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贵犹豫了一下,拿起香烟道:“据我所知,启东派出所倒没有吃拿卡要的情况,但所长教导员和所里民警没少接受人家的请吃。”
“哪些企业请他们吃饭?”韩渝急切地问。
“江边的几个企业。”
“小鱼刚调到纪检室,我回头让小鱼回来查查。”
聊到小鱼,丁所抬头问:“咸鱼,你们分局是不是打算成立特警队?”
“有这事,不过我们的特警队跟市局的特警不一样,我们警力少,好不容易组建一支应急机动力量要一专多能、一警多用。等人员全部到位了,这个中队既是特警队也是水上巡逻队,同时还要专职消防队和救援队。”
“这支队伍能存在多久?”
“我是这么想的,以后只要来新民警,都要先在特警队干几年。从特警队‘退役’之后安排到几个派出所,最后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调到业务支队。”
“不断有新鲜血液加入,这支队伍倒是能长久,而且消防可以说是你们分局的重中之重,你们分局也确实需要一支自己的消防力量,不用担心你调走之后这支队伍会散。”
“我就是这么想的,其实不只是我,分局党委班子成员也都是这么认为的。毕竟我们跟岸上的同行不一样,遇上水上火灾不能不去扑救,有人落水不能不去救人,所以我们必须保持一支水上机动力量。”
“既然这支队伍能持久,为什么不考虑让小鱼负责?”
“丁所,小鱼找你们告状了?”
老丁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笑道:“当时你为什么要把小鱼调到政治处?”
韩渝不假思索地说:“给他上上规矩。”
“现在目的有没有达到?”
“基本达到了,现在口风比我都严。以前说个不停,现在快变成闷葫芦了。”
“咸鱼,有些事不能矫枉过正,小鱼能有这样的变化非常不容易。你之前总担心他会被人利用,现在没必要再担心,应该想想让他干纪检督察工作会不会得罪人?”
“丁叔,你是说把他调到特警队?”
“我知道既然是分局党委作出的决定就不能轻易更改,不然会显得很不严肃,但不是不可以变通。比如让小鱼继续做水上巡警支队副支队长,让他管特警支队,同时兼督察队长。”
见韩渝若有所思,老刘忍不住接过话茬:“督察相当于部队的纠察,部队能有几个专职纠察?那些纠察大多是从警卫排、警卫连抽调的。如果让小鱼继续做巡警支队副队长,同时兼督察队长,到时候他就可以从特警队抽调民警执行纠察任务。
就算同样会得罪人,但得罪人的不只是他一个,而是整个特警队。
更重要的是一专多能的特警队会长期存在,只要特警队不散,今后无论谁来做局长都不会轻易调整小鱼的职务。毕竟相比另外几个内设支队和派出所,巡警支队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单位,光那么辛苦的军事训练就没几个人能扛得住。”
两位长辈的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小鱼需要一张长期饭票!
相比其他部门,空架子的巡警支队和一专多能的特警队工作性质相对单一,平时主要是进行各种训练,而且训练会非常之辛苦,仔细想想这个位置是没什么人愿意跟小鱼抢。
韩渝权衡了一番,沉吟道:“特警队人员不多,本就是水上巡警支队的一个中队,可以考虑让小鱼以水上巡警副支队长兼分局督察队长的身份领导特警队。”
“最好再配个副教导员。”
“为什么?”
“你不是说特警队要一专多能、一警多用吗?也就是说特警队将来在业务上要同时接受治安支队、督察队和消防支队领导。只有把关系理顺了,小鱼这个位置才坐得稳。”
“明白了,回头让治安支队安排一个人兼巡警支队副教导员,让消防支队安排一个人兼特警队指导员。”
“小鱼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刘叔,丁叔,你们就知道惯着他,他都三十好几了,又不是小孩子!”
“他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又没你这么大本事,我们不盯着点能行吗?”
“好吧,就照你们说的办。”
第1235章 老朱的发现!
几个船代打着海事局幌子招摇撞骗的事,不但差点把海事局、海关和边检搞得灰头土脸,也给长航分局敲了个警钟。
这事如果不是那几个船代干的,确实是执法人员干的,主要负责人肯定要被追究领导责任!
在加强队伍管理方面,分局领导班子有着前所未有的共识。
让小鱼以水上巡警副支队长兼督察队长的身份领导特警队的提议,在分局党委会上全票通过。最高兴的当属丁曙光,他兼分局纪委书记,让小鱼领导特警队,随时可以抽调特警执行督察任务,这意味着纪检室的力量得到了进一步加强。
消防支队长徐少东一样高兴,毕竟特警队同时也是专职消防队,他终于不再是光杆司令,要不是考虑到特警队只相当于一个中队,他真想亲自兼任指导员。可他是副处,只能让小陈的爱人葛晓倩兼任特警队指导员。
韩渝安排好分局民警轮流进行体能训练和业务培训的工作,按计划跟吴国群一起出国取证。
陈子坤再次主持分局工作,政治处主任盛宝成暂时负责分局的政治思想工作。
随着局长、政委一起出差,分局的老民警们迎来了“至暗时刻”!
体能训练正式提上日程,与其说是体能训练,不如说是减肥,对于体重严重超标的民警,政治处给他们量身定制了瘦身计划,必须在三个月内把体重减下来。
袁天赋等特警队员摇身一变为体能训练教官,陈子坤、丁曙光和盛宝成带头训练,小鱼戴着白头盔现场督察,谁要是敢偷懒不但要批评还要记在小本子上……
就在分局的老同志们训练的苦不堪言之时,曾给长航分局服务了好多年的朱宝根也在暗暗后悔。
杨二做事太不讲究,居然带着大家伙来联安村给人家做法事。
联安村虽然离得不远,但属于兴合镇,而兴合镇属于东启市。
人家这儿也有和尚、道士,并且各乡镇早就规定了“法事团队”的业务范围,做一场法事甚至要给镇里交五十块钱,跑人家地盘上做法事,被人家知道了肯定会出事,搞不好会打起来!
主家不懂这些,杨二不可能不懂,他竟然跟没事人似的在布置灵堂。
朱宝根很想回去,可看着已经被主家挪到堂屋里的死者遗体又觉得不能就这么走。再想到他只是负责收敛,又不是和尚、道士,不存在“跨界经营”的问题,干脆放下工具箱,蹲下身帮死者脱衣裳,让主家去烧热水以便他帮死者擦洗身体。
“徐老板,麻烦你把门关上。”
“关门?”
死人一样是人,只要是人都有尊严,不能就这么裸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朱宝根回头道:“不想关门就拉个帘子,不然我怎么帮你家老太太擦洗?”
孝子反应过来,连忙道:“好的好的,我这就关门,我们都出去。”
“水烧好吗?”
“烧好了。”
“烧好了就端过来,再给我拿几条毛巾。”
“行。”
人死了之后,大小便会失禁,必须清理干净。
有些长期卧病在床的,因为行动不便或家人照顾不周,身上本就很脏,要用热毛巾慢慢擦洗,还要帮死者洗头、梳头、洗脸……总之,就算接下来要送殡仪馆火化,不管擦洗的多么干净都会变成骨灰,也要让死者干干净净的走。
朱宝根熟练的脱掉死者的衣裳,用手边的白布先盖上,再挪到另一端帮死者脱鞋。
本以为死者穿了袜子,结果死者没穿。
朱宝根托起死者的脚,顿时愣住了,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徐老板,老太太得的什么病啊?”
“要说病,那就多了,医生说有七八种,主要是癌症。”
“什么癌?”
“食道癌,十年前就有了,去南通肿瘤医院照了好几个月光,还去上海的大医院看过,能坚持到今天不容易,特别是这半年,喉咙疼、肚子疼,吃一碗吐半碗,不知道受了多少罪,走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在帘子外说话的徐老板是大儿子,据说在上海做生意。
当年分家的时候大儿子最吃亏,所以老人家一直是由老二家赡养的。老二和老二媳妇不好说什么,因为当年分家请舅舅来作过见证,不过大儿子这些年也没少出钱。
朱宝根轻轻放下死者的脚,掀开刚盖上的白布,一边仔仔细细检查,一边不动声色问:“徐老板,老太太是在床上走的吗?”
“嗯,我弟妹说昨晚睡觉时还好好的,今天早上送稀饭去西房一看人都已经走了,夜里几点走的都不知道。”
“发现老太太走了,就把老太太挪到了这儿?”
“是啊,人走了不能再睡在床上。朱师傅,是不是有什么说道?”
“没有。”
朱宝根再次用白布盖上死者的遗体,随即洗了洗手,起身打开门走了出来。
徐老板迎上来问:“朱师傅,还需要什么?”
“没事,我出来抽根烟。”朱宝根掏出香烟点上,不动声色走到正忙着布置灵堂的杨二身边:“杨老板,来时我忘了锁门,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
老朱是在公安局干过的人,杨二对老朱一直很尊敬,立马掏出手机:“打吧,会不会用?”
“这有什么不会的,你先忙,我去那边打。”
朱宝根飞快的环顾了下四周,确认老太太的二儿子去给舅舅报丧还没有回来,儿媳妇正在厨房忙碌,这才走到田埂边拨打小鱼的电话。
咸鱼很忙,据说前天出国了,遇到事只有找小鱼。
电话很快就打通了,不等小鱼开口,朱宝根就急切地说:“小鱼,我老朱啊,联安三队有个老太太夜里走了,我在帮老太太换衣裳,发现老太太走的有点蹊跷,你赶紧过来看看。”
联安三队离陵漴汽渡很近,小鱼还去钓过鱼。
小鱼顾不上再盯着分局同事们跑步,走到一边低声问:“怎么蹊跷?”
“不像病死的。”
“他杀?”
“没凭没据的我不敢瞎说,但看着很蹊跷。”
“朱叔,你能不能说具体点?”
朱宝根回头看了看正在接待亲朋好友的徐老板,低声道:“主家说老太太是夜里走的,早上才发现的,发现老太太走了之后,就把老太太从房里的床上挪到了堂屋。可我看着老太太明显洗过澡,一看就知道在水里泡过,脚跟上的死皮泡得很软,轻轻一刮就能刮下来。”
小鱼问道:“会不会是昨晚洗的?”
“不像,如果是昨晚洗的早干了。”
“会不会是在浴缸里洗澡不小心淹死的?”
“不像,不是不像,而是不可能。”
淹死的人朱叔见多了,真要是淹死的绝对逃不过他老人家的法眼。
小鱼意识到这不是一件小事,追问道:“朱叔,这种事你见多识广,你看着像是怎么死的?”
朱宝根沉默了片刻,分析道:“我看着像是电死的。”
“电死的!电死的能看得出来吗?”
“你让我说,我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但我看着就像电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