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想缴获几克毒品都很难,而接下来要参加的行动,不是抓捕一两个小毒贩,而是去端制毒工厂!
李亦军从未参与侦办过这样的大案,像打了鸡血似的激动,刚听完介绍,就忍不住问:“侯哥,明天你带队,韩队怎么不去?”
“这跟踢球一样,他已经踢了上半场,现在需要中场休息。”
“这么说那个疯狂制贩麻黄碱的工厂是韩队捣毁的?”
侯文微笑着解释道:“这么大的案子,韩队一个人也搞不定。这么说吧,我们是第四批加入联合专案组的。在此之前,已经从刑警支队、特警支队、崇港分局和兴东公安局抽调了一百多人。”
王焱下意识问:“侯文,这个案子跟12.26案有没有关联?”
“有,我们就是通过管泰荣夫妇,顺藤摸瓜往上打,一举捣毁掉那个疯狂制贩麻黄碱的团伙的。现在是顺着麻黄碱的流向往下打,先打购买麻黄碱制造冰毒的制毒工厂,然后再往下打贩卖冰毒的网络。”
已缴获的麻黄碱和其它制毒原料上吨,缴获的冰毒加起来也上百公斤!
顾晓辉从来没参与侦办过这样的大案,不禁笑道:“这么说我还真要感谢韩坑,要不是他,我哪有机会被抽调进来。”
“想感谢容易,他晚上不是请客吗,到时候你多敬他几杯酒。”
“晚上能喝酒吗?”
“我们明天坐车去,又不是开车去,晚上喝点没事。”
与此同时,韩昕正坐在副支队长办公室里,跟任忠年一起通过视频,跟安乐市公安局的单支“复盘”新岛同行侦办的那起毒案。
“他们也太大意了,盯了两三个月,竟然连贩毒团伙的基本情况都没搞清楚。”
“夜里我听了一会儿审讯,发现这事真不能怪他们。主犯太狡猾了,为逃避打击平时几乎不用电话联系。”
“那他们是怎么联系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们是用电子邮件联系的,并且用的全是暗语。”
单支顿了顿,接着道:“而且不用手机上网,是用平板电脑上网,甚至不在自己家上网,每次收发邮件要么去肯德基,要么去星巴克,用商家的wifi。没有紧急情况,不会轻易打电话。”
想到侦办毒案也好,侦办电信诈骗案件也罢,不是通过“信息流”,就是通过“资金流”侦查,韩昕低声问:“那毒资呢?”
“魏小勇和施宾贩卖毒品是通过微信和支付宝收款的,但给钱俊海交钱用的是现金。”
“这么说他们不是一般的团伙,而是上下线的关系?”
“可以说他们是两个层级,但也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上下家。钱海俊和魏小勇约定赚到钱平分,每次收到货款,魏小勇都会把属于自己的那份扣除,把剩下的大头交给钱俊海。”
任忠年追问道:“施宾扮演什么角色?”
单支托着下巴道:“施宾吸毒成瘾,如果花钱买,每天没四五百块钱的毒品他活不下去。所以钱俊海和魏小勇不分钱给施宾,只给他毒品,平时也管吃管住。”
韩昕沉吟道:“这么危险的一个人,他们为什么要留在身边?”
“据魏小勇交代,施宾认识很多吸毒人员,他们想利用施宾打开销路。而且施宾因为吸毒成瘾,有那么点破罐子破摔。所以需要送货的时候,他们就让施宾去送货。”
“张慧有没有参与?”
“参与了,为筹进货的钱,张慧还帮钱俊海网贷。”
“上家的情况有没有搞清楚?”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是人家的案子,他们审到毒品来源,我就主动出去了。”
毒品案件需要保密,有涉及到上家的线索,就算是同行也要回避。
韩昕没有再问毒品来源,而是好奇地问:“还有一个姓蔡的呢,那小子在这个团伙中扮演什么角色?”
“姓蔡是个真正的马仔,因为好吃懒做日子过不下去陷入网贷,利滚利已经滚到了三十多万。走投无路,有家不能回,就跟着钱俊海鬼混。钱俊海管吃管住,平时让他给魏小勇送送货,偶尔给他三五百零花钱。”
任忠年不禁笑道:“看上去挺专业,搞来搞去居然是个草台班子啊!”
单支点上支烟,凝重地说:“幸亏发现的早,如果给他们时间‘经营’,等他们有了足够的本钱,找到稳定的供货渠道,那这个草台班子就会变成危害极大的专业贩毒团伙。”
“他们不会有那么多时间的,别的地方我不知道,至少在滨江,我没见过能蹦跶超过三年的毒贩。”
“忠年,话不能说那么满,万一真有这样的毒贩,到时候可就要被打脸了。”
“你才搞了几天禁毒,你知道一个毒贩蹦跶三年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单支追问道。
任忠年没回答,而是笑看着向韩昕:“小韩,你说。”
韩昕楞了楞,连忙道:“有人贩卖,就有人买。如果真有毒贩逍遥法外三年,这就意味着至少存在十个以上的吸毒人员。”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现在的问题是谁敢保证自己辖区没隐性吸毒人员?”
“谁也不敢打这个保票,但我们可以通过技术手段监控毒情,比如昨晚我跟你说的污水验毒。只要有人吸毒,我们就能通过水样检测出来。”
“污水验毒的事我上午向局领导汇报了,我们局领导让我先去你们那儿参观学习,先去跟你们取取经。”
“跟我取什么经,我又不懂技术,我可以把王工介绍给你,你看看能不能把王工请过去指导指导。”
搞经侦,单支很专业。
但搞禁毒,单支真是一个新人。
新官上任不谈搞什么三把火,但至少要搞清楚辖区的毒情。
他权衡了一番,笑道:“忠年,我跟政委商量了下,打算过几天组织支队民警去你们那儿参观学习。听王局说陵海的禁毒搞得最好,你到时候帮我们安排下,我们想顺便去陵海分局看看。”
“这个不用我安排,这个直接跟小韩说。”
“小韩,你帮我联系联系?”
“没问题,我们老单位领导肯定会热烈欢迎。”
“谢谢。”
单支微微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还有一件事,前几天去省厅开会,总队领导传达了上级要求各省禁毒部门,抽调精兵强将去南云实战练兵的指示精神。”
这是一件大事。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省厅要组建一个“战队”去南云,肖支和“程疯子”才让韩昕回来的。
只是之前只有风声,并没有实锤,才没告诉韩昕。
任忠年见老乡兼老战友挑明了,不禁笑道:“恽政委也参加了那个会,我听我们恽政委提过这事。”
“各市局都要安排禁毒民警去,至少要去四五个人。你们滨江禁毒系统动作快,去年就开始大换血,抽调四五个敢打敢拼的年轻民警很容易。我们的情况跟你们以前一样,平均年龄超过四十五岁,年轻民警很少,有缉毒经验的更少。”
“那就从各区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抽调几个人。”
“这是禁毒行动,如果都从刑警队抽调人,那要禁毒支队做什么,要我这个支队长做什么?”
老朋友虽然做上了支队长,手下却无人可用。
任忠年觉得很搞笑,低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单支无奈地说:“跟你们学习,先从兄弟支队调几个人过来,但搞缉毒业务培训肯定来不及,并且这不是上几堂就能学会的。我打算先把人凑齐,等到了省厅,等在省厅组织下去了南云,你们帮我带带。”
实战练兵,也是实战竞赛。
这不是搞军事演习,不是红方跟蓝方对抗,而是真枪实弹干,比的是查获多少毒品,抓获多少毒贩,打掉几个团伙,捣毁多少渠道,一切以战果说话!
省厅层面,要跟兄弟省市竞争,各市局之间一样有竞争。
任忠年知道他怕输,得意地说:“老单,别的忙我可以帮,但这个忙我帮不上。到时候肯定是总队领导带队,人员怎么编组,具体去哪儿查缉,全是总队领导说了算。”
“我知道,我是说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两家一起查缉。”
“到时候看情况,现在说再多也没用。”
……
交情归交情,工作归工作。
任忠年可不会傻到一口答应,东拉西扯了几句,果断结束视频。
见韩昕欲言又止,他也不想再卖关子,直言不讳地说:“小韩,实战练兵你肯定要参加,杨局甚至打算让你带队。”
“除了我之外还有谁?”
“把顾晓辉他们抽调进联合专案组,就是让他们去替换徐浩然和李政的,剩下的两个名额到底怎么安排,肖支和政委还在考虑。你对南云那边的情况比较熟悉,你觉得抽调谁去合适。”
韩昕想了想,抬头道:“各省安排人去实战练兵,我以前遇到过一次。可能考虑到各省的民警人生地不熟,当时是安排他们设卡盘查的,这次估计也差不多。”
“设卡盘查怎么打团伙?”
“查获毒品就有线索,有线索就可以顺藤摸瓜往上打。”
韩昕摸摸嘴角,接着道:“南云周边的几个省份,因为地缘关系,他们的团队有情报支持。我们离那边太远,涉及南云的毒品案件情报很少,只能通过查缉收集线索,可以说只能靠运气。”
任忠年笑问道:“能不能请你的老领导老战友帮帮忙?”
“任支,我开不了这个口,就算开口他们也不会帮这个忙,顶多在我们有情报线索的时候,给我们提供协助。”
“你们老部队的领导对你那么好,你遇到难处了,他们怎么可能不帮忙。”
“任支,我们换位思考一下,突然跑来一大批同行,在我们辖区查缉毒品,作为支队领导您会怎么想?”
“查获的越多,就显得我们的工作越不到位。”
“所以他们不会帮这个忙。”
“那怎么办?”
这个任务真的很棘手。
要是兴冲冲的去,两手空空回来,兄弟市局代表队却满载而归,那这个人就丢大了。
作为滨江公安系统的民警,韩昕必须要给单位争光,沉吟道:“浩然和李政不用全去,他俩只要去一个。然后从网安、经侦和技侦各抽调一个人,这么一来加上我就是两个主侦,三个配侦,真要是有线索我们自己就能搞定。”
组建一个多警种合成作战的团队,这个想法是挺好。
但任忠年想想还是追问道:“关键是线索从哪儿来?”
“既然是查缉,线索肯定是靠盘查。我虽然没在检查站干过,但哪些行人和车辆比较可疑,到底有没有藏毒还是能看出来的。”
“行,你这几天好好想想,做做准备。”
“大概什么时候去?”
“这我真不知道,现在要做的是确定人员,把名单报送到总队。总队那边估计要审核,不是我们报上去,上级就会同意的。”
能回南云,能有机会回老部队看看老领导和老战友,韩昕真的很激动。
一回到办公室,就带上门给徐军打电话。
本以为疫情期间,徐军不用出任务,结果电话不在服务区,只能给吕向阳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