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有人指责他,这年头在饭店吃饭大家都在吆喝,说话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陈谷的反应属于见多不怪。
食客们很淡定,王忆也淡定:“嗯,相机,是我一个同学送我的礼物,但我不喜欢摄影,就送给你吧。”
陈谷握住他手臂瞪大眼睛说道:“你疯了?你知道这机器多少钱吗?”
“430元!”
“还要一张特殊工业券!”
王忆说道:“不管它多少钱、不管它需要什么券,我把它送给你,因为我和我的学生们都特别感谢你。”
“如果不是你,那我就不会认识你们杨主任,也就不会得到那么多捐助。”
“我们的捐助合计起来也没有430元!”陈谷说道。
他琢磨了一下又摇头:“不对,几百元还是有的。但总之不能收你这样的礼物,太贵重了!”
王忆说道:“那我们学校也不能收你们单位的支援了,那更贵重,而且我看杨主任的意思是准备让你们科室跟我们学校结对子进行支援,那样支援可就更多了。”
陈谷叫道:“这两件事不一样,性质不一样!”
王忆劝说他道:“我送你的礼物,你收下就好,我说实话吧谷子,我跟你一见……”
“钟情?”陈谷惊恐的问。
“一见如故!”王忆瞪他,“你瞎想什么呢?我是有女朋友的人,这次来沪都其实就是要去见我女朋友的家人,顺便来找你们的。”
“总之这相机你留下吧,我不玩这个,因为胶卷太贵了,有那钱我给我们学生买点粮食吃。”
陈谷纠结的看着照相机。
他就喜欢这种新奇玩意儿,他就喜欢追求时髦。
可问题是这相机太贵,他们科室那么多同事,现在还没有一个人拥有相机呢,毕竟一台新相机四五百元,他们一年也就赚这么个钱,哪里舍得买?
这时候开始上菜了,先端上来一盘烤包子、一盘薄皮包子。
王忆帮忙摆盘说道:“把相机收起来吧,我们那是海岛环境,湿气很大,这种机械不能留在我手里,否则就会锈蚀坏掉。”
“如果你觉得礼物太贵重,那等你们科室讨论跟我们学校结对子的时候你给我们帮忙说几句好话。”
陈谷翻看着相机爱不释手,让他一连劝说后嘀咕道:“那、那算我借你的吧,我借你的一段时间先玩玩,这个真的太贵了。”
王忆不想继续这话题,看到服务员送来啤酒他便转移话题:“葡萄啤酒?这是果汁啤酒吗?多少钱一瓶?”
啤酒标志是一座山,是西域红柳河葡萄酒厂出品的老啤酒。
服务员笑着用广告词般的话术说道:“是的,这是一种新型啤酒饮品,它既有我们西域葡萄的果香,又有啤酒花和大麦芽特有的香味,风味独特,是老幼皆宜的低度清凉饮料。”
“一瓶价格是3角9分。”
王忆恍然的点点头。
还有这好东西。
陈谷说道:“不行,我点的菜太简单了,你带来了一份厚礼,那我去补一个菜,点个烤羊腿吧。”
王忆拉下他说道:“别,我其实吃不下,我刚才不是给你说了吗?我是来看我女朋友家人的,其实是去看她爷爷,她爷爷生病了。”
陈谷问道:“是在哪家医院?华山医院?市医院?我陪你去看,我给你带路!”
“是在华东疗养院。”
“还是个大干部?”
王忆问道:“能住进这疗养院的都是大干部?”
陈谷说:“当然了,这疗养院创建于51年,是建国后我们这里第一任市长陈元帅亲自选址建造的,是我们市里唯一一所干部疗养院。”
王忆恍然的点点头。
秋渭水说她爷爷在海福县工作,应当不是沪都的干部,那为什么能住进这样一所高级疗养院?
答案只有一个。
这是一位老革命!
自己一不小心傍上了权三代?
王忆正要惊喜,但琢磨了一下又觉得没用,他来了82年腰不酸了腿不软了身子骨硬了牙齿也硬了,不想吃软饭了,想要自己奋斗了。
得知他没有去过疗养院,陈谷又很讲义气的提出要陪他去。
他说自己在太湖那片有朋友、有工作上的同事,这样王忆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好找人帮忙。
这话说的有道理,王忆便欣然的接受了他的安排。
菜已经上来了,两人要吃饭,陈谷添酒说:“来,咱俩一见如故,那就喝一杯。”
王忆想起他日后在肝脏上吃的亏,便问道:“谷子,你爱吃毛蚶血蚶之类的吗?”
陈谷说道:“爱吃呀,沪都人都爱吃这一口。”
王忆说道:“那你听我的,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肝脏功能,你把肝脏好好检查一下。”
陈谷一脸狐疑的看向他:“怎么突然又提起这个了?你还懂医学?你看出我肝脏不好?怎么看出来的?”
王忆吃着薄皮包子说道:“你听我的就行了……”
“噢,我知道了,你刚才问我爱不爱吃毛蚶血蚶,那你肯定是从报纸新闻看到我们这边闹甲肝的事了吧?”陈谷突然想明白了逻辑,“嗨,这没事,我没得甲肝,我这段时间没吃毛蚶。”
看着他生龙活虎、老汉推车的样子,王忆也没理由继续劝慰。
再说距离他记忆中陈谷身体出事还有些年头,他可以以后再找合适机会去劝陈谷检查肝脏。
第193章 关于经济发展的议论
这顿西域菜吃的还挺愉快,味道很不错,不管烤包子、薄皮包子还是馕包肉、大盘鸡都是真材实料。
两个人又要吃菜吃饭又要喝啤酒,自然是吃不掉这么多饭菜,最后剩下一多半。
结果陈谷起身就要走。
见此王忆拦住他说道:“贪污和浪费是极大地犯罪,这句话你忘记了?这么多东西都扔掉?”
陈谷往左右看看,凑向他跟前小声说:“现在流行的就是剩饭剩菜,你吃饭吃的干干净净,人家就瞧不起你,觉得你是土老帽。”
“现在有本事的人都要剩下饭菜,这叫派头!”
王忆说道:“我就是个土老帽。”
“服务员,打包带走!”
别说他觉得打包不丢脸,即使真丢脸他也不怕,反正他在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
再说王忆这人自小就不怕丢脸。
代价只要足够,脸算什么东西?
举个例子,如果现在有神仙出现然后跟他许诺,是他这一辈子可以跟寿星爷一样无病无灾活到一百多还能吃肉,那即使让他在沪都果体跑一圈他都干!
当然神仙还得承诺一句,不能跑了半截被人当流氓犯给毙了!
陈谷好面子。
看到大家伙都在注视王忆便赶紧把相机挂在脖子上露出若无其事的表情把玩起来。
意思是哥们买得起相机,可不是没钱人。
王忆用塑料袋把饭菜都打了包,目不斜视的拎起来带走。
这时候有两桌人不吃饭了,纷纷对服务员弱弱的说:“给我这一桌也收拾一下,我们、我们有急事要走。”
把饭菜赶紧打包带回家吃,到时候剩饭剩菜愿意吃几顿就吃几顿。
两人出门后陈谷要给他安排招待所,王忆说他已经有住的地方了,然后把交通招待所的位置告诉他,又把打包的饭菜给他。
陈谷讪笑道:“你带出来的饭菜,你自己吃嘛,反正这挺好吃的。”
王忆没好气的说道:“我吃什么?我住招待所又没有厨房,给你吧,你回去热一热,自己不吃送同事吃也行,烤包子和薄皮包子里都是肉呢,你真舍得浪费。”
陈谷自然是不舍得浪费的,可小伙子好面子。
这年龄正是面子大过天的时候。
王忆很理解他。
毕竟像自己一样不要脸的青年还是比较少的。
他回去把这卷字给放进了时空屋的货架上,跟几本手抄本医书放在一起,然后去22年让墩子把最近安排采购的一些物资送了过来。
这次采购了不少方便面,他拿了一包干脆面吃起来,味道挺好,哪怕吃饱了也能再造一包。
第二天一早要坐早班车出发,王忆用手机订了个闹钟,五点钟就醒了,然后他收拾一下出门,正好看见陈谷从公交站走过来。
天蒙蒙亮,一辆东风尖头卡车出现在招待所门口,车头挡风玻璃上有‘沪都——太湖专运’的牌子,这显然就是来接他的车子。
司机看见两人等候,赶紧推开车门跳下来一人给递了一根烟:“二位同志是在等我吧?”
王忆客气的说道:“应该是的,师傅,我是陶主任……”
“那就对了。”司机听到‘陶主任’三个字立马笑了,然后很殷勤的帮他提网兜,“来,二位同志赶紧上车,我这车子有点挤,不过我开车技术一流,绝对让你们舒服。”
王忆说道:“师傅您太客气了……”
“不敢不敢,叫什么师傅?叫我老马就行。”司机豪爽的一笑,露出一口黄板牙。
三人上车,老马开着车子出沪都直奔太湖方向。
陶主任显然是大官或者实权干部,所以老马才会对两人这么客气、才会面对两人时候表现的这么谦卑。
实际上他的地位很高,上路后因为三人走的早没吃早饭,他开车到了郊区一座饭馆后停车按了按喇叭,然后便有个妇女拎着馅饼、豆浆、鸡蛋给他送过来了。
老马没下车,他摇下车窗说道:“今天三个人。”
他扭头问王忆两人:“两位同志要吃点什么?果子、馅饼、麻团、油饼?喝的话,小米粥、大米粥、豆浆?”
王忆说道:“我跟你选择一样吧。”
陈谷说:“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