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驾驶座的赵蕾一直有留心后排的动作,当通过内视镜看到文慧破天荒亲吻老板这一幕时,整个人被震惊到了。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果然还是没能逃过老板的攻心策略,赵蕾心里如是感慨。
没有回五角广场,三人去了复旦大学附近的房子。
三楼,张宣忙着端茶倒水,忙着带赵蕾去菜市场买菜。
等他走后,已经接受了事实的袁枚问文慧:“这么大的事,我们难道一直瞒住家里?”
文慧沉思一番,回答:“我得亲自问问爷爷在做决定……”
“嗡嗡嗡……”
她的话还没说完,兜里的手机在震动,掏出一看,是文老爷子。
袁枚凑头,“外公?不会是知道我们去了医院吧?”
文慧说:“应该是龚爷爷告诉他的。”
“慧慧,你们去了医院?”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文老爷子的声音。
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这话的文慧忽地有些哽咽,但还是强忍住了情绪,“是。”
随即她问:“这么大的事,爷爷你为什么要瞒住我们?”
文老爷子没说话,过了好久才问:“你在张宣那?”
文慧一点都不惊讶爷爷为什么猜得这么准,再次说是。
文老爷子不声不响地道:“爷爷的事,等见了面再谈。”
文慧说好。
张宣买菜回来了,文慧虽然心中有痛,却来到厨房帮着做饭。
张宣不忍心,“你去客厅休息,我的手艺还是可以的,保管让你们吃好。”
文慧勉力一笑,没听他的,系上围裙忙碌了起来。
得,老男人没办法,把掌勺的心思灭了,打起了下手。
袁枚一开始也帮忙打下手,可是干了一段时间后,她发现自己是多余的,于是菜叶子一丢,去客厅看电视去了。
文慧问:“‘人世间’的版税捐款是心血来潮吗?”
张宣回答:“不是,当洪水在各地陆陆续续爆发后,我就知道这一关在等着我。”
文慧听得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稍后问:“你怕不怕有人说你沽名钓誉?”
张宣说:“不怕,我做事只求问心无愧。”
沉默片刻,文慧忽然说:“你在这方面很优秀,可你在感情方面有没有觉得问心有愧?”
张宣傻眼了,这问题不是明摆着的吗?
不过他更明白,文慧与其是说他,何尝不是说她自己呢?
问心有愧!问心有愧!她对双伶有愧。
湿漉漉的双手往身上一揩,老男人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对不起,是我的错。”
文慧低头瞅一眼拦腰抱在自己腰腹的大手,平静地问:“阿姨知道你来找我吗?”
张宣回答:“知道。”
文慧顿了顿,低沉地问:“怨我吗?”
张宣摇头,悠悠地说:“我老妈虽然是农村人,可也是初中毕业,而且心地善良,在大是大非问题上一向分得清好歹,高中时期她认为我高攀了双伶,现在她一直认为我配不上你和米见。”
不提米见还好,一提米见,文慧话锋一转,“跟我说说你和米见的事吧。”
张宣下意识问:“说什么?”
文慧说:“就说说你第一次见她的感觉,说说你们高中的时光,你后来是怎么追求她的。”
当着文慧的面说米见,老男人觉得怪怪的,可她问了,又不得不说,此刻他恨不得一巴掌呼死自己。
见怀里的人在静静等待,张宣措辞道:“我和米见相识于高一开学,那时候一见面我就别扭上了,不敢跟她说话,碰到她总是莫名脸红,我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对她是一见钟情……”
听他一五一十把高中生活叙述一遍,文慧问:“你这么喜欢米见,为什么高考前会接受双伶的表白?”
张宣眼珠子转转,把前两天跟双伶说的梦境又跟文慧说了一遍,末了不要脸地道:“两个我都喜欢。”
文慧冷不丁问:“现在呢?”
就知道会有这一问,女人啊,不论是智商多高,涉及到感情问题是,总是有一个逃不开定律,双伶是,米见也是,文慧还是。
他苦笑一声,“可以问点别的吗?”
文慧半转身望他。
四目相视,张宣跟她对峙了一分钟,坚持不下去了,“你心知肚明,还何必问呢?问了只是让我的脸皮更厚实一层而已。”
文慧仍旧望着他,不动分毫。
张宣探头吻她一下:“我饿了,做菜。”
一声“我饿了”,文慧果然又把身子转过去,炒第二个菜,木耳瘦肉。
张宣则在她的要求中继续讲追米见的过程。
后半段,文慧只是听着,不插话,不打断,直到他说完,文慧还是保持倾听状。
文慧用筷子夹一块木耳放他嘴边,示意他尝尝咸淡。
张宣一口接过,嚼几口道:“刚好合适,不用放盐了。”
出锅装盘,洗好锅,准备做第三个菜时,文慧温婉地说:“爱上你,双伶很不容易,你对米见的感情应该藏在心里,对我你也应该放手的。”
张宣无言以对,干巴巴地吃着木耳。
第951章 用行动表决心
第三个菜炒好,炒第四个菜时,文慧问他:“你知道双伶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吗?”
张宣眼皮跳跳,没答话,因为不知道怎么答话?
文慧自顾自说:“因为你太优秀了,你找的那些红颜知己也太优秀了。你的优秀让人跟不上脚步,让她力不从心;你那些红颜知己的优秀让双伶不敢管得太死,怕你烦腻,怕被人有机可乘。”
张宣:“……”
文慧说:“你找米见,打碎了的骄傲,双伶家境优渥,从小被宠爱,她本是一个骄傲的人。”
张宣:“……”
文慧继续说:“你找我,让她对我又爱又恨,让我也束手束脚,要不是双伶……”
张宣终于打断了她的话,从怀里翻过她,“文慧。”
文慧微微仰头望着他,良久道:“你害怕我把话说完?”
张宣毫不掩饰:“害怕。”
文慧安静说:“就算我不给你上紧箍咒,米见这次也会给你上,你告诉我,现在外面有几个女人?”
张宣嘀咕,“就你们几个。”
文慧问:“你和陶歌什么关系?”
搞不懂这女人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张宣想了想说:“她一直让我喊她姐。”
联想到游艇上他对自己的态度和他对陶歌的态度,文慧没再深问,转身继续做菜。
晚餐四个家常菜一个汤,简简单单,饭到中间,袁枚对文慧说:“等会我得去趟琴行办点事,晚些时候回去。”
没想到文慧头也未抬地讲:“我今晚不回去。”
张宣愣了愣,看向文慧。
袁枚大为惊讶,以为自己听错了,手指比划比划:“不回去?外公知道你在张宣这,你还不回去?”
随后她夸张地指着张宣:“你今晚跟他睡?”
张宣:“……”
文慧:“……”
无怪袁枚这么震惊,因为今天才得知外公得了重病,今晚竟然不回去?慧慧的决定有点颠覆袁枚对她的过往认知。
在袁枚意识中,文慧一直是一个比较重视家庭、注重孝道的人,不然明明有那么牛的钢琴天赋,却还听了外公的话,继承文家的祖上传承进厨房做菜。
袁枚有点懵逼,有点不懂表妹的谜之操作,但张宣懂了。
他是真的懂了。
正因为文老爷子得知文慧在自己这里,文慧才有今晚不回去的决定,这是用行动证明她的决心。
只有这种关键时刻的举动才能有表现力。
饭后,袁枚走了。
她走之前,目光还在张宣和文慧身上徘徊了好一阵。
送到楼下,等到车子载着人走了之后,两人相互看看,一时间都没说话。
老男人是激动地说不出话。
真的是激动,一向以“理智”著称的文慧竟然为了自己做出这种决定,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这是需要何等的勇气和毅力!
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却得了滔天之幸,让文慧这样的女人垂青自己。
所以现在他很激动,成就感满满。这种精神上的满足比得到文慧的身子更加具有冲击力,回味无穷。
而文慧呢,之所以不说话,还是害羞闹的。
二十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忤逆爷爷,而且是为了一个男人。
无声无息过了一分钟后,张宣对文慧说:“离天黑还有段时间,陪我到处走走。”
文慧说好。
“好”字刚落,文慧右手捋了捋耳迹发丝,走在了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