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经警授衔,上级也不可能给我授衔。”
“为什么?”
方国亚看着早上刚接到的文件,苦笑道:“港务局成立经警支队是根据八零年《关于建立经济民警的实施方案》的规定,人民警察授衔是九二年开始的,而且上级有明文规定,港航机构中的消防队队员和守护队的人员不评定授予警衔。”
文件打架很正常。
至于民警授衔,现在是越来越正规。
据说前段时间上级又下文,要求做好清退合同民警的收尾工作,对之前招收的合同民警进行清退。
韩渝意识到他是被昨天的事刺激到了,昨天在三号码头,经警跟保安似的只能靠边站。
港务局的工资待遇比长航分局好很多,如果算经济账,方国亚跳槽不亏。
但他是军转干部,穿了那么多年制服,突然间变成了国营企业的干部,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儿。
韩渝沉默了片刻,故作轻松地劝道:“方哥,授不授衔对你而言没什么区别。要做的依然是那些工作,工资也不会涨一分,以前是干部,现在依然是干部,就算连经警服都不穿又怎么样。”
“话虽然这么说,但回头想想还是觉得有点遗憾。”
“没什么遗憾的,你现在多少钱一个月,在分局时一个月拿多少钱?有得必有失,没必要患得患失。”
“事已至此,只能这么想了。”
聊了一会儿,方国亚率先挂断电话。
能听得出他很后悔调走,可这个世界上没后悔药。
陈子坤觉的很庆幸,如果没及时“迷途知返”,这会儿估计会跟方国亚一样后悔。
第425章 二叔的茧被抄了!
小鱼回了武汉,堪称载誉而归。
因为在长航南通分局带队实习期间参与水上严打,表现突出,成绩显著,被南通市公安局记个人三等功,带来实习的六个学员也被长航南通分局各记了一个嘉奖。
值得一提的是,小龚也跟小鱼一起去了武汉。
这是分局安排的,去参加长航公安局组织的民警培训,要不是实在走不开,连韩渝都要去。
严打斗争接近尾声,白龙港又恢复了平静。
韩渝跟陈子坤进行了分工,一个主要呆在趸船上,负责协助港监执法,水上消防救援。一个主要呆在白龙港客运码头,在维持售票室、候车室秩序,以及跟客轮乘警队交接的同时,负责收集江上的违法犯罪线索。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两个月过去了。
分局让汇报严打期间的成绩,说是上级要评功评奖,要对严打期间成绩显著的单位和个人进行表彰。
白龙港派出所由于人少,之前虽然办过好几起大案,但都不是单打独斗的,陈子坤忙得焦头烂额,要先跟分局刑侦支队乃至水上分局和启东公安局沟通,要“统一口径”,不能同一件事报上去自相矛盾。
韩渝则像没事人似的,修船,开船,带娃。
下午四点半,刚从江上回来,正准备抱抱小菡菡,学姐就让给远在思岗老家的二叔打电话。
“什么事这么急?”
“二叔家不是养蚕么,蚕茧收购站的收购价低,还扣秤,他就把茧卖给了贩子。结果贩子收的茧被良庄的公安特派员给抄了,他知道你认识卢书记,赶紧给你打电话。”
“李特派的病好了?”
“没有,李特派一直在南通治疗没回去,二叔说的是刚上任的特派员。”
“贩子收的蚕茧被良庄的公安特派员查抄了,他着什么急?”
“他没拿到钱,当然着急!”
韩渝不解地问:“良庄的公安特派员跑丁湖去抓收蚕茧的贩子?”
韩向柠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你先给他回个电话。”
做公安就怕遇上这种事,帮忙打招呼违反原则,不帮忙家里亲戚会骂。
韩渝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给学姐的二叔打电话,这部电话是老丈人花钱安装的,初装费一千多,主要是担心老太太一个人在家有什么事联系不上。
等了大约一分钟,电话里传来二叔的声音。
“二叔,我韩渝啊,怎么回事?”
“我的茧被良庄的韩特派抄了,三儿,你认识卢书记,跟卢书记说得上话,帮我打电话问问,能不能让那个韩特派把茧还给我!”
“多少蚕茧?”
“四百二十二斤,我有收条。”
“什么收条?”
“就是收茧贩子给我打的条,凭这个收条拿钱的。”
启东养蚕的人少,韩渝对蚕茧行情不是很了解,好奇地问:“今年蚕茧多少钱一公斤?”
“三十八一公斤。”
四百多斤就是八千多块钱!
韩渝意识到二叔为什么这么急了,想想又问道:“良庄的公安特派员也姓韩?”
“嗯,跟我们一样姓韩,这个韩特派不是东西,我们卖茧他都管!”
“他是良庄的公安特派员,怎么跑丁湖去抓收蚕茧的?”
“不是在丁湖抓的,收茧的贩子是柳下人,人家要把收到的蚕茧拉新庵那边的缫丝厂卖,在路过良庄时被抓的。”
“好的,你先别着急,我打电话问问。”
蚕茧收购归公安管吗?
启东也有人养蚕,人家的蚕茧好像想卖给谁就卖给谁。
韩渝越想越奇怪,沉默了片刻拨打起卢书记的手机。
跟以前一样,拨通了但很快就被挂断,坐下等了一会儿,卢书记果然回了过来。
“小韩,好久没联系,是不是严打很忙?”
“我们还好,卢书记,这段时间乡里忙不忙。”
“忙,天天忙,整天瞎忙,都不知道在忙什么。”老卢哈哈一笑,问道:“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的,是不是那个港资服装厂的厂房招标有消息了?”
“厂房招标……”
“就是你同学当经理的那个服装厂,汪总跟我说过。”
韩向柠听得清清楚楚,赶紧拿笔在纸上写下林小慧的名字。
韩渝反应过来,连忙道:“卢书记,你是说林经理那边的招标,具体情况我真不清楚,等会儿打电话问问。”
“好好好,这事就拜托你了。”
“谈不上拜托。”
韩渝定定心神,拐弯抹角地问:“卢书记,我这段时间也是瞎忙,都没顾上去看李特派。乡里是不是来了个新特派员,听说也姓韩。”
老卢乐了,哈哈笑道:“有这事,没想到你消息这么灵通。刚来的特派员跟你五百年前是一家,姓韩,叫韩博,本科生,年纪跟你差不多大。”
“本科生,跟我差不多大,这么说参加工作时间不长。”
“今年刚参加工作的,有水平也有能力,不然公安局也不会让他独当一面。”
“很能干?”
“非常能干。”
聊到刚来的特派员,老卢眉飞色舞地说:“我们良庄建筑站在南京有工程,有个甲方拖欠我们几百万,左一趟右一趟要了几年都没要回来。我把催收任务交给了他,没想到他手到擒来,只去了一趟就帮我把工程款连本带息要回来了。”
现在欠钱的是大爷,工程好干钱难拿。
良庄刚上任的公安特派员居然能帮着要回来,而且是连本带息要回来,韩渝真有点敬佩。
老卢不知道韩渝在想什么,接着道:“小韩,有件事忘了跟你说,我们良庄经济发展虽然搞得没你们启东的乡镇好,但在思岗是数得上号的,至少我们不欠外债,干部教师的工资能发得出来。”
“我知道,我大姑别提多羡慕我二姑,她们学校教师的工已经拖欠一年多了。”
“现在的问题是,丁湖连干部教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还想吞并我良庄,这不是开玩笑么。我们乡党委研究决定,启动撤乡建镇工作。我们完全符合建镇条件,等这事办成了,我良庄一样是镇,他丁湖凭什么来吞并我良庄?”
“对对对,必须建镇。”
“等上级批下来,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到时候请你和你岳父回来参加。”
“好的,谢谢卢书记。”
每次跟老卢通电话都有跟师父说话的感觉,有激情,给人一种大干一场的冲动。
韩渝跟学姐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说起正事:“卢书记,有件事我想咨询下。”
“什么事?”
“思岗对于蚕茧收购是不是有什么政策?”
老卢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小韩,老家是不是有人给你打电话了。”
韩渝带着几分尴尬地说:“嗯,不是外人,是柠柠的二叔。”
“这不是废话么,柠柠的二叔就是你二叔。”
“对对对,就是我二叔。”
“他家养蚕了?”
“养的还不少,养蚕那么辛苦,我爸劝他少养点,可他非要养那么多。”
老卢点上支烟,笑问道:“你二叔是不是把蚕茧卖给了贩子?”
韩渝苦笑道:“卖了四百多斤,没拿到钱,听说蚕茧被韩特派给查抄了,他急得团团转,赶紧给我打电话。”
“贩子有没有给他打收条?”
“打了,他有收条。”
“有收条就行。”
“卢书记,你是说能把蚕茧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