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命珍贵,对不对?”程德明说道,“我相信以您的医术,您肯定能物尽其用,用它们去救更多的病人。”
这话说的漂亮,敖沐阳帮腔了几句,敖志盛最终将礼物留了下来。
晚上自然是敖沐阳请客吃饭,他家里还有野猪肉,里脊被他酱了起来,几天下来原本坚硬的野猪肉被酱的烂糊了,正好做一道菜。
他又扮了个猪头肉,切了两个猪耳朵,把之前没吃的猪尾巴也卤了一下送上桌做下酒菜。
当然,蔬菜海鲜少不了,他之前腌制的海瓜子、田螺都到了合适时候,各上了一盘来下酒。
马鲛鱼鱼鲞也晒制好了,猪肉和鱼鲞可是绝配。
他做了一道猪肉炖鱼鲞,饭桌旁边守着火炉,炉子上有铁锅,锅子里是肥嘟嘟的猪肉,加上绍酒、酱油和大料慢慢炖。
等肥肉炖的油汪汪、软乎乎了,这时候把鱼鲞放进去,接下来大家开始上桌,继续等待就行,让它继续慢慢炖。
猪肉有肥油,随着猪油沁出,油花温润鱼鲞,让鱼鲞的鲜味更是到位。
猪油温润鱼鲞,鱼鲜浸润肥猪肉,肉汤咕嘟嘟的冒着水花,水汽弥漫中,让肉香味和鱼鲜味更是清晰。
鹿执紫将冰箱里的万年青、酸辣萝卜干等小咸菜拿出来,敖沐阳又去干炸了点鱼干和花生米,一桌丰盛的渔家菜就齐全了。
看着锅子里滚沸的肥肉鱼鲞和桌子上的酒菜,程德明双眼竟然有些发红。
敖沐阳看到后便问道:“老爷子,这是不是有点呛?”
小老头摆摆手道:“一点不呛,我呀,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日子。我童年那会,跟老爹老娘住在个平房里,那时候到了冬天,天就冷呀,我老爹会升起炉子来,拿两块肉来炖个酸菜粉条……”
说着,他感叹起来:“一回头,这已经是半个世纪之前的事了,五十年啊,你说这时间一天一天怎么就这么快?”
敖志盛老爷子扶了扶胡须叹道:“谁说不是呢?我这想一想,唉!不敢想,不敢想哟程老弟!”
鹿执紫给他们添上酒,举起酒杯道:“来,两位长辈,咱们共同举杯吧,共同敬往事,共同敬回忆。”
程德明擦了把眼睛也举起酒杯:“好,今晚不醉不归哟!”
敖沐阳没想到自己炖的一锅菜勾起了两位老爷子的回忆,后面这顿饭成了两人忆苦思甜的讨论会。
他们两人年纪就差别,敖志盛比程德明大十来岁,对于年轻人来说,这已经是一个时代的差距了。
但到了他们的年纪,十年转瞬即过,差距不大,两人的青年时代是重叠的,回忆也是重叠的。
“69年的冬天冷啊,那年我们大队真是冻坏不少牲口不少人……”
“对,没错,我当时在滇南插队还没有回来,70年一月份的时候,滇南大地震,我们知青组成队伍去搞救援,因为这个表现出色,回到了各自的家乡……”
“71年挺乱的,事多,大队里整天开会搞学习……”
“想想那时候大家伙天天聚一起挺好的,哪像现在?人情淡薄哟……”
两位老先生各种唏嘘,敖沐阳则忙活猪肉炖鱼鲞。
这道菜到了最后关头,他加上蜂蜜来收汁,炖的时间长了,加上又有黏黏的蜂蜜,猪肉里的油完全融化在菜中和汤中,粘稠而喷香。
他把小锅子端上桌,道:“来,咱们趁热赶紧吃。”
这菜里的猪肉是带皮的,炖了这么久,猪皮已经黏糊了,敖沐阳吃了一口,不用咀嚼,猪肉进入嘴里后,外面的肥肉先直接化掉了。
满口喷香!
程德明竖起大拇指:“嗯嗯,小敖你有一手,厉害呀!”
敖志盛笑道:“我这个学生那绝对是人才,老头子教书教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人不知道多少啦,姑娘家,鹿老师第一,小伙子里就是我这学生第一了!”
程德明笑道:“那你们俩在一起,这可是强强联合。”
敖沐阳摇头道:“在我们这里,村支书儿子娶村主任闺女,这才是强强联合。”
这顿晚饭吃到了午夜时分,程德明留宿在了敖沐阳这里,本来他订了渔家乐的房间,但后面喝嗨了,确实喝高了,索性直接住下。
早上睡到朝阳升起,程德明醒过来去洗漱。
敖沐阳笑道:“老爷子,起的够早呀。”
程德明对着朝阳的方向伸懒腰,徐徐的先打了一套太极拳,一边打拳一边说道:“这是在你这里睡舒服了,还起的晚了,要不然我这会都打完两套拳了。”
打完拳,他深吸了几口气,道:“你们这里风景好,空气质量也好,早上在这里睁开眼,这真舒服呀。”
阳光很好,吃过早饭,他便出门去溜达。
村里环境好,吃的又好,他来了感觉,准备在龙头村多住个几天。
上午十来点钟,外面响起敖沐东的声音:“龙头,有人找你。”
敖沐阳以为是先前出门的程德明回来了,笑道:“老爷子这是迷路了?怎么还找你带路……”
他出门一看,到来的不是程德明,而是之前见过两次的迷彩服汉子。
中年汉子依然是一身迷彩服,他提着一些水果,看到敖沐阳后笑道:“恩人,您好,我上门来道声谢。”
敖沐阳请他进门,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家门?”
中年汉子道:“我去码头和鱼市打听了一下,找到了村里来,又来村里打听了一下,就找到了你。”
敖沐阳还是诧异:“这么容易?你怎么想到去码头和鱼市打听?”
中年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恩人,您别怪我说话不好听,您身上有点海腥味,一般就是跟海鲜或者跑船打交道的人,所以,呵呵。”
第323章 手下
敖沐阳嗅了嗅自己身上,讪笑道:“没感觉呀。”
不过想来也是,天天跟海打交道,即使天天洗澡,身上衣服上也难免有味道,何况他当时急着去医院,是刚从海里钻上来都没有洗澡就飞了过去。
中年汉子做了个自我介绍,名字叫钟苍,红洋西南部一个城市的人,这次来红洋就是为了给妻子治病。
敖沐阳给他倒茶,问道:“嫂子的病怎么样?”
钟苍扶着茶杯道谢,道:“肺上的老毛病,这次动个手术问题就不大了,主要是拖得太久了,要是不动手术继续拖下去,就没得治了。”
敖沐阳道:“那敢情好,你得抓紧点,看看嫂子那边需要什么帮助跟我说。”
他这是客套话,就是表示一下礼节。
结果钟苍这边真的踌躇起来,他局促的搓了搓手,用试探的目光看了看敖沐阳,低下头又搓起手来。
敖沐阳懵了,老哥你想干嘛?真要我帮忙?咱们不熟啊,不久之前我这边可是给了你五十万人民币啊,你不能逮着一头羊薅毛啊!
但他本性是个热情善良的青年,看钟苍老大一条汉子这么为难,他也有些于心不忍,便主动问道:“钟大哥,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钟苍喝了口水,问道:“敖先生,我打听了一下,你以前出过事,被人绑架过,还遇到过不少麻烦,是吧?”
敖沐阳道:“对,怎么了?”
钟苍问道:“是这样的,敖先生,你看你养着大渔船,最近还开了个渔场,事业很大,平时事也多,需不需要人帮忙?”
紧接着他立马又说道:“我没什么大本事,但是你见过我动手,我能打,我能做保镖。我也能吃苦受累,平时渔场、船上有什么事,我也能干。所以我吧,我怎么说呢,比如说,你看你的隐私做的就不好,随便有个人就能找到你家门,你需要有人来负责这块。”
似乎怕对方不答应,他一口气说了一大通话。
敖沐阳明白了,道:“你想跟我干?”
钟苍道:“对,我能干的事挺多的,你要是信得过我,起码有我在你身边,以后没什么人能绑架你。”
敖沐阳看着他身上的迷彩服心里一动,问道:“这么自信?你当过兵?”
钟苍摇头,道:“没,没有。不过我做过保镖,做过司机,我以前是国家散打队的陪练,也在省散打队做过教练员,你看我有证件……”
说着他从衣兜里掏出两个证递给他,一个是红色小本,一个是挂证,上面头像确实是他,都印有大红章。
看着这证件,敖沐阳挺吃惊的。
钟苍的气质跟他身边的渔民似的,他老是穿着迷彩服,敖沐阳见他动手利索,以为他是退伍兵,没想到是一名运动员。
不怪敖沐阳眼拙,他在京城见过职业运动员,无不是精气神十足、底气十足,钟苍形象实在跟这方面不搭边,而且他又拙于言词,不像是混过大场面的人。
看了证件,敖沐阳问道:“你现在是干嘛?”
钟苍道:“打散工,能接到什么活干什么活。”
说话的语气神态,跟人才市场里的农民工一样。
敖沐阳纳闷道:“不应该呀,你可是国家级运动员呀,国家没给你安排工作?”
钟苍道:“安排了,就是在省里上班。”
“怎么不上了?你在省散打队做教练,这可是好工作呀。”敖沐阳问道。
钟苍摇头:“不是主教练,是技术教练,待遇不行,一个月给开的工资不够养家糊口,单位又不允许出去搞兼职,我就辞了。”
敖沐阳道:“这样,老哥,咱们别一问一答,你把你的过去跟我说说,把你的计划和要求也说说,让我心里有点数。”
钟苍道:“我从95年开始进国家队,2003年去了省队,2005年辞职给老板做保镖,前年辞职带媳妇四处求医治病,哦,我去年来的红洋。”
“计划就是想看看你这边需不需要人帮忙,工资这块六千以上吧,渔场、船上的活我都能干,你的安全我也能负责。”
敖沐阳一怔,这工资要的不高,海上的活很累,渔场招工人至少一个月也得五千块,远洋船上更是得至少八千,钟苍这边说的还要负责他的安保问题,六千块是甩卖价了。
他问道:“六千块?你确定?”
钟苍说道:“敖先生,我不太会说话,我说个心底话行吗?”
敖沐阳点头道:“我喜欢听实话,你说实话好了。”
钟苍道:“老板,你长得真丑,你这么丑的人,在我们那边是娶不上媳妇的。”
敖沐阳懵了:“什么?”
钟苍讪笑道:“我开个玩笑,那啥,我这玩笑开的不对是吧?”
敖沐阳苦笑,这老哥真的不善言辞,实在不太会说话。
好在钟苍很有眼力劲,立马改了话题:“我说实话,老板,来之前我想,要是给你干,试用期工资就至少得一万块。我真值这个价,我以前给老板当保镖,一年能拿二十万到三十万。”
“来了这边后,我发现这里空气好,环境好,我老婆的病要靠养,要是我能给你干,可以把她接到这边来养病,这样能省一部分费用,所以我又觉得,你要是能开个八千块就行。”
“另外,你在医院不是给了我五十万吗?我当借你的,如果我给你干,那就分成二十年还你,一年还两万五,一个月两千多一点,这样再减掉两千,就剩下六千块……”
敖沐阳目瞪口呆:“老哥,你账算的倒是清楚。”
这工资来的一清二楚啊!
钟苍笑了笑,道:“账上我没出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