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渝送走邵院长之后,就驱车赶到港监局,接上刚开完会的学姐,一起去老姐家吃饭。
今天是张江昆的生日,韩宁请了一天假,买了很多菜,正在厨房里忙碌。张江昆的两个徒弟都拖家带口来了,正挤在客厅里打升级。
韩渝不太喜欢打牌,跟众人打个招呼,便跟学姐一起挤进厨房,帮着干活。
“三儿,你前天是不是去海员俱乐部讲课了?”
“去过,姐,你怎么知道的。”
“以前的老同事看见你了,早上买菜时正好遇上,她告诉我的。”
“是吗?”
韩宁探头看看外面,笑问道:“讲课有没有钱?”
韩向柠不等韩渝开口,就吃吃笑道:“当然有钱,没钱谁会去讲!”
韩宁羡慕地说:“有文化就是好,可以去讲课,还有钱拿。”
“外快赚多了也不好。”
韩渝带上厨房门,咧嘴笑道:“前段时间检查滞留的那条外轮时,朱大姐和苗书记他们帮我算账,算我有多少工资外的收入。说我赚的比他们那些领导多,要我请客。”
韩宁不假思索地说:“请就请呗,做人要大气。再说领导让你请客是给你面子,我和你姐夫就算想请人家,人家也不会来。”
“我没钱,你让我怎么请。”
“你赚的那么多钱呢?”
韩宁的话刚问出口,猛然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不禁笑看向弟妹。
韩向柠噗嗤笑骂道:“好你个咸鱼干,这是变着法告状啊,是不是嫌我给的零花钱少!”
“没有没有,我就是那么一说,而且我身上确实只有二十几块钱。”
“柠柠,三儿现在是副支队长,大小也是个领导,少不了应酬。只给二十几块钱是有点少,买两包好烟都不够,要不你再给他涨几块零用钱。”
“行,再涨五块,以后一个月三十。”
“……”
一个抠门,一个管的严。
看着弟弟那悻悻然的样子,韩宁忍不住笑了。
这时候,张江昆的大徒弟杨大明拉开门,喊道:“三儿,出来一下。”
“杨哥,什么事?”
“有个事想问问你。”
“行,姐出去一下。”
“什么事啊,还出去说,搞得神神叨叨的。”
见师娘嘀咕,杨大明咧嘴一笑。
韩渝赶紧擦干帮着洗过菜的手,跟着杨大明走到外面。
杨大明回头看看身后,低声问:“三儿,张阿生你还记得吗?”
当年来南通倒买倒卖外汇的上海人!
韩渝忘记谁也忘记不了他,下意识问:“记得,杨哥,你怎么想起问他的?”
“我看见他了。”
“在哪儿看见的?”
“海员俱乐部。”
“什么时候看见的?”
“今天上午。”
杨大明掏出香烟,点上道:“早上我们组的小柳干活时不小心摔破了头,我开摩托车送他去港口医院包扎,路过海员俱乐部时无意中看见的。大概九点多,他那会儿在俱乐部外面的早点店吃早饭。”
那个家伙从上海跑过来做什么……
韩渝不敢不当回事,急切地问:“杨哥,你会不会看错?”
“当年是我送你们去白龙港的,送你们去白龙港之前你们分局领导还找我谈过话。他长什么样我记得很清楚,就算化成灰我都认识!”
“你看到的那会儿,他在吃早饭?”
“嗯。”
“几个人一起吃的?”
“两个人,他坐在里面,脸朝外面,我看的很清楚。有个女的坐他对面,背对着我,没看见长什么样,不知道是不是沈如兰。”
“没别人?”
“没有,就看见他们两个。”
张阿生来南通做什么,而且还住海员俱乐部。
韩渝很担心张阿生是来找老姐实施报复的,立马掏出手机,一边拨打寻呼台的号码,一边低声问:“这事你有没有告诉别人?”
“没有。”
“没有就好,别告诉我姐,也别告诉我姐夫。”
“我懂,告诉他们,他们肯定会提心吊胆。”
第362章 事有蹊跷
四号堆场失窃了大约两吨钢材,究竟怎么失窃的、什么时候失窃的,谁也说不清楚。
这种没头没脑的案子,自然落到了严打工作队身上。
老沈正忙着走访询问码头职工,对讲机里传来蒋晓军的呼叫声。
“蒋科,什么事?”
“有人看见张阿生来南通了,很可能住在海员俱乐部。”
“哪个张阿生?”
“八八年从上海跑过来倒汇套汇的那个张阿生,江政委让我们赶紧查查怎么回事,咸鱼刚才也给我打过电话。”
以前局里民警没现在多,遇上大案个个都要上。
当年的倒汇套汇案,老同志几乎都参与过侦办。
韩宁当年为什么从海员俱乐部调到局里,严打工作队的老同志都很清楚。
老沈反应过来,惊诧地问:“他早就刑满释放了,他跑过来做什么,难道心存不轨,想对韩宁和咸鱼实施报复?”
“我要是知道还会找你?”
蒋晓军反问了一句,交代道:“他认识我,对我印象深刻,我去很容易打草惊蛇。当年你是参加后续侦办的,他记得你的可能性不大,你赶紧叫上老吴他们去摸摸。”
“知道了,交给我。”
涉及到分局两个民警的安危,而且两个民警还都是自己的晚辈,老沈一刻不敢耽误,叫上一起走访询问的老吴,骑着自行车匆匆赶到海员俱乐部。
海员俱乐部依然是港务局的,但已经承包给了个人经营。
曾经觉得很上档次的大堂现在看上去有点老旧,当年面对外宾销售优质商品和进口商品的柜台早搬走了,加之客人没以前多,显得有些空荡,有些冷清。
以前的经理和服务员大多分流转岗了,还有一些嫌工资低辞职下海了,现在的经理、厨师和服务员都是私人老板在社会上招聘的。
分局经常来查外来人员或消防安全,老沈和老吴虽然没穿警服,但依然被总台服务员一眼就认出来了。
“沈所长,今天又要检查?”
“你这个小娘有点意思,是不是不欢迎我们。”
“没有。”小丫头嘻嘻一笑,绕过总台走出来相迎。
私人承包跟以前吃大锅饭就是不一样,服务态度比以前不知道好多少倍。
以前的经理、服务员和柜台营业员眼睛都长在额头上,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别说普通职工了,就是民警过来人家也是爱理不理。
可惜发生过一起命案,也可能装修有些跟不上时代,这里的生意一落千丈。服务态度再好,也看不到之前那门庭若市、高朋满座的景象。
老沈回头看看楼梯,笑问道:“小陶,这几天住宿的旅客多不多?”
“不多。”
“不多是多少?”
“只有七八个,我都登记了。”
“把登记簿拿给我看看。”
“好的。”
不看登记簿不知道,一看大吃一惊。
张阿生两口子果然来了,并且已经来了三天。
老沈把登记簿递给老吴,不动声色问:“这两个上海客人在不在房间?”
住宿的客人少,上海客人更少。
总台服务员小陶对张阿生夫妇印象深刻,不假思索地说:“出去了,刚开车出去的。”
“开车出去的,他们有车?”
“有啊,人家就是开车来的。”
“什么车?”
“小轿车,我不知道什么牌子,反正很高级。”
小陶想了想,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笑道:“想起来了,跟船代公司的那辆小轿车一模一样,但比船代公司的那辆新。”
老沈低声问:“丰田轿车?”
“对,就是丰田,不出去时都停在后院,后厨的王师傅和小秦他们没事就跑过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