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向红摇摇头:“你一个大姑娘家跟男同志住一起终究不方便,这样你就住我家的客房里,我让峰子收拾收拾他家,以后岛上来了客人要留宿就让他们住峰子家。”
秋渭水还要说话,王向红摆摆手:“听我的吧,住我家里有你秀芳嫂子做个伴,也好歹能说句话啥的。”
“房子的事大家伙都不用放在心上,咱们外岛人家别的不多,就是空房间多。”
王忆说道:“这样先不忙着建起新房子,毕竟建新房花费的钱比较多,咱们先把大迷糊家的房子给收拾出来,临时应应急。”
王向红一挥手:“好,这样祝老师啊,我们恐怕就得委屈你……”
“你这个老同志。”祝真学打断他的话,“别老是这么说,我能来你们生产队的学校发挥余热这是大好事,本来我还准备天天来回跑呢,这直接能给我安排个宿舍绝对是超出预期了。”
王向红挺感动的,握着他的手说:“那我不说客气话了,祝老师,以后你就是我们生产队的一员了。”
“这样,收拾房子的事从下午开始,我先安排几个轻劳力妇女帮忙收拾卫生、收拾边边角角,然后明天把民兵队安排着去收拾屋顶。”
王忆说道:“下午咱过去看看,一起做个规划。祝老师,麻烦你先到我们大队委办公室来歇歇吧。”
王向红冲王东喜吆喝:“快给祝老师烧上一壶茶。”
王忆笑道:“大热的天喝什么茶?库里有冰镇的酸梅汤和绿豆汤。”
“有茶水的话让我喝点茶水吧。”祝真学说道,“我们老同志跟你们年轻人不一样了,我们享受不了冰镇的饮料,上年纪后还是热茶最能养身体。”
秋渭水直接投入工作。
她去育红班拍拍手问道:“小朋友们还记得小秋老师吗?”
小崽们兴高采烈,赶紧举起视若珍宝的面具:“记得,小秋阿姨给我们发面具!”
“小秋老师还会唱好听的歌,小秋老师唱歌吧。”
“对,小秋老师唱歌给糖吃,那个糖真好,就是吃完了拉虫子……”
秋渭水抿嘴笑,扭头对王忆说:“那我带育红班的小朋友来唱歌吧,唱《嘀哩嘀哩》,这首歌你们队里还没有人会唱吧?这是去年才出的新歌。”
王忆疑惑的问道:“《嘀哩嘀哩》?是不是这样唱?”
他摇晃身体唱道:“大哥你家乡有400斤鸭吗,送到巴拉马,嘀哩嘀哩,要来干吗,米粒米粒这边买单。笨猪……弟妹……弟妹……车子到哪啦……真买的……笨死啦……”
墩子挺喜欢唱这首歌的,以至于王忆都学会了。
秋渭水目瞪口呆。
然后她哈哈大笑起来,挥手握着小拳拳去捶王忆的胸口:“王老师你干嘛呀,哈哈,这是你自己作的一首歌吗?”
“噢,我知道了,哈哈,王老师你为了逗我笑所以用《嘀哩嘀哩》临时创作了这样一首歌?”
王忆当然不是。
他茫然的问道:“这不是《嘀哩嘀哩》吗?不是这么唱?”
秋渭水花枝乱颤,几乎要趴到他的怀里:“当然不是,是这样呀。”
她努力憋住笑容,清了清嗓子在面颊两边拍手打着拍子用清脆的嗓音唱起来:
“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里,这里有红花呀,这里有绿草,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嘀哩……”
“嘀哩嘀哩,要来干吗……哈哈不对,不对,不是这样唱。”
她唱着唱着忽然腔调转到了王忆刚才唱的那首歌的曲调上,这样顿时憋不住笑容了。
笑弯了腰。
她抬头看王忆。
双眸弯成了两轮倒扣的月牙。
王忆恍然大悟。
这什么《嘀哩嘀哩》,这不是《春天在哪里》嘛!
直说《春天在哪里》他不就明白了?结果来了一个《嘀哩嘀哩》,而墩子又偶尔会‘嘀哩嘀哩要来干吗’,这把他给整迷糊了。
他还以为墩子是唱的一首老儿歌呢。
墩子能干出这种事来。
毕竟当初第一次见饶毅,他在电梯里可是板着脸听了《两只老虎爱跳舞》,这就是改编的老儿歌……
不过看秋渭水笑的这么开心,他这歌还真是唱对了。
秋渭水笑起来真是太美了。
他只能蹲下看。
秋渭水见此奇怪的问道:“你蹲下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抬头看我?”
王忆说道:“没、没什么,那个你唱的这首歌叫《嘀哩嘀哩》呀?我以为叫《春天在哪里》。”
秋渭水笑道:“第一句是春天在哪里,但名字叫《嘀哩嘀哩》,这是去年的新儿歌,发表在《首都儿歌报》上。”
“我看报纸上说,去年五月?好像是五月的某一天,作曲家潘振声收到了这篇歌词,他觉得歌词写得有声有色、有情有景。于是他顺着词作者的思路来到了湖边和少年儿童交朋友,了解他们的思想,最终仅用一个晚上就完成了谱曲。”
王忆赞叹道:“原来这样呀,真厉害。”
秋渭水甜滋滋的看着他说道:“你也厉害,你那首《好日子》也很棒,我是昨晚离开文工团的,我们政委组织了一场战友欢送会,我唱了《好日子》,然后震惊了所有人!”
“她们纷纷追问我这首歌是谁创作的,纷纷找我学习这首歌……”
“然后你说是我、是我创作的?”王忆苦涩的问道。
秋渭水点点头,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她们还问咱俩的关系呢。”
王忆说道:“那这个问题好解答,我是你以后的新郎。”
秋渭水轻轻点点头。
霞飞双颊。
满腹柔情。
她看向王忆,那湿润的双眸能滴出蜜来。
王忆问小崽们:“你们会蛙跳吗?”
小崽们纷纷点头。
王忆说:“那王老师再教你们一次,你们看好了,正确的蛙跳是这样的……”
他蹲在地上蹦蹦跳跳的远去了。
没办法,硬是不好意思站起来。
中午头王忆想做一顿大餐来招呼秋渭水和祝真学,结果祝真学也是实在性子,直接从带的木头箱子里翻出来一包干饼……
他跟王忆和王向红说:“这不年不节的,没必要为了招呼我做一顿好饭菜,要不然这算什么事?这还能说是我来支援教育的吗?应该说是我来混好菜好饭吃,这是原则性问题,绝对不行。”
大灶里忙活的漏勺冒头出来说:“王老师,要不然做点简单的,昨天晚上我师兄不是送来了鱼干吗?我给你们蒸一盘鱼干吧,下饭又下酒。”
王忆说道:“行,蒸一盘凤尾鱼干。”
听到这话祝真学没再争执。
在渔家,鱼干咸鱼鱼鲞之类都是最常规不过的饭菜了。
王忆去拿出一瓶五粮液。
祝真学看到后有些动容:“还有这样的好酒呢?”
王向红骄傲的笑道:“我们王老师本事可大着呢,他全国各地都有同学和朋友,就是靠着他的同学朋友给我们天涯岛带来了发展的一切,小学也是靠这些力量来复学的。”
王忆没去客气。
老爷子活了一辈子,又文化又有生活经验,以后他从22年带东西过来难免会引起疑惑。
所以想现在先让老爷子习惯一下自己的神奇和牛逼,这样更容易接受自己带来的东西。
另外随着他来到岛上常驻,那王忆带货可就得加倍小心了。
有这样的老人在身边,毫无疑问他要保存秘密更难了,可是他必须得欢迎这样的老教师来支教。
因为现在天涯小学还没有一位正经的教师呢。
他既然要想让王家的子孙有出息,那必须得有好教师来搞教育,来让学生们学到知识,走出渔村、走进城市。
总之他不能为了维护自己的秘密,而剥夺学生们获取知识的机会。
来一位老教师也有好处,老人没那么强烈的好奇心,也没有太多精力去关注这些新事物。
如果来一位年轻教师那才麻烦。
年轻人八卦,而且他带来的新事物太多,年轻人容易折腾出事来。
漏勺忙活饭菜,秋渭水擦饭桌,孙征南和徐横说说笑笑的到来,王忆给他们和祝真学做了引荐,欣然道:
“这下好了,咱们的师资力量强大了,教学队伍壮大了,以后吃饭都热闹了。”
孙征南和徐横都是很容易打交道的人,他们也很尊重祝真学这样退休后却依然心系落后地区教育工作的老教师,所以在老爷子面前拿出了后进末学的姿态,哄的老爷子不住的笑。
徐横外向,能跟祝真学开着玩笑聊着天。
孙征南内敛勤快,他去帮漏勺端菜,又是酱牛肉、又是辣椒炒腊肉、又是卤蛋又是各种海鲜小凉菜。
祝真学看呆了:“不是说好了来一盘子蒸鱼干吗?”
徐横说道:“主要是我馋,王老师给我打打馋虫。”
王忆笑道:“对,给徐老师打打馋虫。”
蒸凤尾鱼干也出锅了。
实际上这道菜比酱牛肉、炒腊肉之类的还要有价值,王祥雄给王忆送东西能送差的东西?
他送来的凤尾鱼干肚子鼓鼓的,这都是春天捕捞的带籽小鱼,刷上油、撒上葱花姜末蒸上一大碗,出锅后鱼干吸水汽膨胀开来,看上去就漂亮。
秋渭水拧开酒瓶盖给倒酒,祝真学立马说:“王老师,你看你这是找了个多好的媳妇。”
王忆也立马说道:“那是当然了,我等候了二十多年就为了等这样一个姑娘,你看,终究让我等着了。”
“我一直坚信,我的意中人会端坐白云、姿态优雅的出现在我面前,结果那天小秋就是这样出现在我面前的——我可没夸张!”
“这还不夸张?”徐横狐疑。
王忆说道:“对呀,我跟小秋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小秋穿着一件白裙子坐在地上,就像是坐在一片白云上,我一下子就被她打动了。”
秋渭水笑嘻嘻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