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几个分局中,长航分局的情况一样比较特殊,当然要放在第一个。
陈向阳正想着姓何的上个月能有什么成绩,邹支竟抑扬顿挫地念道:“针对江上治安形势的特殊性,长航南通分局主动与市局水上分局和启东公安局联合,在白龙港成立水上严打指挥部,重拳出击,对江上的各类违法犯罪行为展开严打。
截止今天上午八点,已破获特大盗船案一起,抓获盗卖船只的嫌疑犯两名;破获监守自盗油料案两起,抓获涉嫌监守自盗的船员和涉嫌收赃销赃的嫌疑犯二十八名;
捣毁生产、销售伪劣柴油的窝点一个,抓获涉嫌制贩假冒伪劣柴油的嫌疑犯三名;破获特大系列监守自盗案一起,抓获在转运进口铁矿石、进口煤炭及粮食、建材途中监守自盗的船民一百三十九名,涉及收账销赃的嫌疑犯十九名。这起特大系列监守自盗案仍在侦办中,并被交通部公安局列为督办案件。
初步统计,截止今天上午八点,长航分局联合水上分局和启东公安展开的水上严打,已抓获各类违法犯罪分子二百二十四名,查扣涉案船只五十八条,作案使用的车辆八辆,为船主、货主、航运企业乃至国家挽回经济损失五百多万元!”
破了这么多大案!
有特大的,有系列的,甚至有交通部公安局督办的!
抓获的各类不法分子更多,挽回的经济损失更是高达五百多万……
陈向阳懵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彭局再次拍拍他肩膀,随即指指他记的密密麻麻的笔记本,微笑着示意他继续记录。
启东公安局的局长周慧新没想到两个部下去白龙港找咸鱼帮忙,竟取得这么大战果,急忙转身悄悄朝长航分局的江副局长拱手致谢。
何局是正处级,坐在第一排,通报到自己单位的成绩,不能再回头看陈向阳的表情,作为局长也不能表现得得意忘形。
他强按捺下心中的激动,正准备看看主席台上几位市领导和陈局,坐在他身边的市局杨副局长用胳膊肘捅了捅他,随即拿起笔在本子上飞快地写下一行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
论抓获的不法分子,长航分局不是最多的。
论破获案件的数量,跟区县公安局相比长航分局一样排不上号。
但论质量,长航分局这次真放了一颗卫星,一起特大,一起交通部公安局督办的特大系列监守自盗案,超过了几个区县公安局的第一梯队。
陈向阳浑浑噩噩,虽然在之后的点评中被市领导表扬了,但领导是怎么表扬港务局经警支队的完全没听进去。
散会之后,启东公安局的周局非要请何局、彭局吃饭。
何局岂能错过这个机会,很热情地邀请陈向阳一起去。
陈向阳打死也不可能去,挤出笑容婉拒,钻进吉普车就让司机赶紧回港务局。
老沈搞清楚来龙去脉,啪一声猛拍大腿,追悔莫及地说:“千算万算,竟然把咸鱼给算漏了!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他既是徐三野的徒弟,也是王文宏的老部下,水上分局完不成打击任务肯定会找他。”
“沈所,你是说这些案子都是咸鱼破的?”
“他一个人哪破得了这么多案,但前期工作肯定是他做的,至少江上的犯罪线索是他收集的。”
“你怎么知道的。”
“水上严打这又不是第一次,徐三野和余秀才当年也搞过,咸鱼只要依葫芦画瓢就行了。而且他是启东航运公司的子弟,是南通航运学校毕业的,又在上海海运局干过,连他爸到现在都在跑船,江上的事没人比他更熟悉!”
通报成绩时,市局治安支队长是提过白龙港,并且人家说的很清楚,启东公安局也参与了。
咸鱼是启东公安局出来的,又在水上分局干了一年。
有咸鱼在,姓何的拉着水上分局和启东公安局一起搞水上严打,仔细想想打出这么大战果也不算夸张。
想到这些,陈向阳苦笑道:“姓何的可以啊,居然借助咸鱼这张底牌,跟我们玩转移战场。”
老沈同志虽然有些失落,但并没有不高兴,看着陈向阳做的会议记录,不禁叹道:“从油耗子着手,他还真选对了方向。至于管辖权的问题,拉上水上分局就解决了。人手不够,从启东公安局调,反正启东公安局也有打击任务。”
“他们不只是破了几起盗窃油料的案子,也破了一系列监守自盗进口铁矿石、进口煤炭的大案。”
“陈处,江上的案子说难查很难查,说好查其实也好查。因为辖区的关系,跑船的那些人根本不害怕,比如盗卖油料、盗卖运输的货物,不夸张地说真是公开化的,但想抓现行很难。”
陈向阳好奇地问:“他们是怎么抓的?”
老沈不假思索地说:“盯呗,我说这段时间长航分局和水上分局的机关民警怎么越来越少呢,原来都被抽调去参加水上严打了。”
“盯?”
“就是盯着嫌疑船只。”
“江上怎么盯?”
“找船盯梢,找船蹲守。”
老沈想了想,禁不住笑道:“别人找不着船,咸鱼能找到。港监局查扣了那么多条三无船,渔政也查扣了不少。至于开船的人,对咸鱼来说那就更好找了,他是启东航运公司的子弟,航运公司的人个个会开船!”
陈向阳也想明白了,无奈地说:“港监、渔政、航运公司,甚至连海关都会帮他,他搞水上严打还真不难。看来我们不是输给了姓何的,而是输给了咸鱼。”
老沈递上支烟,劝慰道:“咸鱼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好事,输给他不丢人。”
陈向阳感慨地说:“这倒是,姓何的有什么好得意的?要不是咸鱼,他这次肯定要扛榜。”
第410章 庞大的港航公安系统
韩渝在皋如港呆了两天,把昌江2号油轮船员监守自盗案汽油案全部移交给昨天刚成立的专案组才打道回府。
刚成立的这个专案组的干警来自皋如港派出所、水警一中队和启东公安局刑侦大队,接下来的侦办以皋如港派出所为主。毕竟油轮是武汉的,并且主犯也远在武汉,由长航公安为主侦办更有利。
至于专案组为何设在皋如港,主要考虑到涉嫌销赃的几个嫌犯都是皋如人,接下来少不了请求皋如市公安局协助,把专案组设立如皋港远比设在南通或白龙港方便。
值得一提的是,不但这个案子基本上没韩渝什么事了,其它几起大案的扫尾工作也没他什么事,连设在白龙港国营旅社的水上严打指挥部都搬回了南通。
卷宗材料装了好几车,老贾同志由于最熟悉情况也跟着去了市区。
陈子坤回来了,一样不再参与水上严打。
天气炎热,水上火灾频发,气象台又发布了台风即将来临的预报,真是水火交融。
白龙港派出所尤其水上消防中队,迅速从水上严打转换为消防救援模式,全体民警协警取消休假,二十四小时值班备勤。
趸船二层指挥调度室里,高频电台的呼叫声和电话铃声响个不停。
“好的好的,我这就跟她说。”
“三儿,谁啊?”
张平、小龚和马金涛他们正同港巡三大队的老金等人一起在江上检查码头、渡口和锚泊船只防台的准备情况,陈子坤代表白龙港派出所在启东市政府参加防台防涝的工作会议,下午客运码头没什么事,韩宁来趸船上帮忙。
韩渝放下电话,转身笑道:“姐,你们老单位的同事忙着水上严打,所里实在忙不过来,魏所都快崩溃了,李主任想让你回去。”
爱人在白龙港,孩子白龙港,全家都在白龙港!
韩宁打心眼里不想回去,嘀咕道:“说让我来就让我来,说让我走就让我走,这也太儿戏了吧。”
“之前让你和姐夫来白龙港,是局领导对你们的关心。再说现在是严打期间,让你回去是工作需要,不能跟组织上讨价还价。”
“我回去冬冬怎么办?”
“姐夫接送,姐夫又不忙。”
想到姐姐和姐夫这些年都没分开过,韩渝能理解老姐的心情,想想又劝道:“姐,我知道你不想跟姐夫两地分居,但白龙港离市区也不算远。再说分开只是暂时的,就算姐夫一时半会儿调不回去,白龙港客运码头又能运营几年?”
来白龙港乘坐客轮的旅客越来越少。
尤其白浏客运航线,由于从陵大汽渡过江去大仓很方便,旅客们不会舍近求远来乘坐客轮,导致白浏号客轮跑一趟亏一趟,据说这两个月就要停航。
跑白吴线的高速客轮也是在惨淡经营,只有往返与十六铺码头的白申号能勉强维持。
正如韩渝所说,白龙港客运码头关门大吉是早晚的事。
可韩宁依然不想跟爱人两地分居,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韩渝意味深长地说:“姐,姐夫能做上副主任不容易。他这些年一直支持你的工作,现在轮到你支持他了。”
“什么副主任,现在码头的主任副主任都不算干部。”
“国营企业的管理人员跟干部有什么区别?再说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以前表现好能提干,现在只看学历、只看文凭,你难道希望姐夫做一辈子机修工?”
张江昆如果现在回南通港,肯定只能继续做机修班长,机修班长一样是机修工。
要是踏踏实实在白龙港干,一直干到所有航线停航,到时候再回去港务局肯定会安排管理岗位。毕竟没人愿意来白龙港,而只要是愿意来的,并且能够一心一意干的,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
只要是男人,谁没点事业心?
韩宁沉默了片刻,苦笑着问:“李主任让我什么时候回去。”
“江政委等会儿过来,姐,你赶紧回码头收拾东西,顺便跟妈和姐夫说一声,等江政委宣布完命令跟江政委一起走。”
“我一个内勤调回去还要宣布命令!”
“不是宣布你调动的命令,是宣布授衔的命令。”
“要换警衔我知道,换警衔还要重新授衔?”
地方党委政府在搞体制改革,公安系统也在改革。
比如之前的科变成了支队,又比如换警服换警衔。
事实上换警服和警衔的事去年就确定了,地方公安今年初就穿上了新警服佩戴上了新警衔。
警服的变化不大,只是取消了裤子两侧的红裤线,大檐帽增配了金黄色丝编装饰带,女民警不再戴大檐帽,改戴那种短立筒的有檐软帽。
剑形警衔领章和警种肩章取消,警衔由之前的剑形变成缀金黄色四角星和横杠,别在橄榄色底板的肩章上。
学员是一颗星,见习警员是一杆一星,二级警员是一杆两星,一级警员是一杆三星,三级警司是两杆一星……
警衔等级没变,只是式样变了,用石胜勇的话说是“几毛几”。
首次授衔时在海轮上服务没能赶上,第二次授衔赶上了,韩渝真有些期待,不禁笑道:“你们只要换,我和陈子坤要授衔,上级要宣布命令。”
韩宁不解地问:“为什么你们换警衔,上级要宣布授衔命令?”
韩渝咧嘴笑道:“我和陈子坤现在是副科,警衔要跟着职务走,所以要宣布命令。”
韩宁反应过来,欣喜地问:“三儿,这么说你要晋衔?”
“应该是。”
“我参加工作虽然满八年,但任现职不满两年,按规定应该授二级警司。”
“二级警司两杆两星,能授二级警司已经很不错了。如果没提副科跟我一样按警龄算,你现在只能晋一级警衔,只是三级警司。”
“是啊,想想挺沾光的。”
“对了,你干到明年底担任副科职务不就满两年了么,到时候能不能晋衔,能不能变成一级警司?”
“不知道,估计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可能性不大,你又不是不符合条件。”
“符不符合条件是一回事,上级给不给晋衔是另一回事。照理说我上个月参加工作就满八年了,就应该是三级警司,但上级不可能为了我一个人打晋衔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