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执紫放下作业本笑道:“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这是李煜的《渔父》。”
“对对对,就是这种生活,我特别向往。”鹿无遗说道。
敖沐阳道:“你姐真厉害,这首诗真是应景。”
鹿无遗笑道:“那肯定了,我姐诗词无双,绝对才女。”
听到他这句话,鹿执紫脸上露出一片惊喜的笑容。
鹿无遗注意到后不说话了,而是撇嘴哼了一声:“看见你就烦。”
敖沐阳咂咂嘴道:“行吧,那你跟我出海,不过我先警告你,海上生活其实一点不值得向往,非常危险,非常枯燥……”
“没关系,我绝对能忍受。”鹿无遗拍着胸膛说道,结果一拍他呲牙咧嘴,昨天他胸膛被公鸡给啄伤过。
往码头走着,鹿无遗混在人群里,可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给了他勇气,他试探的问道:“姐夫,其实那个什么冤吊绳和鬼啥的,是你编来吓唬我的吧?”
敖沐阳笑道:“你开心就好。”
鹿无遗拉住他手臂道:“别啊,姐夫,你给我个答案,我不开心,我现在怕的要命。”
敖沐阳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道:“有些事,你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也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看你自己吧。”
鹿无遗眨巴眨巴眼,他理解不了这句话,此刻他很后悔,上学那会干嘛不好好学哲学课呢?
“到底什么意思?”
“你放心好了,只要你姐认你这个弟弟,我这做姐夫的就会尽全力护住你,绝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敖沐阳斩钉截铁的说道。
鹿无遗松了口气,高兴的笑道:“姐夫,你真是纯爷们。”
敖沐阳道:“是你姐姐爱你,我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姐。”
鹿无遗脸上的高兴表情消失了,他说道:“姐夫你根本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我姐爱我个屁,哼,她是那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她不爱任何人,她只爱她自己!”
话匣子打开,他开始数落起来:“小时候我们在曹家过的很不如意,曹家那帮孩子叫我们俩叫外码崽,你知道什么意思吗?他们一直欺负我们,我不怕他们,就跟他们干,可是我姐呢?她竟然联合对方一起欺负我……”
“等等,你姐说你们刚去曹家的时候,你才刚懂事,然后你跟我说你跟对方干?那时候你能干的过一只鸡吗?怎么跟那些孩子干?”敖沐阳纳闷。
鹿无遗嘴角抽了抽,道:“我干不过鸡,可我能跟曹家孩子干,因为那会我已经大了很多,能跑能跳了。”
“反正,就是我姐背叛了我,她跟曹家孩子一起欺负我,抓毛虫往我衣服里塞,在我饭里撒沙子,往我鞋子里放石子,想着办法欺负我!”
“后来我上学了,她还老是找老师去告状,我们曹家的人在一个学校,她把我们一起告,明明我没犯错就曹家那些熊孩子犯错了,她却跟老师说我们是一起的,你说我能原谅她吗?”
敖沐阳问道:“这个先暂停……”
“我暂停不了,我姐小时候欺负我的事太多了!”鹿无遗激动起来,“我必须给你说说,必须让你知道她是怎么对我的,她凭什么现在要我去原谅她,凭什么!”
敖沐阳道:“行行行,我理解你,你先回答我个问题,曹家的孩子是怎么欺负你的?”
鹿无遗一怔,然后脸上的愤恨换成了阴沉:“那就可怕多了,往鞋子里面扔图钉、在书包里放蝎子、等你上厕所的时候往里扔垃圾、吃饭的时候往里加泻药之类的东西、趁你睡觉用火燎头发,还有一些栽赃陷害……玛德!”
敖沐阳又问道:“以前曹家的孩子欺负你们姐弟,等你姐开始欺负你了,他们还欺负你吗?特别是当你姐在学校给你们一起告状的时候,他们还会对付你吗?”
鹿无遗低着头不说话了,过了一会他哼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我姐欺负我,是为了让我跟曹家孩子在一起,是吧?”
敖沐阳道:“对,其实每次欺负你,你姐比你更难过……”
“比我更难过?草!”鹿无遗陡然又激动起来,“你说的这道理其实我懂,我又不是个傻子。可我小时候也不是傻子,我能对我自己负责,她鹿执紫凭什么帮我做选择?被曹家孩子欺负我乐意,我乐意跟她一起受欺负,她凭什么自作主张、自作聪明来搞这些事?”
愤怒的说了一通,他继续说道:“姐夫,你不用说了,我不会那么轻易的原谅我姐的,咱们还是先出海吧。”
老敖咂咂嘴,他看出来了,毕竟是血浓于水,鹿无遗对鹿执紫还是很有感情的,但因为以前发生的事情,他对姐姐当初的选择至今抱有愤恨,这股愤恨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难怪鹿执紫那么讨厌曹家,他现在明白了,曹家简直是夺走了她所有亲人,对一个渴望亲情的女孩来说,这简直是罪不可赦!
海钓艇开出码头,鹿无遗来了兴致,他站在甲板上吼道:“嘚儿、驾!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第982章 村舅爷
云帆还没有撑起来,海钓艇驶入大海后不远碰上了王家村的渔船。
杨树勇站在船头抽烟,碰上后便招手:“哟,敖队长,出去兜风啊?嘿,人家兜风都带小姑娘,你怎么带个小伙子?”
“这是我小舅子,你们见过的。”敖沐阳给介绍了一下。
杨树勇热情的打招呼:“呵,鹿老师的弟弟,小伙子长得真帅真精神,有对象了吗?”
“没有。”鹿无遗硬邦邦的说道,他不太乐意搭理这些粗鲁低俗的渔家汉子。
杨树勇却是不管,道:“哦,单身狗呀,没事,老哥给你介绍个对象……”
“什么单身狗,这叫单身贵族!”鹿无遗厉声道。
杨树勇一愣,问道:“那不就是贵宾犬么?”
“玛德,懒得多说,姐夫快走。”
两艘船交错分开,鹿无遗没了去济沧海的念想。
他对于海上生活还挺有兴趣的,睁大眼睛看向周围,伸手各种比划、嘴里各种怪叫:
“哇哇哇,海鸥啊姐夫,那是海鸥对不对?”
“不是,那是麻雀,海鸥比它们大多了。”
“姐夫我看到海平面的对面有一艘船,厉害不?”
“你是有透视眼还是咋滴?”
“哎哟卧槽,海里还有喷泉?这怎么回事呢?”
“有鲸鱼在喷水,抹香鲸。”
一听这话,青年激动起来:“啊?这里还有抹香鲸呀?走走走,咱们快去看看,抹香鲸喷出的水是不是有香味?”
敖沐阳忍不住了,道:“你跟我们村的敖千莱有点像。”
鹿无遗见过敖千莱,他惊叹于对方那健壮魁梧的体格,询问过对方身份,但是,两人并没有聊过、接触过。
听他说自己跟那魁梧大汉很像,青年还有些沾沾自喜:“可能是我站在甲板上显得块头大吧。”
敖沐阳忍无可忍:“不是,你们个头差远了,一样的是脑瓜子,说你们傻吧其实你们也挺机灵,说你们不傻吧但总是办傻事说傻话,你这种性子在我们村里有个说法,叫缺心眼。”
他以为自己这么说,鹿无遗会生气,哪知听了他的话,青年没生气,而是在脸上露出了黯然的表情。
“伤你自尊了?”老敖放缓语气问道。
鹿无遗摇摇头,低声说道:“不是,我这性格是长久养成的,我确实像个二傻子,可没办法,我跟曹家的年青一代在一起,我只能做个二傻子逗他们欢乐,这就是我的人设。”
敖沐阳头一次对他产生了怜悯情绪,他上去拍拍青年的肩膀道:“但在家里,对着你姐和我,还有其他人,你不必这样。在这里,你是村长的小舅子。”
“村长的小舅子有什么?让你说的怎么跟个国舅爷似的?”鹿无遗斜睨他说道。
敖沐阳道:“在这一亩三分地,你还真是国舅爷!你回到金陵有什么好的?去当小丑?去当奴才?”
“我才不是奴才。”鹿无遗争辩道,“我在外面也是曹家少爷,有钱有地位,威风的很。”
敖沐阳冷笑道:“但你实际上是个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
鹿无遗脸色又开始阴云弥漫,他想发火,可对着敖沐阳不敢发火,他扭头四看,看到将军、狼大狼二们都在船上,可他也不敢对着发火。
“去看鲸鱼。”他硬邦邦的说道。
换气之后,抹香鲸已经下沉了,敖沐阳到来后放出一点金滴,随即海水开始翻涌,一个巨大的阴影出现在海面上。
鹿无遗惊喜叫道:“哇哇哇,好大的鲸鱼!”
远处,浪花翻涌,一道巨型镰刀般的鱼鳍冒出了水面。
四周海水砰砰响了起来,有海豚和江豚跳出水面群体游来。
鹿无遗惊呆了:“姐夫,这都是什么啊?”
“你下面的是抹香鲸,朝你游来的是虎鲸,那些小的是海豚和江豚。”
这么多大鱼出现在海钓艇旁边,掀起的海浪把海钓艇冲击的摇摇晃晃。
鹿无遗又惊又喜,他伸手想去摸摸海里的大鱼,可又不敢。
“先憋气,快。”敖沐阳拉着他的手臂直接跳了下去,将他一把推到了抹香鲸的头顶上。
抹香鲸头顶前端是方块形的,它的皮肤很粗糙,鹿无遗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随着敖沐阳伸手往上点,抹香鲸逐渐探头出了水面。
鹿无遗惊喜的叫道:“卧槽,老子是海洋之王!”
敖沐阳无奈,这孩子真是随地随时能放嘴炮啊。
早起的游客看到鲸鱼和海豚们聚集在一地,纷纷上船凑过来。
见此敖沐阳便把鹿无遗带走了,鹿无遗玩的开心呢,不满的说道:“干嘛呢?你没看我跟海豚在沟通感情吗?”
敖沐阳道:“今天出海有别的事,回来我带你玩个把戏,就当补偿给你做见面礼。”
鹿无遗追着问,敖沐阳却不说,他现在急着解开姐弟之间心结。
海钓艇开出去,虎鲸一路跟随在后。见此,鹿无遗便不再吵闹,他蹲在船尾一个劲招手:“你好,老虎,再见,老虎。”
到了一片人迹罕至的海域,敖沐阳找了片礁石区抛锚,然后递给鹿无遗一根钓竿道:“你钓鱼吧,我去水里找些东西。”
“找什么?”鹿无遗立马问道。
敖沐阳道:“潜水找宝藏。”
鹿无遗笑道:“你这是吹牛,我才不信。”
敖沐阳光着膀子跳入水里,他急忙喊道:“姐夫,你不穿上潜水服吗?还有氧气瓶,你不背上氧气瓶怎么潜水?”
“你姐夫我用不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可是精锐海军潜水大比武的第一名!”说着,他潜入水下消失不见。
今天天气适合海钓,空中遍布云彩,没有炽烈阳光洒下,海面上依然有徐徐海风,吹在人身上凉飕飕的。
鹿无遗心里也凉飕飕的,他放眼望去,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海浪前仆后继的哗啦啦声,空旷的有些瘆人。
他心里害怕,便对将军和狼家兄弟招手:“垃圾们,过来陪你们的舅舅,快点,不过来的回去我让你们爸妈把你们给炖了。”
这些话他是随意说的,反正狗和狼又听不懂。
可是很快他就为小看狗和狼而付出代价,将军、狼家兄弟呲牙咧嘴的围了上来,目光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