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通过了,他们已经答应了!”乔雪决定委婉地告诉安德森,不然以导师火爆的性格绝对会暴跳如雷。
“明天开始,就要进入紧张的工作状态,大家辛苦了,早点休息。”安德森咀嚼着面包,喝了一大口朗姆酒,微笑鼓励团队。
“好!”他的学生都很给面子,纷纷表示赞同。
……
安德森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任何人深处这恶劣的条件,都很难保证睡眠,好不容易等到凌晨三四点,他才进入梦乡,结果没睡多久,就被外面嘈杂的声音惊醒,他简单地穿了一件衣服,戴上了眼睛,走到帐篷外,发现陆续有村民将病人送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大帐篷内。
“这帮华夏人在乱搞什么!”安德森吓了一跳,赶紧通知学生,赶紧起床,同时最短时间内穿好工作服。
工作服是由最好的材质做成,可以隔绝一切病毒,这样才能保证在接触疫病患者的过程中,自己被传染的可能。
安德森抓紧时间穿好工作服,匆匆进了病人帐篷区,只见苏韬等岐黄慈善医疗援助成员,正在分工给病人询问病情或者喂服汤药。
这群人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只是嘴上带了个口罩,就敢和病人近距离接触,难道他们不知道疫病是多么的恐怖吗?
“那个叫安德森的老外,来偷师了!”廖华实凑到苏韬耳边,低声笑道。
苏韬这才注意到安德森站在门口,面色极其难看,笑道:“你们继续给病人服用四气汤。我去会会那个老外就来。”
苏韬走到安德森身边,朝帐篷外指了指。
安德森暴躁地问道:“你们究竟在做什么?难道不知道这次新型疫病的可怕吗?”
苏韬耸了耸肩,苦笑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想咱们得找你的华夏女学生,然后彼此聊聊自己的办法。”
安德森叹了口气,也听不懂苏韬在说什么,只能气冲冲地找到乔雪,认真地说道:“你告诉他,从现在开始停止自己愚蠢的行动,在我找到病毒是什么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苏韬叹了口气道:“我可以给你找病毒的时间,但那些病人却没法等待。现在已经有好几个人因病死亡,受到传染的人,还在不断增加。现在我必须要控制病情,让没病的人保持健康,让有病的人减缓病情。”
安德森沉默片刻,怒道:“在不知道病毒之前,你们贸然接触患者,只会让你们增加感染几率。”
苏韬摇头道:“人抵御疫病的感染,是有抵抗力的。如果身心保持健康状态,是不会受到疫病的感染。你不相信中医,所以跟你解释这些应该也没有什么太多用处。不过,我建议你和你团队的几人,最好休息几天接触病人,否则即使穿了防护服也没有什么太大作用,因为病毒是看不见的,再好的防护服也抵挡不了病毒的无孔不入。”
安德森听乔雪翻译完毕之后,怒道:“竟然让我们休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我现在就要你们的政府部门投诉。”
芮磊一早就按照苏韬的要求,将病人全部集中到医疗基地,见苏韬和安德森发生冲突,连忙冲过来和稀泥。
“两位专家千万不要争吵,现在是特殊时期,一切以大局为重啊。”芮磊暗叹了一口气,他现在的状况还真是尴尬,一个是好不容易辛苦请来的病毒学专家,另一个是得罪不起的国医专家。
安德森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暗忖自己为何要跟这个年轻人这么较劲,真是有失身份,他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既然你们这么不听建议,那我就不管你们了。我们彼此按照自己的思路来办,不要干涉对方的治疗。半个小时之后,我就得开始对所有人员进行检查,大约两个小时能够得出结果。有了结果之后,治疗这些病人,就可以对症下药了。”
“行吧,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苏韬冲着安德森和乔雪礼貌地笑了笑,然后给两人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他原本打算给他的团队,提供一份四气汤,但估计对方也不会接受,还是就不多此一举了。
因为自己还有要事要处理,没空跟安德森纠缠,匆匆朝病人帐篷走了过去。
躺在一张白色单人病床上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她面色饥黄,头发凌乱,眸光已经涣散,皮肤干枯,嘴唇蜕皮,她昏沉地躺在床上,口中不停地发出呻吟声,孔思雨用棉签蘸水,在她嘴唇上涂抹,让她感觉舒服一点。
苏韬正准备伸手过去把脉,旁边一个少女,突然喊出声:“不要!”
少女看上去十八九岁,个子不太高,比较娇小,面容挺清秀,她紧张地说道:“别碰,会传染!”
苏韬淡淡地望了她一眼,道:“为什么你敢碰她?”
“因为她是我的奶奶。”少女轻声说道。
“那我更要碰她,因为我不碰她,就没法救你奶奶了。我是一个大夫。”苏韬很认真地与少女笑道,“我不怕瘟神,瘟神怕我!”
第0725章 天灾还是人祸
瘟神又称五瘟使者,是中国古代民间传说的司瘟疫之神,分别为春瘟张元伯,夏瘟刘元达,秋瘟赵公明,冬瘟钟仕贵,总管中瘟史文业,是传说中能散播瘟疫的恶神。
少女凝视着苏韬,也不知为何,感觉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男子,给人一种极为踏实可靠的感觉。
“她什么时候生病的?”苏韬面色变得凝重,病人的情况比想象中要严重。
“两天之前!”少女紧张地问道,“请你一定要治好我奶奶!”
苏韬叹了口气,旋即笑道:“我会尽力而为的。”
这个时候不能让少女感觉到绝望。从已经得知的消息,昨晚又死了一人,整个七山岭村都笼罩在阴霾的情绪之中。
老太太的脉象比较复杂,因此能够分析出,疫病对人体的多个器官会发生影响。心肺脾肾,均出现衰颓的迹象,比起霍乱、鼠疫这些疫病,还要更加严重。
苏韬用银针刺入老太太胸口一个穴位,老太太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苏韬连忙将旁边的垃圾篓递过去,老太太咳出的痰中含有有些发紫的血丝。
“大夫,我奶奶怎么样了。”少女见奶奶反应激烈,连忙紧张地问道。
“你不用担心!她有痰堵住了器官,我刚才是帮她排痰,现在应该会舒服一些。”苏韬连忙解释道。
老太太虽然还是很憔悴,但严重散发出了一些神采,忘了一眼孙女,道:“幽幽,我没事,你放心吧!”
宋幽幽抹着眼泪,哽咽道:“奶奶,你一定要好起来。”
“为了你,我一定会好起来的。”老太太尽管知道自己现在身体不佳,但还是表现出极为坚强的一面。
奶孙俩,说的是七山岭这边的方言,苏韬等人都听不懂,但还是看得出两人的关系亲密,不仅微微有些动容。
不远处传来一声咳嗽,巩明成走进了帐篷,他朝苏韬这边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惊讶之色,道:“幽幽,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要陪奶奶!”宋幽幽眼里含着泪,坚定地说道。
“唉,你怎么不听叔的话呢?你奶奶,我们一定要治好。这次的病有很强的传染性,你是咱们村子里出的第一个大学生,千万不能出事啊。”巩明成走过来,拉着宋幽幽就往外走。
“巩叔,我要陪我奶奶。”宋幽幽想要挣脱,焦急地说道。
“我得对你爸负责!”巩明成唉声叹气地说道。
“村长,你放开幽幽吧!”苏韬这时拽住了巩明成,“她和她奶奶相处的时间很长,病毒的话按理说,早就潜伏在她的体内,所以你现在拽她出去也晚了。”
巩明成复杂地看了一眼宋幽幽道:“我们这些人,在深山里活了半辈子,死了也就死了,反正未来的日子,也是能预见到的,不会有什么变化。你这娃儿,好不容易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学,走出了村,接触到外面的世界,还有大好的时光,如果出事儿,那就太可惜了。”
宋幽幽摇头道:“我不能离开奶奶,从小到大,她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把我抚养成人。她现在病了,我要照顾她。”
巩明成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傻孩子,如果你也生病了,老太太肯定更加伤心难过。”
苏韬叹了口气,安慰两人,道:“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尽快找到解决办法的。”
巩明成背身走了出去,蹲在帐篷外的一个石块上,抽起了旱烟。抽了半袋之后,见苏韬走了出来,他连忙起身,问道:“苏医生,现在情况如何了?”
“我只能暂时缓解他们的痛苦,还没找到具体解决的办法。”苏韬如实说道,他刚才用针灸的办法,一一为病人排出气管内的血痰,因为人数众多,所以花费了不少精力,显得有些憔悴。
“唉,我们这个山村,这么偏僻,怎么会惹上这种祸事呢?”巩明成有些愤怒地说道。
“按理来说,新型的疫病,一般不会发生在这里,所以我也怀疑病源是从外界传入的。”苏韬想了想,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猜测,“最近这段时间,是不是村里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比如有外人来到村子里,或者有外面打工的人,回到了村子里。”
“没有!”巩明成犹豫片刻,摇头说道。
“巩村长,如果你想救这个村子里的人,就不要瞒着。”苏韬极为认真地说道,“找到原因,治疗起来,才能有方向。”
巩明成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上个月初,的确有人进过咱们村,他们只住了三四天就离开了。”
“他们是什么人?”苏韬暗叹了一口气,果然不出所料,这并不是天灾,很有可能是人祸。
“是县旅游局带来的,两个外国人,还有一个说是从首都来的大人物。他们没有住在村子里,而是在山上打了几天猎。”巩明成叹气道,“他们带着枪进山的,临走的时候,打了不少野货,其中有不少禁猎的动物。”
苏韬知道因为这群人做的事情违法,所以他才会犹豫许久说出来。
苏韬朝巩明成点了点头,道:“按理说,他们对附近的情况不熟悉,进山的话,肯定要安排个当地向导。”
“那个向导……已经死了!”巩明成苦笑着说道,“他们离开第二天,给他们带路的老瘸子突然开始发烧,然后一病不起,随后村里人相继开始出现类似的病状。老瘸子死得最早……他原本身体不算好,我们以为是因为感冒,就没在意!没想到后面演变成这样!”
“这件事你为什么没有跟上面汇报?”苏韬皱眉道。
“我也没想起来,你这么一问,我才联系啊起来的。”巩明成低下头,眼神飘忽地说道。
“你在说谎!你想为谁遮掩?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你就是七山岭村的罪人了。”苏韬面色变得严肃,揭穿道。
“……我没有想为谁这样!”巩明成面色变得紧张道。
苏韬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说道:“巩村长,纸包不住火,你自己心知肚明。”
巩明成蹲下身子,用力地抽了自己两个巴掌,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七山岭村的罪人,是我给这个村子带来了灾难。”
苏韬追问道:“现在你越早说明自己知道的情况,或许越早为乡亲们减少痛苦。”
“那几个人是我儿子带进村的!”巩明成摇头苦笑道,“我儿子说,这些人想要把我们村子开发成旅游风景区。”
苏韬暗叹了一口气,巩明成现在恐怕也是幡然醒悟,七山岭村这么偏僻,与苗家村相仿,这么荒僻的地方开发成风景区完全没有可能,那不过是个谎言而已。
“你儿子现在人呢?”苏韬追问道,“如果找到那几个人,或许就能知道病因了。”
“我也不知道!”巩明成道,“这几天他几乎很少回来。出去之后,就杳无音讯了。”
“你记得他的手机号码吗?”苏韬将手机递给了巩明成。
巩明成犹豫片刻,拨通了号码,响了几声之后,里面传来巩强的声音。
“强子,是我!”巩明成沉声说道。
“爸,什么事儿?你怎么用一个陌生号码给我打电话的?”巩强还躺在床上,没有起床,声音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我用的是一个朋友的手机!”巩明成看了一眼苏韬,见他目光中满是鼓励之色,叹气道,“强子,你们上次进山,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时带你们进山的瘸子叔,回来之后直接就病倒了。”
巩强皱了皱眉,不悦道:“我们就是打猎啊,瘸子叔本来身体就不好,难道还怪我吗?我都说要找个靠谱的人陪我们上山,结果你说瘸子叔年轻时是村里最好的猎手,才让他跟我们上山。结果你瞧瞧!罢了,我过两天,给瘸子叔寄点钱,你带着他去镇卫生所去好好看看,隔壁村里的那个赤脚医生不靠谱!”
“强子,还是别寄钱了,你瘸子叔,前几天已经走了!”巩明成听到此处,内心一松,从儿子的语气来看,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瘸子叔死了?”巩强倒抽了一口凉气,“怎么会呢?我们离开时,他还好好的!”
“强子,你实话实说,跟你们进山的那帮人,究竟是什么来路,他们在山上除了打猎之外,还做了什么事。”巩明成语气变得有些焦急地说道。
“他们就是打猎啊!”巩强听出了不对劲,“爸,你老实跟我说吧,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先是你瘸子叔死了,随后小雅的娘也死了。后来我们才知道,他们得了一种可怕的传染病,现在村子里一半的人都病倒了。一切都是从你瘸子叔开始的,强子,你一定不能瞒着爸,究竟你们在山上做了什么。”巩明成哑声说道,“不然的话,村里人就都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
巩强回想着在山上的一切,那几个人确实透着一股诡异,他如实说道:“爸,我跟你实话实说,那帮人我也不熟悉,突然找到我,让我带他们跟县旅游局练习,然后进村。等出村之后,就没有联系了。”
“唉,你跟他们接触那么久,难道没有留下一点线索?”巩明成皱眉问道。
“我只知道,来自首都的那个年轻人,姓应。两个外国佬,玩枪很厉害,一个叫马克,一个叫迪安。”巩强愧疚道。
“唉,如果想到其他线索,就赶紧告诉我吧!”巩明成叹气道。
巩强心神不安地挂断电话,他在县城旅游局当临时工,在车队当司机,现在住的房子是个出租屋,上次陪着那帮人回到村子里玩了几天,结果那个姓应的大少,临走时给自己丢下五万块,那可是自己两年的工资收入。
巩强原本以为这是一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没想到竟然惹出这么大的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