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军道：“苏诚有句话提醒我们，要多么熟悉张三李四的圈子，才知道用钱能雇佣到张三儿子去做坏事。”

　　一名组员回答：“考虑到张三儿子有重新做人的表现，我认为嫌疑人很可能比较了解苏三的儿子，知道他受不了诱惑。”

　　孙军点头：“重点是20万，能拿出这钱的人，家里未必会有20万的现金。”如果不是时间太进展，孙军能发现张三儿子有重大嫌疑。时间限制后，调查方向就落到尸体上，而不是人上。在A市除非敏感和特别案件，否则不能设定时间限制。这案件就属于敏感案件，网络上几乎一边倒的支援7号家属，没办法，A市没有雇佣水军，家属发声音，A市不吭声。还好A市警方公信力很高，A市的市民大多数还是相信警方的，持拭目以待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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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出所接待苏诚和左罗的是所长，出了这样的事，他也睡不安稳。据所长说，目前派出所进入四级状态。四级状态是警员们经常要进入的一种状态，也没有什么特别要求，不得休假，不得请事假，每天上班时间延长到10个小时以上，挤压人力加强警方力量。

　　苏诚和所长到办公室，有个小姑娘穿了警服在操作电脑，苏诚开门见山道：“三天之内报失踪的人口，包括乡镇。”

　　小姑娘看所长，所长点头，小姑娘搜索后道：“三天内我们镇没有报失踪案，乡一级的不太清楚。网络还在调试阶段，乡镇可以调取资料库搜寻相关信息，我们这边查不到。”

　　小姑娘解释道：“林镇有四个乡，下辖十个村，人口不多，只有一万三千多人，四个乡除去森林警察外，正规民警只有十二名。”

　　所长道：“给他们打电话。”

　　小姑娘点头，开始拨打电话，所长去倒水，左罗让所长坐，自己拿了几个客用杯进开水房，冲洗一下。所长说里面有茶，左罗拿茶出来。

　　很少通宵的人在通宵时候并不会马上感觉很困，但会感觉很空虚和疲惫，这时候烟和茶是好东西，左罗和所长点上，苏诚拒绝二手烟，也点了一根。

　　大概十来分钟后，小姑娘报告：“没有，这几天没有人报失踪。”

　　苏诚拍头：“所以破案有时候需要点运气，没有人报失踪应该比较正常，运气一般……所长，有宵夜吗？”

　　左罗不满：“十二点才吃的。”

　　所长笑：“没关系，泡面可以吗？”

　　“可以，可以。”

　　左罗：“我来吧。”

　　小姑娘拿出泡面，左罗撕包装，手一停，看苏诚：“你很悠哉？”

　　苏诚不否认：“我在等电话。”

　　“等什么电话？”

　　“三国演义里经常有这样的桥段，黄忠没有分派到任务，很不高兴。于是就去找诸葛亮，说老夫怎么怎么了。诸葛亮就说，将军还是多休息。黄忠不爽，要翻脸，诸葛亮就说，既然这样，我就发派一个任务给你。黄忠走后，谋士问诸葛亮，既然认为黄忠老，为什么要派黄忠去那么重要地方？诸葛亮说，这叫激将法。果不其然，黄忠就带了夏侯渊的脑袋回来了。”

　　左罗问：“你多久没看三国了？”

　　“有几年了。”

　　“所以说的乱七八糟。”

　　“就是那意思。”

　　“你所的黄忠难道是……”左罗电话震动，停手，接电话：“喂……孙队……哦？我们在派出所，好的，要泡面吗？好，好，再见。”

　　左罗挂电话，继续撕泡面：“黄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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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军来了，坐下来，随便吃了口泡面，放下筷子道：“苏诚，这次我们要合作。”

　　苏诚很惊讶态度：“孙队，你手上有什么，要让我们合作的？合作最好拿点本事出来。”

　　孙军道：“我们找到嫌疑人了。”

　　苏诚不明白：“既然找到嫌疑人，为什么找我？”

　　孙军回答：“我是找到嫌疑人，但是我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他要尸体干什么。我相信你猜到了嫌疑人的目的。这次功劳全部算你们的，好不好？我现在就想破案。”

　　“别，孙队你够朋友，功劳我们就不要了。”苏诚道：“你不了解左罗，他肯定不会居功。先说说孙队你那边的情况。”

　　孙军也没拒绝，道：“张三的儿子是跑乡村的货运，简单说就是送快递。毕竟现在农村都会网购。这家快递公司总部在林镇，在四个乡有工作点，电话通知，赶集时候带身份证去拿领件。张三儿子就是把货送到几个乡，同时还会送大件或者贵重的物品。同时呢，张三儿子还和乡里一些小卖部有联系，经常帮忙运货，只要愿意跑，辛苦钱还是有的。”

　　孙军：“快递公司一共有四辆车，两辆是公司的，两辆是兼职的，比如张三儿子这样，只是兼职。快递公司的老板叫梁飞，县城里有两套房子，还有一个店面，本镇算是有钱人。梁飞在前天早上从银行取了20万的现金。”最后一句话是重点。

　　孙军：“我们查询了梁飞和张三儿子通讯记录，发现他们不仅只是老板和雇员，经常晚上一起喝酒，一起泡脚。他们是不是有其他的背景关系，我们还不清楚。”

　　苏诚佩服：“孙队果然厉害，抓住了20万这个重点。”

　　孙军摆手：“其实没什么，我就是让人给几位行长打电话，毕竟是20万的现金，行长不可能不知道。苏诚，你在怀疑什么？”

　　苏诚道：“我认为本案是谋杀案。”

　　“谋杀？”孙军疑问：“尸体在哪？”

　　苏诚道：“尸体本应该替换掉07号尸体，但是因为前天晚上喝农药妇女亲属闹场，警察出动，导致尸体没有被替换，所以我们少了一具尸体。”

　　“什么意思？”

　　苏诚道：“车祸的遇难者是不是都提取了DNA？”

　　“对，有一些尸体没有携带证件，可能是散落在车内，八具尸体不可能通过面容来辨认。”

　　苏诚道：“恰巧我杀了个人，这人尸体如果出现，警察一定会找到我，或者说肯定会怀疑我。那怎么办呢？偷梁换柱。嫌疑人是本地人，很熟悉本地发生的事，于是就想到了这个计策。”

　　留在第六医院的尸体，都是当场检测没有生命体征，没有抢救可能的遇难者。这说法很委婉，准确来说，八具尸体是在燃烧的车内发现的，受伤的人不少，但是都在车外。车外也有人遇难，但是都经过了抢救。

　　苏诚继续：“验身份唯一手段就是DNA，DNA已经取样，如果将嫌疑人杀死的尸体掉包其中一具尸体，是不会有人发现的，加之尸体本身不好看，基本也不会有瞻仰遗体的葬礼。嫌疑人将偷来的尸体埋掉，遇难者尸体会很快被火化，将来即使挖出尸体，DNA也难以鉴定其身份。受害者在定性上不是死亡，而是失踪，警方对于成年人失踪案件，态度是相对比较消极的。”

　　孙军道：“如果受害者尸体被火化，从法理上来说很难将嫌疑人定罪。”尸体没了，很多证据会变成间接证据。唯一办法就是审问嫌疑人，嫌疑人扛不住，招供了。但是嫌疑人有可能在法庭翻供，只有口供，并且口供事实不清晰，口供只能当作参考证据。当然，现在都是有审讯录像，法庭会考虑采纳。但如果嫌疑人坚决不招，并且处理好了凶器，警方即使能证明他主谋偷了尸体，也无法控告他谋杀。没尸体，就没谋杀。

　　有一起典型的真实案件，嫌疑人是一名锅炉工，他假借自己上面有人，能办农转非为理由，和一名姑娘发生关系，后来姑娘发现受骗，要举证他，被他杀害，放在锅炉中毁尸灭迹。警方接到报案后，第一时间锁定了罪犯为嫌疑人，审讯中，嫌疑人承认了自己杀害姑娘，也说明过程。但是因为当时审讯录像不普遍，只有纸质供词。上了法庭后，嫌疑人翻供。

　　他是嫌疑人，但是警方缺乏他直接杀死姑娘的证据，甚至缺乏姑娘已经死亡的证据，只有那份口供也被翻供了。法庭要求警方补充侦查。警方开始还原现场，按照口供将一头猪放进同样锅炉。在口供中，嫌疑人说自己烧了六个小时，隔多长时间拉出来看一下，看尸体被烧的怎么样。警方用猪做实验时候，发现猪的尸体在被焚烧期间每个阶段细节吻合度和口供基本一致。最终法庭认为，如果不是亲自烧过尸体，是绝对不可能在细节上做到如此吻合，于是判定口供有效，杀人等罪名成立。

　　但如果没有口供呢？

第466章 年前多案

　　苏诚道：“嫌疑人将受害者尸体焚烧到表面看不出来是谁的地步，然后掉包……先声明，我都是猜的，但是我认为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为什么嫌疑人需要尸体。兵贵神速，如果等火化之后，相关证据基本被毁灭，即使没有毁灭，恐怕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孙军道：“目前锁定嫌疑人是梁飞，梁飞今年四十多岁，年轻时候也是混过的，进过两次监狱的人。”

　　“梁飞的孩子之类都要查。”

　　孙军点头：“有什么能加快破案进程的想法吗？”

　　左罗回答道：“银行金库，存放现钞的地点监控清晰度非常高，加上现在技术力量，可以看清楚钱的号码，张三儿子还没动钱，钱全部捆着银行的扎钞纸，只要证实梁飞取的钱中一张钞票的号码，和张三儿子犯罪所得的钞票号码一致，就可以申请搜查令。”

　　苏诚震惊看左罗：“这方法我怎么没想到。”

　　左罗摊手：“我难得聪明一次。”

　　孙军道：“我们需要时间。”

　　“肯定要时间。”苏诚道。

　　左罗道：“孙队不要有压力，实在不行我会和内务局打个招呼。”

　　孙军笑：“那倒不至于，我们领导都讲道理。”

　　……

　　经过两天调查基本情况已经明朗。两具尸体已经在梁飞的物流冰库中发现，梁飞承认了自己杀人，并且给张三儿子二十万盗窃尸体。如苏诚猜想，梁飞杀人后知道麻烦了，于是利用了这次交通事故。

　　梁飞作案动机也知道了，利剑行动后，A市毒品付之一炬，价格暴涨百倍，于是内外都有人有心建设新的贩毒网络。梁飞小舅子是梁飞公司另外一名司机，每周毒贩会用快件的掩护，将货送到梁飞公司。梁飞小舅子开车前往某乡时候带上货，这乡距离林远县只有十公里，由这个点将毒品源源不断的散入林远县。

　　A市林远县恢复毒品供应，缉毒处立刻警觉，他们在各个路口设卡多次，带缉毒犬搜查，始终没有抓到运货的人。梁飞小舅子对这一带的路非常熟悉，他从不走国道，而是走早就被废弃的乡道。林镇是由两个镇合并而成，有七乡三十七村，因劝说迁徙，或者是废弃等各种原因，缩减到现在的四乡二十村，并且人口减少70%。伴随农村小学的消失，这也是必然趋势。这些沙石乡道基本都被废弃，即使有人想走，也未必知道怎么走。

　　受害者这次拿错了快件，送往另外一个乡，梁飞小舅子发现后，赶到乡里把货拿了回来。原本这样就掩盖过去了，但是受害者比较精明，感觉这货不太对，于是他留了心眼，发现了其中猫腻。受害者并没有打算举报梁飞和其小舅子，他要的是钱，当他还在考虑怎么要钱时候，当天在仓库和小舅子有了一些口角，于是脱口而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的好事。小舅子问他什么事，受害者摊开说了货的事，然后要钱。小舅子不够狠，他当时怔住，回过神来，受害者已经被梁飞砸死在地上。

　　小舅子没了主意，梁飞告诉他，今天上午医院收到了很多尸体……虽然在当时没有计划的那么周详，但是梁飞在杀人前后已经想到了利用医院尸体掩盖其杀人的罪行。受害者今年三十岁，没有女朋友，也没有老婆，主要就是穷，所以也想弄点钱。因为这点，除了他在农村的父母外不会有人去关心他。只要拖到尸体全部火化，以后就算警察怀疑，也找不到证据。

　　受害者这情况目前在农村很普遍，农村的姑娘只要有可能，都不愿意嫁回农村，她们具备卖方市场，所以大多数人都成功落户城市。正常来说，城市里的普通收入男子愿意娶贫寒农村的姑娘，城市里的普通收入女子不愿意嫁给贫寒的农村小伙子。这导致了农村年轻单身男子数量远远高于农村年轻单身女子，城市因此出现了剩女情况。

　　这也导致了彩礼钱越来越贵，在农村要找个比较合适的姑娘，钱是前提，前途也是姑娘要考虑的，你有没有结婚后朝外发展的想法呢？受害者父母说，如果不是因为娶老婆要二十万彩礼，自己儿子肯定会举报他们，而不是敲诈他们。什么？二十万很贵吗？二十万只是现金哦……

　　苏诚角度看，物以稀为贵，这就是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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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件办下来一共花费了三天时间，三天后这案件就移交给林远县刑警队，由他们对证人和案件有关人员进行程序和文书上的补充工作。孙军开车送七组到林远县，开了宾馆，并且当天晚上和自己组员宴请了七组。宴会后孙军和左罗步行回宾馆，路上单独聊了半个小时。

　　第二天，七组几人回到了A市。这时候他们将杨梅林谋杀案扔到一边已经好几天了。警局负责后勤的副局长每天都给左罗打电话，要求左罗尽快破案。左罗告诉他，案件破了，现在由许璇接手李屏的审讯和证据整理工作。副局长告诉左罗，他想知道的不是李屏有没有罪，而是杀手是不是尤文。

　　原本招标会不招也没关系，实在不行就延长和冷水的半年合同，但是这次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关注度非常高，可以说大家都在等警方的调查报告。实际上没有人去做这份调查报告，只能是负责招标的后勤副局长来做这工作。

　　苏诚和左罗他们不同，回A市当天就没打算上班，但是被左罗电话叫了过去。左罗也头痛尤文的事，主观上知道尤文不是杀手，但是客观上有证据，放人不行，侦查又洗不清尤文的罪名，只能先看押着。

　　苏诚到时候，左罗正在看一个证物袋发呆，这是透明塑料的证物袋，已经贴了封条，上面还注明了物证的基本情况，另外还有物证组人员的签字。苏诚坐下来，看证物袋：“让我过来看你发呆？”

　　左罗摇头：“这案件不是转给许璇了吗？思南在昨天在杨梅林发现了尤文的银行卡，根据尤文的口供，许璇小组认为案发当天尤文去过杨梅林。”

　　苏诚道：“说过是栽赃，怎么了？”

　　左罗道：“尤文在两个小时前正式被批捕，同时补充侦查。”批捕是检察官认为目前证据已经足够逮捕尤文，补充侦查希望办案人员可以额外的寻找到其他证据和线索。同时因为七组持尤文被诬陷的态度，检察官允许补充侦查。

　　苏诚明白了：“一旦批捕就代表冷水今年不可能中标。”

　　“据说冷枫非常恼火，去警局闹事。”

　　苏诚问：“我好奇的是冷枫恼火是尤文被竞争对手诬陷，还是因为没拿到合同？”

　　“谁知道。”

　　“那你让我过来上班有什么意义吗？”

　　“不是，是有案件，有一件ABC案等着我们。”所谓ABC杀人案是著名的侦探小说中描写的案件，凶手为了掩盖杀死C的动机，伪装成连环杀手，先杀了有同样特征的A和B，最后再对C下手。左罗道：“卷宗在这里，这是资料，U盘，审讯录像，口供。”

　　卷宗不多，就两本，但是U盘一插进去，苏诚就知道工作量了，问：“你没看？”

　　“没有。”左罗道：“根据南区刑警队介绍，最近两周时间，女子高中学校有三位学生失踪。”

　　“哦？”女子高中学校是一所民办高中，很出名的一所高中，为了杜绝高中恋爱导致荒废学业而出现的一所学校。女子学校从民国开始就出现了，如今在国外很多发达国家同样设立有女子学校，而且数量还不少，质量颇高。

　　苏诚想起了国际高中跳楼自杀案件，问：“失踪？可能是自杀或者出走吧。中学压力大吗？”

　　左罗道：“白皮少了书字调查，全国中学生有20%考虑过自杀，其中有6%的人实践过自杀。”

　　苏诚道：“这和ABC有什么关系？”

　　“第一位失踪者者是高二A班，第二位是高二B班，第三位是高二C班。”左罗认真道：“连续有人失踪，我觉得其中肯定有问题。但是我听刑警队介绍基本情况，有些无从下手。”

　　苏诚道：“这是刑警队不了解高中生，高中生这个阶段，警方和校方依靠正面调查很难得到有效的线索。白雪……你准备下，准备转学到女子学校。方凌……你去当老师。”

　　方凌趴桌子上：“我发过誓，死也不回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