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不!今儿这场,我怎么敢称大拿?内个......张会长!您是话剧协会的泰斗,您来吧还是。”
“咳咳......您太捧了。我还是后进,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多。不敢当不敢当......”
面对主持人的邀请,评委席中立刻陷入一片混乱。
所有评委的心里都明镜儿似的,参赛的所有话剧里面,《霸王别姬》是没有对手的。
或者说,在国内新一代的话剧作品之中,这一出戏都一点不虚!
从艺术性上来说,这一出戏只要随着时间沉淀下来,必将是写入教材甚至是史册中的。
所有人也都知道,谷明坤完了。
但是今天的这个事儿,必然会在话剧界甚至是文艺界引发一场海啸!
谷明坤的地位他们是知道的,在这样的动荡之中不站队不发表意见,不跟事情沾上任何因果吗明哲保身,才是最明智的方式。
看着所有人都不敢接茬,坐在评委席中的袁成默默的抬起了手。
“就抛却所有和戏无关的东西,从戏剧本身出发评吧。”
随着袁成的一声提议,正在互相推辞的众人都闭上了嘴。
“好。”
见众人点头,袁成微微一笑。
“从我开始。”
他站起了身来,“借着这个场合,我向公众正式声明,从即日起辞去国话院院长,艺术协会副主席一职。”
哗!
场内,响起了一片嘈杂。
只有几个评委,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神色。
在一片议论声中,袁成如释重负的笑了。
“所以现在,我仅仅以一个戏剧爱好者和从业者的身份,点评参赛作品。”
看着袁成坦然望向自己眼神,台下的李世信笑了,他抬起了手。
啪。
他轻轻的拍了拍巴掌。
哗!
看到这一幕,全场的掌声响起。
微微对台下鞠了一躬,袁成开口了。
“在所有的作品中,我意向中的最佳作品,非《霸王别姬》莫属。”
“这一部话剧,以小豆子既程蝶衣这个角色的视角为主,讲述了他和他所认识的人的一生的故事。而他的故事始于一个谎言,即‘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他虽然长得像女生,但不是天生就有自己出女性的性别认同。
他反抗,却被周围人所否定。于是在他接下来的一生中,就是以这句话为念从一而终。直到最后意识到自己一生生活在谎言之中,他拔剑自刎让自己以女性的身份毁灭在了自己的戏剧之中。
从结构上看,这一出戏非常简单,它就是说蝶衣,小楼,菊仙三个主要人物的爱恨情仇。但是结合时代的背景,这是一个饱含了人性,时代与命运的非凡故事。
而让我最震撼的,则是戏中每一个塑造出来的角色。回头看来,蝶衣,小楼,菊仙,小赖子,关师傅,袁四爷,小谷子,这几个主要人物是如此的典型,以至于我们几乎能够看到一般人在面对自己最初的理想时,有可能做出的不同选择,不得不承认的是,在现实中大部分人是蝶衣,袁四爷,小赖子甚至是小谷子,少有人能有蝶衣这样的从一而终。
这是一种事实,这是一种客观存在,社会一日日的不同,压力和阻力也一日日的有大有小。所以这个世上少有蝶衣无可指摘,却又更无甚可诉说与骄傲。回头一想,为什么那些离开了,背叛了楚霸王人的许多人,没有任何故事把他们记录下来呢?
他们中间可能有王公贵族,智者勇士,但他们都被忘记了。为什么最后,只有那一匹马和那个为霸王斟酒的叫做虞姬的女人被长久的歌颂呢?我想,人们在心里是喜欢从一而终的忠诚的。
人纵有万般能耐,但终究敌不过天命。这就是这部戏剧在我看来恰如其分的二义性,歌颂,与惋叹。叹惋的是,从一开始虞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歌颂的是,这种从一而终的忠诚,因着他命运的悲剧得以绽放。
而这种叹惋和歌颂的二义性,正是中国人最喜欢的悲剧形式。
也是只有中国人才能看得懂的悲剧形式。
所以我说,这一出戏,是只有中国人能看懂,并且能拿出来和其他任何国家任何形式的悲剧艺术相对位的作品。
我这一票,投给《霸王别姬》。”
随着袁成最后一句话说完,他按下了面前的推荐票选项。
看着电子大屏幕上,那率先夺得一筹的《别姬》,所有的评委,默默的将手按到了桌上。
看着那九票全票通过评委会决议的结果,主持人拿起了话筒。
“好的观众朋友们,那么第一届谷明坤话剧奖最佳长片奖的得主是......《霸王别姬》,李世信及他的团队!”
随着一片掌声,李世信微微一笑。
他看了看舞台中央,那一尊水晶基座,上面镶嵌着一块手形纯金的奖杯。没等主持人要邀请,他走了过去。
拿起奖杯,对着现场观众和所有直播网友的面,摔在了地上!
哗。
在一地破碎的水晶中,他拣起了那一坨变了形的纯金,随手扔给了大眼睛眨呀眨的安小小。
“明天卖了,买牛肉干吃。”
在一片诧异的目光中,安小小颤抖着小手,紧紧的将自己的伙食捧在了怀里。
“谢谢老师的纯金打赏!”
第660章 老头的影响
一场华丽的演出落幕了。
站在茶豆直播大楼门前,看着华灯初上的京城夜景,李世信朝张硕要了根儿烟点了。
随着长长的烟气在凉爽的秋风吹拂下,蒸腾的飞向云霄,李世信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
这个世界......
怎么会有老夫这么牛逼的人?
这个世界,怎么会存在此等的才华与智勇于一身的男人啊!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将只抽了一口的烟掐灭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中,面对着这断的繁华的京城,李世信长叹了一声。
他身后,看着那道背着沧桑的背影对月长叹,一群老粉嘿嘿的笑了。
“老哥哥。”
对着李世信的身影,赵瑾芝摩挲着暴露在凉风中的双臂,莞尔一笑。
“大仇已报,以后的路你想怎么走?”
听到赵瑾芝的询问,李世信笑着回过了身。
他看了看天上隐藏在雾霾中的星月,耸了耸肩膀。
以后的路怎么走,他没想过。
但是亲手结束了这一桩原身遗留下来的,跨越了近五十年的恩怨,他现在整个人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种轻松,不是因为心中的一股怨气消散而轻松。
那是作为一个独立的灵魂,心里终于没有了亏欠没有了负担的轻松!
看着夜色中愈加妩媚的赵瑾芝,李世信勾起了嘴角。
“从此以后,只把自己当成自己那样过。从此以后,我只为了自己而活。”
丢下一句伶所有人不明所以的话,李世信招了招手,跨上了许戈的那台兰德酷路泽。
看到李世信如帝王般稳坐在越野车后座上,一群老粉中的吴明和乔红双手捧在了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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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信......好精神。”“就连念错诗都这么帅,老娘果然没有粉错人!”
看着花痴模样的二老,以及深以为然的一群老粉,捧着一坨黄金,嘴里叼着牛肉干的安小小小眉头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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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吴奶奶,乔奶奶,你们也太没见过世面了。不就是背诗吗?那还不是张口就来?听好了!”
将最后一块牛肉干塞进嘴里,安小小轻咳了一声。
“老夫聊发少年狂,飞入寻常百姓家。杨家有女初长成,可怜身上衣正单。冲冠一怒为红颜,哭声直向干云霄。唇焦口燥呼不得,小楼一夜听风雨。红掌拨清波,惟闻女叹息。晓看红湿处,儿女......共沾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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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古诗词的魅力,魅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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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安小小那胡乱拼凑起来,似乎连成了某种剧情的诗朗诵,一群老粉露出了单纯的微笑并看向了李世信。
已经坐上了车的李世信长长的叹了口气,打开了车门。
英明神武如老夫都不敢这么开车,你特么竟然敢上高速?!
噗!
随着他一记师恩如山掌,安小小嘴里正嚼着的牛肉干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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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地上那块沾满了泥土,刚刚被嚼烂的差那么一点儿就进了肚子的牛肉,安小小噗通一声,跪倒了地上。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呜呜,雪满头!”
捧起那块沾着口水和泥土的牛肉,她脸上的两行清泪,簌簌落下。
看着宛若失去了至亲的安小小,李世信捂住了额头。
“累了,回家,回家。”
看着活宝般的师徒二人,人群中的赵瑾芝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