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韩彬想起死者颈部右侧的Z标志，这又代表了什么？

第0918章 死因

　　荣苑小区。

　　韩彬再次返回地下二层，为了避免阻碍现场勘察，围观的居民已经被驱散了。

　　技术科的人已经勘察完现场，正在收拾工具箱，马希文看到韩彬后走了过来，“韩队，现场已经初步勘察完了。”

　　“有什么发现？”

　　马希文答道，“车的周围很干净，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物品，地面都是水泥地，也没有明显的痕迹，作案现场应该是在汽车内。

　　这是一辆长城SUV，车身较为宽大，有足够的作案空间。没有发现移动尸体的痕迹，座位周边有绳索的勒痕，但是车内没有发现绳索。

　　同时，车内发现了46枚云烟的烟头，也发现了不少被烟头灼烧的痕迹，现场发现了血迹和指纹，还需要带回去做进一步的鉴定。

　　另外汽车内的情况较为复杂，为了较好的保存作案现场，我们准备将汽车带回市局，做更进一步的勘察和检测。”

　　韩彬问道，“行车记录仪有发现吗？”

　　马希文道，“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被取走了。没有找到死者的手机，不过行驶证和驾驶本都在，可以确定是死者的车辆。目前就发现了这些情况。”

　　韩彬点点头，“马哥，辛苦了。”

　　“应该的，我们先收队了，等有了进一步的鉴定结果，我再通知您。”

　　“好。”

　　赵明啧啧称奇，“啧啧，就汽车这么大的空间，居然发现了46根烟头，受害人不会是被烟熏死的吧。”

　　江扬摇头，“你还挺会想，我还没听说过谁会被烟熏死。”

　　赵明道，“他身上也没有发现致命伤口，那他是怎么死的？”

　　江扬道，“以我的经验来看，很有可能是车内的一氧化碳含量太高导致死者窒息而死。”

　　江扬从警这些年，见过、听过不少死在车里的案例，其中大部分都是因为发动机怠速高，汽油燃烧不充分产生了大量的一氧化碳，如果车内门窗紧闭很容易造成一氧化碳中毒，一氧化碳无色无味，这种情况会十分的危险。

　　赵明也没反驳，因为江扬说的情况的确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过这个悬念没有保留太久，法医那边也完成了初步检测。

　　李灿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过来，“韩队，已经完成了初步尸检，这个受害人的死亡方式还真是挺特殊的。”

　　韩彬追问，“他是怎么死的？”

　　“他吸入了大量的尼古丁导致血管收缩、痉挛，引起心肌梗塞，猝死。”

　　赵明惊讶道，“我日，他真是被烟熏死的？”

　　江扬也诧异道，“靠了，吸烟还真能死人，我以后得戒了。”

　　李灿道，“他的情况和普通的烟民不同，他是短时间内吸入了大量的尼古丁，我从他口腔中找到了19枚烟头，据我估计，他甚至可能将一些烟头吃进了肚里，他在短时间内至少吸了几十根香烟，量变引起了质变，才导致了他的死亡。”

　　“娘的，这凶手也太狠了，居然用烟把人熏死，弄得我都有心理障碍了。”

　　赵明从兜里掏出一盒华子，“彬哥，估计我最近一段时间不会抽烟了，这盒烟您留着抽吧。”

　　韩彬有些哭笑不得，“就你话多，好好听李法医讲。”

　　李灿继续说，“受害人的颈部有一个类似于Z的图案，伤口平滑、并不深，应该使用利器划伤的，伤口虽然留了一些血，但没有划伤动脉，只是皮外伤。

　　另外，我还在死者身上发现了捆绑的勒痕，受害人死前应该是遭受过捆绑的，死亡时间在昨晚的九点到十二点之间。”

　　说完，李灿将文件递给韩彬，“这上面还有一些受害人的资料，您可以看一下。”

　　韩彬扫了一眼，上面都是一些尸检数据。

　　受害人，张浩楠

　　身高，181cm

　　死亡时间，12月26日晚九点到十二点之间。

　　死亡地点，荣苑小区，地下车库。

　　死亡方式……

　　看完后，韩彬心里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现场勘察完后，韩彬带人返回市局，张浩楠的车也被带了回来。

　　韩彬召开了临时案情分析会。

　　参与会议的有，市刑侦大队二中队和新华分局刑侦大队的人。

　　韩彬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上，廖平思和王霄两人坐在他的下首，其他的队员依次排开。

　　韩彬扫了众人一眼，朗声道，“现场勘察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了。针对这个案件有什么想法和调查的进展，大家都可以说。

　　廖平思说道，“韩队，我走访了一些围观的居民，并没有找到案件的目击者。不过倒是了解了一些张浩楠的情况。

　　据其中一位居民说，那辆车是张浩楠的，但那个车位并不属于张浩楠，这个张浩楠经常占别人的车位，有一次他家的车位就被占了，更可气的是张浩楠还没留手机号，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蹲到了张浩楠，对方还一脸不以为意，对占车位的事没有丝毫的内疚。

　　还有一位居民说，张浩楠经常带着一个女人回家，那个女人戴着口罩，看不清长什么模样，不过身材很好，衣着也很时尚，看两个人的举止动作，像是情侣关系。”

　　韩彬问道，“张浩楠是这个小区的业主吗？”

　　“是的。”

　　“有联系到他的直系亲属吗？”

　　廖平思摇头，“还没有。我会尽快想办法联系家属认尸。暂时就发现就这些情况。”

　　韩彬问道，“其他人还有什么线索？”

　　王霄清了清喉咙，“我带人搜集了小区的监控，这个小区的电梯和车库进出口都是有监控的，根据监控显示嫌疑人是昨晚九点五分下车库的，和法医判断的死亡时间基本吻合。

　　更多的监控视频，暂时还有没有来得及查看。”

　　赵明好奇道，“都那么晚了，一般人都该回家睡觉了，他去车库干什么？又恰好遇到了凶手？总归不会是偶然吧。会不会是凶手把他约到地下车库，熟人作案。”

　　廖平思接着说，“我也觉得是熟人作案，首先，凶手对受害人有一定的了解，他知道死者和林宏广因为吸烟在电梯里发生了冲突。再一个，能在大晚上将死者约到车库，两人的关系很可能不一般。

　　我建议查一下死者的通信方式，没准会查到凶手的相关线索。”

第0919章 关联

　　韩彬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廖平思的建议，这个提议中规中矩，算不上什么新意，韩彬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大家对于死者颈部的Z标志有什么看法？”

　　王霄说道，“我看过一部国外的电影叫佐罗，这部电影讲述了十六世纪中叶，军阀官僚盘据，民不聊生，蒙面的义侠佐罗以神出鬼没的姿态为铲除恶霸而努力的故事。

　　这个佐罗有一个特点，他喜欢在坏人身上留下Z标志，和受害人身上的情况很相似。

　　另外，电影佐罗的外文名Zorro，这个词在西班呀语中代表着狐狸。而狐狸的天性代表着狡猾。

　　我猜测凶手在受害人身上留下这个标志，是不是在向佐罗致敬或模仿。”

　　韩彬站起身，在白板上写了一个Z字，“佐罗这部电影我小时候也看过，用我国的一个词语形容就是替天行道。凶手觉得张浩楠是坏人，就用自己的方式审判、制裁他。

　　这一点倒是符合受害人的死亡方式，从现有的情况来看，受害人在遇害前已经被凶手控制住了，凶手要杀死他很容易，直接用利刃刺破他的喉咙即可，亦或者用绳索勒死他。

　　但凶手没有选择这些简单的杀人，而是选择更为复杂，更有仪式感的方式，用香烟将受害人熏死。烟这种东西虽然不利于健康，但本身并没有毒性，国内大部分人都抽烟，一根烟、甚至几根烟都不足以影响人的安危。

　　凶手为了能够杀死受害人，让他吸食了数十、甚至上百根香烟，这极大的增加了作案难度和暴露的风险。从这一点来看，凶手的仪式感很重，的确有一种替天行道的做派。

　　但是话说回来，受害人在电梯内吸烟虽然不道德，但也算不上穷凶极恶之徒，凶手的制裁手段有些过激，如果按照这种标准来定罪，很多人都会成为凶手的目标。”

　　韩彬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喉咙，继续说，“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凶手并不是真正的想要替天行道，而是为了掩盖真正的杀人目的，佐罗只是他找的掩护，就是为了干扰警方的调查方向。”

　　等韩彬说完，王霄附和道，“韩队分析的很全面，我也觉得应该从受害人周边关系查起，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杀人，肯定是某个原因导致了这次凶杀案。

　　从现有的证据来看，烟很可能是触发凶杀案的直接原因。当然，也可能想韩队分析的那样，这只是一个掩护。”

　　韩彬将目光望向后排的祖大伟，“祖大伟，你之前在城南分局刑侦大队工作，2018年夏天城南区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死者的颈部右侧有一个Z型的标志，你有没有印象？”

　　祖大伟答道，“有，当年我也参与了这个案件的调查，可惜因为缺失了关键线索和证据，案件一直悬而未破，所以我印象比较深刻。那个案子是八月21日案发的，被命名为821案件。”

　　祖大伟之前没有参与荣苑小区的现场勘察，韩彬给了他一份卷宗，上面有一些相关的资料，祖大伟已经看过了，“死者张浩楠颈部右侧的Z图案和当年821案件的死者十分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但被害的方式则有些不同。

　　祖大伟叹了一声，“其实我不大愿意回想这个案子，凶手的作案手段很残忍，受害人死的极惨，不光是我……很多老刑警看到现场后都觉得触目惊心。

　　受害人死在了自己的家中，舌头被人割断了，嘴也被堵住了，最后因失血过多导致窒息而死。受害人死前十分的痛苦，为了能够挣脱绳索，把皮肉都磨破了。”

　　王霄道，“如果按照你的描述，受害人死之前应该动静不小啊，邻居没有听到动静吗？”

　　“受害人家是城中村的，在自家院子里挖了一个地窖，尸体是在地窖被发现的，受害人是一名女性，被捆绑在椅子上，等家人发现她的尸体时，已经是两天之后，尸体都已经臭了。”

　　韩彬问道，“受害人被害的原因呢？”

　　祖大伟沉默了片刻，“当时有两种说法，这个受害人上了点岁数，根同村的人聚在一起，最喜欢说一些家长里短。同村的一个女孩，那时候还在上高中，怀孕了，打胎后在家里养身体。

　　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那个女孩的家里人一直瞒着，但不知道受害人从哪里知道了这个消息，就在村子里传了出去。

　　女孩听到后，觉得听没脸，家门都不敢出。家里的父母、亲人也跟着抬不起头，这件事在村子里动静不小。

　　后来，那个女孩没扛住，就从家里的三层小楼跳了下来，人没有生命危险，但腿瘸了。村子里很多人都说是她害了那个女孩。

　　没多久，受害人就被以割舌的方式杀害了。颈部的右侧被割出了一个Z图案。”

　　祖大伟停顿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另外一种说法，死者被害是有其他的原因，凶手之所以用这种方式杀害死者是为了掩盖真正的原因。”

　　韩彬问道，“这个案件迟迟没有告破，为何没有移交给市局？”

　　祖大伟犹豫了一下，“当年案件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们抓到了一位有重大嫌疑的目标，一直想找到足够的证据给他定罪，当时破案的希望比较大，分局领导觉得有能力侦破821案件。

　　调查的结果却事与愿违，证据是找到了，但却不是定罪证据，反而证明了那个嫌疑人的清白。当时的调查也陷入了死胡同，这时距离案发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多案件的线索都断了。”

　　韩彬听的很认真，等祖大伟讲述完后，扫了一眼众人，“大家听了821案件再对比荣苑小区的案子，有什么看法？”

　　廖平思说道，“这两个案子看起来作案方式不同，但本质上都是在惩罚受害人，821案件的受害人喜欢嚼舌根，就被割了舌头。荣苑小区的案件受害人喜欢在公共场合吸烟，就被烟熏死了。借用金庸大师的一句话，都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旁的赵明说道，“这两个案件联系起来，让我想起了一部叫‘七宗罪’的电影，不知道大家看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