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难怪了,我们过来时在山脚下也看到一个部队的营区,看样子山里有好几个部队。”
“以前有好几个部队,现在就剩两个。”
韩渝跟上海同行寒暄了一番,说起正事。
吴警长搞清楚来龙去脉,脸色立马变了,提出要先见见在逃人员。
按办案程序他们要先审一下,水上分局和长航分局要有民警参与,以防抓错人。
韩渝让王小生把钱老板带到接待室,吴警长直接问重点:“钱玉柱,你认识陈琨?”
“认识,我给他开了三年车。要不是他一年不给我发工资,我也不可能把他的车开回来卖掉!”
“你把他的车开回来,他知不知道?”
“知道,我跟他说过好几次,我说你再不发工资,我就把车开走了。”
“他当时怎么说的?”
“他说‘你敢!’”
“然后呢?”
“后来我就联系不上他了,我去他家找过他好几次,他都躲着我,有一次遇到他婆娘,她婆娘还骂我。”
钱老板越想越气,又恨恨地说:“他不只是欠我一年工资,还有好多发票没给我报。”
吴警长追问道:“什么发票?”
“我是司机,他的卡车是营运的,在市区送货没什么费用,有时候去外地送货,要交过路费、过桥费,有时候甚至要先垫钱加油。这些没报的发票加上我一年的工资,他欠我六万八!”
“那些发票在不在?”
“在,我都放在家里,我有账本,几月几号去哪儿了,送的什么货,跑了多少公里,交了多少过路费,加了多少钱的油,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
吴警长兴冲冲赶到南通,本以为是来押解一个逃犯,怎么也没想到要来接收押解的竟是这样的逃犯。
丢人了,这次真丢了大人,并且把脸丢到南通来了!
吴警长顾不上再审,一脸尴尬地说:“韩科,马大,梁所,不好意思,我先出去打个电话。”
“没什么,去打吧,我让食堂阿姨准备了饭,打完先吃饭。”
“谢谢,我先打电话问问怎么回事。”
原来他只是来接收在逃人员的,不是办案民警。
韩渝反应过来,干脆当着什么都没发生,坐等吴警长回来。
本以为打个电话很快,结果竟在接待室里等了近一个小时。
吴警长走到门口,一脸不好意思地把韩渝三人请到院子里,苦笑道:“让三位见笑了,这个案子……这个案子确实有问题,确切地说我们所的办案民警被陈琨给骗了!”
“诬告?”
“他租了人家一辆桑塔纳,结果转手把人家的桑塔纳卖到外省去了,涉嫌诈骗,我们接到报案就把他抓了。刑事责任要追究,民事责任也要追究,要赔偿车主的损失,他声称他有辆卡车,被钱玉柱偷了,说什么等把卡车找回来卖掉,就有钱赔偿车主的损失,想以此争取宽大处理。”
吴警长顿了顿,接着道:“当时的办案民警刚开始不太相信,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条线索,于是就去走访询问,当年跟钱玉柱一起开车的司机可能不了解情况,证实钱玉柱确实把陈琨的卡车给开跑了。
再后来我们的办案民警去过钱玉柱的老家,他老家的邻居说确实看见他开回来一辆上海牌照的卡车。我们的办案民警不知道他在南通,他老家的亲戚又不说他在哪儿,后来……后来就立案了。”
钱玉柱是安徽人,他全家三年前来南通的,在琅山菜市场租了个摊位,由于会开车并且有一辆小货车,再加上夫妻两个肯吃苦,生意越做越好,过年都不回家。
他老家的亲戚和邻居应该是不清楚情况,以为他在外面犯了什么事,所以没告诉上海的办案民警他在哪儿……
总之,这是一个乌龙。
韩渝禁不住笑问道:“这么说他不涉嫌盗窃的情况证实了?”
“我们分局领导刚联系过陈琨服刑的监狱,监狱民警刚提审过陈琨,监狱民警打电话说陈琨交代钱玉柱所说的一切属实。”
“那现在怎么办?”
“案子肯定要撤销,但撤销需要一个过程,需要时间,现在只能先让钱玉柱办取保候审。”
第911章 这个舅舅不称职!
4月27日,晴。
韩渝很难得地穿上海军制服,佩戴海军预备役中校军衔,提着公文包,随楠京军区装备部、上海舰队装备部和上海警备区的领导,来到上海的一家大型造船厂。
计划总是不如变化,原来打算这几天组织防救船大队的预任官兵进行军事训练和政治学习的,结果军分区转来一道紧急命令,让来上海参加验收专门为海军预备役运输团改装的第一艘货轮。
验收组的几位领导都是师职干部,军衔都是大校。
没有军级首长,韩渝觉得很自在,见冯局和船厂的军代表正在门厅前等,强按捺下心中的激动,直到组长、副组长等领导跟冯局打完招呼,才不动声色走上去敬礼问好。
“咸鱼,你怎么也来了?”
“上级让来的。”
“哪个上级?”冯局真没想到能见着咸鱼,发自肺腑地高兴。
韩渝正不知道怎么解释,楠京军区装备部的杨处就回头笑道:“冯部长,咸鱼是军区首长点名要求来参加验收的,他现在代表的是我们装备部。太专业的东西我们不懂他懂,等会儿他如果指出什么不足,您可别不高兴。”
楠京军区设有军区空军,但并没有军区海军。
海军自己管自己,只是为了沟通协调和作战时的协同,舰队司令员兼军区副司令员。
换言之,军区管不了海军。
这次军区之所以派装备部的处长来验收,主要是四个预备役运输团是上海警备区和海军依托上海的两大海运企业一起组建的。并且将来执行海运任务,运输的也主要是陆军指战员和装备。
冯局是如假包换的老海军,曾经的部下都有好几个扛上了将星,根本不在意陆军的看法,何况在他看来杨处就是个“新兵蛋子”。
冯局哈哈一笑,指着韩渝道:“指出我们的工作存在不足,开什么玩笑,我倒要看他敢不敢!”
“咸鱼,关键时刻立场要坚定。”
“杨处,我……我保证严格按图纸验收。”
“冯部长,听到没有,我知道咸鱼是您的老部下,但公私要分明。”
“杨处,你的情报工作没做到位。咸鱼可不是我的老部下,但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冯局一边示意众人戴安全帽,一边微笑着补充道:“差点忘了,我也是他的媒人,我这辈子就做了这么一次媒,而且很成功。”
杨处乐了,拍着韩渝的肩膀调侃道:“咸鱼,按我们老家的规矩,每年都要给媒人送年礼的,你过年时有没有给冯部长拜年,有没有给冯部长送年礼?”
“前年送了,去年忙的没顾上。”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媒人,等验收完赶紧把去年的年礼补上。”
“是!”
上海舰队装备部的施处长虽然是第一次跟韩渝打交道,但不止一次听说韩渝,也忍不住开起了玩笑:“媒人的地位相当于舅舅,这个年礼的标准不能低,拎点水果、提一箱牛奶肯定是不行的,起码要准备两瓶好酒、两条好烟和两条猪大腿。”
韩渝被调侃的正不知道说什么好,冯局就笑道:“几位,年礼回头再说,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你们几位都是钦差大臣,接下来是先去军代室听汇报,还是先上船看看?”
“什么钦差大臣,冯部长,您这玩笑开大了,我们听您安排。”
“那就先去军代室。”
“行。”
货轮改装是一个大工程,只改装了一条货轮就投资了两百多万。
中远上海公司的副总、武装部长,船厂的负责人、船厂的总工程师和改装设计单位的工程师都来了。
让韩渝倍感意外的是,姐夫居然也在,并且跟自己一样穿着海军制服,佩戴海军预备役军衔。
曾带队去启东预备役营参观过的上海警备区副参谋长主持会议,先介绍与会人员,然后请改装设计单位工程师先汇报。
紧接着,请中远上海公司的副总汇报。
……
看着图纸听汇报,就算不懂行的人对货轮改装工程都能有一个直观的印象。
船厂总工程师汇报在改装中遇到的问题,那些问题是怎么解决的。
直到上海警备区的柳副参谋长让张江昆汇报,韩渝才知道姐夫居然被委以重任,作为装备使用单位的代表全程监督货轮改装,相当于四个预备役运输团派驻船厂的军代表。
这活儿小鱼以前在武汉时也干过,不过不是监督船舶改装,而是代表南通几个江上执法单位监造执法船艇。
等张江昆汇报完监督改装的情况,众人在船厂工程师的陪同下,再次乘车赶到码头,等上改装好的货轮,按照图纸和设计要求一项一项的验收。
不是所有人都懂船舶改装的,领导们只是看看热闹,真正干活的是韩渝和来自上海舰队的三个参谋。
这条船将来是要执行兵员和装备转运任务的,并且要配合海军渡海作战。
韩渝不敢不当回事,验收的很认真,从上午9点半一直验收到傍晚才收工。
回到宾馆,洗澡换上干净衣裳,准时来餐厅吃饭。
杨处笑看着他问:“咸鱼,那条货轮到底改装的怎么样?”
“如果只是参照设计图纸,改装工作没什么问题。但货轮改装好之后是要执行兵员和装备转运任务的,到底符不符合作战要求,我觉得应该按海事部门的惯例试航。”
“明天跟冯部长提一下。”
“杨处,施处,如果有条件,我建议搞一次小规模的登陆演练,最好能安排两辆坦克、两辆步兵战车上船。”
如果只是运输装备,普通的散货船都能转运。
但现在部队需要的是能执行渡海登陆作战的运输船,杨处觉得韩渝的话有一定道理,沉吟道:“我明天一早就向上级汇报,两辆坦克和两辆步兵战车,问题应该不大。”
试航要配齐船员班子,要跟海事部门尤其船检部门沟通协调。
毕竟刚改装好的这条货轮跟预备役官兵一样具有双重身份,战时跟军舰差不多,但在平时就是一艘商船,改装了就要检验,不然会被海事处罚。
调现役部队的坦克和步兵战车参加试航一样需要时间。
第二天韩渝本以为没什么事,正想着请假去看看丈母娘买的房子,冯局打电话说已经到了宾馆楼下,让赶紧下楼。
韩渝顾不上换便服,乘电梯来到宾馆大堂,一个年轻的海军中尉迎了上来:“韩书记,车在外面,冯部长在车上等你。”
“去哪儿?”
“等上了车就知道了。”
“我穿这一身出去合适吗?”
“没关系,我还不是一样穿军装。”