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向先生就不想知道那幅古书画是什么作品吗?”
见向南要走,鲍勃·威尔逊有些着急了,他都等不及吊向南的胃口,连忙开口说道,“这幅残损的古书画,是华夏明朝著名画家、被誉为‘画仙’之称的吴彬的作品《十面灵璧图卷》!”
“画仙”吴彬的《十面灵璧图卷》?
向南脚步微微一顿,停了下来。
吴彬,字文中,自号壶谷山樵、遵道生、织履生等,兴化府莆田县人。
吴彬供职于宫廷画院,工山水,布置绝不摹古,佛像人物,形状奇怪,与前人不一,独树一帜。他是华夏国画大师,明代宫廷大画家,晚明人物“变形主义画风”和“复兴北宋经典山水画风”的主要倡导者和领导者之一,享有“画仙”之誉。
1988年11月,其名作《文杏双禽图》被收入《华夏历代绘画》,列为华夏上下五千年的28幅绘画杰作之一。
吴彬的《十面灵璧图卷》大约创作于明朝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描绘的是“石隐庵居士”米万钟所藏的罕见奇石,分别绘于十图之中,各图都以真实尺寸描绘奇石的不同面。
也就是说,画家分了十个角度来描绘了这一块奇石。
这幅《十面灵璧图卷》以形写神,乃至形神兼备,除了华夏传统绘画笔墨外,又掺杂以几何原理、音律节奏、五行之说等诸多学理。
从技法所体现的思想上来看,该画作是“用三维方式解决三维的问题”,这在绘画史上都是非常少见的。
吴彬的这幅《十面灵璧图卷》,在京城的一场周年庆典拍卖会上,拍出了4.46亿元的天价,包含佣金成交价高达5.129亿元,创下了华夏古代艺术品拍卖成交的最高纪录。
也正是因为这幅古画名声太盛,向南也曾在网上搜了一下相关的信息,不过说实话,他还真想见一见这幅古画的真面目。
不过,这幅《十面灵璧图卷》光是画芯就有55.5厘米高,长度更是达到11.5米,如果再算上题跋、引首,那就更不得了,得有20多米长了,画幅可谓巨大。
这样一幅古画,要修复起来也是十分麻烦的,而且自己现在还不知道它的残损程度如何,要是残损得很严重,那就更耗费时间了。
如果自己真的接下了这幅《十面灵璧图卷》的修复,那原先预定的回魔都的行程恐怕又得改了,这好像有点划不来啊,自己回魔都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总不能为了一幅古画又拖延了时间,这要是其他收藏家又拿了贵重的残损文物过来要修复,那自己怎么办?
难道就不回国了?
眼见着向南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鲍勃·威尔逊大松了一口气,向南犹豫就说明还有机会,要是他直接拒绝了,那他还真没办法了呢,一旦向南回了国,那自己这幅《十面灵璧图卷》还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修复了。
当然,也可以交给其他文物修复师来修复,但向南就在自己的面前呢,就算他傻了,也不可能放任向南不用,把价值5亿多元的文物交给其他人来修复。
想到这里,他连忙又说道:“向先生,我知道您的‘规矩’,只要您愿意出手帮忙修复这幅《十面灵璧图卷》,我愿意将美术馆中一幅明末清初著名画家,被称之为‘清初画圣’的王翚的作品《龚蘅圃田居图(并诸家题咏)》设色纸本手卷图作为修复报酬!”
王翚,字石谷,号耕烟散人、剑门樵客、乌目山人、清晖老人等,苏州府常熟人,清代著名画家,被世人称之为“清初画圣”。
他论画主张“以元人笔墨,运宋人丘壑,而泽以唐人气韵。”所画山水不拘于一家,广采博揽,集唐宋以来诸家之大成,熔南北画派为一炉。
王翚与王时敏、王鉴、王原祁被并称为“四王”,加上吴历、恽寿平合称“清初六家”或“四王吴恽”。
这幅《龚蘅圃田居图(并诸家题咏)》是王翚于清朝康熙五十三年(1714年)时所作,当时的王翚已经八十三岁,这幅画是为友人龚翔麟所作的别号图。
龚翔麟,字天石,号蘅圃,又号稼村,晚号田居,浙江仁和人,是清代的藏书家、文学家,擅长诗词,与朱彝尊、李良年等并称为“浙西六家”。
这幅《龚蘅圃田居图(并诸家题咏)》的创作因果在卷后吴焯的诗跋等处有详实而生动的描写,在其卷首尾还有卷首尾有龚翔麟及其友人查慎行、梅庚、吴焯、邵廷采等人长题诗跋,此外还有后世藏家的一些题识,可见历代均视之甚重。
在2017年12月份在京城举行的一场秋季拍卖会上,这幅《龚蘅圃田居图(并诸家题咏)》以7475万元的高价得以成交,可见其价值。
看到向南还是没有反应,鲍勃·威尔逊这回真急了,他又说道:“向先生,我之前听说您还在大肆收购价值不高的残损华夏文物,我们威尔逊美术馆也愿意为您提供帮助的。”
鲍勃·威尔逊居然舍得将这么一幅古画作为修复《十面灵璧图卷》的报酬,确实是让向南有些心动,他沉吟了片刻,这才转头看了对方一眼,一脸淡然地说道:
“威尔逊先生,我现在没有办法给您答复,如果您愿意的话,还是先等我将登记过的这三十一件残损文物修复完毕之后,再来找我一趟吧。”
如果自己加班加点,能够提前将这三十一件残损文物全都给修复好的话,那剩下来的时间,也许就能够为鲍勃·威尔逊修复那幅《十面灵璧图卷》了。
其实他也不想破坏规矩的,可谁让鲍勃·威尔逊给得太多了呢。
第1373章 他怎么就那么豪气呢
和鲍勃·威尔逊又聊了几句,谈好了后续事宜,鲍勃·威尔逊也没再留在泰勒艺术博物馆,带着约翰·威尔逊和工藤太郎兴冲冲地离开了。
等他们离开后,向南这才重新回到了博物馆里。
布罗迪·泰勒看到向南以后,忍不住迎了上来,状似无意地开口说道:
“鲍勃这个老家伙之前也没有登记,而且他们威尔逊美术馆里也有文物修复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跑到这边过来,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他打算让我帮他修复一幅古画。”
向南笑了笑,也没隐瞒,这事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他对布罗迪·泰勒说道,“不过,我得先把登记过的那些残损文物修复完才能做决定,所以,我让他先等一等。”
“是吗?看来他还不算太目中无人。”
布罗迪·泰勒耸了耸肩,笑了起来,“鲍勃可是一直认为他们美术馆里的文物修复师的文物修复技术,是除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之外最好的,现在向先生来了,总算让他知道了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向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也没多说什么,继续朝博物馆楼上走去。
布罗迪·泰勒跟在向南的后面,忽然又说道:“向先生,您有没有考虑过在昌岛定居?您也知道,昌岛这边风景很好,治安也很不错,很多上层人士都选择在这里居住,您要是也在这里购房定居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
“在这里定居?”
向南一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还是算了吧,最养人的,还是家乡的饭菜啊。”
“向先生这话,也很有道理啊。”
布罗迪·泰勒一笑,也没再多说这些。
他确实是有想法将向南留下来的,不过泰勒博物馆太小,肯定留住向南这样的文物修复专家,但要是向南愿意在昌岛这边定居,那不止自家的博物馆会受益,哥谭收藏界甚至米国收藏界里的大收藏家们都会受益。
只可惜,他只是稍稍试探了一下,就知道这条路行不通了,因此向南是一个纯粹的华夏人,他不会舍得离开生他养他的华夏土地的。
就好像,他不会离开米国到其他国家定居一样。
回到二楼以后,向南和戴维斯等人又打了个招呼,就回到文物修复室里继续修复比尔·威廉姆斯送来的那幅张宗苍的《云栖山寺》设色纸本手卷图。
在上午的时候,向南已经将这幅古画的画芯修复完毕了,此刻已经在背面刷好了淡胶矾水,上墙贴平,准备开始全色接笔处理。
而在外间,朱熙又和戴维斯一起,分别坐在比尔·威廉姆斯的两侧,一边关注着玻璃隔断内向南修复文物的动静,一边和比尔·威廉姆斯聊着残损华夏文物收购的事宜。
说实话,朱熙在来哥谭市之前,表面上虽然云淡风轻,心里面却还是有些忐忑的,他虽然和米国人有过接触,但真正谈生意还真没做过,很担心自己会辜负了向南的期望,办不好他交代的事情。
要是到最后什么事都没谈成,白来米国一趟倒是小事,就怕影响了文物修复培训学院那数百名学员的培训课程,那就真的没脸回去见人了。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等到真正接触了之后,他才发现这些米国收藏家们居然这么好说话,一听说向南旗下的文物修复培训学院里需要残损华夏文物当作培训材料之后,一个个热情得不得了,不仅在价格上毫不计较,而且还表示愿意联系身边的其他朋友,让他们也将自己家里的残损华夏文物低价出售文物修复培训学院。
这些也就罢了,还有一些豪气冲天的收藏家,比如布罗迪·泰勒,他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当即就对朱熙表示,他可以将自家博物馆里这些年来留下的残损华夏文物全都免费赠与文物修复培训学院,算是对华夏文物修复师培养教育尽一点绵薄之力。
这就让朱熙感到很震惊了,要知道,泰勒艺术博物馆已经成立了二三十年,这么长时间下来,博物馆里积攒下来的残损华夏文物足足有三四百多件,抛开那些较为贵重的文物,那些不怎么值钱的文物,起码也有两三百件。
布罗迪·泰勒到底怎么想的,他怎么就能这么豪气呢?
朱熙其实也不笨,相反,他反而聪明得很,只要稍微一想,他就知道原因了。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因为自家老板的文物修复技术精湛,将这一群米国富豪都给震住了吗?
要是自家老板的文物修复水平稀松平常,以这些人的身份和地位,恐怕连一分钟的谈话时间都不会留给自己,哪里还有可能像现在这般,跟个老朋友似的言笑晏晏,三两句话就把事情给谈成了?
所以,说来说去,归根到底还是自家老板厉害啊!
一下午的时间,向南就将比尔·威廉姆斯的那幅《云栖山寺》设色纸本手卷图给修复完成了,而且,他还将戴维斯的那件清雍正珐琅彩三阳开泰笔筒给都给修复好了。
比尔·威廉姆斯在仔细看过那幅修复好的《云栖山寺》图后,自然也是很震惊,之后便开心得合不拢嘴,这表现和之前的吉姆·斯塔克等人一模一样,朱熙和戴维斯等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倒是戴维斯看到那件清雍正珐琅彩三阳开泰笔筒后,显得颇为淡然。
没办法,谁让咱傍着大佬,见多识广呢!
不过,他眼里的兴奋之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比尔·威廉姆斯照常想要请向南等人吃顿晚饭表示谢意,不过还是被向南给婉拒了,他和布罗迪·泰勒道别之后,就带着戴维斯和朱熙离开了博物馆,找了个地方随便吃了点晚饭,就回到戴维斯的家里去了。
向南如今还在惦记着鲍勃·威尔逊的那幅《十面灵璧图卷》呢,要想有机会见识见识这幅奇画,那他从明天开始,就得加快修复速度了……
第1374章 你是在讲故事吗
从第二天开始,向南每天天刚蒙蒙亮就会乘车前往泰勒艺术博物馆,一直到夜里将近十点钟才会离开,戴维斯和朱熙感觉还要好一些,布罗迪·泰勒却是有些苦不堪言。
他家可并不是住在博物馆里,而是在距离博物馆有几十公里远的小镇上,每天天还没大亮就要出门,倒是让他重新体会到了当初大学毕业之后,刚到家族旗下的公司里实习时的那种忙碌而充实的感觉。
痛并快乐着。
布罗迪·泰勒尽管每天早出晚归,但也只是早晚赶路罢了,可向南除了要赶路之外,除了午餐和晚餐时会稍稍歇息一会儿,其余时间几乎都是在文物修复室里度过的,一连半个多月下来,整个人都感觉瘦了一圈。
这也让戴维斯和布罗迪·泰勒等人忍不住暗暗咋舌,这向南为了修复文物,也真是太拼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向南要是不拼,又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拥有一身傲视同行的文物修复技术呢?
越是成功,越是努力,这句话真是一点也没有说错。
十一月份的昌岛,海风变得冰冷刺骨起来,博物馆后面的林子里,原本一眼望去的青绿色,也变得深沉了起来,就好像色素沉积一般,绿得有些发黑。
外面变得很冷,文物修复室里倒是温暖如春,中央空调的出风口里缓缓地吹着暖风,让原本就不大的屋子里感觉很舒适。
向南坐在椅子上,身前的工作台上摆着二十来片淡青釉色的瓷片,此刻他手上正捏着一块稍大一些的瓷片仔细打量着。
这是一件北宋官窑深腹碗的残片,是海外的私人收藏,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残碎了,而且看断口痕迹不像新碴,碎裂的时间也有些年头了。
北宋官窑是宋徽宗在政和年间下旨在汝州张公巷建造的官窑,主要烧制青瓷,器物造型往往带有雍容典雅的宫廷风格,釉色以月色、粉青、大绿三种颜色最为流行。
官窑胎体天青色釉略带粉红颜色,釉面开大纹片,这是北宋官窑的典型特点。
北宋官窑传世极为稀少,因而显得十分珍稀名贵。
到目前为止,除了魔都博物馆有四片北宋官窑的瓷片,宝岛某家美术馆有一片瓷片,华夏国内文物考古部门在北宋官窑的窑址中曾发掘出土几件残器和瓷片外,全世界迄今还没有一件完整器。
由于北宋官窑是从汝官窑进化而来,因此显得更加珍贵,无论是文物价值、历史价值,还是收藏价值等,都要远远超过汝窑。
这件北宋官窑深腹碗,敞口斜壁,直圈足,底面上有四个圆形的支钉痕,通体施淡青釉略泛绿,玻璃质感较强,器表开片纹密集。
2012年12月,在濠镜举行的一场秋季拍卖会上,一件与这件文物极为类似的北宋官窑深腹碗被拍出了1.66亿元的成交价,虽然价格高昂,但实际上,它的价值无法估量。
前一段时间在香江秋季拍卖会上,向南陪着夏振宇老爷子去看预展时,倒是看到了一件南宋官窑小杯,不过南宋官窑和北宋官窑并不是一个概念。
北宋官窑又被称之为旧官,南宋官窑则是新官,但它们之间还是有联系的。
向南看着面前的这一堆瓷片,心里面倒是颇为惋惜,要是这件北宋官窑深腹碗没有破碎,那又该是何等惊艳?
……
在文物修复室的外间,朱熙和戴维斯正陪着一位大腹便便的收藏家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向南修复文物,一边聊着天。
这位大腹便便的收藏家名叫菲尔·史密斯,是哥谭市一家珠宝公司的董事长,一张白白胖胖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一双小小的眼睛微微眯着,时不时地射出一道精光来,一看就是个精明圆滑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