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激动不已,拿过纸一看,上面画着一位佛陀像,闭目,微笑,雍容典雅当中有极具威严,伴随着黄色纸的纤维,整个佛陀如同往外泛发出万状金色的光芒,让人徒增一种敬仰和心悸之感!
佛陀跌坐于莲花座上,一只掌心向前,施无畏印,另一只手呈拈花之状。
旁边有四行小字。
“无畏佛陀,掌心拈花……”
正待再细看。
佛陀的拈花手掌似乎捏着一团火,竟然开始燃烧起来!
这纸本来就薄。
一烧之下。
整张纸顿时冒出了火焰,而且开始上升,在空中晃动几下,映照的房间内一片黄光,没两下,就彻底烧为了灰烬,掉落在了地上。
空气之中传来一股独特的磷硝的味道!
我和陆岑音面面相觑。
半晌之后。
陆岑音脸色蜡白,颤声问道:“怎么……突然自燃了?”
时间确实太短了。
自纸张掉出来到自燃,不过短短的几秒钟时间。
我问陆岑音:“你看清上面的字了吗?”
陆岑音说:“只看清了两行,无畏佛陀,掌心拈花,后面两行字没来得及看清楚……你呢?”
我神情颓然坐在地上:“完了!我们大意了!”
“酒曲球里的纸,外面是黄颜色,里面的夹层也是黄颜色,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不会用拈花佛手的人用透光仪器看清里面夹层的佛陀像和字。”
“而夹层上面肯定涂上了特制且燃点极低的磷粉,我的拈花佛手技术还不算很到家,动作粗鲁,摩擦纸张力度大,让它内部温度升高,导致了自燃,如果我母亲来,肯定不会出现这问题,这自燃算是最后一层防泄密手段。”
“好不容易找出来的线索,就这么被我给毁了!”
我双手抓着头发,神情无比痛苦。
陆岑音听完之后,彻底傻眼了。
半晌之后。
她也不知道咋办,只得蹲下来轻轻抱着我,柔声安慰道:“没事没事……也许还有机会呢。”
我摇了摇头:“没机会了!我毁了众前辈的良苦用心,我就是一头猪!”
陆岑音闻言,眼眶红了:“苏尘,别这样说自己。”
我突然笑了。
陆岑音见状,秀眉紧蹙,立马反应过来,抹了一下眼眶:“你骗我?!”
我实在忍不住,开始哈哈大笑。
陆岑音气得胸脯上下起伏,转身拿起了床上的枕头,朝我拼命地砸:“你个臭混蛋!一天到晚骗别人也就算了!自己的女人也骗……”
闹腾了一会儿。
我让她别打了,开始聊正事。
陆岑音气乎乎将枕头丢回床上,问道:“到底是什么诗?”
我回道:“无畏佛陀,掌心拈花。千载神器,捭阖天下!”
陆岑音闻言,瞪大了眼睛:“苏家神器是拈花佛……”
我立马捂住了她的嘴巴:“你小点声!”
陆岑音不可思议地瞅着我,又瞅了瞅地面化为灰烬的字。
我朝她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
陆岑音咽了一口唾沫:“唐叔难道也是苏家的护宝红花?”
我回道:“大概率是!”
怎么也没想到。
我心心念念的苏家神器,不是一件宝物,而是一项技能。
一项世间唯一的绝技!
掌心无畏印,对内安宁自在,对外无所惊惧。
佛手笑拈花,花可璀璨世间,亦能除妖荡恶。
天下神器也!
当年我父母去西域,预知要出问题,提前采取了两项措施,一是将这项绝技,传给了苏家护宝红花花老陵,花老陵来到了金陵,尔后他将绝技传给了我。二是让唐叔将神器就是拈花佛手的秘密放在纸条里面,送入真君观隐藏,待我自己来开。
可以猜测,花老陵学了拈花佛手绝技,但他并不知道这就是苏家神器!
而唐叔知道纸条里面的秘密,但他却不会拈花佛手!
我父母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他们在怀疑花老陵和唐叔的忠诚度吗?
并不是!
我父母内心深深知道,护宝红花一旦将神器交给君家传人,按照红花不能知道主家神器秘密的死规矩,一定要赴死。
为此,我父母采取了这种分而藏之的办法,一来确保神器能顺利传下去,二来花老陵和唐叔等于各知道了神器的一半秘密,都不属于完整地传给我,不需要赴死。
可怜他们的良苦用心!
我心中激动、震撼、苍凉……
各种情绪兼而有之。
看着自己的手指。
良久说不话来。
我在发怔。
陆岑音也在发怔。
半晌之后。
我彻底缓和了情绪,问陆岑音:“你发什么呆?”
陆岑音看了看我,神情非常后怕地说道:“老司理真的太可怕了!”
我:“……”
陆岑音说:“你想想看,四君家的四项神器,好像没有一项不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陆家神器麒麟玉佩,他知道地主老财扛米袋存在线索,为此还撺掇小欣全力夺家主之位。徐家神器雪玛瑙,他获得了当年真正徐教授藏在鸳鸯蝴蝶琥珀里信的线索,并采取融化粘合之法解开了。”
“夏家神器地尊佛馗,他甚至找都懒得去找,因为夏禧本身就是他义子,只要夏禧在他身边,夏家神器就不会跑。苏家神器既令人意想不到,又藏得最为神秘,但他竟然知道线索在齐云山唐婶的身上,并长久地关注着她。”
“我感觉他不是人,而是一个妖神!”
第1044章 蜚鸟尽,良弓藏
我问道:“可你知道老司理经过十来年的调查与浸淫,每一件神器其实都已经唾手可得,为什么他没有进行最后的夺取行动吗?”
陆岑音疑惑不解:“为什么?”
我回道:“他不想取,也取不到!”
陆岑音:“……”
我向她解释道:“老司理服务于相柳,其地位和势力,基本是在海老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全权负责四君家神器的攫取。假若他将这些东西全部获得了,相柳会不会放过他?”
“司马迁曾说,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自古功臣无善终,老司理深谙其中之道,潜藏不动,暗渡陈仓囫囵脱身,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这就是他不想取的原因!”
陆岑音问:“取不到呢?”
我回道:“你从头到尾仔细想想,保护麒麟玉佩的聋妈、保护雪玛瑙的修中前辈、保护地尊佛馗的齐伯,乃至合力守拈花佛手秘密的花老陵、唐叔、莫非子道长,这些人哪一位不是在我展露真正的身份之后,才将神器给交出来?”
“以这些护宝红花的个性,神器在他们的身上,其实就是一枚炸药,来了真正取神器的主人,他们会将引线掐灭,将东西交出。来的若不是真正的主人,他们绝对会将引线引爆,人器共毁之!”
“老司理心中清楚知道这一点,取不到,还容易毁掉,干脆掌握线索不动。只要相柳唯一一把割稻子的镰刀一直在他这位长工的手上,作为地主的相柳不仅不敢对他怎么样,长工还能威胁地主!”
事实确实如此。
老司理这位背着双手,谋划天下的相柳超级长工,他之所以失败,完全是培养了一位镰刀挥得不比他差、鬼主意不比他少的反骨干儿子,以及半路杀出了一位不怕死,敢徒手夺多的傻小子。
陆岑音感叹道:“做局就是做人性,老司理算是把人性给吃透了!难怪他能培养出夏禧这样的人精!”
我望了望窗外:“如果老司理不为相柳服务,真的是古玩界一道无与伦比的光。”
此间事了。
没必要再待下去了。
我和陆岑音立马收拾好东西,弄干净房间里的痕迹,出了门。
老太太不在家。
她去挖红薯了。
我们来到红薯地,向她作别,感谢她这几天的照顾。
陆岑音给了她一千块钱,让老人家买点吃的。
老太太死活不肯收,说她又不是开宾馆饭店的,收钱像什么样子。
老表是真的淳朴!
我们只得作罢,离开了。
走路来到了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