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你想做什么广告？”
“关于慢粒白血病治疗的！”
“慢粒白血病？”
员工马上找到这个贴吧，一看人数才1千人，发帖不多，但跟帖极高，都是病友在互相鼓励，告知治疗信息云云。
他接触过很多这种客户，都是医院或者卖药的，想在贴吧打广告吸引患者。
“这是我们的推广费用，你看一下。”
员工发过去一个文档，包括各种广告形式和费用。
其实他们觉得很难搞，因为吧主有删帖权的，官方打广告就得规避吧主的删帖权，比如强行置顶。
这样就会引起网友的抵触，转化率不高。
“……”
对方看了半天，可能不满意，问：“还有别的方案么？”
“我们暂时就这些，你想怎么做呢？我们可以研究研究。”
“……”
对方空了十几秒钟，问了一句：“你们贴吧卖么？”
嗯？？？
员工一愣，道：“你指的是什么？”
“贴吧的管理权和运营权，我想承包一年，你们开个价？”
这……
员工正考虑怎么回复，对方又来了一条：“100万怎么样？”
咝！
他倒吸了一口宏彦获水，大家正愁怎么赚钱呢，这就来送钱的了？
当即，他汇报给上司，部门组织研究，研究来研究去得出结论：卖了无妨！但一年太久了，可以先承包一个月试试水。
没人想去验证对方资质，大家都心知肚明，要么是医院，要么是卖药的，百度跟这两伙人都熟。
众人反倒兴奋的讨论起被激发的灵感：
“我觉得这个模式可做啊，肯定有大把的人掏腰包。”
“前阵子有家培训机构，花了800块钱在贴吧删了一条负面消息，如果让他们砸个几万块、十几万，承包一年，他们肯定愿意！”
“别说培训机构，连地方政府都可能承包啊，哪个市的承包哪个市的，哪个县的承包哪个县的，就在眼皮底下，这多容易管理！”
越说越开心，仿佛看到了一条金光灿灿的大道。
……
话说在2014年末，贴吧弄了一个“合伙人制度”，说白了就是明码标价，医院、学校、企业甚至地方政府，都跑来购买。
这是百度想出来的一种挣钱手段。
结果在2016年，爆出“血友病吧”被卖，又陆续爆出至少40％的疾病贴吧被卖，百度再次站在风口浪尖，被公众痛骂。
现在呢，贴吧还没推出这个东西。
但无所谓，姚远说有就有，光凭黄赌毒还嫌不够，他要加上一切负面BUFF，一举端掉这个玩意。
……
浪迹天涯是【慢粒白血病吧】的大吧主，也是创建者。
他创建这个贴吧的原因很简单，一位亲人得了这种病去世了，所以他想力所能及的为同类患者们提供一些帮助。
在他和吧务人员的主持下，贴吧一直对广告和骗子零容忍，气氛非常好。
浪迹天涯有自己的工作，利用空闲时间来做，这日他正在上班，突然麦麦疯狂跳动起来，提示声都带着一股急切。
“天涯，不好了！吧务组都没了！”
说话的是一位小吧主。
“什么没了？”他莫名其妙。
“官方空降了一位大吧主，你被撤了，我们都被撤了！”
他顿时一惊，顾不上工作，急急忙忙跑到吧里，果然，大吧主的位置已经换人，变成了一个叫“白血病专家”的家伙。
不仅如此，贴吧置顶的一条，赫然是某个医院的广告！
而这个医院，老病友都知道根本不靠谱。
“艹！”
他又点开一个已经盖了80楼的讨论帖，大家都在质疑、愤怒，并且骂人。
“怎么回事？贴吧被卖了么？”
“那医院纯属坑人的啊！”
“一看就知道啊，马勒戈壁的就是被卖了，大家不能这么认了，得反映反映！”
“跟谁反映啊，我们都是升斗小民，这是百度的平台，人家想卖就卖，我们有什么办法？”
“算了，以后我是不敢来了。”
遇到类似事件，多数人的反应都是往后退，不愿意生事。浪迹天涯也只是个平头百姓，同样手足无措。
而就在此时，一个人突然跳出来：“又不是只有贴吧可以交流，大家可以先去群里聊啊！”
“这么多人怎么加群啊？你掏钱办会员？”
“我可以啊，这是群号！”
“……”
众人看着群号沉默了，哪蹦出来的神仙？富有且慷慨。
此人继续道：“老吧友都知道避雷，关键不能让新吧友被坑，我想找几个人蹲守，提醒新进来的朋友，让他们去群里聊，别信这些广告，有没有一起的？”
这种时候，就得有人站出来。
一个人站出来了，容易带动其他人，如此一说，浪迹天涯也冷静了，道：“对对，大家不要慌，我们可以转移阵地，我报名蹲守！”
“我也报名！”
“我也报名！”
……
与此同时，在另外几个疾病吧也发生了类似的情况。
这些吧都有一个特点，都是能致人死亡的大病，甚至可以叫绝症，人数不太多，发帖比较活跃。
同样有神仙跳出来，叫大家转移阵地。
……
从开始到现在，约莫半个月了。
姚远终于拿到了一摞证据，有真的，有自己炮制成真的，内容丰富、详实、足可致死。
他翻了翻，先看到的就是【慢粒白血病吧】的情况，基本符合自己的预期效果。上辈子没感受，如今亲自操作一番，方觉百度简直有原罪！
“不过话说回来，我为什么会想到慢粒白血病呢？”
姚远挠挠头，哦，《我不是药神》。
那位原型陆勇，此时还应该在为病友团购药吧……
第664章 有罪（上）
陆勇是无锡人，经营着一家针织品出口企业，颇有家资。
2002年，他被检查出患有慢粒白血病，开始吃一种瑞士诺华公司生产的药品叫“格列卫”，23500元一盒。
即便他是做生意的，负担也相当重。
2004年他在网上搜到了一种印度仿制药，每盒只要3千元，便开始了自己的代购生涯。
经过几年来往，目前他与印度那边交涉，已经把团购价砍到了每盒1千多块钱，覆盖了数千名病友。
后来他在淘宝上买了几张伪造的信用卡，以便与印度那边结算，结果被抓了，罪名是“妨害信用卡管理”。
被抓了之后，才牵出买药这个事。
关于陆勇的案件，各方各面都是几经反复，谁也不知道怎么办。直至2017年格列宁被纳入医保，此案算有了一个定性，然后才有了《我不是药神》。
姚远并不打算曝光陆勇，他必须在法律层面走一圈，由国家来定性，才能出现在公众面前。
此刻，陆勇正在自己的公司处理事务。
浪迹天涯发来消息。
他不仅是大吧主，也是买药群的管理，有很多像他这样的人，或者自己有病，或者亲人有病，救助自身的同时也在帮助别人，真的是为爱发电。
“勇哥，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贴吧被卖了，然后有个人找我，希望联系一些病友联名起诉百度，每人给10万。”
“起诉百度？那能赢么？”
“他说输赢无所谓，起诉就行，我听你的意见。”
陆勇做外贸生意，见识是有的，一琢磨可能是有人要搞百度，道：“我觉得可以答应，说句难听的，多数人家庭条件一般，10万块钱能解燃眉之急。我们的生活已经到这份上了，还怕什么呢？”
“是啊，咱们还怕什么呢？”
浪迹天涯也感慨一声，道：“那行，我去联系几个困难户，就当挣外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