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盖几个章而已,多大点事。
盖的章越多,涉及的单位级别越高,越能体现出应急抢险突击队三个小伙伴的成绩。
至于塞进去的这两份资料以什么由头出现,相信葛局肯定有办法。
韩渝之前说不在乎评功评奖只是客气话,出动这么多人和装备,如果不立个集体二等功回去真对不起家乡父老。
这边刚商量好怎么跟上级汇报成绩,海军潜水分队的冯青松就匆匆赶到”启东开发区”趸船上。
他跟彭团长一样接到了上级通知,准备组织部下撤离。
韩渝跟他简单说了下工程资料的事,不出彭团长所料,他果然很感兴趣,当即走出指挥调度室给上级打电话汇报。
……
与此同时,在岸上的好多预任官兵都收到了部队要撤的消息。
王书记从大堤下的“广告牌加工厂”火急火燎地跑回来,一见着韩渝就急切地问:“咸鱼,听说好多部队要撤,是不是真的?”
“也没好多部队,安公这边加起来就五支部队,不到两千人。”
“这么说是真的?”
“嗯。”
“那我们要不要撤?”
“暂时没接到命令,沈市长去防指开会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怎么说撤就撤,我让老陈写的那些牌子还没用上呢。”
别的部队来抗洪都是打着红旗的,红旗带得多的部队,能把负责抢护的堤段插满。
老王同志认为启东预备役营不能搞十个人抗洪插八面红旗的形式主义,改为到处插牌子!
只要启东预备役营抢护过险情的堤段,都有启东预备役营落款的各种“工程牌”、“提示牌”、“警示牌”乃至路障。
并且牌子的质量很好,牌子上的字体很漂亮。
前四厂电影院放映员老陈这段时间的主要工作不是放电影,而是在老王同志指挥下写牌子……
想到荆江两岸的堤段上,现在至少有三百块启东预备役营树的牌子,韩渝禁不住笑道:“王叔,我们已经插的够多了。昨天下午,市防指还打电话问,有些堤段的路障能不能撤掉。”
“够多吗,我记得没插多少。至于路障撤不撤,不归我管,我只负责做、只负责插。”
“葛叔,你回头问问各分队,让他们根据抢护情况,通知负责各相关堤段的地方党政干部,把能撤的路障都撤掉。”
“行,不过牌子要留下。”
老葛对老王同志的这一招还是很佩服的,很认真很严肃地说:“既然发生过险情就要格外留意,牌子留在大堤上能给相关部门提个醒。对我们而言,这相当于有始有终。”
刚来没几天就有可能要撤。
老王同志有点小郁闷,嘀咕道:“还有那么多牌子和路障没用上,电影也没放几场,怎么说撤就要撤。”
同为“高级专家”,老葛同志干得风生水起。
韩渝能理解老王同志的心情,劝道:“王叔,你应该反过来想,天下太平不好吗?”
“这倒是,你们先忙,我去让老陈别再写了,省得他总说我骗他。”
第652章 计划不如变化
灌装、打包沙袋的“车间”依然在,规模比刚开始的时候更大,但早就不再加班加点“生产”了。只有在前线抢护险情的各分队需要的时候,才会根据各分队下的“订单”突击灌装。
张江昆在来的路上紧急设计制造的半自动化沙袋灌装生产线,刚刚过去的这几天,每天最多开机生产一两个小时,沙袋灌装分队也随之成了全应急抢险突击队最清闲的分队。
不再灌装并不意味着荆江两岸的大堤很高很结实,而是因为编织袋在阳光照射下容易老化,使用寿命会缩短!
实践表明塑料编织袋如果就这么日晒雨淋,一周后其强度会降低百分之二十五,两周后会降低百分之四十,基本上就不能用了。所以不但不能提前灌装那么多,而且要注意塑编袋的储存保管问题。
船上太热,不利于编织袋储存。
灌装分队在后勤保障组要求下,利用市防指之前送来的楠竹和启东预备役营从老家带来的钢管扣件,在抢险物资堆场和取土点附近搭了两个存放编织袋的大仓库,冬冬也随之成了编织袋仓库的管理员。
132团要走,冬冬顾不上再盘点库里还有多少条编织袋,一口气跑到132团2营的营区,苦着脸问:“王哥,你们真要走?”
王鹏的背包早打好了,正忙着打扫帐篷里的卫生。
他回头看看同样不想回部队的战友们,苦笑道:“军令如山,不走不行。”
“什么时候走?”
“连长说等车到了就走,我们这边只有五辆卡车,两百多人坐不下。”
“你要记得给我写信。”
“不会忘的,你也要给我写。”王鹏走到帐篷门口,看了看锚泊在江里的两条大趸船,笑道:“启东日报记者给我们拍过照片,等照片洗出来,你别忘了帮我跟人家要一张。”
冬冬一口答应道:“行。”
“启东电视台记者也给我们拍过录像,录像带不太好要,如果真能上电视,你记得在信里跟我说一声。”
“说什么?”
“看看我上不上镜,哈哈哈。”
“好的。”
……
小鱼这段时间打不成电话,在休息的时候也交了几个朋友。
战士跟战士好,军官跟军官聊。
他把吴连长和刘排长请到自己的趸船上,走进长航后勤组办公室,掏出钥匙打开舱门,带二人来甲板下的舱室参观。
“看见没有,全是我、咸鱼干和我师父的照片,这真是我和咸鱼干的船!”
“鱼队,照片怎么都放在这儿?”
“王书记干的,他为了帮开发区打广告,把我们长江公安的大牌子都拆了!”
对于王书记未经允许拆自己的船,小鱼非常之不爽。
他找来一块抹布,一边擦拭着照片上的灰尘,一边恨恨地说:“他是见我师父不在了才敢这么瞎搞的,我师父要是在,给他十个胆也不敢动我们的船!”
“这位就是你和韩书记的师父?”
“嗯,我师父可厉害了。”
“有多厉害?”
小鱼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抬头问:“老吴,上次来宣布命令的鲁副军长厉不厉害?”
吴连长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不假思索地问:“人家是少将,当然厉害!”
“可他再厉害也没我师父厉害。”
小鱼把擦干净的相框小心翼翼放进刚从张二小那儿找来的纸箱,得意地说:“只要上了船,只要来了我们这儿,他官再大也大不过我师父,他管谁也管不到我师父,反而要听我师父的。”
刘排长好奇地问:“你师父什么职务?”
“所长,老沿江派出所的所长。”
“所长什么级别?”
“正股。”
“可我们鲁副军长是副军级!”
“副军级又怎么样,只要上了船,他连水手都不如。”小鱼一边继续擦拭相框,一边眉飞色舞地说:“要说副军,我师父也有副军级的同学。我师父是北大毕业的,你们知道北大吗?”
吴连长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看着照片喃喃地问:“北大毕业的怎么可能做派出所长?”
“我师父就是,我师父见官大三级,我们只会指挥别人,没人能指挥我师父。”
“这么说的话,你师父是挺厉害的。”
“不是跟你们吹,我师父如果当兵,他现在起码也是少将。老吴,你们平时打枪吗?”
“打呀,当兵哪有不打靶的。”
“那你们一年打多少发子弹?”
“有时候多有时候少,多的时候一年打两三百发。”
“才两三百发,你们当的什么兵!”
“你们一年打多少?”
“我和咸鱼干虽然没当过兵,但我们十六岁就参加民兵训练,每次训练都要几箱子弹,手枪弹、步枪弹,有什么子弹打什么子弹,打到不想打为止。后来去警校做教官,又要组织学员们打靶,一样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小鱼转身指了指,又得意地说:“看见没,这就是我们的军火库。抗洪不用带枪,不抗洪的时候,里面全是枪。现在的枪没以前多,以前我们的装备比现在全。”
吴连长好奇地问:“你们以前有什么枪?”
“五四式手枪、五六式半自动,八一杠、微冲,我们还有迫击炮呢,我和咸鱼干以前夜里在江上执行抓捕任务,都是用迫击炮发射照明弹照明的。”
“你们抓过犯罪分子。”
“当然抓过,我们是公安,我们就是干这个的。”
“你们抓过多少犯罪分子。”
“没仔细算过,不过这些年加起来,两三千个应该有。有一年我们去大运河给航运公司船队护航,走一路抓一路,抓了几百个水匪船霸,都顾不上往岸上移交,就这么直接关进船舱。
等船队从徐洲装好煤返程的时候再移交给运河公安局,时间最长的关了一个多月,现在去运河那边还有好多人记得我们,那些被我们打击过的犯罪分子,现在提到我们就害怕……”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从眼前的一大堆照片上看,小鱼真不是在吹牛。
吴连长和刘排长看着一张张照片,意识到自己虽然是最精锐的空降兵,但论实战水平真不如小鱼这个预备役中尉。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
没当兵的时候想当兵、想穿上威武的军装。
当上了兵又想出去玩,感觉穿便服反而比穿军装好。
很多战士宁可抗洪抗的精疲力尽、伤痕累累也不用回部队训练,收拾好行李、打扫干净卫生,跟朝夕相处了好几天的“驻港部队”老班长乃至首长依依不舍的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