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航局能给的,南通给不了。
毕竟咸鱼太年轻,想给咸鱼提副处在南通政法系统不现实,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咸鱼调到团市委。可咸鱼是“南通水师提督”,主要擅长水上工作,让咸鱼上岸不合适。
陆书记沉默了片刻,感慨地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如果他想调回去就让他调回去吧,我们不能误人前程。”
“但有一个前提。”王市长冷不丁抬头道:“老秦,回去跟你爱人说清楚,咸鱼可以调回长航公安系统,但只能调到长航南通分局,不能离开南通。”
“王市长说的是,他是南通水师提督,他跑了江上有点什么事让我们去找谁?再说他跑了,海军预备役防救船大队怎么办?”
“陆书记,王市长,这些话你们可以跟海关的那几位说,也可以跟长航公安分局的那位说,让我跟我爱人说算什么?”
“别人不知道,我们很清楚,在咸鱼的工作调动问题上,你爱人相当于无冕组织部长,她的话语权最大,哈哈哈哈。”
陆书记话音刚落,王司令员就笑道:“秦市长,咸鱼现在是海关的人,又不是南通的干部,所以这事只能交给你。”
一直以来,咸鱼都算不上南通的干部,哪怕他在水上分局和启东公安局干过。
王市长很清楚咸鱼是江上几家垂直管理的执法单位培养的,忍俊不禁地说:“这是政治任务,回去好好做做你爱人的思想工作。”
生怕老秦同志不当回事,陆书记很认真很严肃地说:“我这次去首都开完会不急着回来,正好借这个机会跑跑几个部委。长江大桥建设是我们南通几十年的夙愿,大桥建设过程中的江上交通安全有韩向柠,江上的消防尤其治安接下来要让咸鱼挑大梁。”
“又让他们两口子开夫妻店?”
“只要有利于长江大桥建设,开夫妻店有什么不好。”
“行,我觉得咸鱼不会离开南通。”
……
与此同时,南通市公安局组织的追逃专项行动正式拉开帷幕。
长途汽车站、南通港客运码头、南通机场、滨沙汽渡和出入城区主要道路的治安卡口,只要是人流量大、外来人口多的地方,全摆上了一张办公桌,桌上摆着一台电脑。
参加行动的民警协警全在盘查身份证。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背着旅行包正准备进候船室,见前面有公安盘查,下意识想转身走,可后面排着长长的队,边上有协警在维持秩序,就怎么走很容易让公安起疑心,他只能硬着头皮掏出身份证。
“别急,一个一个的来,很快的。”
“准备好身份证和船票,没带身份证的报身份证号,记不得身份证号码的报姓名和家庭住址……”
长航分局南通派出所民警老徐不会操作电脑,也不认为电脑有那么神奇,站在边上举着便携式扬声器不断提醒,维持秩序。
五十多岁的男子跟着前面的人走到候船室大门边,强作镇定的递上身份证。
长航分局会用电脑的民警协警不多,而南通港白天有客运航班,夜里也有,光靠局里的打字员忙不过来。
分局治安支队只能矮子里面挑将军,把玩游戏玩会怎么用电脑的小鱼从启东派出所抽调过来,反正白龙港现在也没客轮了。
小鱼接过身份证,赫然发现来人竟是老乡,不禁抬头看了一眼。
男子被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避开小鱼的视线。
小鱼只是没正儿八经上过学,对数理化一窍不通。参加工作十几年,不知道抓过多少违法犯罪分子,早练就出察言观色的火眼金睛。
他意识到眼前这个老乡如果不是胆子特别小,看见公安就害怕,那就很可能有问题。
“叫什么名字?”
“李树仁。”
小鱼看着身份证,噼里啪啦在键盘上飞快地输入身份证号,敲击回车键,发现站在桌前接受盘查的“老乡”不是在逃人员,便再次拿起身份证,比对起身份证上的照片与“老乡”是不是同一个人。
客轮再过十五分钟就检票,外面还有很多旅客没进候船室,盘查要讲究效率。
老徐走过来正准备问问怎么回事,小鱼看着眼神闪烁的“老乡”问:“你家住哪儿?”
“我是启东人。”
“我问你家住哪儿?”
“启东市四厂镇江丰村五组。”
小鱼追问道:“你打算去哪儿?”
李树仁吓得魂不守舍,忐忑地说:“去上海。”
“去上海做什么?”
“打工。”
“老乡”更慌了,小鱼注意到他额头上渗出细微的汗珠,他的手在不由自主的抖,冷冷地问:“这是谁的身份证?”
李树仁没想到眼前这个公安眼睛那么毒,小心翼翼地说:“我的。”
“再说一次?”
“真……真是我的。”
“徐叔,这身份证不是他的,检查下他的包。”
老徐也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老实巴交的男子有问题,立马跟协警小孙一起把男子带到警务室。
第900章 长航分局的开门红
南通港客运码头虽然白天和夜里都有客轮靠港,但客轮的班次很少。
等要去上海或南京方向的旅客都上了客轮,从上海、南京方向来南通的旅客都上了岸,南通港客运码头就变得冷冷清清,不像以前客轮班次多,候船室里从早到晚有旅客。
小鱼盘查完最后一个旅客,关掉电脑起身走进警务室。
之前表现得很可疑的“老乡”居然没上船,正耷拉着脑袋蹲在警务室墙角里。
小鱼反带上门,问道:“徐叔,怎么回事?”
“身份证是真的,但肯定不是他的。”老徐看了一眼搁在办公桌上的身份证,随即指指刚检查完的行李包:“包我们仔细检查过,没发现违禁品,但有件衣裳上有血迹。”
“我看看。”
小鱼走过去打开包,老徐跟过来翻出有血迹的那一件。
这是一件短款棉袄,看上去很新,是去年比较流行的一款中老年人穿的棉衣。血迹在右胸前,能看出反复清洗过,但没洗干净。
换作一般人,真会误以为是污渍。
但老徐不是一般人,而是一个在码头干了几十年的老公安,他翻看棉衣内衬,低头嗅了嗅,随即指着从缝线缝隙里冒出来的丝绵,说道:“看见没有,外面可以洗,衬在里面的棉花没那么容易洗干净。”
小鱼将信将疑,回头问:“老实交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李树仁”一声不吭,头都没抬。
他不是不配合,是不敢配合,不敢抬头,死死的抱着双腿,极力控制住自己不能抖。
小鱼怒了,一把将他拉起来,紧盯着他呵斥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吗?”
“知道。”
“知道还不老实交代,到底叫什么名字,什么地方人?”
“李树仁”见躲不过去,犹豫了一下颤抖着说:“我……我叫李树根,身份证是我大哥的。”
“为什么用你大哥身份证?”
“我……我一直没顾上去派出所办,出门打工又不能没身份证,就……就把我大哥的身份证拿来了。”
“你去上海打什么工?”小鱼紧盯着他问。
李树根抖的更厉害了,忐忑地说:“做小工。”
“去哪儿工地做小工?”
“去我们四厂建筑站工地。”
“你知道我是谁吗?”
“公安。”
“我是说你认不认识我!”
“不认识。”
“连我都不认识,这么说你没怎么出过门。”
“没有。”
“没出过门还去上海打工?”
“我有亲戚在上海,他在四厂建筑站。”
小鱼几乎可以肯定这个“老乡”有问题,掏出手机一边翻找电话号码,一边冷冷地问:“你在四厂建筑站的亲戚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李树根没想到身材高大的年轻公安会问这个,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现编了个名字:“也姓李,跟我是本家,叫李树山。”
“他在四厂建筑站做什么?”
“工长。”
“在四厂建筑站上海工地做工长?”
“嗯。”
“你等着。”
小鱼找到四厂建筑站一个项目经理的号码,直接拨打过去,电话一通就问道:“钱队长,我是白龙港派出所的梁小余,打听个事,你们建筑站上海施工队有没有一个叫李树山的工长?”
“鱼所,我们建筑站好像没姓李的工长。你说的这个工长,是不是老王刚找的?”
“我没他的手机号,你能不能帮我问问。”
“行,等我电话。”
李树根听得清清楚楚,甚至听出小鱼带着几分启东口音,顿时吓得双腿一软,靠着墙壁瘫坐下来。
老徐立马拿起带有血迹的棉衣,举到他面前问:“李树根,老实交代,这上面的血是怎么回事?”
“这是……这是过年杀鸡时沾上的。”
李树根其实很想说是杀猪,可现在农村虽然有不少人家养猪,但过年很少杀猪,养大了就卖,自个儿家杀不但麻烦,而且杀那么多肉也吃不掉。
老徐很清楚他在撒谎,厉声问:“鸡有那么多血吗,能溅这么一大片?你以为我没杀过鸡?”
“现在科学那么先进,到底是鸡血还是人血,拿去化验下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