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情况下,查出来病人有结石或者肿瘤等等,直接手术解决。
肾内科的主任医师过来会诊所,认为患者的肾脏水肿等病变很可能只是表象。
这是啥意思呢?
就是说,引起肾脏肿大的原因并不是肾脏本身,而是另有病灶没能查明。
医生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情况。
症状很明显,病灶也是极为明显,结果经过治疗后,发现没用。
真正的病灶隐藏在暗处没被查出来。
遇到这种病例,肯定是疑难病例。
大多数情况下都需要寻找其它科室的医生过来会诊。
比如引起肾脏肿大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心血管疾病引起,或者是肝脏病变引起。人体器官各自为‘城’,但是彼此之间又有着直接或间接联系,并且非常密切。
打个最浅显的比方,心脏停跳,全身脏器很快就会跟着一起死亡。
因为心脏停止跳动后,血液循环终止,所有器官失去了‘能量’供给。
再比如,肺部出问题导致呼吸停止,全身器官还是要跟着倒大霉,全部挂掉。
因为肺部是血氧交换的重要器官。
它停止工作,也就意味着血液无法获取新鲜氧气。
身体只能停摆。
所以,人体的每一个器官都是极为巧妙,彼此之间息息相关。它们像是一台精密仪器的各个零部件,维持着仪器的运转。
病情猛如虎,每一分钟都在快速进展。
谭水林医师急啊,这个病人要是折在自己手上,医院以后还能让他再坐诊吗?
而且这可是一条人命呐!
他急,泌尿外科的主任,以及上级医生张仲圣主任同样着急。
科室是一个整体,真出了事,大家都跟着倒霉。
为了尽快解决,泌尿外科主任犯了难。
报到医务科,然后反应到院长那里,由院长出面组织医院的力量会诊。这个方案很诱人,但是代价也很大。
最好的办法就是能够私下里想办法解决。
把病人往外推肯定不行。
于是,泌尿外科的主任以及张仲圣主任开始动用人脉关系,向院内一些科室的主任医生求援。
能引起肾水肿的隐性病因,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
就那么几大块。
心血管内科、呼内科、消化内科的主任医师都成了求援目标。
木主任被请了过去。
要说木主任这人吧,虽说比较要面子,但是为人确实很仗义。
过去会诊后,觉得这个病人有可能是呼吸道疾病引起,但是又不敢太确定。换了一般油猾点的主任医师,最多提一嘴。
木主任却是把病人的资料要了过来,说是带回科室让整个呼吸科的主任医师一起讨论。
别看大家都是一个科室的同事,但是到得主任医师级别,哪是那么好请的啊!
你说让大家一起过来讨论就讨论?
可能吗?
人家随便两句话,我今天晚上要参加一个学术会,或者有什么重要事情,对不起啊,直接就打发了。
木主任只能自己啃这块硬骨头。
本身也不是呼内科的病人,说不定同事们还会暗地里骂他多管闲事呢。
李敬生能理解木主任的难处,此刻坐在接诊大厅内,一个人默默的分析着这个病例。
既然真正的病因不是肾衰与急性肾炎,那会是什么病呢?
患者的症状就是肾衰与肾炎的表现嘛!
泌尿外科请了心血管内科医师会诊后,给患者补做了一个超声心动图。
提示心室壁、室间隔存在轻微增厚。
然后又做了一个同步心电图,提示窦性心动过速,ST-T正常。
腹部超声检查结果,腹部肿块为双肾肿大,肝、胆、胰、脾等器官都正常。
患者做了个X线胸片,提示左下肺有少许斑片影。
诊断结论倾向于肺部存在感染。
这也是木主任把这个活揽过来的主要原因。
目前,已经给患者进行了抗感染治疗,并且继续进行利尿、降压、止吐、止痛、肾安注射液治疗。
只是疗效并不好。
李敬生的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在木主任办公室看过的患者资料,各种检查报告。
泌尿外科现在认为患者存在多囊肾,其实从B超结果来看,存在多囊肾的可能微乎其微。
多囊肾一般是先天性居多。
严重的多囊肾,据书上描述,重量可以达到2.6kg以上。
李敬生认为多囊肾的可能很小,患者真有这个病,应该早就发作了。
难道是特发性腹膜后纤维增殖症?
他不由想到一个症状符合度较高的疾病。
此病又称为阴塞性输尿管周围炎,与结缔组织病变有关,有时与感染也存在一定关联。
考虑到患者的X线胸片显示存在肺部感染,李敬生所以比较怀疑是这个病。
但是患者腹腔肿块已经确定是双肾,内部并没有积水,血清蛋白与免疫球蛋白也没有异常,所以这个病的可能性同样很小。
既然上述两种病都排除了,唯一能想到的恐怕就只有原发肾肿瘤。
此病会出现腰痛、腹部包块、血尿三种联合症状。
一般四十岁以上男性最易发生。
想要确诊,必须征求患者同意做肾活检。
李敬生决定换个角度去思考,患者反应右下肢疼痛,这其实也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
到底是坐骨神经痛,还是因为腰部肿瘤压迫导致?
他认为肿瘤压迫导致的可能比较大。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查一个骨盆X线片与腰椎正侧位X线片。
这样就能明确到底有没有骨盆病变之类。
李敬生觉得有些口渴,喝了两大杯白开水,正好解解酒。
至于浓茶解酒的说法完全没有科学依据。
反而有可能加重肝、肾的负担。
他躺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支着侧脸,仍在苦苦思索这个双肾肿大、肺部存在感染的女患者。
迷迷糊糊,他就这样坐着睡着了。
在医院上了一天班,回来后又组织饭局,宴请城南老街的同行,也确实累了。
喝了几杯酒,更是睡意极浓。
不过过了多久,他被手机的铃声吵醒。
睁开眼睛一看,自己仍然坐在接诊大厅内,灯是开着的,外面一片漆黑。
看了一眼时钟,晚上十一点四十二分。
都快接近晚上十二点了,谁打电话找他?
摸出手机,赫然是个陌生号码。
“你好,请问找哪位?”
“李医生,是我呀,我是秦飞。你不是让我晚上留意53床的患者吗?刚才给他测量了体温,真的发烧哦!37.4度,低烧。”
秦医生应该挺郁闷的。
李敬生与他是一个科室的同事,居然没有存他的电话号码。
亏他还把李敬生交代的事情放在心上。
太扎心了。
“哦哦,原来是秦医师啊!你说什么?那个下身瘫痪的男患者真的存在夜间低烧?”
“对!我已经量了三次,可以确定。”
秦飞怕李敬生怀疑他嘴上没毛,做事不牢,又强调了一下测量的过程。
“辛苦你了!”
李敬生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挺振奋的。
“大家都是一个科室的同事,李医生这样说就有点见外啦!我知道诊断能力没法跟你比,这个疑难病例是咱们科室的重点攻关病例,还请李医生多上上心。”
秦飞的改变挺大啊!
这是被华主任敲打了?然后觉悟提升了?
挂断电话,李敬生揉了揉太阳穴。明天还得在诊所坐诊上班,第二医院两个疑难病例,一个都没有攻破。
他走到洗手间,小解后觉得膀胱舒服多了,全身透着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