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坤也真是的,都已经准备好辞职了,临走前还坑人,利用担任教导员的职务之便公报私仇,帮着报学费那么贵又难考的公大公安管理专业。
韩渝别提多郁闷,恨恨地说:“鱼总对他那么关心,可辞职这么大事,他居然不打电话跟鱼总说一声!”
“鱼总不知道?”
“肯定不知道,昨天还问他的近况。鱼总知道我跟他太熟了,生怕我不把他当领导,让我摆正心态,支持他的工作。”
“他应该是不敢告诉鱼总。”
“不管他了,先说说案子吧。贾叔,你昨天有没有去开发区分局?”
“去了。”
“有没有收获?”
“昨天元旦,分局机关只有两个民警值班。”
贾永强打开公文包,掏出笔记本,一边翻看着一边说道:“再说人家也瞧不上咱们,我干脆去开发区分局的营船港派出所、刑侦二中队和崇港分局的郎山派出所问了问。
他们跟分局里那些坐办公室的不一样,他们有破案压力,对我们提供的情况很感兴趣。只是昨天他们所里和队里也没几个人,让我把材料留下,说最迟今天下班前给我回复。”
办案虽然讲究兵贵神速,可基层警力那么紧张,不是想快就能快的起来的。
韩渝微微点点头,追问道:“马哥,你那边呢。”
马金涛急忙道:“那个姓江的底细摸清楚了,就是一个收废品的。由于用船漂在河上收,并且收废品的船长期停在三个区县交界处的三叉港,三个分局的治安大队都管不到他,没有任何手续。”
“他收上来的废品都卖给了谁?”
“这要看什么废品,他的船上有好几个人,把河滩都占用了,在那边分门别类整理。废旧钢材送到岸上的小炼钢厂,玻璃瓶子和废旧纸张送到岸上的废品收购站。”
“继续盯没什么意义。”
“没有。”
“岸上的同行管不了他,我们管。”韩渝权衡一番,问道:“今天队里几个人值班?”
贾永强抬头道:“我、小马和杨勇。”
“我去换警服,等会儿我们开小汽艇过去,先看看他的船上和三汊港河滩上有没有可疑的废旧物品,然后对他无证从事废品收购的行为进行治安处罚,责令他赶紧办证。”
“行。”
“再就是等不忙了,召集之前处罚过的相关人员开个会,让他们尽快办理相关证照,到时候请钱大过来对他们进行废品回收行业管理培训。既要管理好他们,也要让他们成为我们的眼睛耳朵。”
“没问题,我也去准备准备。”
想搞好水上的治安,必须把好废品收购这一关,毕竟这一带收废品的主要集中在河滩和船上。
韩渝刚回办公室换上警服,正准备去找指导员开保险柜取枪,就见中队的老辅警兼大厨黄玉华跑出值班室。
“鱼队,韩主任呼叫,说江上绞什么锚,请你赶紧过去。”
“有锚泊的船只发生绞锚?”
“好像是。”
绞锚,顾名思义就是船锚绞在一起了。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要是几条船的锚链绞在一起并且发生走锚,那就意味着几条船会随波逐流,就算都开足马力也很难调整航向。
轻则搁浅,重则与正常航行的其它船只发生碰撞。
营船港江面的风又大,一年至少有一百八十天风力超过六级,是出了名的风浪区。
如果不抓紧时间排除险情,导致几条船绞在一起同时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韩渝一刻不敢耽误,跟贾永强打了个招呼,就骑上小摩托赶到水上救援中心。
救援中心的陈副主任和港巡二大队的值班人员已经乘监督37出发了,王队长、朱宝根正在备车,起重船刚启航。
梁小余今天休息,不知道陪女朋友去哪儿了。
韩渝从韩向柠手中接过对讲机,遥望着江面问:“几条船的锚链绞在一起?”
“六条。”
“有没有走锚?”
“就是因为有两条船发生走锚,几条船的锚链才绞在一起的。姜大昨天巡逻时就发现他们锚泊的位置存在走锚隐患,还提醒过船主,结果船主没听进去。”
“在哪边?”
韩向柠跑进指挥舱,取出望远镜,一边带着他往二层甲板爬,一边说道:“在14号浮下游五百米,这会儿正在落潮,不然我也不会喊你过来。”
长江南通段一天两潮。
发生绞锚的几条船所在位置距连线航道很近,连线航道呈三十度夹角,所以落潮时水流会向南岸推压且非常明显,而南侧又有长长的暗礁,导致向南推压的水流受阻挡,又向北岸转向。
也就是说如果不及时排除险情,绞在一起的六条船很可能会在水流和大风的作用下打转。
相互碰撞那是肯定的,要是失控冲进主航道,那航经的大小船舶为了避让他们搞不好会搁浅,会发生一连串水上交通事故。
韩渝见驾驶室边的视野不是很好,干脆爬到驾驶室顶上,举起望远镜仔仔细细观察了下,俯身喊道:“王队长,我们从西边绕过去,看能不能从上游拖住它们!”
“好的。”
“柠柠,你帮王队长看水深。”
“知道。”
“朱叔,准备缆绳,准备拖带!”
第211章 击沉它又怎么样!
营船港水域的江面很宽,可由于江里有好多浅滩、暗礁航道却很狭。
加之正值枯水期,能行驶五千总吨以上船舶的专用航道最窄处只有一百五十米,落潮时的水深只有九米。
001吃水较浅,但航行时依然要注意。
王队长驾驶001逆水而上,绕过一片片浅滩暗礁,兜了一圈航行到发生绞锚船只的水域。
韩渝跳到一条锚和锚链都被绞住的货船上,跑到船尾观察了下情况,跟一起来救援的起重船的船员商量下,当即让几条货船的船员“将错就错”,先相互系上缆绳,让绞在一起的锚和锚链松动下来,以便接下来的救援。
等几条船都系上了缆绳,再让朱宝根系好拖缆,请王队长开车,用001拖住六条绞在一起的货船,让六条绞在一起的船在潮水下保持对水静止状态。
交管中心发布船舶预警信息,提醒过往船只注意避让。
监督37和匆匆赶到的港巡一大队监督艇打开警灯,在发生绞锚事故的上下游水域提醒航经船只注意避让。
韩渝和韩向柠成了救援总指挥,组织六条货船的船员缓缓拉起锚链,查看绞锚情况,判断各船水下锚、锚链缠绕情况。
然后利用缆绳、撬棍等工具,“外科手术”式地指挥各船船员操作锚机、拉起缆绳、撬动撬棍,慢慢剥离各船之间锚与锚链的缠绕。
从上午九点开始忙碌,连午饭都顾不上吃,一直忙到下午四点,总算帮他们把绞在一起的锚和锚链解开了。
事故是两条一百多吨的水泥船走锚引发的,并且昨天提醒过船主锚泊的位置不对,结果他们没当回事,违反了水上交通法规,要对其进行处罚。
不过这跟韩渝没关系,他正准备让王队长返航,注意力却被刚从主航道驶过的一艘五六千吨的海轮吸引住了。
韩向柠上了监督37,见他傻傻的站在船舷边,下意识举起对讲机:“三儿,看什么呢?”
“那条巴拿马籍货轮偏离了航道,再不调整航向很容易搁浅!”
“我问问怎么回事。”
韩向柠也发现不对劲,急忙放下对讲机,钻进监督37的船舱。
001上一样有甚高频电台,韩渝拉开门挤进驾驶室,拿起通话器一边开电台,一边急切地说:“王队长,追那条海轮,超到它右舷前面去。”
“怎么了?”
“它偏航了,再不调整航向会搁浅的。”
“马上!”
王队长反应过来,急忙开足马力驶入主航道。
韩渝举起通话器,用英语喊道:“普赖德温号请注意,普赖德温号请注意,我是中国南通水上警察,我是中国南通水上警察,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等了几十秒,对方没有应答。
韩渝换了个频道,继续呼叫,对方依然没动静。
只听见学姐也在电台里喊,不用过的是普通话。
“三儿,不对啊,外轮进入长江不可能没人引航,船上的引航员也不可能听不到我们的呼叫!”
“赶紧向交管中心汇报,问问怎么回事。”
“好的。”
说话间,001已在王队长的操控下追到了外国货轮船尾右侧五六十米处,韩渝推开舱门,举起望远镜观察。
不观察不知道,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更不对劲。
“柠柠,这条货轮有问题,它没按规定悬挂信号旗,也没按规定显示号灯号型,船上应该没引航员!”
“收到收到,交管中心让我们继续呼叫。”
“他们不应答,光呼叫有什么用。”
“交管中心正在联系上下游的兄弟港监局,要先搞清楚情况。”
这么多年了,江上的水上交通管理依然有些乱。
比如引航,应该像岸上的铁路司机一样分段进行,毕竟经验再丰富的引航员也不可能熟悉长江全线的航道情况。
可由于种种原因,要驶往江音等港口的外轮,由镇江港监局负责安排引航员引航。要驶往南京的外轮,则由南京港监局派引航员引航,再上游的同样如此,既不安全也不利于管理。
南通港监局虽然投资兴建了四个雷达站,能监控到江面的情况。
可江上的船舶在雷达上是密密麻麻的亮点,又没船只身份的识别系统,只知道是船,不知道船籍船名和船号……
种种迹象表明,前面这条货轮上肯定没引航员。
这就意味着它是非常闯入长江的,已经侵犯了中国的主权!
这已经不只是港监的事了,韩渝权衡了一番,放下对讲机再次拿起通话器,把电台调到交管频率:
“南通交管中心,我是南通水警001,我发现巴拿马籍货轮普赖德温号形迹可疑,很可能是非法闯入长江的,我们将展开拦截,请立即联系海关、边防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