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没能帮到你,我还一直难过呢,没想到柳暗花明。”
老人家非常豁达,见到钱宸就拉着他哈哈笑。
两人坐在后座,聊得非常开心。
如果钱宸啥也不说。
这事他最后才知道,他可能也不至于生气,但是对于这样两面三刀的人,他会有多远离多远。
现在不一样。
年轻人这事办的是真利落。
越看越满意。
“我看了兰苑剧场的公告,说是有新剧目,该不会就是你唱的吧?”
游本畅接到邀请,就看了一下兰苑的剧目预告。
别看人家七八十了,其实非常新潮,网络也是接触的。
却发现这个周末的兰苑剧目表没公布。
只说周六有新剧目出现,敬请期待。
然后,他还发现周六的票已经是售罄状态。
再联想到钱宸说要周六登台。
这个几乎不可能的猜测,就突然变得八九不离十了。
“到时候献丑,您可别笑话。”钱宸开玩笑。
“哈哈,你献丑,我献花。”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非常的愉快。
开车的基哥为之侧目。
他最初印象里的钱宸不是这样的啊。
如果他早有这为人处世的手段,早就崭露头角了,何至于去睡桥洞。
难道那个桥洞如此神奇?
感觉可以找个人把那桥洞承包下来,将来开个群演成神培训班。
傅佳是一个大学生。
她选择金陵大学的原因,不是因为考不上北清。
大概是因为朱自清的那篇《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吧。
来到这边,她很快就爱上了这个城市。
齐梁词赋,陈隋花柳,日日芳情迤逗。青衫偎倚,今番小杜扬州。
这是她听到的第一句昆曲。
笙箫下画楼,度清讴,迷离灯火如春昼。
从此以后就彻底爱上了。
朝天宫离金陵大学不算太远,所以里头的兰苑剧场也就成了她最爱去的地方。
每到周末的时候,她必然有一天会去听几折。
有同样爱好的同学分享了这个周六有新剧目的消息。
等到她们想去抢票,竟然抢不到了。
傅佳很庆幸自己提前定好了票。
剧场打电话过来,说原定的曲目有变动,可以免费退票。
她才不傻呢。
按点到朝天宫。
就看到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等在那里。
“今天是不是不开啊,怎么人这么少,通知我退票了,我没退。”
“也通知我退票了,但我看网上说有新剧目。”
“不怕,也就五十块钱。”
几个人叽叽喳喳,发现大家都是一样的遭遇。
“我们是不是小白鼠?”其中一个老外操着非常熟练的普通话,连小白鼠是什么意思都知道了。
听昆曲的有很多老外。
前面几排,大部分坐的都是老外。
有些人不喜欢坐太靠前。
老外偏偏都喜欢挤在最前面。
也不知道他们抢票怎么抢的那么熟练。
今天这气氛处处都透着诡异,往日的热闹今日统统不见。
因为兰苑平时除了网售票,还应该有一小部分现场票。
现场票就算没有,也应该有加场票。
所以会有很多人来试图现场买。
而今天这样的人统统被挡在了更外面,只说票已经全部卖完。
几个人正两股战战,几欲打退堂鼓的时候。
门开了。
工作人员出来,引着几个人往里走。
于是傅佳就看到了满屋子都坐满了人,甚至连走道上也满满当当,只勉勉强强能够通过。
只余下几个空座位格外的显眼。
更让人震撼的,是满场近半是白头。
大部分都是老年人。
这场场景,让傅佳心里揣揣,小心翼翼了许多。
等她坐下,她更惊讶的发现。
左边这位似乎是唱锡剧的倪芳女士,她是梅花奖获得者、国家一级演员、苏省戏剧家协会副竹席。
而右边这位,那就更熟悉了。
上周才听过这位的昆曲专场,其中《南柯记·瑶台》饰演金枝公主,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听了几年的曲,人都能认的差不多。
再看看周围,似乎全都是南剧名人唱将。
而自己,就好像是混进来的一个另类。
随着夜晚来临,昆笛响起,幕布拉开,外面的喧嚣就此被隔绝开来。
第一场《南柯记·情尽》。
没什么与众不同的,和平时几乎一模一样。
顶多就是唱的更卖力一些。
毕竟下面坐了这么多的同行前辈。
第二场《窦娥冤?斩娥》,这一折傅佳前段时间还听过,顶多就是觉得龚隐雷果然不愧是国家一级演员,听她唱歌就是享受。
这一折过后是中途休息。
昆曲一折半小时左右,两折就是一个小时过去了。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有两折。
如果听专场,可能就三折也不意外。
今天不是专场,那新剧目大概就在这后面两折里头了。
大概率是压轴。
傅佳有点迫不及待。
她对昆曲了解很多,知道这个剧种最惨的时候,所有的大型剧团全部解散,几近失传。
这些年慢慢的恢复了元气。
但这样新剧种的出现,却也还是可以大书特书一番。
第三折是《牡丹亭?离魂》,经典曲目。
上台的是两位一级演员,一位二级演员,表现出来的效果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满堂喝彩是很难出现的。
昆曲是雅剧,京剧是花剧。
文人赏玩,大声叫好既会破坏氛围,也影响他人沉浸,所以保持安静是欣赏昆曲的基本要求。
终于等到了第四折。
丝竹声起,慢慢的果然辨别出这是一个陌生的开篇。
一个素褶青衣的身影伏在地上,唱腔就是“她”发出来的。
唱腔很奇怪,即便是傅佳这样的业余爱好者,也能听得出来。
唱词那就更不必说了。
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