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晚饭,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向南慢悠悠地回到了酒店,还特意到老师江易鸿的房间前敲了敲门,里面依旧静悄悄的,也不知道他又到哪里去会老朋友了。
不管他,反正明天上午出了比赛结果,下午的样子大概就能回魔都了。
到时候,就算老师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他也是要回去的,魔都那里还有那么多古陶瓷在等着他去修复呢。
时间不等人啊!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向南先是洗了个热水澡,将这些天来的疲累全都给冲走了,然后披着浴袍,靠在松软的床上,拿起手机点开了游戏。
今天心情这么好,应该能过第十关的吧?
……
向南靠在宾馆的床上,悠闲地玩着水果连连看,另一边,他参加古陶瓷修复技艺大比,并且修复水平达到了无痕修复的消息,迅速在文博圈子里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消息当然是本次古陶瓷修复技艺大比的那些个专家评审们传出去的,他们的本意并不是传递消息,而是在四处打听,这个向南的古陶瓷修复的老师,究竟是何方神圣?
孙福民今天过得还算悠闲,学校里马上就要放寒假了,他给几个自己上课的本科班里上完了本学期最后一堂课,就宣布了下周考试的事情。
正要下课呢,这些个不省心的学生就开始起哄:
“老师,下周就考试了,给划一下重点呗!”
“是啊,老师,文物各种知识也太难记了,你行行好嘛!”
“嘤嘤嘤,老师……”
“……”
孙福民一脸无语,现在的学生都怎么了?一到考试就哭着喊着要划重点,考试不是目的,目的是要看这一个学期你们学到了什么东西!
真是主次不分!
想到这里,一向都是好好先生的孙福民脸色一沉,说道:“划重点?这本书里面,除了第1页到第3页的目录,和最后两页的出版信息,全都是考试的重点!”
“知道你们上两届的师兄向南吗?他以前考试的时候,从来就不会说什么划重点,现在,他已经是国家级的古书画修复专家了!”
说着,他将讲义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大声说道,“一到上课的时候,不是逃课就是趴在桌子上睡觉,到考试了就要划重点,你们都是为我读书吗?”
底下的学生哪儿见过发飙的“好好先生”,全都吓得噤若寒蝉。
孙福民扫了这些学生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嘀咕了一句:“还嘤嘤嘤,我一拳打死你个嘤嘤怪!”
说完,一把拿起桌子上的讲义,转身就出了教室。
学生们都惊呆了,孙老师刚刚说什么来着,“一拳打死个嘤嘤怪”?
我们还以为教文物学的老师都是老古董呢,原来也这么fashion啊!
出了教室,孙福民就笑了起来,他也不是真生气,不过是吓唬吓唬这些小孩子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大学生,混日子的真是越来越多了。
之前,他还听说在学生当中居然还流传着这么一句话:“59分遭罪,60分万岁,61分浪费”!
这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敢情这些人,还真把大学当成象牙塔了?
以为谈谈恋爱,玩玩游戏,等到毕业就能年入百万,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了?
真是幼稚!
还是向南懂事啊,从上大学起就目标明确,而且还努力地朝着目标前进,如今还没毕业呢,就已经取得了别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成就。
当然了,这成就里有我一小半的功劳,和刘其正那老头半点关系也没有。
孙福民想着想着,忽然想起来了,向南去长安参加比赛已经有两三天时间了,现在应该结束了吧?
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他正打算回家以后再打个电话问问,放在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孙福民连忙拿出来一看,是京城故宫博物院古陶瓷修复专家谢家松打来的。
这老谢怎么想起给自己打电话了?
心里虽然有些纳闷,孙福民手底下可不慢,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谢家松独有的烟嗓:
“老孙,我老谢啊!我得恭喜你啊,你的学生向南,在这次古陶瓷修复技艺大比里,勇夺第一啊!”
“啊?拿了第一?”
孙福民一听,顿时满心欢喜,不过转瞬间,他又恢复了平静。
这老谢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不知道我是修复古书画的吗?
向南拿了古陶瓷修复技艺大比第一,他跟自己报的哪门子喜?
简直莫名其妙!
不过,向南毕竟是自己的学生,不管他在哪方面取得了成就,孙福民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他淡淡一笑,说道:“老谢啊,谢谢你还专门打个电话来报喜,向南这臭小子,到现在都没跟我说一声呢!”
“哈哈!这个你可不能怪向南。”
谢家松在电话里笑得像是在“鬼市”里捡了漏一样,“现在成绩都还没公布出去呢,我是专家评审之一,提前知道了结果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
孙福民点了点头,笑道,“老谢啊,既然你那边事情办完了,就干脆跟向南他们一起,来金陵玩几天嘛,你出来一趟也不容易,可别这么早就回去。”
“这个好说,好说。”
谢家松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敷衍了一句之后,继续说道,“那个老孙啊,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啊,向南古陶瓷修复技术,是跟哪位专家学的?”
孙福民这才晃过神来,原来这老谢专程给自己打个电话,还绕来绕去绕半天的,就是来问这个问题的?
你直说嘛,你直接说,我肯定会告诉你的嘛!
绕来绕去的,害得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真是……
孙福民有些哭笑不得,好一会儿才说道:“他古陶瓷修复方面的老师,你也认识,魔都的江易鸿!”
“原来是他……难怪了!”
谢家松在电话里倒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又跟孙福民敷衍了几句,便匆匆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以后,孙福民也是纳闷了许久。
还“难怪了”?什么意思?
这肯定不止是字面上的意思!
是觉得江易鸿很了不起,向南不配当他的学生?
还是说,向南拿了第一,全是因为他老师是江易鸿?
孙福民还没想明白,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电话打进来了,问的还是同一个问题,把他搞得满头是包!
怎么回事?江易鸿从来没有告诉别人,向南是他的学生?
否则的话,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跑来问我?
这一下,孙福民感觉问题严重了——
江易鸿比自己牛啊,人家是华夏古陶瓷修复第一人,而自己不过是众多古书画修复专家中的一个而已。
他之前不告诉别人向南是他的学生,现在向南在比赛中拿了第一,本身又是古书画修复专家,这一下再曝光出去,全国人民都知道他江易鸿是向南的老师了!
这么一来,还有谁会记得,我孙福民也是向南的老师?
想到这里,孙福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后跟直窜头顶:
“这是要抢我学生啊!这江易鸿也太阴险了!比起刘其正,他要阴险得多啊!”
第215章 四方云动
谁要抢我的学生,我就跟谁没完!
向南在长安首届古陶瓷修复技艺大比中勇夺魁首,孙福民在为他感到高兴的同时,也是警惕心大起。
种种迹象表明,江易鸿似乎有“独霸”向南的嫌疑,他不得不防啊。
就在他为这件事苦思冥想对策的时候,“古书画修复专家向南,在古陶瓷修复方面技艺惊人”的消息,也如同蒲公英的花絮一般,随风而散,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文博界,顿时,四方云动。
古书画修复界泰斗齐文超,如今正好有事在京城逗留,在得到消息之后,也是愣了半晌,紧接着摇头失笑道:“这小子,才几天不见,就又闹出大新闻来了。”
说着,他转过头对贾昌道说道,“刘其正和孙福民这两个老头子,连这样的事都瞒着我,简直太不像话了。”
贾昌道笑了笑,这话他可不敢接,不说刘其正和孙福民资历都比他高,光是这两人那“老无赖”的性格,那就够吓人的了,能不惹还是不惹得好。
不过刚刚听到齐文超说起向南的事,贾昌道的个中滋味就十分复杂了。
实际上,说一句向南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那真是一点也不会错。
想当初——其实也就是去年四月份,到如今连一年的时间都没有——他从京城远赴金陵,原本是想邀请孙福民前往京城故宫博物院,参与国宝《千里江山图》的修复保养专家研讨会的。
谁知道孙福民却是在不久前摔坏了腿,然后又向他推荐了向南。
向南来了京城之后,便开始大放异彩,不仅主导修复了《千里江山图》,还“击败”了几十位全国各地的接笔高手,揽下了《千里江山图》的接笔工作……
这一切,如今想来,就好像是一场梦似的。
贾昌道有的时候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还陷在一个主角名叫向南的人的梦里,至今还没醒过来?
要不然的话,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文物修复师,21岁就成了国家级专家,21岁就能研究出古书画修复技术?
哪怕是这修复技术,是从失传的绝技里衍生而来,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研究出来的。
否则的话,哪里还会有什么失传的绝技,早就被那些京派、蜀派的后人们给整出来了。
可贾昌道怀疑了一阵子以后,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
原因就在于,有一天他下班回家后没看到老婆在家,便大咧咧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了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