很聪明，不顾滚烫，努力的吃，左罗叫买单，左罗已经吃的差不多，苏诚还大半碗，方凌和白雪基本见底。苏诚没有矫情，看两女道：“饱吗？”

　　“恩。”两人点头。

　　苏诚道：“吃东西后胃部开始消化，胃部需要的血液从全身抽取，脑部供血量减少。吃饱了就代表你脑子比平时的效率更低。你们别学左罗，这点还不够他垫的。”

　　方凌疑问：“有科学依据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反正我吃太饱后，我什么都不想去想。”据虾不靠谱统计，吃太饱的孩子考试成绩比以往低，饿肚子的孩子考试成绩比以往高。

　　四人上车，巡警司机开车前往第六医院，苏诚问：“左罗，你对本案有什么看法？”

　　“你从来不问这个问题。”左罗问：“你今天是想尊重我？”

　　“为什么要尊重你？”

　　“……”左罗不接这话，道：“你有没有发现，林镇的警察比普通小镇的警察装备更精良？”

　　“好像是。”苏诚看巡警司机，再看警车。

　　左罗道：“林镇和B市交界，除了高速公路，那就是这一片绵延无尽的大山，山林地界就没有分太清楚了。”

　　A市地理位置特殊，东南位置沿海，是个半岛并且多山，大面积靠海，由于A市对很多行业，比如毒品，A货，水货重点打击，导致了A市同类产品高于全国平均水平。林镇是A市的第一门户，外地人来往是相当多的，也很多正经生意人。同时由于在A市居住满一年，缴纳所得税，社保等满一年，可以获得相应的社会保障。A市又比多数城市的社会保障要高，当然也会有人打点小心思。

　　林镇治安情况是比较严峻的，镇内就不说了，镇外那片大山，因为A市的保护，进行全封山，那片大山颇有原始森林的味道，因为此很多打猎爱好者就盯上这片山。因为林镇的特殊地理位置，林镇的派出所配置是比较高的，连特警都有派驻。

　　巡警司机介绍：“主要是毒品，利剑行动后，A市毒品价格暴涨数百倍，就有人动心思想花费数天时间，步行带货穿过那片山。缉毒处在我们派出所也有办公室。”

　　缉毒抓的越狠，毒品价格就越高，高价格会导致更多亡命徒运输毒品。毒品对很多人来说是刚需。在富豪阶层，唯一能让他们败光身家的是赌而不是毒。苏诚点头：“我猜偷尸体就是为了毒品。”

　　“猜？”

　　“先猜嘛。”

第464章 内盗

　　苏诚道：“C市毒贩吞毒进入A市，但还没到达就发生车祸，尸体在第六医院。毒贩同伙要取回这批货，于是偷尸体，但是偷错了。”为什么被盗尸体不会藏毒？因为亲属们闹的很大，这尸体藏毒可能性很低。

　　左罗点头：“这好像也是有可能的，怎么证实？”

　　“既然真尸体没有拿走，代表其肚子内有东西。法医上场。”苏诚低声道：“打个电话让孙军做。”

　　“为什么？”

　　“因为我是猜的。”

　　左罗摇头，电话联系：“孙军，你好，我是左罗……你好，我想调用法医……原因……”左罗苦笑，说还是不说？说了，但结果不是，自己就坑人了，不说的话人家现在就有意见。大家都是为了破案，情报线索要共享。

　　左罗老实道：“苏诚猜……纯粹是猜……”

　　孙军考虑一会：“这工作还是交给我们来做吧。”

　　左罗忙道：“瞎猜的。”

　　“没事，就这样。”

　　苏诚见左罗悻悻挂电话，哈哈大笑：“你说实话人家也未必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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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医院建设在一条河的后面，河风吹起，远看阴风阵阵。还好门口有制服警察值勤，加上全大楼电灯开启，走近一看并不恐怖。

　　乘坐电梯到达地下层，地下层只开发了一部分，只用于停尸。

　　出电梯左转就看见太平间的牌子，过道和太平间门口都站立了制服警察。

　　进入太平间，一名本地派出所民警开始介绍情况。太平间不大，只有四乘三十二个柜子，平时只开一二三号的电源。九具尸体分别是一到九号，失踪的尸体编号007，每位死者的脚趾上挂有牌子，挂了编号。

　　硬件因为市政府要求，亏本也必须满足，软件就不行了。看守太平间是两个人，一个六十七岁，一个六十三岁，是表兄弟，分两个班。根据医院人反应，夜班他们就是喝着酒上班，不是为了壮胆，完全是为了打发无聊时间，也算是老酒鬼了。

　　苏诚拿过桌子上的复印件，这是登记纸质资料，事故发生后三个小时，陆续有人送到太平间。

　　苏诚拉开7号柜子，里面空空如何，寒气四冒。拉开六号柜，不太好看，用黑色幽默的话来说，外焦里嫩。因为现场调查，化妆师到现在还没有办法入场，这也是着急破案的一个原因，时间拖的越久越不利。苏诚拿起死者脚上挂的6号牌子，看了看，放了回去。

　　苏诚拿左罗手机，看值班的张三和李四的口供，张三是前天白班，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李四是夜班，晚上八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尸体失踪时间是前天上午到昨天清晨这段时间，大概16个小时。根据李四口供，他承认自己喝多了，大概十点左右就睡了，凌晨五点才醒，太平间有张简易的床铺，就睡在那里。

　　苏诚拿手机给左罗看：“细节。”

　　“怎么？”

　　“八点上班开始喝吧，喝到十点，喝多了，睡觉。按照我对老年人医学上的了解，他们通常睡眠很少，那么早睡，五点才醒，有一个可能，真的喝多了。”

　　左罗不理解：“就是喝多了。”

　　苏诚反问道：“喝多了他怎么知道睡觉时间是十点？”

　　左罗道：“刚巧看了手机，这好像没有矛盾。”

　　苏诚道：“看了手机就不是大概，特别是警察问话，他本应该尽可能的提供细节。提审他，李四在哪？”

　　民警回答：“在医院三楼，有关人员都住在三楼和四楼。”

　　非专业人氏犯案，破案难度较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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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罗：“李四，你说前天夜里你十点左右睡觉？”

　　李四回答：“是。”李四慢慢点头。

　　“你看了手机还是手表？”

　　“看了手机，我闺女的买的老人机。”李四将手机拿出来。

　　左罗点头，问：“看手机时候，是十点几分，还是九点几分？”

　　李四一愣：“这不太记得。”

　　左罗问：“是九还是十，总应该记得吧？”

　　李四想了好一会：“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